五分钟后,李识宜回了一句:【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两个字看得谭承眼皮直跳,酒精刺激下的大脑皮层也在阵阵发紧。他想象李识宜对着手机的画面,冷静而清秀的眉眼微微敛着,手指快速敲击,浑身散发难以形容的诱人气息。
“我先走了。”
“哎干嘛去啊?”
谭承拿上车钥匙就站了起来:“有事。”
“有个屁的事。”望着他的背影邢天羽摇了摇头,“刚才还装得人五人六的,这么一会儿就原形毕露了。”
不到九点,车行还没关门,里面有客人。李识宜正在给对方介绍套餐,手里拿着一本产品名册,边翻阅边讲解。
谭承倚着车门远远瞧着,眼底放出冷光。
不一会儿,李识宜发现了他,两人目光碰到一起。两分钟后李识宜走到他面前,夜色下面部表情很淡。谭承本来想发火,但想到刚才在酒吧邢天羽劝自己的话,又强行忍了下来:“我来取车。”
这人会好好说话了?
李识宜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车在操作间,我去开出来。”
把那辆斯巴鲁开到外面,李识宜停稳下车,简简单单一个迈腿踩地的动作,他一做却格外好看,而且显得他腿很长。
他把钥匙递给谭承,靠近闻到了酒味,不禁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靠。
天羽的招这么有效。
谭承惊了一下,心脏也仿佛被一双手给捂住了,别提多舒服,于是细细打量起李识宜。李识宜被他盯得莫名其妙,身体微微侧开。
谭承眉头慢慢舒展,眼神掠过眼前那只拿钥匙的手,最后停在李识宜脸上,“是,喝了点儿。”
“那你叫个代驾吧。”
完全不带感情色彩的一句话,却听得谭承彻底熄了火。他接过钥匙揣进兜里,指腹滑过李识宜手背时停了一下,触感格外温润。
“今天值夜班?”
李识宜平淡地嗯了声。
“那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什么意思。”
“本来想碰碰运气,没想到你还真在。”
李识宜震惊于他的脸皮厚度,无奈地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我在不在都不耽误你取车。”
谭承不仅没生气,反而向后靠紧了车门,姿态很潇洒,别有一种松弛的意味。
“对了,那狗怎么样了?”
这人说话想一出是一出的,李识宜差不多也习惯了,回了句:“没怎么样,还活着。”
“取名字了么。”
“……”
“你妹在学校怎么样?”
李识宜:“就那样。”
“过两天我跟学校打声招呼,让老师多关照关照她,看她看得紧点儿。”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在炀炀的事上谭承确实帮过忙。李识宜再不习惯这种好意,也没有直接拒绝,而是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没别的事我回去干活了。”
“等等。”谭承直勾勾看着他,“过几天我跟天羽要去趟兰州,到时候提前跟周礼为打声招呼,你跟我们一起去。”
李识宜静了一瞬抬起眸。
“天羽有个车队,你去正好给点儿技术支援,工资算你两倍。”
李识宜半晌没说话,过了足足一分钟,他才直视谭承的眼睛。谭承何许人也,从小就在人精里摸爬滚打,可是这一眼却莫名有些看不透。
“怎么了。”
你会后悔的,谭承。
李识宜收回目光:“没什么,挺意外的。我考虑考虑。”
回到车里等代驾,谭承越琢磨越觉得事情有戏。而且他算是发现了,李识宜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逼他他越是反抗,但你要是态度好,这人脸皮就薄了,狠话都不带撂一句的。
心也软,腰也软,难怪这些年混得这么惨。谭承把驾驶座放平,双腿往前面一架,有些想笑,但最终又忍住了。
他摸了摸脖子后头还没彻底痊愈的伤口,感觉自己就跟中了邪似的,越来越好奇李识宜心里究竟在想什么,也越来越想彻彻底底得到这个人,占有他的身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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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联:看似谭承保护11
下联:实则11保护谭承
横批:都挺能
第17章 升温
放李识宜去兰州这事,周礼为答应得相当痛快,甚至还派了两名高级技工跟他一起去,直接把这事彻底变成了生意,想趁机拿下几个大单。
那两个技工平时跟李识宜关系也还不错,年纪小的叫邹骏,年纪大的大家都叫老刘。
出发这天三人一起抵达高铁站大厅,李识宜接到谭承电话:“你人呢。”
“我坐火车。”
“什么?”那头的嗓音瞬间拔高,“不是给你买了机票,我已经在机场了,你现在立刻过来。”
“机票不能报销。”李识宜干净利落地挂了。
直到上火车他的手机还在响,小邹和老刘疑惑地问他怎么不接,他说是骚扰电话。
不一会儿收到微信,谭承让他到了兰州老老实实去高铁站xx出口,否则后果自负。李识宜看完便皱起了眉。
这个谭承,没完了,稍不顺意他就要给人点颜色看看。何况飞机比高铁早好几个小时到,难道他还准备到站外等?
想到谭承在人群里一脸窝火地等自己那个画面,不知道为什么李识宜觉得挺想笑的。
路上他关机闭目,脑中过了一遍到兰州要做的事,到站后才把手机打开。
倒是没收到未接来电,只有一条压着火咬着牙的微信:【到了就别磨蹭,赶紧出来。】时间显示是两小时前。
“……”
有时候真觉得谭承像条大型犬科动物,总是跋扈恶劣地张着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一口。
李识宜跟小邹他们拎起行李出站,果然远远地就看到谭承在外面。平时他多半是西装革履,今天换了身应季的休闲服,下面穿着硬朗的牛仔裤,帅是帅,可惜眉毛拧成了一团,脸色也很臭。
小邹:“宜哥,那不是你同学吗?”
“嗯。”
“他不会是特意来接咱们的吧。”
李识宜没接话,小邹羡慕地看了他一眼,主要是羡慕他认识这么厉害的大老板,而且对方还这么仗义。
没等他们说完,谭承就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抓住李识宜的胳膊:“你故意跟我对着干是不是,给你定了机票你不坐,自己跑来坐火车。”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旁边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出。李识宜把手抽出来,低声喝斥:“别拉拉扯扯的。”
这时,从另一个方向又过来了两个人,是刚去买完水回来的邢天羽跟一个男的,以前没见过。邢天羽一见这场面就乐了,扭头道:“我说得没错吧,一见面就这样。”
谭承面色不虞地松开手。邢天羽意味深长地笑着介绍:“这是我们车队的蒋新帆。新帆,这就是李识宜,咱们这么半天就是等他。”
蒋新帆朝李识宜看去,第一感觉是这人穿得挺差,但脸长得是真不俗。眼前的他五官带着薄怒,轮廓却异常俊秀端正,而且隐隐有种不容亵渎的距离感。
他并不知道李识宜跟谭承的关系,于是笑了笑,朝对方伸出手。李识宜握了一下:“你好。”
谭承脸色瞬间就变了。
小邹和老刘找了个借口要开溜,李识宜:“我跟你们一起走。”
谭承冷冷地撇了他一眼:“你走一个试试。”
眼看情况要糟,邢天羽赶紧出来打圆场:“别介啊李识宜,谭承可等你半天了,你现在一走他能把这高铁站给拆了重盖你信不信。”
李识宜不想在大街上跟他们起冲突,这才同意跟他们一起去车队下榻的宾馆。
“那咱们走吧,车在西边的停车场。”蒋新帆顺手替他拎起行李,李识宜说不用了,蒋新帆道:“客气什么,大家都是朋友。”
李识宜本来就把这些礼节看得淡,也就没再跟对方较真。
谭承冷眼看着他们俩,脸色阴得就跟刚刮过一阵西伯利亚雾霾似的。邢天羽急忙拍了蒋新帆一下,带着他加快脚步跟两人拉开了距离。
广场上人多,谭承不便发作,只是沉着脸吼了一句:“我在这站着是个摆设?让人给你拎什么行李。”
“你又犯什么病。”李识宜不悦地皱了皱眉,说完就朝前走去,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气得谭承一脚踢开地上的易拉罐,差点砸到路人身上。
“欸欸,注意点儿,什么素质啊。”
路人骂了两句又被对方慑人的眼神给吓了回去。李识宜见状流露出略带厌恶的神色,到了停车场也依然面无表情。
谭承说:“上车。”
李识宜淡淡看了一眼他的奔驰G65,又看向身后另一辆。精心改装过的保时捷,漆黑哑光车身像只蛰伏在白天的蝙蝠,显然不是租的,而是为比赛专门准备。
李识宜:“保时捷911?”
“行啊你,改成这样都能认出来。”
“挺帅的。”
蒋新帆那种男人的虚荣心登时膨胀得不行,没留意到谭承黑面神一样的脸色,“要不要体验一把?”
“还是别了,这车我不会操作。”
“怕什么,撞了算我的。”
李识宜笑了笑:“行,那你指点我一下。”
谭承两眼死死瞪着他们俩,眼睁睁看他们上了车,蒋新帆坐副驾手把手教李识宜。邢天羽那叫一个心惊胆跳,生怕谭承把自己队里这位绝对主力给毁尸灭迹……他赶紧拉了把肌肉邦邦硬的谭承:“走走走去宾馆,我他妈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两辆车先后上路,保时捷自然落在了后面。谭承从后视镜看了好几次,眼见他们没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后来李识宜也很快就换到副驾,斜靠着车窗闭上了眼,谭承的火这才消下去一半。
其实他也知道李识宜只是对那车感兴趣,但知道归知道,李识宜对蒋新帆露出的笑容还是格外刺眼。而且别说是笑,李识宜就是多看别人一眼,多跟别人说一句话,谭承的脾气都噌噌地往起跳,怎么压都压不下去。
半个多小时后车驶下高速,车道开始变得坑坑洼洼极其颠簸。
谭承让邢天羽开,刚眯了一会儿,睁开眼忽然注意到后面保时捷停下了,李识宜从车里出来,大步走到路边呕吐。
谭承腾地一下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蒋新帆的手还没挨着李识宜的腰,就被另一只手径直挡开。
谭承冷漠地与他对视一眼,又向后无声地撇了撇下巴,示意他退后,别在旁边碍事。蒋新帆脸上挂不住,但不给他面子的人是谭承,他只能忍,不会不知好歹地对着干。
“晕车你不早说?”
李识宜弓着背吐得昏天黑地。
谭承皱眉拍打,动作看似粗暴其实根本没多使劲。
“可能是海拔闹的。”邢天羽道,“别说他,刚来那两次连我都不适应。”
李识宜艰难地拨开谭承的手,意思是自己没事,让他别拍了。谭承板起脸,半是发火半是亲昵地说:“这么点儿海拔就难受成这样,说你娇气还不乐意。”
“……”李识宜恼火地推开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谭承压住嘴角抱了一下他的腰,浅尝辄止见好就收,把自己的行为粉饰得相当绅士。
“拿水漱漱口。”
李识宜脸色苍白地拧瓶盖,发现瓶盖已经是打开的。
漱完口总算缓过来一些,起码暂时没吐了。谭承问都没问他,冷漠地一扬眉:“天羽,你去坐那车。超跑改成这样不颠就他妈有鬼。”
蒋新帆听完脸都绿了,可又无力反驳,改装超跑确实属于傻逼而且没有灵魂的行为,何况他还把车招摇过市开到这来。
李识宜本来想拒绝,但一想到刚才差点吐在蒋新帆车里,就没说什么,转头上了另外一辆。
其实奔驰G65也很骁悍,比起保时捷911丝毫不怯。
“这回老实了?”谭承轻佻地讽刺。
李识宜懒得接这话。
“把外套脱了,都吐上了你也不嫌臭。后面那个包里有我的衣服,拿出来先穿上。”
沾了呕吐物的外套确实有味道,李他脱下来叠好放进塑料袋里,抱起胳膊闭目养神。谭承偏头看他,低低地骂了一声。
不一会儿,李识宜身上一沉。
睁眼,只见身上多了件夹克,谭承从他自己身上扒下来的。感觉到衣服上残留的体温,李识宜牙齿微酸,刚拿下来又被谭承给扯了回去:“让你穿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在车里这样争执太危险了,李识宜就此一言不发。
谭承转头撇他缺乏血色的脸,还有僵硬的嘴角,轻轻拧在一起的眉毛,总觉得李识宜外表冷漠,其实正在不好意思。
“感动了?”
李识宜转向车窗,根本就不搭理他这茬。
谭承微微一笑,分心将夹克又往上拉了拉,把他脖子往下全都盖得严严实实,“难受就吭声,大不了我开慢点儿。不过我估计不会太难受,这车比蒋新帆改的那破玩意强得多,也就你不识货。”
没完了。
李识宜敷衍地嗯了声。
一路上全是鸟不拉屎的风景,谭承右手开车左手掏出手机,无聊到给李识宜拍了好几张照片。好在路况还行,颠得没之前厉害,李识宜晕车的情况也有所好转,只是额头依然昏沉,胃里像坠了个东西。
“你这身体素质到底什么情况。”谭承问,“平时营养没跟上?”
“不是平时,是小时候。”李识宜淡道。
从小饥一顿饱一顿,能长大成人已经算他幸运,怎么可能像谭承这么结实强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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