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燕琼总是能将此事处理的十分得到,他不作声色地把尉迟文茵的手拂开,然后拱手对着梁玉璟,道:“燕某与秦王殿下还有事相谈,今日就只能拂了郡主的好意了。”
梁玉璟也紧着说到:“对,本王和燕将军还有许多要事要商议呢。你这小丫头片子赶紧回去,多读点书,修身养性吧!”说完他拽了一下燕琼的胳膊,让这人靠自己近点。
尉迟文茵又想骂梁玉璟,可她一看燕琼正嘴角带笑地看着自己,心想着可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蛮横无理,于是轻声细语地说:“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再找你。”
燕琼笑着点点头。
等尉迟文茵一蹦一跳地出了营帐,梁玉璟秉退了待命的将士,然后这一肚子火就立刻憋不住了。
“你居然答应她改日找你?!!”
“我只是点了点头,又没有出言应下。”
“那你还对她笑得那么明媚灿烂!”
见梁玉璟如此着急,燕琼忍俊不禁。他说:“你怎么跟一个小丫头斗上气了?”
“就她那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我不跟她计较那时我大度!”梁玉璟说完,却见燕琼皱了皱鼻子,四下看了看,又凑近自己身上闻了闻。他顿时困惑,问到:“干嘛啊?”
“嗯……”燕琼拖长声音,慢悠悠地说到:“我在想,我们秦王殿下要是大度,怎么会满身子醋味呢?”
听他这么一说,梁玉璟顿时面子有点挂不住。自他与燕琼相识他就没少被对方打趣,燕琼是仗着比自己年长逗他玩,他还真就每次都上套,看着燕琼那玩味的笑容也只能急着干跺脚。不过现在他想明白了,这人不就是把自己当小孩欺负自己年纪小吗?现在他们既然都认定彼此,他也不需的要靠着年幼来磨这人心软。
于是在燕琼还笑着的时候,他欺身上前,重重亲上这人的嘴唇。燕琼顿时愣住了,可他瞬间又回过神来,起手就要推开梁玉璟。对方却是反应极快地后退了一步,但是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在自己的嘴唇上轻咬一下。
微微的痛感化为炙热从嘴角蔓延至耳根,燕琼吃惊地看着梁玉璟,“你干什么啊?万一被人看到怎么办?!!”
梁玉璟却是抱着双臂,一副“看到就看到呗”的无所谓样子。
燕琼可没他那么心大,他赶紧转身看了看营帐外,确定没人发现里面的动静才转回身,语气颇为严肃地对梁玉璟说到:“玩闹要有度,以后在外面不准这么无理取闹!”
“我哪有无理取闹啊!我就是亲亲我的心上人,有什么不可的?”
“小九!”
“哎呀,你可不要生气啊我的好将军!”他好声哄着燕琼,拉着他的手在案前坐下,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燕琼叹了口气,只见梁玉璟拿出一个卷轴,解开系带铺展开来。那上面浓墨淡抹的图案,就连成了一幅地图,既陌生又熟悉。燕琼不禁一怔,“这是韦护的地图?”
“对啊。”梁玉璟笑道,“咱们虽然没攻下韦护的城池,可当于屾镇地有人怕咱们屠城,主动献上了韦护的地图。韦护的罕王,也是听说了此事,生怕咱们再进攻,才急于休战的。这么多年都没能把韦护的地形防御搞明白,如今可是不用再费功夫了!你赶紧拿着!”
燕琼闻言,心中微动——其实那主动献地图的人,是他让云梦泽安排的。不过此事还是不让梁玉璟知道的好,于是他佯装惊喜的样子,说:“这真是可喜可贺,以后边关部署边防可以更加精细,于国于民都是好事。臣代边关军,谢过殿下!不过殿下是节度使,这等重要的东西,还是应该殿下收着才对。”
这一口一个“殿下”叫的客气,梁玉璟撇撇嘴,说:“不是说了吗,只有你我两人的时候不用讲那些君臣之礼。”他握住燕琼的手,笑着说到:“小琼儿,你是我的心上人,互相帮扶是应该的。我不喜欢你总是对我客客气气的。”
对方璨若星河的双眸在自己的心河之上荡起一片涟漪,可燕琼还是规规矩矩地淡声说到:“那也得分事情场合,你是皇子,代表官家颜面,我不能让别人诟病你。以后是为正事,礼仪自重,琼不越界。”
听燕琼这义正言辞的话,梁玉璟便知道拗不过这人的脾气。不过燕琼说的也对,他是大凉的皇子,时刻要铭记皇室的威严,他可不能丢了父亲和三哥的脸面,况且那样于自己于燕琼都不好。于是他松开燕琼的手,腰板挺得老直,沉声道:“那燕将军觉得本王现在可有英雄气概?”
燕琼被他这模样逗乐,却还是很配合地恭声说道:“殿下英明神武,臣万分佩服。”
梁玉璟咧咧嘴,说:“得嘞,不跟你闹了。我今日写了和韦护谈判的文书,已经让杨晟看过了,你再帮我看看。”
“好。”
联军与韦护的谈判还差着罕王印鉴,这几日燕琼与哥舒伯一同去韦护首都汗庭拿着谈判文书等罕王盖章,梁玉璟就得多在于屾镇呆几天。总归不打仗了,将士们也能稍微轻松点,不用他天天看着。这日他招呼林邵和路行之比赛弓射,在离驻扎之地不远的树林设了靶子,想着好好活动一下筋骨。可有人总是喜欢不请自来。
“秦王殿下真是好兴致啊!”
看见阿史那穆那一脸和善友好的笑容,梁玉璟就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衣冠禽兽”。可他面上还是十分和睦,笑着说到:“哟,这不是叶护长吗?怎么今儿有兴致出来走走?”
阿史那穆笑声答到:“这好不容易停战,在下也想出来走走。这不是巧吗,一出来就偶遇秦王殿下!”
梁玉璟心想:偶遇你个榔头,说瞎话都不带眨巴眼皮的,人模狗样跟谁装蒜呢!梁玉璟不信阿史那穆不知道自己有多厌恶他,但是这苍蝇采蜜总装蜂,阿史那穆也没把自个当外人,说着机会难得,要跟秦王殿下切磋一番。
林邵和路行之闻言,看向梁玉璟,梁玉璟扬了扬下巴,路行之便上前把自己的弓箭给了阿史那穆。
试了试手中的弓,还算顺手,阿史那穆笑着说到:“请秦王先行。”
“本王是主,你是客,客人先行。”
“这场比赛秦王殿下是主,我是不速之客,唐突之下理应后行。”
梁玉璟咧咧嘴,心想:你知道你自己是不速之客。不过既然对方如此恭谦,他也不再礼让。他早就看阿史那穆不顺眼了,出于合作,他不能把对方怎么样,但是这弓射他可是行家,这次一定要让对方输的满地找牙。
可他似乎太小看阿史那穆的本事——突厥人在草原上长大,弓射摔跤都是打小学习,阿史那穆在他们的兄弟中虽不是武艺最好的,可这弓射却是顶尖。他看着梁玉璟第一箭中靶,笑着举起弓箭,一箭出去也中靶心。
“哟,看起来叶护还是个行家。”
“哈,秦王也是个中强手啊!”阿史那穆把第二支箭搭上,“这次大败韦护,贵国皇帝肯定要嘉奖殿下,到时候您可就是位高权重了。”
梁玉璟冷笑一声,射出第二箭,“你不也是,这次回去,定是加官进爵。”
“再怎么加官进爵,也不能坐到我想要的位置。”阿史那穆也射出第二箭,“殿下,您是英勇无畏的人,敢承认是自己派人刺杀我国的可汗。但是此事毕竟涉及两国关系,我怕到时候你承担不起啊。”
梁玉璟闻言一怔,他看向阿史那穆,“你是想去老可汗那里告我的状?”
阿史那穆却是笑笑,说:“本就不是殿下做的,我干嘛要去告状呢?”
这是话里有话,梁玉璟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阿史那穆见他面露怒色,好声说到:“秦王殿下,该您了。”
欲擒故纵,是高手过招。梁玉璟咬咬牙,拿起第三支箭。
一连九箭下来,他们两人都是正中靶心。
“殿下身手了得,若是能保持如此,定当成一番大事业。”
“虽是恭维,我也收了。”梁玉璟搭上第十支箭,拉满弓箭说,“不过拐弯抹角,实在是难受,叶护有什么话直说便可。”
阿史那穆便说:“殿下是个爽快人,也是个聪明人。替狼首担下此等罪名,怕是狼首对殿下来说十分重要吧?”
梁玉璟闻言一惊,手一抖松了弦,箭一下子就偏离的靶心,不过尚在靶上。可他现在没心思管输赢了——看着阿史那穆,梁玉璟低声问到:“你怎么知道的?”
“哈,殿下不必紧张,圣人千虑必有一失,我是关心殿下的,不会把这事告诉可汗,而且还会多在可汗面前提与大凉通商的事情。”阿史那穆搭箭上弓,面容是笑,可语气煞人,“想要保护自己所重视的,就得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你这次可以以秦王的名义帮他挡下一切,以后回了帝京,你的上面有皇帝,有太子,还有无数等着你从高处衰落粉身碎骨的人,到时候你还能护得住他吗?”
咬咬牙,梁玉璟狠声道:“我定能护他!”
阿史那穆却是大笑了起来,说:“梁玉璟啊,你应该多点野心,不然怎么掌控一切?”说罢,他对准靶心,却是在松手的前一刻故意偏离了准头,那一箭没有射在靶上。
“哎呀,我可是脱靶了。”他笑着看向梁玉璟,又恢复那种平近易人的语气,“殿下弓射了得,阿史那穆甘拜下风。以后殿下青云直上之时,莫要忘了我才好。”
梁玉璟却是觉得这话着实让人烦躁。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双更,一会儿再发一章
第三十三章 礼物
人心这种东西,变幻莫测,只是揣测对方心中所想,考虑应对计谋,就是一件相当耗费精力并且影响心情的事情。
于是这种烦躁一直持续到回了大凉,这战事也停了,谈判也结束了,尉迟文茵那小毒女也没给他找麻烦,可他一想起阿史那穆的话,心里就老不踏实。燕琼察觉到他似乎有心事,关切问他到底是怎么了。他不想让燕琼担心,便说自己是一路颠簸,身子疲乏。燕琼便把军务什么的都担了下来,让他好生休养。
可这么一来,燕琼也忙得顾不上来看他了。他这烦躁便愈来愈烈,又没处发泄,只得叫上林邵路行之出去喝酒散心。然而到了酒铺子,只有林邵一个人在,“小路呢?”
林邵白了他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你这回来之后就少去折冲府,这军事军务全都归杨将军和燕将军了。小路那人把燕将军当榜样一样敬重,天天跟在燕将军身边,哪还有时间出来陪你闲逛?”
梁玉璟一听这个有些不乐意,说:“我还想天天跟在燕琼身边呢!你自己追不到夫人,磕碜我干嘛呀!”
“哎呀,我又不是真跟你生气,快喝杯酒顺顺气!”林邵可不会真的和梁玉璟吵架,他给梁玉璟倒上酒,然后又给自己满上,末了说:“你我兄弟也算是同病相怜,这夫人们都不要相公,天天为了事业东奔西走的,我这独守空房可是寂寞难耐啊!”
梁玉璟瞥了他一眼,道:“谁你夫人啊,我家将军那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
林邵咧咧嘴,一脸嫌弃地说:“得了吧,就你这脑瓜子里面十八个弯,在床上你还能是下面的那个?那燕琼不就是你夫人吗?”
林邵平时说话没个正形,在路行之面前没少说了荤话段子。路行之心如止水,能对他这些话嗤之以鼻不为所动。可梁玉璟不一样啊,他从小熟读诗书礼仪,就算再怎么喜欢燕琼也就趁着没人的时候亲亲抱抱,不敢有所逾越。猛地听到如此直白的话,脸刷的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半天接不上话。
见梁玉璟面露羞色,林邵觉得不大对劲,想了想突然坐直了身子,说:“你不会真是下面那个吧?”
“下你个大头鬼!我岂是同你这种满脑子龌龊的人一样!”
林邵一听,瞬间明白了。“哦,原来你是还没和燕将军那啥啊!”
“哪个啥啊!哪个啊!!!”梁玉璟直想把林邵的舌头拔了,指着对方鼻子斥到:“君子之交,以礼相待,你继续这样下去小心小路揍你!”
林邵心想:他那点心思昭然若揭,路行之早就把他里里外外都看得透了。可那又怎样,到了床上那不还是该怎么享受就怎么享受?但是吧,作为好友,林邵实在是看不下去自己的好兄弟整天眼巴巴看着美人吃不到。于是他凑近梁玉璟,笑嘻嘻地说到:“哎呀,我这不是也是为你着想嘛!你看,你和燕琼好不容易情投意合,这更进一步肯定是就是得有夫妻之实了吧?你眼瞅也就二十三岁了,要是回帝京,肯定就婚配了。”
“婚配又如何?只要本王不愿意,还能有人逼着我不成?”
“行行行,你是秦王,没人敢逼着你。可你想过没,燕琼都要三十岁了。打你来满城之前,就有不少女子相看上他。先别说这百姓官宦的女儿,我听说光是军帐里的妓子,各个都是迷恋他。你再不行动,怕是要被人抢了心上人。”
梁玉璟一听这个,倏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他还招惹过军妓?!!”
林邵怔了一下,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了,赶紧笑着说到:“那啥,军中虽有军妓,可封狼军军律严明。咱们狼首最是看不起欺负女子的人,所以严明勒令,不准封狼军中任何一个将士去烟柳之地,违令者军法处置!”
“那他可有招过女子?”
“怎么可能诶,就燕将军那刚正不阿雷厉风行的作风,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眼看着五年过去了,你亲眼看着还不知道吗?”
听他这么说,梁玉璟这心算是放了下来。
见梁玉璟没脾气了,林邵紧着继续“煽风点火”,“所以你得趁他还没起别的心思的时候先下手为强,虽然说靠身子绑住一个人有些荒唐,可你俩之间互相爱慕,若是再多些床笫之间的情趣,那肯定更是浓情蜜意,情比金坚啊!”
“听你嘴里的屁话!”梁玉璟白了林邵一眼,可转眼一想林邵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与燕琼既然都互明真心了,却只能趁着没人的时候亲近一下,怎么想怎么憋屈。而且吧,自己也不是什么清心寡欲的人,光是梦中旖旎就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平日里只有他与燕琼两人的时候,只要多看对方一眼,情不自禁就想入非非。可真说要那啥吧,又有点不敢。“我倒也不是不想,就是这种事情,我也没做过,总是觉得有点不敢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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