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上长钉,电话刚一挂,陈骁就坐不住,长腿一蹬跳下高脚椅,抄包往门口走。
老板发懵:“哪儿去?!”
这小子走个路都要摆骚:“坎帕。”陈骁头也不回,扬手冲老板挥。
老板回过味,赶紧从吧台后钻出来:“你小子!你他妈……”……他来真的!
人没追上,隔空,伸手接住包烟盒大的东西,在手上摊开一看,热气直奔脸上逼上来——冈本白金003,银盒加量装。
“给你的。”陈骁用背顶开门,指指老板和他身边对自己恋恋不舍的女人,浓眉一翘,抛了个风情万种的媚眼,“省着点用!”
“陈骁你个臭小子!你就找死吧!”
哈!死?!
陈骁觉得有趣,古往今来那么多死鬼,就风流鬼不冤。
为什么来看JOAAN?
当然是因为她长得美咯。
“出来啦!JOAAN出来了!”
随着一声嘹亮的高喊,整个纳拉扬广场,都移动了。
第4章 5月30日 坐标:坎帕 天气:晴
帕尔丝的袖下攥了把小刀,刀头很薄,小小一片,女人常用来修眉的那种,朝向手心,稍稍用力摁下去,等血流出来,“她”的任期就结束了。
“JOAAN!JOAAN出来啦!”
神庙外的纳拉扬,准时响起赶来朝拜圣女的呼声,像遥远熙攘的一阵潮汐涌入木窗,第一个看见她的人,振臂向人群招手,掌心猝然刺痛,手倏地松开,差一点“她”就成功了。
14年来的习惯如枷在身,只要靠近那扇窗,“她”就不是“她”了,“她”是JOAAN,是在世人神,一个活的信仰。
每天站在窗边供人敬拜是“她”身为JOAAN的义务,无需展现喜怒哀乐,不必有感情,“她”只要保持肃穆、无暇、和美丽,就没人会质疑“她”的神性,哪怕在神冠和华裙之下,“她”身体本身就是一场宏大的欺骗,谁会在乎?
“她真漂亮。”胸前挂了个大相机的游客,痴痴地说。
这话陈骁无法反驳。
他也算见过世面,处过五湖四海的女人,遇过各式各样的迷人精,她们有的爱笑,有的矜羞,有人爱扮冷艳,也不乏热情奔放的,却没一个能套在窗口出现的美人身上。
是哪里不同呢?陈骁大胆的把目光箭一样射进三楼的小窗。
没准是神情,他想,那种远离尘嚣,不食人间烟火,无所欲求的灵性之美。
她让陈骁想起来,他来之前在网上搜到的一篇多年前海外媒体采访她的报道,通篇冗长对活人神风俗的介绍中,陈骁只记住一句写给她的话——“最美圣女”,仰视她,你会相信神明的存在。
身边有人推了他一把,陈骁回头,是马杜,正扒他的手臂,抻脖子一蹦一蹦踮起脚跳,他们离神庙20米远,四周高高低低的脑袋,全是来看JOAAN的人,别说被圣女看见,就是想看圣女一眼都难。
可马杜受了广场上气氛的鼓舞,腿肌绷得像个滑稽的芭蕾舞演员,脖子还不甘地朝天撅着。
灵光一现,陈骁花哨的眼睛眯起来:“不是想看她么,让你一次看个爽!”
帕尔丝也见过许多人,虔诚的、兴奋的、或者干脆跟她一样,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静静看一会儿她,就转身离开了。
相比来来往往的面孔,“她”更喜欢广场另一头的Shiva神庙,上面同样也有的一扇木窗,Shiva和他的妻子Parvati的神像伫立窗前,永远凝视窗外的纳拉扬广场,帕尔丝私心里觉得,他们比自己惨,因为木头雕的他们,根本无法从那扇小窗中离开。
除了Shiva,“她”也喜欢广场上盯着她瞧的游客,那些并非因为信仰而来看“她”的人,他们对“她”有好奇,却不存在敬畏,观察他们是“她”每天少有的自由,有时“她”也会在他们中发现有趣的人,比如……那边那个……
“上来!”陈骁把马杜高高扛到肩上,“坐好了别乱摇!别扯我头巾!”
绝佳的视野,马杜兴奋地张开手,朝所有人仰视的方向猛挥手臂,陈骁在下头拍他大腿颠他:“你倒是瞧痛快了!”
后面的人被挡了视线,往前推搡要绕过他们:“欸……欸欸……”
到底托着个男孩的分量,马杜一晃,陈骁就站不住:“撒手!别拽我头发啊!”
头顶的天亮得发白,底下乌泱泱的人头海波那么晃,马杜哪儿还听得见,手在陈骁肩上胡乱抓,揪住什么都当救命草。
“靠!”披肩贴着陈骁滚满汗珠的脸往下滑,没抓住,马杜连人带披肩,一起飞出去,陈骁四周的人,一瞬间全散开。
骚动引来了JOAAN的注意,她的眼珠,浅浅的从漂亮的睫毛下头转了过来。
来了,她看到他了!
陈骁像人海中笔直的一杆船桅,撞进圣女JOAAN的眼睛。
他真奇怪……帕尔丝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他看“她”的目光,“她”很陌生,他朝“她”摊手,微笑的嘴不像是在掩饰心虚,也不是一个游客对古老国度里某个神秘旧俗应有的样子。
他只是站在那里,温柔的,带着一份令人升温的笑容,像一个男人,单纯欣赏一个普通的……女人。
咔擦!
清脆的相机快门声,破坏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平衡,神庙里奔出的人,拦阻下不守规矩的游客,她也本能地退回到窗户后头,再没有露面。
“怎么回事?”陈骁把马杜从地上拽起来。
小皮猴揉揉屁股,龇牙咧嘴跟他打手势:“结束了,神庙里有规矩,不许拍JOAAN的照片。”
陈骁捋了把头发,瞪了眼举着相机那傻逼,意犹未尽地回味刚才那一幕,嘴角不自觉上扬,是漂亮,比电视上好看,他这趟没白来。
“欸~”他勾马杜的脖子把人捞怀里,指指神庙上已经阖上的小窗,“有什么方法能让我进去,离近点看她?”
马杜狐疑地瞅瞅他……多近?
陈骁笑了,下颚顶在小孩的肩膀上,使劲蹭了蹭:“大概就跟我俩现在这么近吧。”
第5章 6月 坐标:坎帕 天气:晴转小雨、暴雨警报
晚上,侍女翁沙丽来为帕尔丝卸冠,多看了“她”两眼。
“有什么高兴的事吗?”手里梳理一绺帕尔丝的长发,翁沙丽用帕尼山区的方言笑着问“她”。
她是帕尔丝离家时,唯一从家乡跟过来照顾“她”的人,私底下,只有她们俩人独处的话,翁沙丽会用老家略带绵软的方音同帕尔丝说话。
帕尔丝抬头,从镜中,轻轻看了她一眼。
只一眼,翁沙丽就断定,“她”有话要讲:“对我也不能说?”
“今天……”帕尔丝停了停,似乎在斟酌,脸上又浮现出刚才那种不仔细看,不大看得出来的含蓄微笑,“有个人……对我笑了……”
“她”的阐述并无新奇,声音也像阵风断断续续,可翁沙丽依旧听得兴致勃勃:“什么样的人?”
屋子里静的只有木梳穿过发丝的细声,翁沙丽耐心地等,隔了好一会儿,帕尔丝抿了抿嘴,脸上有了变化,像一尊圣像突然显灵,“她”一点点活过来,笑容有了内容:“一个……游客……”
翁沙丽握着梳,胸口难过得发酸,她可怜的帕尔丝,那么大了,连个朋友都没有,只是一个笑,就能让“她”高兴这么久……
想让“她”的盼头久一些,翁沙丽故作轻松地说:“是游客的话,没准还会来。”
体贴的翁沙丽,不忍心拆穿她,帕尔丝对镜,朝她笑了笑。
对于与人的相遇,“她”并不抱多大希望……是游客的话,才不会再来吧,帕尔丝垂下眼,什么都没再说。
虽然这么想,第二天晨拜,“她”还是抱着点怪心思,在人群中找了找,没看见他,也说不上失望,游客们都是这样,今天来,明天走,一群无腿的鸟儿似的,忙着飞到下一场“她”看不见的美景中去。
有人到访的小铃被敲响:“访客到。”侍从在门外传话。
帕尔丝立刻挺胸,“她”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每天活菩萨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地接受给神庙捐助的信徒的敬拜。
跟大多数的敬拜者不同,这人走路的动静格外大大咧咧,没系好鞋带的黑色大头鞋在地上踢得铿铿响,小腿上铁灰色的工装裤,裤管风骚地卷了两道,露出一段利索的脚踝。
他也双手合十,用不太标准的巴曼达语,向帕尔丝表达问候,可他吐字的音调很亮,一点不像是个谦逊的信徒,连岔开脚盘腿坐下的姿势,都透着股不羁的野劲。
帕尔丝抬眸向上,迷彩风衣率性地朝两边敞开,底下大白T恤托起张巴掌大小的脸,显得五官既帅又扎眼,尤其那双上挑的花眼,意外不讨人厌,反而能把别人都架不住的一头乱发,和左耳上黑色螺丝耳钉的痞气都镇住。
这个声音,“她”是头一回听见,但这张笑脸,“她”不陌生。
四目相交的一刻,昨天在人海中匆匆一瞥的微笑,清晰来到“她”面前。
陈骁忘了怎么眨眼:“你……”眼尾到发际,深深浅浅的褶皱又出来,“真好看……”
能说一口流利华语的帕尔丝,几乎以为“她”听错了,真是个……怪人,“她”在心里想。
说陈骁怪还真没屈了他,打从那天,帕尔丝总能在晨拜和敬奉中遇见他,他这人也没别的,就是一张脸生得讨巧,丢到人堆里都显得扎眼。
除了脸,他还有点小本事,每天排队来神庙敬奉圣女的人流水那么多,有些几个月都挨不上一次,他倒时常蹬着他那双黑色大头鞋,大摇大摆的来。
“之前一直来祈求健康的那个女人带着孩子回老家了。”翁沙丽给帕尔丝梳头的时候顺嘴提,“听说她遇见个华国药商,手里的特效药,帮试疗效不要钱,现在都治好了。”
华国人?陈骁的笑脸一瞬涌到眼前,帕尔丝眨了眨眼,抿嘴,怪不得她的时间,都匀给了他。
陈骁来了之后,神庙的气氛也不同了,侍女们老爱在早餐和梳妆间隙眉飞色舞地议论他,说他开辆野牛那么猛的车,说他耳垂上那枚钉子的来历,说到他的……几个比帕尔丝大不了多少的女孩不知道聊了些什么,头碰头的,红着脸笑成一团。
“啊~下雨了!”穿花裙的姑娘们赶来关窗户,无精打采的杜鹃似的,往瓢泼的广场上望。
“这么大的雨,不会有人来了吧……”一屋子恹恹的女孩,即使不明说,她们的失望都显而易见。
木窗一扇接着一扇关上,只剩最后一扇,屋里就全暗了:“啊!是他!他来了!”所有的女孩子们,都往同一扇窗挤过去。
陈骁真的来了,冒大雨,裤管淌着水,头发狼狈地贴脸上,怀里抱着他那件湿到辨不出颜色的迷彩服,急火火朝帕尔丝跑来。
侍从赶在他前头,挡住帕尔丝:“你干什么?!退回去!”
迷彩服抖开,一朵洁白的野姜花戏法似的出现在陈骁手上:“给!”被雨水洗濯过的双眼,花哨不见了,他像个痴了心的傻瓜,用一双拳拳深邃的眼睛,把花高举给面前的美人。
第6章 6月19日 坐标:坎帕 天气:晴转多云
窄小的扶梯入口,荧光红的霓虹灯管闪烁,WELL的W暗了一划,廉价的歪在那儿,看着像HELL。
“尽会吹。”大军用牙咬开酒瓶,啤酒沫喷得像不要钱的香槟,“JOAAN对着你笑了?还跟你说话?你小子就扯吧。”
老刀发牌似的派了根烟给陈骁:“你天天上神庙的事,圈里可都传开了。”
叼着烟,手里搂着个姑娘,陈骁跷腿靠在沙发里:“都说我什么了?”
酒吧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大军把个女孩挥开,坐到陈骁身边:“说你啊……”搭他的肩,白牙一露,用边上人都听得见的嗓门,“让JOAAN给下了降头,魂都给勾跑啦!”
一座的男男女女,在光球灯下笑脱了形,他们几个和陈骁一样,都是来巴曼达掘金的第一批华国商人,这些年你关照我,我帮衬你的,赚了钱就一起喝酒,玩女人,关系比亲兄弟还近。
老刀想起前些日子在兰萨开酒馆的刘哥给他打电话,让他照顾点这小子:“我说骁子,人你也看到了,该收的心收了吧。”他像个老大哥,为弟弟好,“那圣女再漂亮,还能比你怀里搂个摸的着的好?”
大军举着酒,和妞儿玩贴身:“老刀你甭管他!”他的目光放肆地往陈骁的下三路去,手在小妞扭动的屁股上,没臊的拍了两把,“我看他就是憋的,搂个女的睡一觉,什么都好了!”使眼色的功夫,陈骁怀里娇滴滴的姑娘一软,盘到他身上,给他把烟点上。
陈骁舒坦地眯眼,吐了口烟圈,酒精、镭射灯、女人身上浓艳的香,他又回到他熟悉的主场。
厕所的门还没关好,陈骁就抱着人亲上了,舌头在彼此嘴里滚,湿漉漉的啃到一块儿,被吻动情了,姑娘主动把头发一撩,用变形的胸脯把陈骁抵墙上,扯衣服,手伸裤子里掏他的东西,抓住了,笑着,上下摸了摸。
小半月没沾过女人,陈骁昂头,后脑靠在墙上,闭眼享受。
他的一只手拉开姑娘肋下的拉链,窸窸窣窣钻进去,没摸到肉,摸到片滑溜溜的面料,是件内衣,手感很细,不像廉价货。
“什么牌子的?”他笑着,用指头碰姑娘的脸。
手指被吸进嘴里,姑娘含糊报了个名:“和JOAAN穿的,一个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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