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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岁俱乐部(玄幻灵异)——沈狮

时间:2024-02-12 10:43:48  作者:沈狮
  创业如渡河,处处留退路的后果就是两边都上不了岸。并且瀚海给的钱也有限,他不得不再次面对人生中的二选一。
  做决定的那一天,江念博眼神在乐甘留下的那罐眼泪,以及“爱心面条”的真空包装袋之间不断游移。
  当天【乐甘面】黑板上写了歇业通知,不大的面馆中,只他一人从黎明坐到日落。
  直到夜幕完全降临,他才将那罐乐甘的眼泪锁在了抽屉,选择了后者。
  ——投入全部身家,赌速食热干面,注册了【乐甘】食品科技。
  他会让乐甘被全世界认识、熟知、赞美;也会给自己的心腾出一个不为外人道的位置,把乐甘装在那里。
  他甘心把命运和互联网这条大船绑在一起,命运也没有亏待他,让他抓住了那把叫做“运气”的桨。
  【乐甘】牌速食热干面都是真空包装,干净卫生,打开包装袋后加入小料包,摇一摇拌一拌,一碗鲜香的热干面几秒钟便可出炉。
  它比现做的热干面快捷,又比普通的方便面新鲜,于“速度”和“质量”之间找到了一个恰当的平衡点;因而甫一推出,很快搭上了网购的东风,赚得盆满钵满。
  兼之近几年“独身经济”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年轻人喜欢上了这种即开即食的热干面。
  打开就能吃,吃完还不用刷锅洗碗,这谁不爱?
  甚至有飘在异乡的江城游子,每每馋了,就特意在网上下一单【乐甘速食面】,抚慰自己那个每天念叨着乡愁的胃。
  时来天地皆同力,前两年国内新|冠疫情自江城开始爆发,江念博卖的这种速食热干面,就更是疫情期间大家囤货的主力食品。
  江念博还一口气给全江城的老百姓捐出了百万份【乐甘速食面】,很快就上了好几轮热搜,一来二去,竟然让这个江城的食品公司出了圈,在全国都打响了名气。他本人也因此成了江城优秀青年企业家的代表,还上了新闻联播。
  在商海历练了这么久,江念博多少懂一些营销手段,随即,他又宣布把疫情期间【乐甘速食面】50%的营业收入,捐献给“全国防治甲状腺癌公益基金会”。
  有这么一位人帅心善的老板,【乐甘速食面】口碑和销量双双暴涨,一时间,创投圈都道【乐甘食品】的江总,是个聪明人。
  “张老板,你又PUA我。”是不是聪明人,江念博不好自我评价,他接着道,“聪明不敢当,主要我这人比较执拗,喜欢一条道走到黑。”
  张天一有意要给他抬轿子,打趣道:“低情商叫‘一条道走到黑’,高情商就是‘坚持’,别看‘坚持’简简单单两个字,一般人很难做到的!王总您是不知道,念博当年读书的时候,就有个外号叫‘硬扛少男’。”
  在场众人一听都笑得不行,江念博也跟着牵起嘴角:“是,是硬扛。”
  “张老板,你怎么知道我读书时的外号?”笑完,江念博才咂摸出其中的不对劲儿。
  张天一边试球杆边往旁边瞟:“是他们仨说的。”
  江念博顺着看过去——
  竟然是老同学,当年江科大博士宿舍1号楼的“三宅一生”!
  他记得很久以前,“三宅一生”拿着一个叫做【你饿么】的外卖App找过自己,但因为当时【乐甘面】出了种种意外被自己拒绝,此后几人便再无联系。后来他也是偶尔看科技新闻,才知道【你饿么】总部已经搬到了首都,近几年发展得很不错,估值上十亿美元,成了外卖行业的独角兽公司。
  和球场上其他人不同,“三宅”很对得起他们的名字,仨人安静地窝在休息亭里,看手机的看手机,打游戏的打游戏。听到张天一这么调侃,其中一位才起身向江念博扬了扬下巴。
  认出他是当年那位给自己安利【你饿么】的“外向哥”,江念博朝他一笑。
  张天一似是猜到江念博所想,亦或是单纯的商业嗅觉敏锐:“‘三宅’的【你饿么】这几年收购了几家小企业,现在App升级了,叫【饿就团】,除了外卖以外,还做本地团购,念博,你的【乐甘速食面】不是想进军北方市场吗,要不要和他们勾兑勾兑?”
  外向哥附和着开了个玩笑:“看看我们的加盟计划书呗,硬扛少男?”
  “黑历史”被一再提及,江念博不仅不生气,还有些隐隐的开心,他胡噜了一把被风吹乱的头发:“是,我是硬扛少男。”
  硬扛的意义在于,当运气降临的时候,你不会有眩晕感,只会平静地想——
  我值得。
  这种高尔夫局的本质就是资源交换。各方聊了几轮,彼此寻觅到商机、嗅探到利益后,球局便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散场。
  出了球场已是下午四点,江念博还有重要的人要见,火急火燎地开车回了光湾广场旁边的万豪酒店。
  蒋晓博带着女儿坐在万豪的咖啡馆里,看到高大的身影靠近,兴奋地冲江念博挥手:“江!”
  “你小子!回国了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早上才告诉我。”看到老同学,江念博卸下商海中的假笑面具,仿佛回到了二十来岁的时光。
  他攥拳锤了一下蒋晓博的肩膀,随即蹲下身,拧了拧女孩的小脸蛋:“伊伊,在国外有没有想叔叔啊?”
  蒋家女儿伊伊回过几次国,每次到江城,江念博必定送上精致礼物,讨小姑娘欢心。此时伊伊看到这个有钱又帅气的叔叔,乖巧地点头,羊角辫一跳一跳。
  二人坐回位置,蒋晓博让服务生加一杯咖啡:“回国的事定得急,我家老头老太(爸爸妈妈)也想孙女,我就带着伊伊回来了。”
  蒋晓博从江科大毕业后,退出了【乐甘面】的投资,随后拿着分红申了个国外的博士后项目,博后出站后又顺利在国外高校谋到教职,认识了一位同样来留学的姑娘,紧接着便是结婚生娃;日子过得顺风顺水,有滋有味的。
  江念博每每和他发微信,总会调侃几句“人生赢家”。
  服务生把江念博点的卡布奇诺端了上来,蒋晓博撇撇嘴:“几年没回来,国内真是大变样了,发展这么快,就连万豪的咖啡也都卖到了五十块钱,我上大学的时候,就说这玩意儿是智商税吧!”
  他又状似痛心地捂住胸口:“啧啧!国庆节前的机票那也叫一个贵啊,我肉痛。”
  江念博喝了口咖啡,像曾经在404寝室那样揶揄他:“蒋晓博,蒋大学者,抠死你算了。”
  这话带了层怀旧滤镜,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几口咖啡落肚,江念博问道:“国庆节出行高峰,你学校那边儿工作也挺多的吧,怎么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蒋晓博正舀了一勺子提拉米苏送进女儿口中,闻言手一抖,奶油划在了女儿红扑扑的小脸蛋上。他边给女儿擦脸边道:“江,我离婚了。”
  “啥?”江念博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你和弟妹不是琴瑟和鸣吗?上上个月我还见她在朋友圈发她做的爱心早餐呢。”
  “都是演的。”蒋晓博深吸一口气,“我在国外教书教了这么多年,事业遇到了瓶颈,就想回国找找机会,但是她不愿意回来。秀恩爱也是想留下我。”
  “我跟她早就没有感情了,都是为伊伊才撑了这么久。”蒋晓博看了一眼女儿,没继续说,转而道,“人嘛,走着走着就散了,就像咖啡会变凉,热干面会变坨。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和她好聚好散,给彼此留条出路。”
  说话间,蒋晓博本就黑黄的脸色又黯淡了不少,眼角甚至堆出了几条皱纹,和多年以前那个满眼精明机智的青年判若两人,就更称不上“人生赢家”了。
  江念博只得安慰着开玩笑道:“回来也好。现在国内机会也多,我记得你读书的时候就特别能搞钱,接受了资本主义的洗礼,功力肯定远超当年。别的不说,为了伊伊以后每天都能吃上蛋糕,你也要支棱起来。”
  蒋晓博眼神稍缓:“对,搞钱。钱比爱情靠谱多了,爱情只会骗人骗己,但钱永远诚实。”
  “这才是我认识的‘经管院学神’。”江念博道。
  恍然间,他发现一切都天翻地覆,一切又都岿然如故。
  一切都是命运。
  而命运,是人生所有选择的总和。
  “不说我了,”蒋晓博道,“我这都结婚离婚轮了一遭了,江,你就一直没情况?”
  江念博摇头笑笑。
  蒋晓博默默一叹,嘴上却道:“你一届总裁,个子高脑子快,又有钱又能赚,竟然没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
  江念博笑容不减:“是有人做过媒拉过红线,不过我一直都没遇到特别喜欢的。”
  创投圈风气开放,他的性取向在不是秘密,总有些爱操闲心的人给他递消息。
  相亲倒是也相过几回,确实没遇到过喜欢的。
  后来有一天,江念博突然就想明白了——是因为心里一直住着一位,所以此后一生,都不可能再心动。
  他实现了财务自由,到头来,却发现整颗心被禁锢得彻底。
  蒋晓博明白个中缘由,斟酌着想告诉江念博那个多年以来他一直隐瞒的真相。
  没有什么9月30日的约定,乐甘消失了就是消失了,当初的一切都是他瞎编的,时间轰隆隆碾过命运,温柔又无情。
  “江,其实有件事情……”他终是启了唇。
  “不好意思,晚上还有约。”有些意外,江念博粗暴地打断了他。
  江念博看了看表,起身道:“我先撤了。在国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随时跟我说。”
  往光湾街走的路不长,但江念博却走得很慢。
  他知道蒋晓博要说什么,他也确实有约。
  一个长达十年的约——即使赴约者从来只有自己。
  十年里,每一个9月30日的晚上,他都会来光湾街走一走。
  早在2013年,光湾街就乘着“江城市容大改造”运动的东风,翻修了马路,路牙子两旁栽种了五彩的小蔷薇,还装上了声控路灯。
  街边一家家店铺的吆喝声、短视频中上头的音乐声、食客此起彼伏的笑闹声……与江念博的脚步同频共振,路灯一盏盏亮起,暖橘色的光盈满了他的瞳孔。
  每每此刻,他总觉得声控路灯真是个好东西。
  只要往前走,就总有一段路是亮的。
  “爸,妈,饿死了,快给我煮碗热干面。”江念博进了面馆。
  面馆没有名字,只在外面简单支了块黑板,上书四个大字【今日歇业】。
  “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从收银台的电脑后走了出来。
  那电脑还是当年读书时,从归元寺买的“废物电脑”,一直没换。没想到质量奇好,磕磕绊绊地支持了十年,一直留在面馆履行着自己的收银义务。
  更重要的原因是,江念博不愿意换。
  江父看着江念博,慈爱地笑:“累坏了吧儿子?别那么拼,要像我和你妈妈一样,偶尔停下来享受享受生活。”
  江母原本正坐在店里织毛衣,闻言也抬头,怼了老伴儿一句:“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没有儿子的打拼,我们俩能在这儿开面馆?”
  面馆的前身正是【乐甘面】。江念博当初下注线上速食面,咬牙决定把这间面馆退租,好不容易联系上【二七数码】的那位长者,长者却说,自己签了十年合同,退不了,要么江念博就还是继续租下去吧,租金看着给点儿就行。
  大爱无言,坚持慈善。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人?!
  拗不过固执的长者,正巧母亲甲状腺癌术后恢复得不错,父母在老家无事可做,江念博便做主把父母接到了江城,将面馆拾掇出来给老两口打理,不求盈利,只为打发时间。
  江父手艺精湛,人又实诚厚道,不知不觉间竟然将面馆经营得有声有色。光湾街这么多店铺,开了倒倒了开,甚至连【老五烧烤】的店主“老五”都退休不干了,这家只有一块黑板的无名小面馆,竟然在街上岿然屹立了十年之久,堪称全街奇迹。
  江念博是打从心眼里感激长者,如果不是当初和长者的缘分,他不可能有这样兜兜转转的奇遇,有如此波澜壮阔的人生。
  十年间,饶是他自己名下的房产和商铺都够他做寓公了,他还是每月按照市价,将租金汇入长者的账户。
  长者也是和他心有灵犀,只收钱,从不过问这家小面馆的任何事情,放心交由江念博操持。
  煮面桶的水已经烧上了,江念博神思稍安。
  他自己的公司做速食,却喜欢吃这种手工现煮的面条——保质期短的食物就是更好吃。
  或许有些东西,正是因为有期限,所以才更珍贵。
  不消片刻,沸水开始咕嘟冒泡,却又滚出几分落寞,模模糊糊,成分复杂。
  他等的人今年也没来,今晚注定又是一个人吃面。
  “妈,店里的卫生你得好好搞一下啊,怎么还有蜘蛛?没有顾客跟你投诉吗?”江念博大口喝着面汤,眼风一乜斜,看到一只蜘蛛从桌角缓缓爬过,差点没把面条呛出来。
  江母带上老花镜,伸头看过去,语气中竟带着几分欢欣:“不就一只蜘蛛嘛,有什么大不了的?蜘蛛又叫‘喜子’,看到蜘蛛,说明咱们店里呀,今天有贵客,要喜从天降咯!”
  江念博也笑了,故作抱怨:“妈你就迷信。”
  “请问面馆今天还开门吗”忽而有清凌声音从门口传来。
  陌生,却又如此熟悉。
  是这十年来,无数个午夜,无数个梦中的呓语。
  江念博血液在四肢奔流了几个来回,这才冲到眼中。
  他猛地回头,见是一个男孩安静立在门边。
  “面馆开门吗?”男孩长发直垂在胸前,皮肤比一般人黑黄,溶于夜色。
  唯亮晶晶的眸子投来希冀的目光,像浓黑丝绒布上一对沉淀许久的玉石。
  他道:“哥哥。”
  此时此刻,江念博忘记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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