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别去找他,求求你别去找他,”萧笙拼命的摇头,“沈容栖你陪着我好不好,我现在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尹丹臣压着我呜呜呜,我当时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哭。”
沈容栖道:“好好好,我陪着你,我哪也不去。”
沈容栖轻轻拍着萧笙的背,萧笙不过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沈容栖给他掖好被子,转身离开,却在门口看见了披着黑色披风的顾英,北疆不知何时下了雪,顾英头上和披风上落了薄薄一层。
沈容栖轻声道:“不是让你去烧水。”
顾英道:“烧好了。”
两人之间一阵沉默,顾英忽然朝着沈容栖走过来,一把将沈容栖扛在肩头。
第一百二十九章 醉玉颓山
顾英一路将沈容栖扛回了帐子。
沈容栖眯了眯眼,瞧着同平常不一样的顾英,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惑:“看守尹丹臣的那些人里,恐怕有人已经被他收买了,你动手清理一下,别让他察觉。”
“嗯。”
“萧笙的事……是我让他来北疆的,我对此很抱歉。”
“嗯。”
“顾英,我在认真和你说这些事,你别这么看着我,在大事面前,你和我之间的任何情意都要往后放。”碍于两人身高差距,沈容栖不得不抬头去看顾英,却意外发现他眼眶红了,沈容栖惊讶道:“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顾英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尽是苦涩,“对不起,对不起,我曾经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容栖对不起。”
有眼泪从顾英眼眶子里流出来,沈容栖微微瞪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一小步,怎料这个动作却激得顾英微微蹙眉,看向沈容栖的眼神都变了样。
沈容栖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前进两步贴近顾英,“你听见我和萧笙的对话了。”
“听见了,”顾英轻轻拥住沈容栖,“我爱你。”
顾英不由分说留宿在了沈容栖这里,什么都没做,就只是静静地拥抱着沈容栖。睡到半夜沈容栖口渴,刚刚翻了个身打算越过顾英下床,脚踝就被人一把握住,吓得他一激灵动作顿住了,腰身随即被人搂住,沈容栖整个人骨碌一下躺回顾英怀里。
沈容栖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他推着脖颈上的胳膊艰难开口:“你先松手,顾,顾英你要勒死我,我想去喝口水就是想去喝口水。”
“别离开我容栖,别离开我。”
黑暗中察觉到顾英松开手下了床,沈容栖松口气赶忙坐了起来。顾英点了烛火,端来热茶主动举到沈容栖面前,“口渴了就叫我,别一个人下去,摔了可怎么办。”
沈容栖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他抬手擦擦嘴角,干笑道:“你知道我有多厉害吗,我可以独自一人单枪匹马闯进火海烧粮仓,还可以在上百人的包围中准确取敌军将领首级,我不是废物,也不是受人庇护的弱者,顾英,我若不是世子,我阿爹若不是文臣,我也会和裴南策一样守着一方疆土被人称作小将军。”
有那么一瞬间,顾英感觉自己毁了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沈容栖抬手捏着顾英的耳垂,突然凑近吻了一下,“顾英,我不要你保护我,我要你用命做我的后盾,哪怕我要走刀山火海,你也要在后面跟着,倘若背叛,绝不原谅,顾英,你愿意吗。”
沈容栖目光灼灼,仿佛要灼化顾英的心。
顾英心脏砰砰直跳,他捧着沈容栖的心,虔诚一吻。
“我顾英的心,只给沈容栖一人,倘若有谎,万箭穿心。”
**
沈容栖第二日先去看了萧笙,喂完药之后将人哄睡着了才去找裴南策。
帘子一掀,入目便是身着黑色裘衣的裴南策背对着门口立在地图前,裴南策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着沈容栖一言不发。
沈容栖走过去,喝了杯热茶暖身子,待浑身上下彻底暖和下来后,抬手将裴南策扯到了自己跟前,裴南策面无表情沉声开口:“我想杀了他。”
“杀了他能改变什么,倒不如将他从头至尾利用一遍然后再杀,他尹丹臣不是想借我们的手杀了他大哥夺权么,那我们就借他之手打到蛮族人跪地求饶,”沈容栖道:“还记得太傅教给你我的么,忍一时,得大利。”
裴南策眉头狠狠皱在了一起,他扶着沈容栖的胳膊痛苦道:“我想去看看萧笙,可是我不敢,我不敢面对他,我护的了那么多人却独独没能护住他,沈容栖,我该怎么办啊。”
“给萧笙喝了点药,他如今已经睡下了,裴南策,你总要去看看他的,哪怕心里不喜欢,也得给个交代。”
沈容栖沉默一瞬,“你什么时候回都城,一直远在北疆也不是个好办法。”
此话一出,裴南策看向沈容栖的眼神也稍稍发生了变化,“容栖,你这是——此话何意。”沈容栖苦笑道:“你我好歹从小一齐长大,同窗十载,我若再看不出你的那些小心思,那咱们俩这么多年的兄弟可就白当了,你不也明白我的意思,故意任由顾英这些日子留宿在我那里么。”
沈容栖抬手拍拍裴南策的肩膀,“我想让顾英把命给我,不用我说,仅仅一个眼神,你就会暗地里安排,反之,你心有所属,为他独守这偏远之地,哪怕没有那个眼神,我也能感受到你的煎熬,所以啊裴小将军,俗话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离的这么远,哪日都城里出个貌若潘安的公子迷住了他,你连夜都赶不回去,等第二日人家办完了想办的事,你就算回去了也晚了。”
沈容栖说的字字都在理,裴南策身上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儿终于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面色凝重。
沈容栖怕他想太多,赶忙解释道:“是因为你表示不喜欢萧笙,也不喜欢其他人,我才思考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是这样。”
“我有错,我喜欢上了一个永远不可能看向我的人,”裴南策轻叹口气,勾起嘴角,整个人看起来又是那个平日里的裴南策,但脸上的笑容却尽是无奈。
“爱慕陛下并没有错,也不需要理由,就像我心里都是顾英一样,”沈容栖用拳头捶打一下裴南策的肩膀,像曾经在云岫都城嬉戏打闹一样,用力把裴南策推倒在塌上,解释道:“我不爱陛下,无论他是现在万人之上的九五之尊还是曾经那个风光霁月的太子殿下,我都不曾爱过他,从始至终走进我心里的人只是顾英,也只有顾英,所以,裴南策,别碍于我,也别碍于任何人。
“我昨夜就是突然想明白了这件事,才想去见萧笙劝他不要再继续喜欢你的,却不曾想发生了那种事。”
沈容栖把想说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曾经裴南策身边一直有人,却从来没有任何一个能走进他的真心,若不是那夜帐子被顾英准确找到,沈容栖从裴南策身上开始怀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猜到裴南策心里的那个人是姜祈。
第一百三十章 醉玉颓山
一经怀疑,过去种种都透露着蛛丝马迹。
比如姜祈的一句夸赞,生辰礼上亲自挑选的剑穗,每一次去伴读,默默陪着被先皇训斥的姜祈,甚至是独自守着这苦寒之地。沈容栖心里五味陈杂,他不清楚裴南策会怎么做,但无论怎么做他都没有任何异议。
两兄弟自打北疆见面后,除了第一次喝酒稀里糊涂说了一大堆话,从来没像今日聊过这么久,有些话不必搬到台面上说,但今天,两人就是一字一句的给说了出来。
裴南策苦笑道:“我也想永远陪着啊,可陛下心里一直有你,而我,恐怕这一生都只能和他做君臣,不过一想到我将永远守着陛下,哪怕在这么远的地方也心甘情愿。”
他从桌上抱过来两壶酒一壶茶,将茶壶丢给沈容栖,“你就别喝酒了,万一喝出个好歹来,我哪里都无法交代。”
沈容栖道:“心远地自偏,若被哪个小人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别哭着求我想办法,该说的我都说了,总不能真把你绑回去,裴南策,萧笙这事你打算怎么办,他是顾英的徒弟,也算我半个弟弟,萧家沉冤得雪,他便是世袭伯爵,这事你得给个交代。”
沈容栖说完,裴南策昂头灌了一大口酒,突然笑了起来,痞里痞气的,他扭头和沈容栖对视着,烛火太过于微弱,裴南策的半边身子又藏匿在阴影里,沈容栖看不清他的表情。
“曾几何时,我是那种不负责的小人了,你兄弟我,可是个堂堂正正的君子!”裴南策深呼吸一口气,道:“待他醒来我就去见他,永远陪他在身边,只是北疆寒苦,不知他能不能受得住,至于都城,我下半辈子怕是不打算回去了。”
“那你心中所求之人……”
“所求之人求不到,又在北疆犯了错,总不能也负了人家,我不爱萧笙,但我欺负了他就会用余生好好待他,我尊重他的所有选择,不然的话,事情都发生了,我还能怎么办啊。”
沈容栖和裴南策相视一笑,一人举着酒壶一人举着茶壶在空中碰了一下。
第二日一早两人出帐子时,顾英,副将以及几个将领的将军都在,两波人你看我我看你看了一会儿,裴南策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不用布防么,不用练兵么,大清早的没事干,本将军给你们找点事干。”
沈容栖刚睡醒还属于懵懂状态,被寒风这么一吹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揉揉眼睛,视线从一众铠甲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顾英身上,他冲着顾英微微一笑。
“顾总尉也起这么早啊。”
顾英皮笑肉不笑,“沈指挥使是否忘了昨日的约定。”
沈容栖一愣,细细想了想,好像是答应了顾英什么事,但究竟是什么事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瞧着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俩,沈容栖赶紧打圆场,“总尉大人说的可是北疆排兵一事,我这就于大人细细说来,大人这边请。”
顾英还算规矩,一路跟着沈容栖到了他帐内,沈容栖转过身解开带子,一边将披风挂起来一边笑道:“昨夜和裴南策聊了些曾经的事,又聊了尹丹臣,不是故意不回来的,你别气了。”
“我今天早上起来身边没人,心里空落落的,”顾英抬手捂着胸口,一脸的委屈模样,“这里,很不舒服,想发脾气,想把你捆在床榻上欺负,我喝了药,但是心里还是平静不下来,我该怎么办啊沈容栖。”
这副示弱的模样是沈容栖跟顾英相处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的,他直接愣在了原地,和顾英湿润的双眸对视上后,他抬手搂住了顾英的脖颈,吻了下他的侧脸,尽全力安抚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我虽然今夜没在你身边,但是我心里一直在想你啊,一直在想你有没有睡着,有没有想我,所以顾英……”
在耳边轻轻吹口气,沈容栖魅惑道:“所以顾英,你想我了吗……”
“想,”顾英眼睛有些发红,沈容栖勾唇一笑,隐隐感觉到掐着自己腰身的大掌在逐渐用力,他搂住顾英脖颈的手缓缓下移,最后灵活的解开了顾英的腰带。
“顾总尉,顾大人。”
顾英呼吸逐渐沉重,目光从未在沈容栖身上离开过,那声顾大人叫的他想把命都给眼前这个人,轻而易举就被推倒在床榻上。
沈容栖从箱子里取出软膏,自己褪了衣衫涂抹上去,在顾英灼灼目光中坐了上去。
有些不适应,但能忍住,沈容栖咬牙全部坐下去,然后挑眉冲着顾英笑,“这是奖励。”
顾英咽了口唾沫,两道目光仿佛要把沈容栖穿透,沈容栖起来,再坐下,反复几次之后筋疲力尽。
顾英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催促道:“沈容栖,继续。”
“嗯?”
沈容栖摇了摇头,“等下,我先歇啊啊啊啊。”
顾英突然直起身子,沈容栖毫无预兆被顾英按了下去。
第二日一早,顾英又是伺候洗漱又是亲自喂饭的把沈容栖弄懵了,他呆愣愣的坐在床边,低头喝了一口顾英喂的粥。
顾英跟着小姑娘出嫁似的,很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容栖,对不起,昨夜我,我不是故意变快的。”
沈容栖面上不动声色,实际上心里笑话了顾英千百遍,他故意装出一副浑身难受的模样往床榻上一歪,哼唧道:“诶呦,我这浑身都痛啊,还想出去晒晒太阳呢,今天恐怕连路都走不了了,诶呦,顾英,都怪你。”
“都怪我都怪我,”顾英满眼心疼,把粥放在一旁手足无措,给沈容栖一会儿捏捏肩膀一会儿揉揉腰身,沈容栖状似不经意问道:“什么时候同尹丹臣去蛮族。”
顾英动作一顿,沈容栖找准时机开口:“别想糊弄我,不知道你给了裴南策什么好处,居然说服他瞒着我,但是,这最关键的一场仗,我身为北疆大营指挥使,可是必须要亲自上战场的。”
顾英沉默一瞬,“是昨夜裴南策告诉你的么。”
“不是,”沈容栖摇摇头,“纯靠我自己猜的,抓了尹丹臣这么久了,凭借你和裴南策的性子,若他没用早就审讯完给杀了,但你们俩谁都没杀他,那就意味着,他有很大的作用,他有什么用呢,我猜,是给咱带路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醉玉颓山
沈容栖很聪明。
他心知肚明,但是不到时候,他什么也不说。
沈容栖一双眸子清澈极了,他抱着胳膊歪头看顾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总不能真的不带我上战场,那我这个指挥使做的也太憋屈了。”
顾英轻笑一声,目光中尽是宠溺,“我的容栖猜得没错,之所以不动尹丹臣就是为了让他带路,直接杀进蛮族内部,这件事我是深思熟路过的,容栖,你身上还有伤,实在不宜上战场,万一你受伤了,让我怎么办啊。”“打仗难免受伤,自古以来你见过哪个军队上战场不流血的,顾英你认为阻止我是为我好,可对我来说,这是羞辱,是瞧不起。”
沈容栖摊手给顾英看:“你看看,我手上握剑的痕迹。”
“真拿你没办法,亲我一口,所有计划都说给你听。”顾英说完,怕沈容栖个子不够高似的主动俯下身,把脸凑近沈容栖,“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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