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太子妃指名要总尉夫人作陪,那总尉夫人肯定是要在东宫小住一段时日的。
顾英领了口谕,打赏了宫里来的王公公,不曾想王公公居然还杵在原地不离开。
顾英有些不高兴了,微微蹙眉,脸色也冷了下来,看模样大概是在寻思如何抗旨不遵。
就在沈容栖以为哪怕皇帝开口自己也仍旧离不开总尉府的时候,那位年纪不大但能说会道的王公公及时开口:“大人,东宫已经为夫人准备好了一切,夫人只需随咱家去便是了,等太子妃生辰一过,便将夫人好好的送回来,夫人是大人的心尖宠,咱家几人必然是恭敬着,怠慢不得。”
顾英脸色还是不太好,抿唇不语,沈容栖道:“一切都给我准备好了,我再不去,难道真的要抗旨不遵吗,那毕竟是陛下口谕。”
顾英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沈容栖继续道:“你要是不放心,安排垂云和小祈一同跟着我便是了,在皇宫里我能受什么伤啊,那九重宫阙可不是一般人能进的。”
话说到这份上,顾英只好放了人。
沈容栖一入东宫,未见任何婢女,迎面便是贺妲湘。
随后周围才来了人,沈容栖面上随和的笑着,贺妲湘笑的也很洒脱,两人姐姐妹妹的称呼对方,格外亲切,将周围人都骗了过去。
等到殿内只剩下沈容栖和贺妲湘二人之后,贺妲湘收起刚刚大大咧咧的的表情,神色忽然凝重起来,绕着沈容栖走了一圈之后,感觉还不够,又重新绕了一圈。
沈容栖无奈道:“大费周章,不惜去请陛下口谕也要将我弄进宫里来,迪弥,你可有什么重要的事找我?”
“重要的事,呵呵,”贺妲湘冷笑两声,抱着胳膊看沈容栖坐在软塌上慢悠悠品茶,一副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他的模样,咬牙切齿道:“你都被软禁了这还不算重要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捅了什么篓子惹了什么天大的祸,为什么我根本见不到你。”
沈容栖一杯热茶下肚,觉得浑身都暖和起来。
“这不是见到我了吗,我好好的呢。”
“你就装吧你就装吧,我可是最了解你的了,你能在府邸内憋几个月不出门,那天上都能掉馅饼了,”贺妲湘提着繁复的宫装坐在沈容栖对面,“要不是我以生辰宴为借口,你恐怕现在还不能离开总尉府半步吧。”
“是是是,沾了你迪弥的光,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沈容栖道:“不过你在这皇宫里混的挺好啊,陛下口谕那可是说要就要。”
“那是因为今年初春有个百官宴会,所有人都在筹备百官宴,那我的生辰宴自然就不能大办,偏偏太子妃的身份还摆在这里,为了彰显我的贤良淑德,我就主动去请旨说我的生辰宴在东宫内小小的聚一下就好,陛下大概是觉得委屈了我,就给了我这个口谕。”
“你果然还是那个迪弥小公主,几年未见,你还是老样子,”沈容栖笑了,笑的很明媚张扬,就是脸色太过于苍白。
“谢谢老朋友救我于水火之中,让我得以离开总尉府半步。”
沈容栖叹口气,道:“不过你要小心我带来的那两个人,毕竟是总尉府的,不知根知底,不一定谁将我的一举一动透露给顾英。”。
贺妲湘点头,压低声音道:“等太子登基,我就回楼兰了,到时候你是继续留在西畴男扮女装,还是和我一起去楼兰啊,只要你跟我走,吃喝住玩,全归我管,我以楼兰最高的待客之道待你。”
沈容栖自动略掉贺妲湘的问题,答非所问:“为何太子登基,你就回去了,到那个时候你就是西畴的皇后了,当真放弃母仪天下的位置回去做个小公主?”
两人对视一会儿,贺妲湘才缓缓开口:“我生来便是女儿身,一生都碰不得楼兰王位,所以我只想做一个在大漠畅意自在的鹰,自由自在的,而不是被那些莫须有的身份困在这里。”
贺妲湘的眼神有些暗淡,“当初你就对我说过的,你希望我永远做自己,永远自由自在。”
“我当然记得,”沈容栖轻笑一声,开口道:“如果可以,你能从西畴全身而退的话,不要管我,自己回家,等时机到了,我也会回家的。”
“那我们还会见面吗。”
“当然会。”
沈容栖说完,贺妲湘就笑了,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被沈容栖打断了。
“我要在你这里多住上一些日子,快带我去我住的地方瞧瞧。”
第九十六章 岁寒松柏
沈容栖在东宫住的舒舒服服,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练练剑,有时候和贺妲湘乔装出宫玩。
每每这个时候,小祈嘴上说不跟着,但总会偷偷跟着。
贺妲湘试图甩掉小祈,但沈容栖已经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了。
两人像平常一样穿着男装大摇大摆进了醉花楼,沈容栖是常客,给了红姨一个眼神,红姨就心里明了,让小二带着沈容栖和贺妲湘去二楼最好的包间,安排两个出水芙蓉似的姑娘弹曲儿。
姑娘漂亮,但一想到被人跟着,一举一动都要落入他人眼里,贺妲湘就不痛快,浑身都不痛快。
她想跟沈容栖说话,可沈容栖的视线自从进门就没从那弹琵琶的青葱玉指上离开过,贺妲湘本就不痛快,如今更不痛快了,皱眉道:“出门就有尾巴,一直跟着一直跟着,他不嫌累我都烦了,咱们俩甩开他不行吗,又不是甩不开。”
“还真没准。”
沈容栖支着额头,淡淡道:“平常人若没点本事可进不去监察司,若没点过人的本事,更近不了顾英的身,就算这一次甩开了,下次呢,他会藏的更深更隐蔽,你我拿他如何,他可是顾英放在我身边的。”
沈容栖打了个哈欠,觉得醉花楼里谁弹的曲儿都没程妖妖弹的好听,他索性让两个姑娘起来,自己过去抚琴。
一曲完毕,其中一位姑娘开口道:“公子这曲子里,怎么听起来尽是寒凉和忧愁,可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奴家也好为公子一解忧愁。”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啊,”沈容栖将掌心轻轻放在琴弦上,神色皆是落寞,“遇到过,但是不得不分开,怕是此生都不会再遇见了。”
贺妲湘趴在小桌子上盯着沈容栖看,难得一言不发一次。
待两人回了东宫,贺妲湘还是低垂着头不说话,沈容栖打趣道:“怎么了,迪弥小公主,从醉花楼里就闷闷不乐的,是不是去腻了,那咱们下次换一家。”
“不是,不是的。”
贺妲湘停下脚步盯着沈容栖看。
为了配合她,沈容栖也停下脚步侧身和贺妲湘对视。
贺妲湘道:“高山流水遇知音,你却高山流水难觅知音,沈容栖,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沈容栖愣了愣,万万没想到贺妲湘会这么直白的问出这件事。
贺妲湘继续道:“是哪个姑娘家,生的可有我好看,待你可好,可是清白人家。”
沈容栖笑着摇了摇头。
“知音是知音,仅仅在琴这方面合得来而已,我这一手好曲子还是她教的呢,但知音仅仅限于知音,不会越界成为心上人。”
沈容栖说完,贺妲湘肉眼可见松了口气,沈容栖不太喜欢和贺妲湘讨论情啊爱啊这些事,便主动岔开话题:“来东宫能有半个多月了吧,我好像就只见过太子殿下三次,他很忙吗,那岂不是没空陪你。”
“我用陪?”
贺妲湘一脸不可思议,“你以为太子就空有虚名啊,和你一样每天吃喝玩乐,那他日后如何治理国家,其实我平常也见不到殿下,他只有头疼或者心烦意乱的时候才会来我这里。”
沈容栖“哦”了一声,下一秒就听贺妲湘解释道:“但是他来我这里,我们什么都没做,就是他喜欢我调的香而已,说是可以让他心安下来。”
“安神香?”
沈容栖道:“教教我,我也想学。”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到了殿内,沈容栖抬眸就瞧见太子西门子易端坐于软塌之上。
他心里一惊,和贺妲湘一起行礼。
两人皆是男装,沈容栖心惊胆战会不会被西门子易看出真实身份的时候,软塌上的人忽然开了口:“回来了,可以开始了么。”
贺妲湘忙道:“可以了,殿下若不介意,现在就可以。”
贺妲湘要为西门子易调制安神香,沈容栖自然不能往前凑,他回了自己住的地方,不曾想,刚踏进房间没几步,就看见了背对着自己的顾英。
一瞬间沈容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转身想离开,却被顾英一把拽住手腕。
顾英死死盯着沈容栖,看都没看沈容栖身后的垂云一眼,开口道:“滚出去。”
垂云去看沈容栖的眼色,沈容栖默许,她才退了出去,顾英冷笑道:“总尉府出来的人,都不和我一心了啊,这种存有二心的人,不留也罢。”
沈容栖试着挣开顾英的束缚,结果失败了,索性开口道:“我也算是总尉府的人,她对我忠心,不就是对你忠心么。”
沈容栖只来得及听顾英轻笑一声,下一秒就被人拦腰抱了起来,鼻尖充斥着顾英身上的气息。
“青天白日,你要做什么。”
“许久未见,亲热一番。”
沈容栖躺在床上,顾英俯身弯腰去吻他,沈容栖睫毛微颤,五指紧紧抓着床褥,迎了这个克制的触碰。
顾英只折腾了沈容栖一次,随后穿戴整齐轻轻拥抱着沈容栖,但这一次就耗光了沈容栖浑身的力气,他窝在顾英怀里,连指尖都不想动。
“沈容栖,我想你,这二十多个日日夜夜,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顾英抱的紧了一些,“和太子妃在东宫玩的怎么样,要不要和我回家。”
沈容栖轻轻闭上了眼睛,累的一句话也不想说,随后就感觉被顾英重新放回了床榻上,就着他平躺的姿势,再一次被顾英欺负了一顿。
这一次比较凶狠,沈容栖眼泪都快出来了,最后被烫的一哆嗦,才彻底被放过。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顾英整理好自己,转身出去了。
沈容栖浑身都是疼的,他躺在床上缓了好久,才轻轻睁开眼睛,微微侧头看向门口,垂云立在门口,眼眶通红的看着沈容栖,就那么看着,不说一句话。
沈容栖愣了愣,随即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扯了扯嘴角,然后朝着门口的垂云招手:“哭之前,先过来扶我一下,我有些起不来了。”
垂云便过来替沈容栖拉好被子,然后将人扶了起来,一边扶一边往下掉眼泪,沈容栖安抚道:“被欺负了而已,有什么好哭的,别哭了,去给我准备点热水,我要沐浴,对了,再弄点药来。”
“沈……”
垂云声音带着哭腔,结果刚刚开口就被沈容栖给打断了,“好了好了,我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就算哭也别在我面前哭,自己偷摸去哭,快去给我准备热水和药。”
垂云一步三回头,等她身影消失在门口,沈容栖立刻翻身趴在床上,双手握成拳头捶打着床褥,刚刚为了在垂云面前表示自己没什么大事,沈容栖直接坐在了床上,异物感和疼痛感让他咬牙切齿简直恨死顾英了。
沈容栖最难接受顾英喜欢将他的东西留下,被烫着不说,每每收拾干净就是件大难事。
第九十七章 岁寒松柏
自从那日和顾英分别后,沈容栖就再也没见过顾英,也没见过太子西门子易。
直到百官宴这一天,台阶上下匆匆一瞥。
沈容栖一身女装,和贺妲湘一起去女眷们落座的地方,西门子易顾英等人正好从台阶上下来,沈容栖估计他们是去大殿内男子们落座的地方。
双方互相行礼,结果擦肩而过的时候,沈容栖忽然被顾英握住了手腕,他疑惑抬眸,就听顾英眉眼含笑开口解释:“各位大人,你们先进殿。”
语气里尽是春风得意。
同行的一位大人笑道:“同朝为官这么久,难得见到顾大人如此,当真是稀奇,稀奇啊。”
一旁的楼九序道:“听闻太子妃生辰,特向圣上求了口谕允许总尉夫人在东宫小住,这么久未见,顾大人想必是太过于想念夫人,故而一见面就挪不开眼,迈不开腿了,别说各位大人第一次见,咱家也真是活久见啊。”
对于其他人打趣的话,顾英充耳不闻,只是静静的看着沈容栖,眉目舒展。
沈容栖没办法,只好跟着顾英先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无人的空殿,关上门后,顾英就要过来抱沈容栖,结果被沈容栖抬胳膊推着胸膛不让靠近,沈容栖后退两步,脊背靠在门框子上。
但顾英还在上前,沈容栖没办法,只好松了手任由顾英抱住自己。
顾英轻轻开口:“回家吧,容栖,我受不了每天没有你的日子。”
“是担惊受怕,怕我哪天溜出宫,玩着玩着人就跑了吧,”沈容栖说完,顾英身形一顿,沈容栖毫不避讳,继续开口刺激他:“顾英,对于我逃跑这件事你大可放心,我只要踏出房间门就有人盯着我,无时无刻的监视,让我往哪里跑啊,我又没有三头六臂。”
“若是你走了,凭你的性子,是断然不会回云岫的,到时候我想找你都找不到,江湖那么大,你想藏起来太简单了。容栖,我只是……只是怕你不要我,”顾英声音闷闷的,歪头去吻沈容栖的左耳,穗子被沈容栖摘了下去,但小巧的耳垂上留下了一个孔洞,他叼住耳垂,用犬齿细细摩擦着。
沈容栖皱眉,很不理解顾英为什么要这样做。
“百官宴对于你们这种当朝为官的人来说很重要吧,你再不去,可就迟了,”沈容栖推开顾英,结果下一秒被顾英重新抱住,贴来贴去的。
“一个百官宴会罢了,无非就是各个地方的官僚齐聚一堂,阿谀奉承而已,没什么意思,哪有我的容栖香……”
说完,顾英的大掌就掀开沈容栖的衣摆,很不老实的向后探去,沈容栖挣扎不及时,被顾英用一根指头探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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