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璟心中欣喜,又见太子哥哥的亲笔书信,更是高兴。
不过这么多车厘子,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于是殿下就想到我了?”燕琼听梁玉璟说是想与他一同吃樱桃,不禁觉得好笑。“殿下的生日礼物,怎得这么轻易赠与他人?”
“我是要和你一起吃,又没说要全部送你。你少自己往脸上贴金!”梁玉璟咧咧嘴,“再说了,这箱子樱桃产自帝京,识得帝京味道的除了本王也只有你,跟着家乡人一起吃饭,舒坦。”
“哈,殿下既是把我当家乡人,那我也不客气了。”燕琼唤到:“蒹葭,你取点樱桃,给殿下做一道樱桃饆饠。”
“是。”
梁玉璟眼睛一亮,“这位姐姐会做樱桃饆饠?这可是帝京才有的小吃!”
蒹葭福身道:“奴婢也只是跟着帝京来的厨娘学过一二。”
“哈,姐姐一看就是心灵手巧之人,想必做出来的樱桃饆饠也是上等美味。”
秦王殿下这夸起人来实在是甜到人心里去,蒹葭有些不好意思,柔声道:“多谢殿下夸奖,奴婢去为殿下和将军做樱桃了,俩位主子好生相谈。”
待蒹葭走后,燕琼不禁调笑道:“殿下夸人的把式可真是叫人佩服,连我这个大男人都听得觉得甜腻。”
梁玉璟轻哼了一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蒹葭娘子是个美人,我夸美人向来不吝啬。”
燕琼闻言,不禁笑出声来。“原来殿下爱美人啊。”
“对啊。”看着燕琼,梁玉璟往前凑了凑身子,“怎么,你吃醋了?”
“嗯……确实有点,毕竟殿下没有如此称赞过我。”
“那好办啊!”梁玉璟立刻来了劲儿,“你把面具摘了,说不定本王看见你的脸,就想夸你了呢!”
顿时陷入窘迫,燕琼的兴致立刻冷了下来。梁玉璟见他不说话,便知道自己又触了这人的逆鳞,赶紧打着圆场说:“哎呀,说起来你这府里服侍的人也太少了。”
“……燕琼不过是个武夫,用不着精细伺候。府中除了看护和两个小厮,剩下的事情都是由蒹葭打点的。”燕琼也不想再提方才的事情,便问对方:“殿下可是找到适合担任查案的人了?”
“这个……”梁玉璟刚要回答,迟疑了片刻却又把话收了回去,淡声说到:“等本王决定了人选,再告诉你吧。”
听梁玉璟这么说,燕琼也猜出来收服宁沉溪这事不顺利。也是,宁沉溪这耿直又倔强的脾气谁人不知,越是秦王殿下这样的权贵,他越不想亲近。
看来,我得帮秦王殿下一把。
又过了一会儿,蒹葭端着做好的樱桃饆饠进来了。瓷盘之中一个个月牙样的饆饠金黄酥脆,一口要下去樱桃甜美的汁液瞬间迸出,口中满是香甜气息。梁玉璟不禁感叹道:“果然是香色鲜农气味殊,蒹葭姐姐手艺好啊。”
蒹葭微微欠身,说:“是殿下送来的樱桃好吃。”
“哈哈哈,也是,这樱桃可是太子殿下亲自种植采摘的,特地送给我当生日礼物的!”
燕琼闻言一怔,握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僵了片刻,又略显怏怏的收回手。梁玉璟察觉他的不快,关切问到:“怎么了?这樱桃不合你胃口?”
“并无。”燕琼摇摇头,“只是见殿下还有兄弟记挂,心中羡慕罢了。”
这话说得梁玉璟有些尴尬——他光顾着自己高兴了,却忘了燕琼父母皆逝,连过生日都没人庆祝。触景生情,此时心里必定难过。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了?”
“臣有一个弟弟,比殿下还小上两岁。臣来边关的时候,将他寄养在邯郸城武安侯名下了。”
“原来如此……”梁玉璟思考着该如何安慰对方,“啊,等下次我回京述职,你便与我一同去,到时候再请武安侯带着你弟弟进京,你们兄弟也好团聚。”
燕琼却是笑着摇摇头,说:“我既然已经来到边关,就没想着要享受亲人之乐。刀剑无眼,舍身取义,我早有准备,这辈子是做不成一个好哥哥了。”
他这么一说,梁玉璟心里也难过起来,嘟囔着:“干嘛说些生生死死的话啊,你这不是好好活着呢,活着就要开心点。再说了本王这不是还陪着你呢。”
明明是自己难过,梁玉璟却跟着他难过起来,燕琼不禁觉得好笑。可他又有心结,“三……太子殿下对秦王殿下很是关怀,想必是个好兄长。”
“那是当然!我三哥可是对我最好了!”一夸起自己的嫡亲哥哥梁玉璟这心里就乐开了花,“我三哥呢,温文尔雅英俊不凡,博学多才爱民如子。待人宽厚仁慈,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关爱。做事又尽职尽责,有一身才华却十分谦虚!他可是打着灯笼没处找的好哥哥好太子!将来也会是个好皇帝。”
“是吗……”越听梁玉璟夸赞梁玉琨,燕琼这心里就越不舒服。他闷声说到:“那你也不止太子一个哥哥,其他兄长呢?”
“这个啊……”梁玉璟思考了片刻,说:“我家大哥在我七岁的时候就陨了,我对他的记忆并不多,父亲怕是伤心,也不准宫里谈论大哥的事情。二哥的母亲是吐蕃人,据说出生就被带回吐蕃做世子了。四哥一心向佛,不予朝政,与我交往也不多。五哥六哥在朝当官,与我年龄相差甚多。七哥的母妃打入冷宫之后,我也没再见过他。剩下只有八哥,虽是比我大着四岁,与我却是玩的最好。只是他年少时生了一场大病,失了心智,这一辈子都只能同孩童一般了……”
听他说的这些话,燕琼颇有感触——想他在帝京的时候,那时梁氏兄弟还齐全,大皇子梁玉瑝位居太子,对兄弟们很是关爱。八皇子梁玉珅也是聪明伶俐,年纪虽小却总是跟在他们身边。
如果没有发生那件事……
【太子身中剧毒,命不久矣啊!】
【你们快救救太子殿下啊!救救他啊!】
【大胆,前朝余孽,天降灾星!就是你给太子下的毒!】
【不是我,不是我下的毒!】
【小琼,如今证据确凿,燕国公意欲谋反,你不要再辩驳了。】
【三哥,连你也不相信我了吗?】
【你罪无可赦,我也只能保你到此了,行刑!】
【我没有害殿下,我怎么会害太子哥哥呢!三哥,三哥!三哥你信我啊,你看看我啊!梁玉琨你看看我啊!】
耳边回想起曾经听过的话,一字一句都如利刀,一刀刀一片片将自己的血肉割下,痛彻心扉。
梁玉璟见燕琼双手攥紧,似是在忍耐。便问:“燕琼,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啊?”燕琼这才回过神来,他缓了片刻,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大约是这几日练兵太累,所以才有些恍惚。并无大恙,殿下不必担心。”
“真的没事?”
“无事。”燕琼说,“殿下快吃吧,这樱桃饆饠凉了就不好吃了。”
对方坚持自己没事,梁玉璟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后来两人聊的也算是开心,燕琼跟梁玉璟讲了满城很多奇闻轶事,当真把秦王殿下哄了个开心。
等梁玉璟离开,燕琼让蒹葭把碗筷收拾了。他回到书房,拿起桌子上的战图细看,这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小琼,我知道这样对你不公,但是我要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得倾覆梁氏。】
【太子,我……我……】
【算是大哥求你,放下仇恨,百姓需要一个好皇帝,你不能复仇。】
【我……我答应你。】
【我要你发誓……发誓……若是你报复梁氏,我死后便化成厉鬼,不得安息,你也永生不得安宁,只得孤独死去。】
【太子哥哥……】
【快发誓!】
【我燕琼在此发誓,若是我报复梁氏,梁玉瑝死后便化成厉鬼,不得安息。我燕琼永生不得安宁,只得孤独死去。】
【好孩子,大哥死也瞑目了……是大哥对不起你,你要恨,就恨我吧。】
往日一幕幕似在眼前,愤恨与悲痛仿佛要从胸口汹涌而出,燕琼不由得握紧双手,手中的毛笔低落一滴浓墨,污了地图上的痕迹。他缓过神来,赶紧唤蒹葭。
“你快去把这地图上的墨迹除去。”
“是。”
“等等。”燕琼叫住蒹葭,“明日我需要你做两件事。”
“将军吩咐。”
“第一,让人烧了宁沉溪的住处,切记不要伤到人。第二,把路行之在封狼军的消息传出去,一定要让虞訾知道。”
蒹葭有些困惑,“这要是让秦王殿下知道……”
“所以不可让其他人知道是我所为。”燕琼冷声道,“若是秦王知道真相,那你我也就该命归黄泉了。”
蒹葭背后一寒,躬身道:“奴婢明白,请将军放心。”
“下去吧。”
不得倾覆,不得报复……呵,这世间的公平,果然是糊弄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走完剿匪的剧情,小九就该长大了吧orz
每天都希望小九快点长大。
第十四章 信任
人间多的是行路人,少的是到达终点的人。做事有始无终实在是不符合梁玉璟的秉性,可和宁沉溪的交谈很难进行下去,自己想笼络这个人才的主意也只能暂时搁下。
不过日子也并非因此就回归平静。这世上传的最快的是人言,最让人敬畏的也是人言。不过几日子的功夫,花朝楼被烧的消息就传遍了满城。说起来也是奇怪,这花朝楼走水的事情都过去一月有余,虞訾那厮想必是下了功夫来隐瞒消息,怎么过了这么长时日,倒是传的沸沸扬扬起来了?
唉,头疼。
杜若一进书房就见他家殿下皱着眉头手指毛笔死死盯着桌上的纸张,可那纸张空白一个字都没写。他晓得了,他家殿下这又是犯上愁了。
“殿下,您都坐了大半天了,吃点粥休息一下吧?”
梁玉璟却是没有接杜若的话,他只是疑惑道:“你说,这花朝楼走水的消息这么热闹,那虞訾会怎么想?”
杜若咧咧嘴,说:“还能怎么想,他肯定要有所防备啊。要我说殿下你直接下令把那虞訾给抓了不就好了,干嘛还放他逍遥自在啊?”
“竖子胡说!本王何时放他逍遥自在了?这不是想着逮出来花朝楼背后其他两个老板嘛,不能打草惊蛇。”梁玉璟啧啧嘴,说:“这下好了,本王还没引蛇出洞呢,这蛇就自己钻回去了。到底是哪个不长脑子的,把花朝楼走水的事说出去了?这会子那些歹人还不已经藏好了蛇尾巴,用俩眼睛直盯着你我动向啊?”
杜若不禁打了个冷颤——殿下这话怎么说得什么渗人呢?
思来想去都觉得有猫腻,可就是不知道这走风声的是谁——虞訾生怕别人知道所以缄口不言,花朝楼的豪客们为了自保也不会走露风声,那路行之也是想着逃脱花朝楼的追杀,就连林邵这个知情人也跑回云州问他老爹是否让他参军的事了。就算是有传言,也不应该这么招摇啊。
……哎呀,那要是虞訾查起来,肯定第一个想到了就是逃跑了的刀客路行之和被路行之救走的阿檀啊!
梁玉璟这心里瞬间打起鼓来,他赶紧在纸上落笔,写了几句话,又装进信封里,盖上自己的印鉴。然后对杜若说到:“你拿这封信,找个可靠的差役,让他快马加鞭务必在三日之内送到护州,交给安北都护左沁。”
“奴婢晓得了。”
杜若接过信,起身要走。梁玉璟却唤住了他,“一会儿你再去边关军营一趟,找到燕琼。就跟他说,本王请他去云中客听书,叫他晌午时候必须到。”
“是。”
俗话说的好啊,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虽说云梦泽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开茶铺子的说书人,踏过他家门槛的人数不胜数,却少有真和他混得来的。好不容易和燕琼成了挚交,没想到这过了是个年头还给他外带了一个熟门熟路的好朋友。
看着眼前只坐着干瞪眼,连个喷嚏都不往外打的两人。云梦泽这心里有些犯愁,他好声说到:“两位贵客,您两位要是想听故事想喝茶可以去前堂嘛。这后堂是我私人书房,不好你们两个一直呆着的。”
梁玉璟笑了一声,说:“就是这私人地界才好呢,谁能想到本王来这里和燕将军会面啊?”
燕琼微微点头,附和道:“殿下所言极是。”
云梦泽这就有点犯迷糊,“不是……殿下诶,将军诶,您两位能好好听我说话吗?”
“本王觉得你这场子舒坦,来这里和燕将军絮叨些闲话。”他拿出一袋子钱币,扔到云梦泽怀中,说:“这是租你这私人书房的租金,让我和燕琼说说心里话。就劳烦云博士你去前堂多说会子故事了。”
接住秦王殿下扔过来的钱袋,云梦泽觉得这手里沉甸甸心里也沉甸甸,他倒是明白了秦王殿下的意思,让云娘给这两位好友煮了杯茶端上,然后和自家娘子去前堂做生意了。
前堂的呼声震耳欲聋,这后堂却是清净的很。燕琼道:“殿下果然好眼光,选了这么个隐蔽地方与我相见。”
“上次来这后堂,我就发现这里隔音特别好。而且花朝楼的事败露之后,虞訾那厮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我,我来这越热闹的地方呢,他的疑心也就越小。况且我走的正门,你走的后门,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此刻咱俩在一起。”
燕琼不禁一笑,拿起陶瓷壶给梁玉璟倒上茶水,“殿下机智聪慧,燕琼佩服。”
“行了,奉承的话少说。本王可不是真的叫你来谈天的。”梁玉璟说,“花朝楼走水的事情传遍满城,你对此有何看法?”
18/115 首页 上一页 16 17 18 19 20 2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