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欲睡”四个字还没说完,他下马脚忽地一软,脚镫子没踩住,猛的失衡,一下子跌了下来。
但林中鹤稳稳地接住了他,卢照水的头贴在林中鹤的胸口,感受到他胸口的震动才意识到他在说话,“睡了这么久,也没动,腿肯定麻了。”
完了。
这次是真的永远要栽到林中鹤的怀里了。
卢照水想,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小时候偷偷出去学骑马,从马上一头栽下来,摔断了腿。
那是他童年为数不多的黑暗时刻。
他躺在床上,感受不到自己腿的存在。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虚无。
青梅姑姑安慰他,说没事。
但其实,那时他的腿就断了。
要不是他的师父长倚楼找到了溪山涧沈韵节的爷爷沈玢,估计那只腿就废了。
但他到底也不知道长倚楼是怎么请来出世许久的沈玢的。
当时他躺在床上,很无助地想,如果这条腿废了,他就去死吧。
他那时年少,根骨奇佳,天赋极高,因而也自视甚高,觉得少了只腿就是天大的事了。
他当时也算为此寻死觅活过几回了,后来即使治好了,以他的腿,轻功练到他现在如此就算到顶了。
他那时就幻想,当时摔下来,要是有个人接住他就好了,他就不会断了腿。
现在,有个人接住他了,接住那个从马上摔下来的少年了。
他摔下来,仰头看到的,不再是晃动的天,而是林中鹤的脸。
庄子不算大,牌子上写着四个字:月小山庄。
山之高,月出小。
出来迎接的是两个老婆子和两个年纪颇大的老头,面容皆很和善。
阿九同他们打招呼,他们笑着将三人引进去。
其中一婆子道:“一早听说公子要来,三个屋子都打扫干净了。”
三个房间……
卢照水暗中瞥了林中鹤一眼,见林中鹤面不改色,心里直嘀咕。
一人一个房间啊,可是他很喜欢抱着林中鹤睡觉,如果林中鹤不在旁边,他可能在床上就睡不着了,又要睡绳子上吗?林中鹤难道不喜欢和他一起睡吗?他怎么不阻止一下?
不说便不说。
那他就自己说。
“我今晚和你家公子一起吃饭,麻烦婆婆将饭都送到你家公子房里就好了。”
卢照水自认为自己的话说的很委婉了,因此颇为得意。
他眉飞色舞地看了一眼林中鹤,阿九忍俊不禁,“你那眉毛都要飞到头发上啦。”
卢照水跟着林中鹤进到房间里。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
庄子不大,房间倒是不小,挺装饰挺雅致的。
窗户是圆形,边上雕着花。
他在林中鹤后面进去,一进去就拉住了林中鹤的手,“你为什么不和他们说,是嫌和我住在一间房丢人吗?”
林中鹤转过身,也握住他的手,与他面对面,“我是怕你不够自由。”
你不是最喜欢自由吗?
只是后一句没说出来。
卢照水上前抱住他,“不会,我现在就想在你身边,天天和你一起,你不要嫌我烦就好。”
只是现在吗?
人真的会变得很贪心。
他不仅要现在,他还想要以后,还想要生生世世。
林中鹤歪了歪头,嘴唇触碰到他的发,他张嘴,将卢照水的头发含进嘴里。
他很想把卢照水头发咬断,然后咽到肚子里。
听说头发是很容易附着在身体里的东西。
这样即使卢照水以后不和他一起,他的身体里也会留下卢照水的踪迹。
但毕竟身体发肤。
他没舍得,卢照水的一根头发,他也不舍的咬断。
卢照水故意在林中鹤后面沐浴,故意湿着头发出来,故意离得林中鹤很近。
林中鹤感受到潮意,自然而然地就把人捞过来擦头发。
卢照水的头枕在林中鹤的腿上,他抬头盯着林中鹤,忍不住道:“是不是有很多人说过,你生得很好看,很讨人喜欢?”
林中鹤唇边含笑,认真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很多人。”
他小时候只被人夸过可爱,他少年时期又太瘦了,不受待见,所以没什么人和他交好,夸过他;他十八岁成了庄主,尽管待人温和,但地位缘故,也没有什么人敢夸他好看。
林中鹤知道自己应该是好看的,因为阿九常常夸他很好看。
他从前并没觉得皮囊好是多重要的事,遇见卢照水后,他才觉得,拥有一副好皮囊是多么幸运的事。
初次见面,他就能感受到卢照水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停顿了许久才移开。
只是那时他还不甚清楚是为何,后来卢照水常常盯着他的脸发呆,他才逐渐品出其中的奥妙来。
林中鹤仔细地擦着他散在腿上的发,反客为主,“你呢?有许多人夸过你好看吧?”
卢照水显得很有兴趣地翻起身,潮湿的头发已经几乎干了,他托着脑袋看林中鹤,“许多人。从我进入江湖,就一直有人说我好看,叫我俏郎君,俊小子,我那时太浅薄了,觉得长得好就是个多值得骄傲的事了,也挺爱打扮的,但都是过去了,现在我没有那么注意自己长得好不好看了。”
林中鹤垂眸,乌发披散,在灯光下,整个人柔和得不行。
“为什么?”
卢照水吹了吹那缕落在他眼前的,林中鹤的头发。
“因为遇见了你啊,我再好看都没用了。我只希望自己的声音能更动听点,自己的话语能更惹人喜欢点,自己的小动作不那么惹人讨厌。”
因为你看不到,所以我希望在除了你看不到的地方做到最好。
卢照水托头看林中鹤,笑眯眯的,一汪清月都在他的眼里。
林中鹤低下头,很认真地和他接了一个吻。
液体的交换是暂时的。
但也能让林中鹤感到暂时的满足。
喘气间隙,他很动情地说,“我从来没有如此怨恨过。”
卢照水被亲得迷糊,“什么?”
“怨恨看不到你的自己。”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警,不多说,你们懂
第95章 却只为风月情浓
卢照水向后退,坐了正,他拿起林中鹤的手,郑重地放在自己的额头上,“那你就摸吧,我的样子,你可要永远记着。”
林中鹤的指尖微凉。
他的手指先是在卢照水的额头上顿了顿,而后逐渐向眉弓滑去。
“你要仔细地摸摸我这眉眼,这是我这张脸最得意的地方。”
林中鹤轻轻笑了一下,手很轻很慢地从卢照水的眉毛滑到眼睛,他临摹着卢照水眼睛的轮廓,嘴唇紧紧抿了起来。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桃花的花瓣,我这可是桃花眼。”
“哦,对了,”卢照水将林中鹤的手挪移到自己的左眼眼角下,“这里有一颗痣。我连痣都很会挑地方长。”
林中鹤盲了很久,在他的意识里,好看与不好看之间的界限已经很不明显了。
但这双眉眼实在出色,他只摸了一遍就记得了。
他将这双眉眼和记忆里的那个少年比较,内心不禁感叹,果然已经过去多年了,那时他的眼下,并没有这么一颗多情的痣。
林中鹤能感受到,卢照水很得意,他的眉毛都在跳,面部肌肉一耸一耸的。
他心中一动,捧过正在不停说话的卢照水的脸,在他那颗值得骄傲的痣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
这下他就会永远记住了。
林中鹤的眼睫扫到卢照水的脸颊。
眼睫在颤,扫啊扫的,很痒。
“我也很喜欢这颗痣。”
卢照水的鼻骨很直,并不像林中鹤的鼻子那般秀挺,反而显出一些坚毅来,也就不让他这张显得有些妖的脸落入了妖艳的行列,挺多算个俏了。
林中鹤最后摸到卢照水的下巴,卢照水挑起了一边的眉毛,颇为庆幸地开口:“幸好我刮了胡子,不然你就只能摸到满手的胡茬了。”
但他停住了,话没继续说,因为林中鹤一只手托着他的下巴,另一只手轻轻捏住了他的脸颊,林中鹤的眼中没有神采,却被一种名叫爱的感情盛满,就要溢出来了,颊边落下的几缕长发,很随意的搭在肩上,弯出一些柔和的弧度来。
散着头发的林中鹤,少了些正经,多了些温柔。
他满脸笑意,手还捏着卢照水的脸,“寻朗,你好可爱。”
卢照水看呆了。
原来他可以不那么如不似凡人的君子般温润,也会像个鲜活的人一样,会有迷恋的神情。
他很喜欢这样的林中鹤。
他才不要什么君子。
一个人,若是连情欲都没有,那才是可怕的。
那天,在道人屋子里,他看到夕阳照耀下,那样淡然如水的林中鹤,死亡的笼罩下,他忽然很害怕。
他很不吉利地想,万一林中鹤也走上那个极端怎么办?
爱会比恨长久吗?
他提出这个问题。
还好,林中鹤回答了,“爱比恨长久。”
可能因为卢照水刚刚在他腿上的折腾,林中鹤的领子敞开了些,露出里面清淡的皮肤来。
清淡的人,皮肤看着也这么清淡。
卢照水莫名想到一种叫雪团的甜点。
不甜,入口就融化了。
他想要咬一口。
卢照水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咬上去的时候,林中鹤是僵住的。
二人跌跌撞撞地到床上,都喘着粗气。
卢照水在上,林中鹤在下。
二人双手紧紧相扣。
卢照水看着林中鹤,“我很喜欢你。”
陈述的话语却说的像在询问。
他在询问什么?
林中鹤知道他在询问什么。
他看不见,但似乎被卢照水灼热的目光给烫到,偏了头,没有正脸对着他。
卢照水正好就看到林中鹤红了的耳朵。
他又去亲林中鹤的耳朵。
林中鹤整片脖子都红了。
从脖子到胸口,从胸口到小腹,卢照水真的像流水,把他身体泡透了。
衣衫被彻底打开。
林中鹤的身体一点也不干瘦,反而意外地精壮,肌肉薄薄地覆盖在挺拔清俊的骨上,很具有欣赏性。
可卢照水似乎并没有进一步的打算。
就这么硬熬了一会儿。
林中鹤终于受不了了,他的上衣被撩开,头发散乱,整个人已经像发烧那样,都要被情欲蒸透了。
他推了下卢照水的脑袋,卢照水抬头看他,这时的林中鹤哪还有端方的君子像,早已跌落红尘的风月事里了。
卢照水看的小腹一紧,却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林中鹤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
他感觉自己要有反应了。
可卢照水到了现在,只是到处点火,却一点火也没熄。
他微微抿嘴,两个人僵持了许久,他才磕磕巴巴地提出自己的质疑:“你…不会吗?”
卢照水一下子坐正了,衣衫倒还整齐,他很认真地问:“会什么?”
林中鹤一下子怔住了,“你这么多年混迹风月场…就没有?”
卢照水明白了他的意思,脸也红了,硬着头皮开口,“我…没有,我看过书,但也只知道男女之间…两个男子之间,我…我不会。”
林中鹤也愣住了。
他以为卢照水早已对此熟络得不行,却没想到……
卢照水尴尬道:“要不我们下次?下次…我们明天先学习一下?”
林中鹤心里的暗喜大过了羞涩,他原本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如今,恐怕这位置得换一换了。
他面皮上的红渐渐退却,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笑意,卢照水听到他说话,依旧是温声:“没关系,我会。”
“啊?”
又是反客为主。
卢照水可被他这招害惨了。
林中鹤在他身上,将刚刚他施加与他身上的,在他身上都用了个遍。
他看不见,因而要靠触摸,偏他下手又故意轻,像羽毛滑过身体似的,卢照水整个人都随着他的手指走向而颤抖。
好不容易找到了,还是卢照水帮忙,当有感到异物的存在时,卢照水先是一震,而后不确定地询问:“你…确定是这样吗?长白?”
此时的卢照水已经大汗淋漓。
林中鹤声音依旧清润,“确定。”
现在答应的倒是坚定。
到了后面,林中鹤却总是在犹豫,怕他疼,怕他不舒服。
卢照水把手挡在自己的眼睛上,不去看他,几乎是哭腔了,“长白,你给我个痛快吧。”
林中鹤面皮上的红没了,耳朵上却依旧红彤彤的,卢照水模糊间看,像挂了个大红耳环。
他才知道,原来做这事,也是会流泪的。
生理性疼痛的泪水被吻去,林中鹤在他耳边说话:“很疼吗?”
卢照水此时全身都敏感得要命,耳朵被林中鹤说话带起的气流刺激着,根本说不出话。
他只能点头。
卢照水也是男人,很能理解现在林中鹤骑虎难下的囧状。
感受到他有些退却的动作,卢照水在他耳边,颤巍巍地终于吐出话来,“你继续…不要停。”
林中鹤失神地愣了一下。
卢照水的哭腔让他想要停下来,可彻底占有他的罪恶想法却推动着他向前。
卢照水逐渐得趣的时候,林中鹤还在担忧,力气却不减半分。
卢照水抱着他,毫无阻隔。
林中鹤身上真的很冷,现在也没什么汗,抱着也很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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