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顾英也侧过头来看沈容栖,两个人直接四目相对,顾英深邃平静的眸底仿佛要把沈容栖看穿一般。
沈容栖想移开目光已经来不及了。
“把人带走。”
西畴的夜晚冷,顾英的声音更冷。
两个蒙面男子朝着沈容栖走过来,下盘沉稳,一看就是练过功夫的,右手搭在佩剑上,沈容栖觉得,只要自己敢反抗,下一秒就会被抹了脖子。
他起身步步后退,正犹豫着要不要重新跳回水里游回去的时候,胳膊和后颈突然被人抓住,回眸一看,竟然是顾英,那力道,抓的沈容栖生疼。
身后,顾英周身气场强大而渗人,一身黑衣几乎要融入黑暗中,似是在压制了什么,那双眸子更甚,恐怖如斯。
沈容栖有点站不稳了,抓在后颈上的大掌徒然用力,他痛的皱起了眉头。
“顾英顾英,你听我说,我是冤枉的,我不知道你在这里抓人,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只是湖水太冷了,我想先游到岸上来。”
监察司。
烛火闪烁着,在静谧的牢房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沈容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反绑,已经彻底没了脾气,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年轻男人,刚刚同他说了一大堆的话,结果,费了半天口舌后男人仍旧不搭理沈容栖,扶着佩刀往那里一站,半天没动一下。
沈容栖只好尝试着自己解开绳子,可手腕上的绳子绑的很有技巧,他解了半天都解不开。
再这么耗下去,天都该亮了,他可是和亲公主啊,不能跟在丞相府的时候一样动不动就玩失踪。
又过了半天,沈容栖脑袋歪向一边昏昏欲睡,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醒醒,醒醒,总尉大人来了。”
沈容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和坐在对面一身黑袍的顾英对视上。
顾英没Ⅸ戴面具,俊美非常的脸就这么暴露在沈容栖面前,透着丝丝青白之色。这般森冷,看的沈容栖一颗心直往下沉。
“说吧,你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受邀去参加国公夫人生辰宴,在游船上喝醉酒睡着了,醒过来之后船突然漏水了,船上还只有我一个人,我没办法,只好选择跳船逃命,顾英你相信我,我真的是无意打搅你的。”
顾英沉默不语,刚刚叫醒沈容栖的男人狠狠皱了下眉头,满脸不可思议:“你胆子真是太大了,竟然直接称呼大人名讳!”
“林萧,你先出去,没我的吩咐谁也不许进来。”
顾英一个眼神瞥过来,被称作林萧的男人又变回了那个哑巴林萧,昂首挺胸握着佩刀往那里一站,行礼之后退了出去。
顾英眯了眯眼睛,看向沈容栖的目光中带着无尽寒意。
沈容栖也彻底认清了事实,这个顾英好看是好看,但是像个地狱里爬出来的罗刹一样,周身气场寒凉,难以让人接近。
一时间,那种幸亏嫁过来不是阿姊的念头,在沈容栖脑海里更坚定了。
还好过来和亲的是自己。
“你刚刚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可以让人相信的,”顾英淡淡开口道,“国公夫人为何将你一人独自留在船上,她嫌自己活不长了么。”
沈容栖愣了愣,有些崩溃。
“可事实就是如此啊,整艘船上只有我自己,是你让我说的,我说出来你又不相信,顾英,你,你你干什么?”
沈容栖警惕的看着走到自己身前的顾英。
第二十七章 见了鬼了
事到如今,沈容栖终于察觉到了顾英的不对劲。
他的视线从进门到现在,就没从自己身上挪开过!
沈容栖身上贴着湿哒哒的衣服极其难受,本来浑身是隐隐约约有些发潮发热的,如今被顾英这么盯着看,脊背一阵发凉。
他干笑两声:“顾英,你相信我的话,我句句属实,无一句是骗你的。”
沈容栖着急解释,前倾身体企图和顾英拉近距离,“你相信我顾英,我没必要骗你啊,我知道我坏了你的好事,但那非我本意,我又不能未卜先知你就在岸边办事,湖水太凉了,我才想游上来的,我……”
瞧着搭在肩头上骨节分明的手,沈容栖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肩头一下一下的轻轻敲着,沈容栖和顾英对视上,被他眼底的深沉阴戾吓得一哆嗦。
沈容栖愈发觉得顾英不是阳间人。
怎么会有人眸底那么冷?
不是冷淡,也不是冷漠,是一种无法让人靠近深究的冷。
腰带被解开,紧接着是衣服领子被拉扯到肩头。
因为赴宴,所以穿的比较正式繁复,里三层外三层的衣衫被顾英用手指灵活勾开。
白色里衣的腰带被解开的时候,沈容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英,你先相信我的话行不行,我是被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想打搅你,我只是想游上来,顾英,你听我说啊,要相信我。”
只听顾英淡淡嗯了一声,目光在锁骨以下流连,若不是双手被反绑,沈容栖真想给这个男人一巴掌。
顾英的眼神越发不对劲起来。
“顾…顾英,我们先说正事好不好,你这个——”
瞥一眼支起来的,沈容栖迅速侧过脸移开眼,没眼看,简直没眼看。
他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嘴唇被什么柔软触碰了一下,不等反应过来,触感随即被加深。
顾英的吻来势汹汹,带着他独有的气息和攻势。
松开的时候,沈容栖缺氧到差点被憋晕。
他不会不是接吻,只是没接过如此凶悍的吻。
沈容栖脑袋一阵空白,楞楞的看着面前的人,以至于顾英什么时候得逞的他都没印象了。
沈容栖反应过来的时候,手腕上的绳子已经被解开,他本人也被抱到了桌子上,桌上的东西被顾英抬手扫落在地。
顾英有些急,得逞的时候,几乎是残忍的。
*
监察司审讯室的烛火摇曳了一晚上,下半夜快结束的时候,断断续续的哭声才彻底停下来。
林萧立在审讯室外抱着剑昏昏欲睡,铁门被踹开的时候,他几乎是惊醒的,下意识拔出手中Ⅸ剑指过去。
待看清踹开铁门的人是顾英之后,灿灿的将长剑收了回去,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顾英。
“总尉,你这开门方式挺特别,叫我一声让我来开就好了嘛,何必您亲自动手。”
沈容栖下半身痛的动不了,被顾英用披风裹住全身之后抱了起来,他埋头在顾英怀里,听到林萧的声音,往里缩了缩。
“闭嘴。”
顾英吩咐道。
林萧迅速闭上嘴,同时目光从裹在黑披风里的人身上,挪到了顾英脸上,瞬间明白了什么,捂住嘴乖乖让了路,瞪着眼睛一句话也没说。
顾英抱着沈容栖大步流星往外走。
等回到总尉府之后,沈容栖已经睡着了,顾英安置好他,瞧着熟睡的人,耳边仿佛还萦绕着他断断续续的啜泣和求饶声。
很是悦耳。
但只能他自己听。
第二十八章 关关难过
顾英就这么立在床边望着沈容栖,鬼使神差伸出手去,碰了碰沈容栖的眉骨。
沈容栖睡的不太安生,下意识皱了下眉,顾英立刻收回手,转身离开了。
门外跪着垂云。
顾英一身黑袍立在台阶之上,面部表情,整个人的气场异常强大,垂云低着头,行了跪拜礼。
“婢有罪,请大人责罚,此外,婢还有一事禀报。”
“说。”
“因为夫人的事,萧小侯爷在前厅等大人回来,已经跪了大半夜了,”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今日游船,婢应当寸步不离夫人身边的,弄丢了夫人害得夫人受伤,婢来请罪,请大人重罚。”
垂云一直跪拜着没有起身,顾英淡淡瞥了她一眼,像看一个物件一样,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甩手离开之前,轻飘飘留下一句“自行去领罚”。
垂云再叩首:“多谢大人不杀之恩。”
**
沈容栖是被香味熏醒的,他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香味飘来的方向。
只可惜有屏风挡着,他只能隐约看到一桌子的佳肴。
沈容栖在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给了空空的肚子和胃。
他坐起来,扶着腰下床,穿着白色里衣慢吞吞的绕过屏风走到了桌前,入目果然是一桌子符合他胃口的饭菜,就是椅子上坐着个顾英。
沈容栖有些疑惑的看向桌前还在批阅什么东西的顾英,两人对视一眼,顾英放下了手中物。
“正好你醒了,吃吧。”
说着,夹了两块肉放进沈容栖的碗里。
沈容栖披头散发站在一旁,愣是没敢坐下。
原本属于他的那个碗,已经被顾英添了不少肉进去,掩盖了原本的米饭。
很香,非常非常香,无论是视觉上还是味觉上。沈容栖下意识吞咽口水,但就是不敢坐下,更不敢动筷子吃。
毕竟这个男人昨天晚上还把他关进监察司审讯室折磨个半死,如今这样,倒是反常,几乎令沈容栖毛骨悚然。
顾英又给自己和沈容栖各自倒了杯酒。
沈容栖更不敢坐了,心道:你倒酒有什么用,我也不敢在你面前喝啊。
沈容栖迟迟不肯落座,就在一旁站着,顾英抬头看他,不等沈容栖反应过来,白色里衣的衣摆突然被顾英扯住,随后歪进了顾英怀里。
沈容栖大惊,想起身,但腰身却被紧紧搂着。
看着顾英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沈容栖坐在他腿上,一动也不敢动。
低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别动,你立在那里半天不过来,不就是想让我喂你么,喂你吃饭,也不是不可以。”
说完,顾英还真就拿起筷子,在沈容栖震惊的目光中,夹起一块肉送到了他嘴边。
沈容栖看着微微歪头盯着自己的顾英,心脏怦怦跳,但还是伸手推开了送到嘴边的肉,笑道:“自己也能吃,自己也能吃的,就不劳烦顾大人亲自动手了。”
说完,小心翼翼的去看顾英的脸色。
顾英脸上没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放下了筷子,垂眸掩盖住了眼里的情绪。
沈容栖想从顾英腿上下来,试探着起身。
好在顾英也没为难他,松开了搂在沈容栖腰间的手。
沈容栖一落座,看着一桌子的大鱼大肉,顿时感觉胃里空空的。
他一开始还安安分分保持着淑女吃饭的姿势,到后来觉得一口一口吃太麻烦了,干脆用手抱着肘子咬。
吃噎到了,轻轻咳嗽几声,顾英在一旁及时递了一杯酒过来,沈容栖头也不抬的就接过来一饮而尽,喝下去之后才后知后觉这酒是谁递过来的。
虽然甘甜,但是在顾英手中就变了味道。
沈容栖垂眸看了一眼被自己咬的很丑的肘子,默默将其放在一旁。拿起丝巾擦了擦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
“抱歉,我太饿了。”
顾英挑眉,又倒了杯酒放在沈容栖面前。
“你不必道歉,也没必要道歉,从那夜到今日,已经过去整整两日了,两日滴水未进,饿很正常。”
沈容栖皱眉,“我睡了两日?”
顾英神色有些怪异,沉默一瞬才继续开口。
“期间你病了一场,发了一天一夜的高热,今日才醒过来,仔细算算,两日已经过去了。”
顾英道:“西畴的酒烈,你以后若想喝,可以直接吩咐垂云给你准备,总尉府里有酒窖。”
沈容栖明白顾英这是在说自己那日喝醉酒丢人的事,闷声点了下头。
“说话。”顾英皱眉。
第二十九章 关关难过
“我记住了,以后不会在外面喝酒了。”
那天游船上的酒分明被人动了手脚,自己才会醉倒的,沈容栖很想把这句话说给顾英听,但话到了嗓子眼,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说给顾英听,顾英也不会帮自己讨公道的。
既然如此,倒不如不说。
沈容栖垂眸,盯着桌上的美酒佳肴,顿感食无乏味,开口道:“我吃饱了。”
“嗯,”顾英起身,低头看着沈容栖,“吃饱了,就把药喝了。”
太阳今天从西边出来了。
沈容栖此时此刻脑袋里只有这一个想法,顾英他转性了,怎么连自己喝药都监管上了。
还是这乌漆嘛黑的药有问题?
房内的小炉子上温着药,顾英端过来递给沈容栖。
沈容栖看了看药,又看了看顾英,接过来深呼吸一口气,囫囵吞咽下去。
“什么味道,”顾英问。
“苦涩。”
“药材是国公府送来的,国公夫人萧霓来探望过你,我没准见。”
沈容栖坐在椅子上抱着空碗抬头看顾英,隐约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丝…傲娇?
“全听大人的。”
沈容栖砸吧砸吧满嘴的苦涩,心道:府都是你的,你想见谁,不想见谁告诉我做什么。
沈容栖垂头不去看顾英的眼睛,突然听见顾英“嗯”了一声,然后手中空碗被夺过放在一旁,沈容栖被顾英拉到了床榻边,轻轻一推,就坐在了床榻上。
瞧着面前一身黑袍肩宽腰窄的男人,沈容栖以为顾英又要继续那夜的事,吓了一跳,急忙后退想和顾英拉开距离。
但屏风后面就这么大的地方,他只好往床里爬,连鞋子都来不及脱。
脚踝被顾英握住,轻轻一拽,沈容栖就披头散发趴在了床榻上。
身后男人的周身压迫感太过骇人,沈容栖想起那种撕裂般的疼痛和五脏六腑都要被弄穿的感觉,趴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头都不敢回。
顾英语气稍冷,带着不满。
“你跑什么。”
沈容栖咬唇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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