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畔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面上丝毫不显,苦笑道:“那也没办法,浑身都臭了,只能用左手。”
容与紧紧蹙着眉头,拿了个洗脸盆进了洗手间,很快端着一盆温热的水出来,水盆里还泡着一块毛巾。
容与将水拧好,严之畔接了过来。勉强给自己擦身,结果还没擦两下,就把肩膀上已经结疤的伤口擦破了,又没擦两下,手掌按到了胸口,痛的他直抽冷气。
容与实在看不下去了,从他手里把毛巾拿过来,皱着眉头道:“别逞能了,给我吧,我帮你。”
说着,把毛巾扔水里,又帮他把身上的脏衣服脱下来,等脱完之后,突然反应过来,看着严之畔半裸的身子顿时红了脸。强忍羞涩,他绷着脸不看严之畔,拧好毛巾,动作又轻又快的帮他擦好盖住被子,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好......好了,你先睡吧......我去洗漱去了。”说着,容与抬脚就想走。结果他还没走两步,严之畔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小与......”
“怎......怎么了?”容与顶着发烧的耳根,装成毫不在意的样子。
“能帮我换下衣服吗?”
“你衣服不是都脱......”容与脱口而出的话卡在嘴边。严之畔身上确实还有一件衣服。
最后一件......
严之畔一脸无辜的看着容与。
容与深呼了口气,咬了咬牙,点头答应。
十分钟后,容与面红耳赤的走进了卫生间。半个小时后,当容与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严之畔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
轻轻拍了拍依旧在发热的脸,容与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起来,把灯光调暗,这才上了自己床,拉开被子一头栽到床上,没五分钟他的呼吸就沉了下来,很快就睡着了。
而早已闭上眼睛的严之畔的眼帘却动了动,然后缓缓睁开。他身子动不了,只能将头侧向容与,伸出完好的左手,轻轻扣了扣容与的掌心,这才收回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容与这一觉直接睡到天亮。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严之畔身上疼,睡得并不算好,但他一晚上都没打扰容与。
哪怕就睁着眼睛看容与的睡颜,他都不觉得无聊。一直到容与醒过来,已经差不多快八点了。谢炎没一会儿就送了早饭过来。
两人吃完早饭护士就来给严之畔挂盐水了。
容与就坐在旁边陪他聊天。莫约十点左右的时候,严之畔脸色有些怪异。
容与见状随口问了一句:“怎么了?”
“我......想上厕所......”
容与的脸僵住了。
“你......你要......上厕所......”容与艰难的问道。
见到容与这个反应,严之畔反而坦然了,点点头,“是。”
容与深呼了口气,“那......那你等会儿,我......我去找个尿壶......”
听到‘尿壶’这两个字,严之畔脸都绿了。
他风光无限了二十几年,压根儿没想过自己会有用到尿壶的一天。
没等他做好心理建设,容与拿着一个绿色的像是茶壶一样的东西过来了。
看到它,别说容与尴尬了,严之畔都觉得尴尬的不行。
但人有三急没办法,容与只能强忍着面红耳赤的感觉,掀开了点儿严之畔的被子,将尿壶放了进去。
严之畔也难得的红了脸,“咳......那个......小与......我的手动不了......”
容与的脸瞬间红的就像是熟透了的柿子一样,下意识咬住了嘴唇。但看严之畔也是一脸窘迫,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严之畔正踌躇着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低头一看,就看见容与羞臊的样子,心头莫名一动。容与因为严重贫血脸色一直都不好,再加上昨天忙了一整天,脸色更显得苍白,连带着嘴唇都没什么血色。但现在被他这么一咬,浮现出一抹殷红。再加上因害羞而涨红的脸,莫名带着惹人怜惜的意味。
片刻后,容与惊恐的看向他,原本白皙的脸更是红的像是块红布一样:“你......你......”
严之畔叫苦不迭,忙道:“我知道,我是畜生!”
容与被他这幅死皮不要脸的样子惊呆了,呆滞在原地。
严之畔窘迫不已,闷咳嗽了几声。
容与回神,像是吓了一跳一样,腾的站了起来。严之畔憋着尿难受极了,沙哑着嗓子:“要不......我先忍一会儿吧......”
容与顶着一张大红脸,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呐呐着:“忍......那你......忍得住吗?”
严之畔苦笑一声:“应该吧。”说着,直挺挺的躺在床上,喘息着平复。片刻后,才苦笑着对容与道:“可以了,拿走吧。”
容与咬着嘴唇,再次把手伸进去,把尿壶拿出来。
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容与拿着尿壶匆匆进了洗手间去清洗,严之畔则躺在床上挺尸。
等容与从洗手间出来后,他已经调整好心情,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指了指药瓶,小声道:“小与,药没了,帮我按一下呼叫铃。”
容与抬头一看,药瓶里一点儿都没了,就剩针管里的那些了。他忙按了下呼叫铃,刻意将刚才的窘迫都抛之脑后,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埋怨道:“你怎么不喊我,等会儿进空气了可怎么办?”
严之畔抿了抿嘴唇小声道:“我这不是......怕你骂我吗?”
容与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道:“我骂你干什么?”
“这么说你不会骂我喽?”严之畔眼睛亮亮的看着容与。容与顿了顿,恨恨的瞪了他一眼,这才摇了摇头。见状,严之畔这才放下心来。
容与就这么一直在医院照顾严之畔。但与其说是照顾严之畔,不如说是互相照顾。严之畔虽然动不了,但他会事无巨细的关心着容与,上到身体病痛,下到吃喝拉撒。
也不知是不是最近这段时间被严之畔给喂的了,容与的脸上终于带上了一丝血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整日苍白了。
这日一早两人吃完饭,护士刚挂上针,病房门就被人推开了。两人下意识朝门口看去。
走进来的是一位气质优雅穿着得体的女生。那女生看起来年纪不大,应该只有二十来岁左右,那张鹅蛋脸很是秀丽。
待看清她的相貌后,严之畔挑了挑眉,“你怎么来了?”来人是肖娈宁。
肖娈宁温和的笑了笑,放下手中的花,朝容与点头示意了下,这才道:“我爸爸听说你住院了,想来看看你,一直没抽出时间,索性我也没什么事儿,他就让我代他过来看看。”
严之畔随口道:“别让他来了,我没什么事儿,来来回回怪折腾的,那么大年纪了。”
肖娈宁含笑着点点头。然后转向正偷偷打量他的容与,“你好,我叫肖娈宁。”
容与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肖娈宁会跟他打招呼。不过肖娈宁从进来开始举止就十分得体,为了体现教养和修养跟他打个招呼也并不奇怪。
容与也轻轻点了下头,“你好,容与。”
“容与~~”肖娈宁沉思了一阵,眼中闪过笑意,看向严之畔,语气带着调侃之意:“这就是你那痴心不改钟情一生的爱人?”
容与一愣,没反应过来肖娈宁什么意思。
严之畔顿了顿,微微蹙了下眉,“你今天的话有点儿多。”
肖娈宁忍不住笑了下,轻声道:“你自己四处宣扬,怎么还不许我说了?难道你做得,我就说不得?”
一听这话,容与下意识朝严之畔看过去。
一看容与的神色,严之畔就知道容与想多了,不满的扣了扣他的掌心,没好气的对肖娈宁道:“别胡说,说的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你说清楚,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了。”
肖娈宁还是第一次见到精明果敢的严之畔这样,除了暗自感叹外,还轻笑了两声,这才柔声对容与道:“H市我们这个圈子里,差不多都知道严氏集团的严总,有个恋人。他对这个恋人忠贞不渝,哪怕他们已经分开了好几年了,严总也痴心不改,为了找到他的下落,不知道求了多少人帮忙。”
第六十八章 容先生这是......吃醋了?
容与怔楞的看向严之畔。严之畔耳根红了红,故作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她说的那么严重。”
肖娈宁眼中带着戏谑:“严总为了避免严夫人给他相亲介绍对象,都快把他爱人吹上天了。现在H市这个圈子里的,谁不知道严总是个炫夫狂魔。”
“如今好不容易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难怪严总痴心不改,为了你,什么样儿的女孩儿都不要。”
“相亲?你......还相过亲?”容与顿了顿,轻声问道。
“没有!”
“有过!”
严之畔和肖娈宁同时开口。
严之畔一脸烦躁的啧了下嘴,“你今天来干嘛来了?纯粹来给我添堵来了是吧?你要实在无聊就回家陪陪你爹,别来我这儿捣乱,我正......”
他的话还没说完,容与轻轻拍了他一下,“肖小姐专程来看你,别这么没礼貌。”说着,顿了顿,又道:“让人家把话说完。”
容与都开口了,尽管严之畔再不满,也只能老实闭嘴。
肖娈宁没想到严之畔这么听容与的话,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脸上的笑意加深,“再厉害的孙悟空也飞不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容先生,严总是彻底栽到你的手里了。”
容与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抿嘴笑了下,顿了顿,故作坦然的看了一眼严之畔,“刚你说......严夫人给他相过亲?不知......最后如何了?”
严之畔有些急了,看着肖娈宁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警告。
容与强忍羞赧的看着肖娈宁。
肖娈宁忍不住低头轻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调侃:“容先生这是......吃醋了?”
容与的脸更红,下意识连连摆手:“没......没有,就是好奇问问......问问而已......”
肖娈宁体贴的不再取笑他,柔声道:“严夫人确实给严总相过亲。”
严之畔的脸色都变了,容与的眼神也跟着颤了颤。
一边观察两人的表情,肖娈宁一边含笑着继续道:“不过......严总从来都没去过。”
严之畔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
一听到这儿,严之畔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
“严总还是去过一次的。”
容与和严之畔两人的心跟坐过山车一样,忽上忽下的。
“不过那次是因为严总并不知道严夫人的意图,以为只是让他去吃个饭而已。”肖娈宁含笑的看了严之畔一眼,“严总到了之后立刻就明白了严夫人的意思,你都不知道他的脸色有多难看,当时几个人都差点儿下不来台。”
容与无言的看了严之畔一眼。
严之畔心头一跳,下意识握紧容与的手。
容与没再看他,转向肖娈宁,“那......后来呢?”
“后来为了面子,勉强坐下吃起了那场气氛紧张的饭。不过严总吃了两口就借口有事走了。”肖娈宁忍不住又笑了下。
“严总走后,还没到下午,他早已有爱人的消息就在我们这个圈子里传开了。甚至还特意强调严总除了他的爱人,谁都看不上。”
“然后那场相亲自然就黄了。”
“从那以后,就很少有人再跟严总相亲了。虽然也有不在意那些传闻的,但严总用实际行动告诉了所有人,他是真的爱他的爱人。”肖娈宁温柔的眉眼带着笑意和调侃。
“所以我就特别好奇,能让严总这么精明干练的人爱的这么死心塌地的人是何方神圣。今天一见,果然值得。”
容与红着脸抿着嘴唇,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严之畔瞪了肖娈宁一眼,他生怕肖娈宁再多说什么,万一说错了话,惹得容与心里生出什么芥蒂,他得呕死,于是没好气的赶人:“行了,话也说完了,人也看过了,没什么事儿你就走吧。”
肖娈宁原本确实是打算走了,但严之畔这么一说,她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狡黠,挑衅似得看了一眼严之畔,拿起自己的包,转向容与含笑道:“容先生,你知道那个跟严总相亲的人是谁吗?”
容与一愣,“谁?”
肖娈宁轻轻一笑,“是我。”
说完,也不理会严之畔欲吃人的眼神,眼眸中带着深深的笑意,站起身来微微点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先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看你们。”说完,朝严之畔挑了下眉,转身离开。
肖娈宁走后,容与看着严之畔久久没有说话。严之畔心惊胆战的紧紧握着容与的手,“宝贝儿你听我解释......”
容与静默着没说话。
他的眼神看的严之畔更加忐忑,“我......我当时真不知道,我妈给我打电话就让我过去一趟。我......我就......后来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当时就想走来着......但是我妈她非不让我走......我又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儿跟她吵起来......”
“我知道错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该去的......”
“你骂我打我都行,你别生气......我打不还口骂不还手......啊不对,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严之畔紧紧握着容与的手,一点儿都不敢松开。
“而且......我跟她真什么都没有,就阴差阳错的见了那么一面儿,私底下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不信我手机给你看......”说着,严之畔艰难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塞容与手里。
“她......她当时跟我相亲也不是喜欢我,她就是给她爸的公司寻求帮助......而且......而且她已经结婚了,她小孩儿都有了......真的宝贝儿,我不是狡辩,你相信我......”看容与一直不说话,他彻底急了,忙打开手机,“不信我打电话给他老公......”
说着,就要打开通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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