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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是你了，其实连我也不太懂。虽然人类是群居动物，但小黑、阿咪它们也是啊，没见过它们向同类炫耀什么。俗话说，越缺什么越想展示什么，借此来掩饰自身不足和内心空虚。还有一种人喜欢通过炫耀的方式刷存在感，以彰显自己的高高在上，高人一等。”
“为什么要高人一等呢？”白简秋不理解地说道：“当个普通人，过好自己的生活不好么？就像你这样。你不也过得很幸福么。”
“是啊。”许晓冬茫然道：“我也不理解呢。”
忽然，家中刷地一下多了两个不速之客，黑白无常又来了。
“啊啊啊——”许晓冬惊恐大叫道：“你们怎么又来了？！这次谁死了，不会是我吧！”
“你好啊。”黑白无常一起向他打招呼，笑道：“好久不见。”
许晓冬讪笑道：“并不想见到你们呵呵呵……”
白简秋裹紧被子，家里太潮湿了，空调开着除湿功能，低温令他昏昏欲睡，每说两句话就要打个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许晓冬将空调关了，重新将白简秋搂在怀中，好让老婆暖和一点，并问道。
“二位有何贵干。”
白无常笑道：“我们过几天要去萧山那边一个地方干活，那里有个许小哥的朋友，他前段时间来找你们帮忙。我们的意思是，提前过来打个招呼，如果你们要管这件事，那我们就不过去了，免得又冲突到一起，我们跑来跑去也费时费力，比较麻烦。”
“你们要去收谁？不会就是刘舒吧，他是我的好朋友啊！”
“不是他。”黑无常摆手道：“是个女孩子。”
“哦。”许晓冬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道：“不是……女孩子也不能乱收啊！我好歹是个人类啊，你们不要总是跟我讲这种事情，搞得我心理压力蛮大的。”
黑无常说道：“我们不会乱收人的，她的阳寿要尽了。说起来，那个地方有点邪门，前段时间刚跳楼死了个女孩，又上吊死了一个，这个女孩好像是要割腕。”
许晓冬同情道：“我知道那里，是个工厂，现在的打工人压力太大了，整天加班。”
白无常叹息道：“我们也是打工鬼，全年除了四大鬼节，就没有不加班的时候，哎！”
提到万恶的资本家和加班制度，人和鬼都沉默了，达成了人神共愤的共识。
白简秋懒洋洋地缩在许晓冬的怀里，打了个哈欠，说道。
“我们已经在管了，等雨小一点我们先去找土地公登记，白狐前辈的事情，还没有去核销呢。雨太大了，身上懒洋洋的，不想出门……”
黑白无常只好起身告辞，许晓冬将他们送到门口，忽然压低声音说道。
“二位，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你们一下，方便借一步说话么？”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没有表态。许晓冬又说道。
“我不想让小白知道。我不让你们白帮忙，要不我给你们烧点纸钱？摆点贡品？”
“不用这样。”白无常说道：“你是白蛇的男朋友，也算是我们的朋友，不用这么见外。这样吧，你请我们吃个麦当劳……不，还是汉堡王吧。”
许晓冬：“……”
许晓冬借出门买午餐的名义，带黑白无常来汉堡王吃东西。黑白无常还穿着那身造型古怪的丝绸西装，长得也不错，经典的白面红唇，长发盘成个丸子头，颇有种新中式的时尚风潮，引得不少网红潮人过来询问衣服是在哪里买的，还请求合影留念。
许晓冬嘴角不断抽搐，心想这帮人真是胆大包天，连黑白无常都敢主动上前搭讪，要是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恐怕整个餐厅的客人都要跑光了。
黑白无常每人捧着个汉堡大快朵颐，满脸享受的表情。许晓冬犹豫道。
“你们……能吃人类的东西？能尝出味道吗？”
“当然能，毕竟我们生前也是人呢。虽然不吃不睡也不会死，但偶尔也会嘴馋的。”
“你们还挺接地气的……”
白无常抹抹嘴，说道：“你想问什么？说吧。我们不白吃你的东西。”
白简秋去找陆弼，打算等许晓冬回来一起去鼓楼登记。连日大雨，没什么人去灵隐寺观光，陆弼的咖啡馆也没在开了，整天窝在家里吃外卖、打游戏。这种阴雨潮湿天气，水族最喜欢，陆弼只穿着一条绿裤衩，光着膀子在家里晃来晃去。得知白简秋的来意后，陆弼说道。
“别等他了，还不晓得什么时间回来，我们两个去吧。”
“带他去吧。”白简秋坚持道：“我想给他积攒点功德，或许可以在天劫中逃过一劫。”
陆弼打游戏的手一顿，思忖良久后，严肃地开口道。
“老白，有件事我犹豫了很久，一直在考虑要不要给你说。”
白简秋定定地看着他，说道：“跟晓冬有关么？你说吧。”
汉堡王餐厅里，许晓冬挠了挠头，犹豫着开口道。
“……是这样的，我在阴河里看见了自己这一世死后的样子，我想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会死。”
白无常将最后一块汉堡塞进嘴巴，在衣服上擦擦油，拿出生死簿，含糊道。
“就这事？好说，我帮你查一下。”
黑无常打了个响指，餐厅里的人全都愣了一秒，随即恢复如常，该说说该笑笑，但在他们眼里，许晓冬这桌也正在正常聊天，听不到生死簿相关的内容。
白无常翻开生死簿，念出许晓冬的名字，生死簿哗啦啦翻着，最终定格在一页上。
“嗯，让我看看……许晓冬，你是溺亡的，死期在今年年底，十二月三十一号。”
许晓冬惊呆了，愣了片刻，难以置信地说道。
“这、这么早？怎么会这么早啊！我以为还能有几年呢……”
黑无常说道：“本来不该给你说的，但大家都是朋友嘛，提前告诉你也没所谓，你不要再给其他人讲就好。杭州年底会有一场天劫，到时候会有数百万人殒命，你就是其中一个。”
闻听此言，许晓冬如遭雷劈，铺天盖地的绝望感向他袭来。许久后，他才结结巴巴道。
“……那、那我下辈子，会投胎成什么？还能继续做人么？能不能遇见小白。”
白无常的脸色瞬间变得十分古怪，犹豫地看了许晓冬一眼，满脸欲言又止的神色。
许晓冬咽着唾沫道：“怎么？情况不太好么？”
黑无常的脸色也十分难看，用同情的目光注视着许晓冬许久，才问道。
“你……确定要知道？”
许晓冬握紧拳头，笃定地点了下头。
“好吧。”白无常叹气道：“你的魂魄会灰飞烟灭，不能去轮回转世了。”
啪嗒一声，餐盘被许晓冬打翻在地，番茄酱洒了一地。
陆弼家中，陆弼挣扎很久，终是叹了口气，尽量委婉地说道。
“老白，你的妖生目标是飞升，马上就要成功了，千万不要被其他人或事扰乱心智，影响飞升事业。许晓冬，他……他毕竟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不合适。你做了神仙也可以谈恋爱的，到时候不论神仙、妖怪还是鬼，随便你挑选，反正哪个都比许晓冬适合。”
白简秋不明所以，歪着头看了陆弼一会，忽然问道。
“陆兄，你该不会……暗恋我吧？”
陆弼：“……”
“靠！”陆弼抓狂道：“为什么连你也这么问？！真的不是啊！我要是喜欢你，以我的性格，你觉得会暗恋吗？我早就对你表白了好吧！而且我是直的！直的！我喜欢雌性！”
“我看网上说……”白简秋认真道：“恐同即深柜，越强调自己的异性恋身份，是同性恋的可能性就越高。陆兄，我拿你当兄弟，没有那种感觉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了。”
“……走！你给我走！立刻马上走！”
白简秋笑了起来，拍拍搭档的肩膀，示意息怒。陆弼单手抚额，无奈道。
“你们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是什么奇葩脑回路！我真是服了你们了，简直没话跟你们讲！我就直说了，许晓冬死于天劫后，魂魄会直接魂飞魄散，不可能再入轮回道了。你俩彻底完蛋了，不可能再续前缘了，懂吗？！”
闻言，白简秋顿时愣住，呆呆地望着陆弼，问道。
“你听谁说的。”
“我听陆判说的。天劫是上天降下的神罚，根本没有任何规律或道理可言，轮到谁只能算此人倒霉。这也是一种平衡三界苍生的手段，否则所有人死后都去投胎，每年还有许多新魂魄诞生，人间就要炸了！人类那么贪得无厌，一旦人间不能满足他们，还会想办法抢夺天界和冥府的地盘，觊觎长生不老与万世富贵。当年的嬴政不就是这样？想要与天齐。神明这才降下惩罚，秦朝只经历了两代就玩完了。”
“那也不该是许晓冬！”白简秋有些激动地说道：“他从来没做过任何坏事，一直在帮助别人，积德行善！就算要魂飞魄散，也不该轮到他的！”
“所以说，只能算他倒霉，偏偏就遇上这种事。上苍的意思，我们改变不了。”
“一定会有办法的……凡事都有转机，九成因果，一成变数。”
陆弼为难道：“这是天劫，不可能的！那些人相当于被拿去祭天，难道你想在上苍嘴里抢食吃？别说你飞升后只是个小神仙，就连螭吻、神龙这些万年神灵都不敢。”
白简秋不说话了，怔怔地看着地面，眼眶通红，心脏仿佛被反复拉扯般疼痛。
陆弼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拍拍好友的肩膀安慰道。
“谈恋爱就是这样的，有相聚就有别离，有欢乐就有痛苦。许晓冬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了，至少在死前摆脱了单身狗身份，还跟你谈了场恋爱。对于你来说，这也算是一场修行，没有经历过情劫，就算不上真正的脱胎换骨。”
黑无常说道：“那个……我们不太会安慰人，但请节哀。还有将近两个月呢，你还能继续享受人生。其实做人也没什么意思，生活压力那么大，对吧？早死早超生……哦不对，你不能去超生了，反正就是那个意思，你也解脱了。哎，我不会说话，你自己想想吧。”
许晓冬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抬手揉了把脸，点头道。
“我明白，谢谢你们。今天的事，拜托你们别告诉小白。”
黑白无常同情地点了点头，跟他挥手告别了。
白简秋还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本已开始接受，许晓冬在今年年底去世，他们来世再续前缘的结局，没想到现实却更加残酷，他们的爱情才刚开始，就要永远结束了。
“我……我给裴兄打个电话，问问佛祖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陆弼没有阻拦，主动将手机递过去。白简秋拨通裴问的号码，说了这件事。
裴问说道：“确实是这样的，一切皆为因果定数，这是许老板的个人选择。我之前就问过他，要不要离开杭州，我带他去其他地方避祸，可惜他拒绝了。”
陆弼也说道：“那天女娲娘娘邀请他去海南，他也拒绝了。”
裴问又说道：“所以说，不是没给过他机会，而是他的命运就该如此。”
白简秋道了谢，挂断电话后，绝望地闭上眼睛，哽咽道。
“陆兄，请不要告诉他。”
“明白。你……哎！你也别太难过，陆判办事向来不靠谱，满嘴跑火车，再加上他只是个地府基层领导，知道的机密并不多，或许到时候会有新的转机。”
晚些时候，许晓冬拎着一大袋汉堡王回家，笑嘻嘻道。
“吃饭啦！今天换个口味，吃汉堡王。”
陆弼从沙发上窜起，过来翻纸袋，说道。
“你可算回来了！饿死我了。快点吃，吃完出发去鼓楼。”
许晓冬拆开汉堡，取出牛肉饼给白简秋，自己吃其余部分，白简秋说道。
“我吃不下那么多，你也吃点肉。”
许晓冬傻呵呵地笑着，帮白简秋涂好番茄酱，两人紧贴着坐下，膝盖靠在一起，脚在桌子下互相碰了碰。他们安静地望向彼此，一起笑了起来。
入夜，雨势渐小，空气湿漉漉的，夜空被洗刷得异常爽净，如同一张深蓝色的天鹅绒幕布温柔地铺展开来，月亮与星辰则如宝石般装点在上面。
地面上到处都是水，除了小黑，众人简直烦得要死，不停地躲避水坑。
“汪汪——”
小黑冲进水洼，飞溅的水珠将它的皮毛弄得湿透，它也毫不在意，将身上的水抖干净后又去跳下一个水坑，这种独属于小狗的快乐，只有它自己明白。
许晓冬抓狂道：“小黑！你给我回来！否则我再也不给你买鸡屁股吃了——”
小黑这才跑回来，夹着尾巴讪讪地跟在众人身边。
因为下雨的缘故，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外出了，趁着雨势稍小，众人选择步行前往鼓楼。当他们抵达时，发现保安亭被水淹了，土地公正撅起屁股，用脸盆往外舀水。
许晓冬：“……”
作为一个神仙，这也混得太惨了。许晓冬上前说道。
“土地公爷爷，我来帮你吧。”
“哎，谢谢，你可真是个好人。”
白简秋先汇报九尾天狐的任务，他心里有些没谱，总感觉没帮上什么忙，还白得了千年野山参和琼浆仙露，不知道能不能算功德。土地公一边调取任务卷轴，一边说道。
“它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它早就不想做妖怪了，能转世做人也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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