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完毕,安瑞泽感受到怀里的人已经精疲力尽,便松手让他歇息。
安思撑着剑,扶腰站立,上臂酸痛不止,细微颤抖,贴身的里衣被打湿,黏糊的贴在背上。
以前是练的不标准才不累的吗?被带着练了这一次,就快站不起来了!安思自从大学考完最后一个一千米就没有这么心跳加速过,平时忙的根本没有运动的心情。
“叮嘱你的话,可曾记住?”
“弟子谨记!”
— —
这段时日的相处,安思发现安瑞泽远比想象中的好接触,他虽双眼不能视物,但对生活并未有太大影响。
修行人可辟谷,也不必就寝,但安瑞泽保留了这些习惯,安思本就无法割舍睡觉的快乐,便跟着他吃饭睡觉,过上以前的生活。
他几乎时刻与安瑞泽黏在一起,作为小尾巴的存在,夜深的时候也赖着不走,最后更是直接宿在这里。
安瑞泽还悉心教他这个世界的功法,送他灵丹仙草,简直是神仙般的存在!
安思这边过的闲适,但牧玄那边憋不住了。
牧玄得知安瑞泽归山,便一直忙于他带回消息的事宜中。
等回过神来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弟子,牧玄回到安思的住所,一连几日都不见他身影。从左韩松口中得知,安思近日与安瑞泽一起修炼。
牧玄不安的心情到达顶峰,他本就不知,如何隐瞒和安思结为伴侣之事,这样会破坏自己的名声,也会破坏自己在安瑞泽心中的形象。
来到后山,牧玄本就烦闷急躁,眼见安思与安瑞泽谈笑风生,聚在一起,更是阴沉了脸。
趁着安瑞泽短暂的离开,牧玄使了个绊子拖延住安瑞泽,找到正在修炼的安思。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安思看也没看随口说道:“师叔,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
收起剑,转过身看见牧玄的一瞬,安思身体一僵,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师尊…”
安思极力压抑住话语中的轻颤。
“师尊?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吗?”
分神期的威压直接降下,安思被压制的喘不过气,直接跪下。
安思的身体里血液倒流,被死亡的恐惧笼罩着,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说出一句话,两朵嗡鸣作响。
“这段时日你都在哪里?你好像是不愿见我,为何?”
威压并未收起,安思试图咬紧舌尖,才没有使自己昏死过去,艰难吐字:“我…没有,我…只是……没找到……你。”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安思连抬起头的勇气都没有,他试图去抓牧玄的衣角,不愿就这样草草的丧命。
牧玄抬起安思的泪水涟涟的脸庞,看着这张与安瑞泽相似的脸,他手指划过低垂颤抖的眼睑,捏住安思的下颌骨。
即使相处这么久,牧玄也未动一点恻隐之心。他拎起安思的后衣领,一掌打向心口,震破了心脉。
安思趴在地上,胸口撕裂般灼烧,剧烈的疼痛影响着他的神经,都没意识到口鼻大量的出血。
他如果是清醒的状态,便会见到自己的衣襟前浸满鲜血,鲜血顺着脸颊渗入地上。
疼!好疼!
安思的神经叫嚣着,他这辈子都没这么疼过!这么无力过!
牧玄已然不受控制,只要安思死了,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道侣的关系。
他这样想着,几日不见,不见得会有人寻,应付几句甚是容易。等仙门比试开始,找个机会留下安思的尸首,嫁祸给魔修,任谁都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安思眼睁睁看着牧玄朝自己走来,他极力瞪着双眼,不甘愿就这样死去,
牧玄甚至都不用抽出配剑,在次凝起剑诀,灵力聚结成的剑气,朝安思打去。
“轰——”
霎那间,一根折断的树枝自身侧穿来,打散了牧玄的灵力。
安思失去意识前,看见一人朝自己飞速前来,隐隐听见。
“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第6章 审问
安瑞泽离开不久,便感觉到一股强劲的灵力波动,是安思的钢甲符发动了,符箓上有安瑞泽留存的标记,他清楚的感觉到符箓灵力的破碎。
哪种情况钢甲符会直接发动?以安思的境界,不会被人轻易逼迫到这个地步,定是身处险境。
安瑞泽右手掐诀,赶忙去寻灵力波动之地。
一股血腥味迎面而来,他用灵识窥探此地,发觉地上身受重伤之人正是安思,攻击他的人有分神期的境界。见这人还在凝诀准备攻击,情急之下,出手阻拦。蒙着双眼的白绫在这个过程中松动,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牧玄!
安瑞泽一把拿下碍事的白绫,不敢置信的说:“牧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牧玄没想到安瑞泽这么快便回来了,被愤怒充斥的大脑一下子醒了不少。他面色不改,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训诫弟子,怎么了?”
“你这是训诫?没有我拦下的一击,他恐怕直接就被打死了!”
安瑞泽快步走向安思,只见大片的血液从口鼻流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若不是钢甲符挡住了大半威力,这不留余力的一击,怕是当场断气。
他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枚药丸,喂安思吃下,暂时保住他的性命。用手上的白绫擦掉口鼻中滞留的血液,双手贴在他的背部,把自己的灵力输送过去。
牧玄看着这双熟悉的眼睛,幽深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温度,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安瑞泽充满笑意的双眼了。
可惜安思唯独这眼睛与他不像。
牧玄沉默着没有开口。
“训诫?我倒是想知道是何过错,能把弟子打成心脉撕裂!”
安瑞泽语气冰冷,似是带有怒意,不等牧玄过多解释,直接降下大乘期威压。
牧玄心神疲惫,心头的恐惧被一点点放大,强行支撑着身体,才不至于倒下。
为什么你与我相处如此之久却从不看我一眼?
“安思……行为不端,实为大孽不到……”牧玄满脸冷汗,不肯垂首。
“他做了什么?”
“我费尽心力将他培养成药修,你看他的剑法,是我授予的吗?”
牧玄流畅的说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既剑法并非是我所授,那他师从何门?”
“是何剑法?”安瑞泽收起威压,牧玄才得以喘气。
“内门弟子所用《江门剑法》,外门弟子所用《陵门剑法》,你见他使的是什么?”
“此事有待商议,你也不可将他打成重伤。”
说完,安瑞泽不再理会牧玄,径直回到安思的住所,控制住他的伤情后,细想方才牧玄所说的话。
近些天的相处,他从未摘下白绫,只知这弟子天资聪颖,却又虚心请教,是个修炼的好苗子,具体的招式安瑞泽并未看到,他是凭剑气来判断安思的弱点。
安瑞泽已经很久没有用这双眼视物了,他用干净的帕子擦干安思的脸,漏出光洁白皙的脸庞,失血后的嘴唇无色,躺在那里生息微弱。
片刻后,传音对牧玄说:“此事需告知掌教,在青龙峰商议,不可自行处罚。”
天下仙门各有各的功法,拜于师门后,功法路子便趋向于这个仙门。莫说不同的仙门,就是江陵山中的四峰也各有不同。
江陵山剑法分两部,一本内门弟子修炼,一本外门弟子修炼,虽是同样的功法,但各峰主修侧重点均不相同。
青龙峰主修剑,白虎峰主画符,朱雀峰主炼丹,玄武峰主药修。
当然也会有安思这样的情况,虽然在青龙峰,却主药修。无论是那个峰,功法的本质是不变的。
次日,安思受伤的消息穿到掌教哪里,掌教封锁消息,唤来各峰主先行商讨。
才一进门,玄武峰主暴躁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怎么人就在青龙峰上就被打成那样?”
安瑞泽的双眼再次被蒙上,缓缓说出:“人是牧师兄打的,等他来了,你们便问他吧。”
这话说完,便再未开口。
白虎峰主:“牧玄应该不至于往死里打自己弟子,或许是有什么隐情。”
玄武峰主愤愤不平,自打牧玄拜入江陵山起,便一直看不惯他,觉得这小子道貌岸然,偏偏自己一药修,还打不过他:“什么隐情?安思触犯天条了?下手那么狠!”
朱雀峰主剜了一眼翘着二郎腿的韩离:“行了,少说两句,等牧师弟来了不就清楚了。”
掌教叶白摸着花白的胡子,屹立在大殿门口,听着屋内的声响,眺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多时,牧玄到达主殿,还未过多说什么,便撩下衣摆,单膝跪下,面朝大门对侧行弟子礼。
“先祖在上,弟子枉为人师,未管束好自己的弟子,请责罚!”
这一跪,字字坚定,句句诚恳,颇有负荆请罪的架势。
白虎峰主站起身:“师弟请起!我们还未知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不必这般请罪。”
玄武峰主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师弟,这是做什么,请这么大的罪?”
“我内门弟子均修《江门剑法》,安思的剑法…我未曾见过……”
牧玄垂首,没有起身。
叶白:“你的意思是说,安思所练剑法并非出自我江陵山?”
朱雀峰主:“怎会?安思性子温和,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能从哪里能习得别的剑法?”
牧玄:“我也不清楚,是我管教无方。”
玄武峰主:“我们也没看到安思使用其他的剑法,不能以你的一面之词给他定了性,你怎么着急把他打成重伤,莫不是有什么隐瞒?”
韩离盯着牧玄对他充满不信任,曾经安思要成为药修时,他以为是没有练剑的水平,才不得已成为药修。
直到安思因学习药草,来到玄武峰修炼,他发现安思并非对练剑没有天分,反而天赋极高。但他每找到牧玄询问此事,牧玄都以安思喜欢药草而敷衍了事,见他不愿多说,后面也干脆不愿在询问。
牧玄:“我是心急,一时没控制住灵力,下手重了些。”
叶白:“韩离说的不无道理,如今只能等安思醒来,详细的情况才可知晓。”
第7章 我没死成
“滴滴——滴滴——”
“52床低频到时间了。”
“这是安思?他现在还没有意识?肌肉已经在萎缩了。”
“不知道我们结束实习后,他能不能醒过来。”
安思隐隐约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心想,这是…医院吗?我不是穿书了?难道我回来了?
他尝试扭动自己的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完全动不了!
快醒过来!快醒过来!快醒过来!
“他是咱医院上一届的实习生,上班的时候脑出血,到现在都没醒。”
“听说,家里也没人,他大部分治疗都安排不了。”
实习都结束了,安思被迫听着病房里医疗器械冰冷的声响,其中夹杂着医务人员惋惜的话语,这些声音既遥远,也真实。
他在这些声响中变的麻木不仁,他几乎认为在青龙峰的一段日子是自己的臆想。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他的手臂上出现针刺的疼痛,眼皮轻微的颤动,他以为会看见白色的天花板,充满消毒水味儿的病房,头顶上点滴的药瓶儿。
但映入眼帘的是茶色的床幔,闻见苦涩的药草味,正在俯身施针的安瑞泽。
安思略微失神,原来还在这里,这不是臆想,他还活着。
他想起牧玄一掌打向自己的时候,安思记得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觉自己已经不行了,恍惚间他看见有人挡下了致命一击。
手上传来刺痛的感觉,他还没从环境的转换中缓过神来,就隐约感受到了不对劲。
对了!好像看到安瑞泽在扎针!
他在扎针!他一瞎子看的见吗?!能扎的对地方吗!
可惜安瑞泽看不见他瞪大的双眼,正要再次施针。
安思顾不得思考救他的是谁,也顾不得思考为何听见自己世界的声音,出口阻拦道:“师…叔……”
安思费力的吐出两个字,一开口才知道这声音嘶哑的有多难听。
安瑞泽听见声响,头往这里偏了偏:“你醒了。”
正说着,手中的针并未放下,还是扎了下去,一切的挣扎都没有用。
“刚扎的针,稍等半个时辰才可活动肢体,你可有其他不适的地方?”
他坐在安思的床边,手指搭脉。
在主殿时,各峰主并未商讨出来结果,牧玄伤人是用了全力,他的说辞没有任何依据,不好下达判断。
初步商定,在安思未醒的这段时间内,牧玄关在青龙峰的主殿,由掌教叶白亲自布下结界。
照顾安思的任务自然便落在安瑞泽的身上,他的心脉已经碎裂,要想恢复境界,还需连接经脉。会连接经脉之人寥寥无几,好在安瑞泽便在山上,他有把握医治安思的伤病,也可尝试连接经脉。
若是他也解决不了的问题,这世间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可以解决。
安思磕磕绊绊的说道:“未有其他感觉……就是…我的身体……动不了。”除了五感还在,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
安瑞泽收起搭脉的手,放下床尾的床幔,点上不知什么作用的香。
“你才刚醒,受的伤太过于严重了,短时间内会无法动弹,莫要太过担心,我会在这里医治你。”
“多谢…师叔。”
“你受伤一事,各峰峰主已经知道了。”
“那天,我感觉到钢甲符上的灵力散了,便知道你或许出事了,待我赶去的时候,你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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