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晏容殊在,沈秋黎有四分不安,但心里有了底。晏容殊一向比较靠谱,除了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
……
荆竹洛越往里走,越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不详之气。
这样的怨怒之气比之前谢向阳的愤恨更加强烈。这也正常,这里乌鹿坡失火,死的人几乎是全村的人,而非一个人。
他紧握手中桃木剑,一步比一步更谨慎。
“小竹子,我们似乎落入了障目之术。”陈微雪在跟着走了很久,情绪依旧很平缓,轻轻摘下旁边树木的一片叶子,捻在手中看了一会。
虽然出门时被那只狗追着叫唤,但没有影响到他的心情。
荆竹洛手中掐诀,并指扫过双目,周围高树环绕的景象如同烟霞一般消散。
在他们前面不远,是一个漆黑不见底的大坑,周围是矮小的灌木围绕。
“师叔,往这边走。”荆竹洛一回头看到了偶尔飘闪过橙红色光芒的乌鹿坡废墟。
陈微雪顺着他目光,同样看到了夜间不太正常的乌鹿坡。
好似看到什么有趣的场景,陈微雪嘴角上扬了一些,又若无其事一边跟荆竹洛走一边攀谈。
“小竹子,你怎么突然就想调查乌鹿坡了。”陈微雪借着微弱的光,将手里的叶片的叶脉仔细认真的,一点点剥离出来。
“我看这个地方只是被怨怒之气缠绕,不过,这也是寻常之事。在我接受的委托里,含恨而死不得善终,都会因此生恨生怒,强行滞留……”
陈微雪停顿一刻,偏头问,“可他们早已没有回头路,害了人,我们已经无法令其超脱轮回,甚至除掉他们都颇费力气。”
“既然没有人来委托我们,这也实在偏僻少人,我们何必要多此一举,半夜出门来这。”陈微雪半开玩笑道,“这样吃力不讨好,甚至被狗撵着走,多少有点不值了。”
“还是值得的。”荆竹洛没被他师叔这番事不关己的言论吓到,他很早就了解到陈微雪的性子。表面热心肠的无害模样,实则为利而动,有些冷性情。这也是他师父和他师叔合不来的关键因素吧。
陈微雪动了动手,剥离掉叶片的叶脉,干枯而平整,顺着他的手心滑落到地面上。他又摘下一片叶,重复之前的动作,等着荆竹洛的下文,却没有了下文。
“啊呀,你和师兄真是像。”他意味不明地说了这句,看荆竹洛平静如水不动如山的表情,眼眸微变。
“今天遇到的两位朋友,看来和你志向相和。看起来都不简单。”
荆竹洛眉心微皱,只是摇摇头,“他们是他们,和我不一样,也许只是来游玩的吧。”
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的乌鹿坡,荆竹洛停住话头,开始在四周查看情况。
在他身后的陈微雪眸色深沉,嘴角微扬,轻声说,“那也不一定吧。”
荆竹洛没听见,只是沉迷在寻找不对劲之处。说来也怪,远远看向这边时,隐约有晃动的火光移动,但真正到了这,却是一片寂然,十分正常。
“对了,小竹子,你上次说在a市遇到的养鬼之人,你现在有找到头绪吗?”陈微雪将又一片剥离叶片的叶脉丢弃在地,靠近荆竹洛。
“养鬼之人,大多出于私欲,可怜又可恨……”陈微雪话锋一转,“不过我看今天你遇到的那位朋友,可能会对养鬼之术了解些什么。”
“毕竟我在他周身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鬼怪之气。”
“我来这就是为了追查养鬼之人的线索。这的手法和气息与a市的有些相似,”
荆竹洛微愣,接着摇头,“不过沈秋黎肯定不会是那个人,当时他也在我身旁。”
“这样啊,”陈微雪突然发出一声惊讶的低呼,“小竹子,这……”
荆竹洛被吸引,看过去,是一片遗落的被火熏黑一半的金饰。在上面,隐隐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
他捡起来,脚腕突然传来痛觉。荆竹洛瞳孔微缩,低头,在暗淡的光线里发现是一条白色的蛇,它红色的眼瞳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芒。
“师……”来不及提醒,意识就渐渐模糊,最后的印象是陈微雪瞪大了眼睛,指尖焰火一闪,白蛇被斩首,接住了他软倒的身体。
……
沈秋黎两人走进了木屋,木屋的模样和他梦中一模一样。
他眼里略带惊奇,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新娘新郎。
不知是错觉还是如何,似乎听到了荆竹洛的声音,但再去寻找,却没有任何踪迹。
也许荆竹洛也到了乌鹿坡,沈秋黎只是这么一想,接着去观察这对新人。
那枚金戒指的主人,应该就是面前这位了。他们彼此手上,果然各带着一枚金戒指。
新郎看见他们,眼中明显闪过喜色。
“我叫项乐贤,感谢各位前来参加我的婚事。”新郎满脸堆笑,举着酒杯凑过来。
带他们来的中年人,悄无声息地就离开了。
“祝你们幸福美满。”晏容殊很随意地说着祝福,接过新郎的酒却只拿在手里不喝。
沈秋黎一直观察,才察觉新郎手上动作很不流畅,他的脖颈一侧似乎还有缝合的线。
“谢谢!谢谢!”新郎很是开心的模样,但眼睛却没有这么快乐和愉悦,反而看着他们,像是在求救。
晏容殊手中掐诀,暗金色流光形成一个阵法,将整个房间包裹其中。
“现在能告诉我,那个东西藏在哪里吗?”晏容殊轻笑,“只要破开封印,你们都能得到解脱。”
“虽然不是救赎,但不用日复一日的煎熬,一遍遍重复死亡。”晏容殊语气里微微的感慨叹息。
“解脱……就已经足够了。”新郎表情一变,之前喜庆洋洋模样垮掉,整个人阴郁颓废,随着他情绪变化,完好的皮肤都隐隐出现烧焦的疤痕和丑陋的新肉。
沈秋黎还在情况之外,想不通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态度转变。
晏容殊看着新郎丧气地坐在新娘边,偏头跟沈秋黎解释,“这里都是因怨怒而化的恶鬼,但其中有食人之鬼,也有尚未害人之鬼。”
“但一个群体,假使与其他人格格不入会被视为背叛。所以刚刚我暂时将这个空间与外边隔离了,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在谈什么。”
沈秋黎恍然,原来之前是隔墙有耳。不过就冲进来时,身后那些垂涎欲滴的目光,也能看出外边的鬼心思不善。
新郎径直掀起新娘的盖头,眼中一滴泪落下,“这的封印,我并不知藏在哪里,但绝对和项昆有关!”
他念这个名字时咬牙切齿,恨不得生啖其肉。而他面前的新娘素美的脸,却紧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动作,如同沉睡。
门突然叩叩叩得被敲响。新郎呼吸一紧,不敢声响。
无人应答,敲门声越发暴躁。
对不起>人<
对不起各位读者宝子们,因为要开学了,所以更新不定时。(呜呜呜呜很抱歉)
不过已经快完结啦,我会尽快的! (*^▽^*)
肯定不会坑掉的。
爱你们
呜呜呜希望你们不要怪我,我会尽量更新,么么ヾ(▽)ノ
第119章 循环游戏
新郎的神态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如同惊弓之鸟,本来惨无人色的脸颊简直如惨白的墙壁,下一秒就要倾颓崩塌。
他还是深呼一口气,身体记住了那种伴随着敲门声的恐惧感,浑身僵硬紧绷,连同手臂都在颤抖,而抽离的灵魂竭力保持冷静,带着仇恨的怒火开口,“吉时到了,来的一定是项昆……”
“那个……疯子……”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话,新郎眼睛紧盯着砰砰作响的门,眼瞳却是涣散,额间已经满是冷汗。
那声音好似催命,看着薄薄的门板,下一刻就会被暴力破开,但新郎很清楚,还没到时间。一切事件都如轨迹清晰刻在光盘,顺序和时间点都不会出错,无论他们如何挣扎都无法更改。
沈秋黎的心仿佛也跟着粗暴的敲门声而疯狂跳动,但并不知道他能够做些什么,左右看了看,他甚至试图堵住门,以微末之力阻止。
似曾相识的场景,和他之前的梦何其相似,他隐约能猜到之后的情节发展,并试图中止这个发展。
项乐贤垂在两侧的手紧紧攥住,看向旁边眉眼深沉諵的晏容殊,他有预感,对方既然说出口了,那就真有能力解决于他而言麻木又痛苦的循环。
“门打开的那一刻,这个重复循环的游戏就又会开始。我也无法保持现在的清醒,只能当提线木偶。这是设定好剧本的规则游戏,有既定的命运流向,有必须遵循的规则,只有顺从才不会被惩罚……”项乐贤以最快的口速交代,眼神却越加涣散。
“在这里的规则是,嗜血杀红眼的刽子手被鲜血遮蔽了双眼,唯有躲在死人鲜血下的人,才能不被发现,在血色里窥得生机。等会你们躲在我和阿阮身后。”项乐贤目光略过沉睡的新娘,眼中是极为深重的痛色。
阿阮,应当就是那位看起来格外恬静的新娘。
“我和阿阮相当于这个游戏里一道程序,不会被之后的鬼火灼烧。假如你们被刽子手发现杀死,你们的魂魄就会被鬼火烧灼成灰彻底死亡。”项乐贤一口气讲了很多,目光紧盯看似脆弱的门板,“大火之后,游戏重置循环,你们紧盯着项昆,肯定有结果。”
沈秋黎还想说什么,却被项乐贤一把拽住,和晏容殊一起隐蔽在了红艳艳的新床的被褥间,项乐贤的身影和阿阮的衣裙挡住了他们。
紧接着,门板碰地一声被推开。隐匿在后面的沈秋黎透过被褥和艳红的层层叠叠的床帐,看见了怪异的一幕。
之前安安静静睡美人般的阿阮如同注入灵魂,睁开了一双杏眼,眼波流转,毫无情绪地略过藏身的他们,长久注视着项乐贤,白皙的脸颊刹那间泛起淡淡薄红,涂了胭脂的唇扬起,是一个笑。
随着笑,眼里也注入情感,缱绻而温柔。不过是一瞬间,也是这一瞬间,阿阮扑倒了项乐贤,如同沈秋黎梦中一样,她做着晏容殊做过的事,以自己的身躯挡住了项乐贤。
项乐贤明明眼睛里装满了惊怒和恐惧还有悲切,但是身体像是被砍掉神经,只能任凭阿阮的动作,像是一个木偶人,唯有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几欲泣血的眼睛。
他们的身份好像在门开那一瞬间,反了过来。演员就位,场景布置合理,被安排的故事走上正轨,无法中止无法改变的命运开始。
门被粗暴破开,空气好似变得迟滞粘稠,周围变得安静,但夜晚虫鸣依稀,只是外面嘈杂人声不知不觉停歇了,如同突然按下了暂停键的电视剧。
人沉重的呼吸声还清晰可闻,似乎还有越加清晰的靠近的脚步,那么迟而安然。沈秋黎藏身在暗处,看着事情一点点向他设想的情节倾斜,除了那些声息,心脏也跟着靠近的脚步在耳膜上疯狂跳动,震耳欲聋。
鼻尖隐隐的血腥气息好像加重了,一种隐晦的恶意在房间里展开流窜……
低低地闷哼传到耳膜,像是小猫一样的小声哼叫。没有关上的门窜进了风,冷冷地,温度几欲刺伤骨髓,扑在沈秋黎脸上,裹挟着浓郁的铁锈味,强烈到沈秋黎差点吐出来。
是刽子手露出了他的丑恶面貌,拿出了滴血的尖刀。罪恶,随着他发泄出去的愤怒产生萌芽。娇兰一样美好的女子挡住罪恶的刀尖,任由刀刃渴饮她的血,在她身躯上捅出丑陋的伤口,鲜血淋漓,千疮百孔,只尽力挡住她的新郎。
她只是低低地闷哼,连刀刺入皮肉的声音都放大了好几倍般。
阿阮的身影又一次与沈秋黎梦境里的晏容殊重合,沈秋黎能感受到因为不明原因而手脚发软躲在新娘肉体之下的新郎的心境。
看着重要的人被伤害被屠戮,而自己无能为力,甚至要躲在心悦之人身后苟且偷生求得生机,这等同于在心口剜下一块肉,风穿过都会带来牵连灵魂的痛楚。
沈秋黎手脚冰凉,看着蜿蜒的鲜血,如同红到极点的红色宝石,一直流到他脚边。情感上,他克制不住地想要站起来,想要打破这个既定的剧情,改变不甘的结局。而理智却告诉他,现在最合理最佳方法是等待和隐匿,等下一个循环找到破局点。
情感和理智拉扯,脑子撕扯成了两部分。一边极为冷漠地告诉自己不要代入,他们很早之前就已经死了,但另一部分却一遍遍重温梦中失去重要之人的痛彻心扉。
不知觉间,他盯着那摊血泊发了痴,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浑身冰凉着,在不断地颤抖,手指攥成了拳头,指甲几乎陷入肉里,留下深深的月牙痕迹。
一片红的视野忽然陷入黑暗,鼻尖的血腥气息依旧,但眼前世界变成了一片黑暗。眼睛被一只凉凉的手蒙住,沈秋黎眨了眨眼睛,睫毛扑闪在那手掌上,他慢半拍察觉是晏容殊。
两只紧攥的手,被温柔而强势地松开,一只手被强硬摊开,一只凉凉的手掌覆住他的手背,紧紧被牵住。独属于晏容殊的清雅香气像是烟雾,慢慢地缠绕了他,淡化了空气里的血腥气息。
沈秋黎小心动了动,幅度很小,但很轻易感知到身后的晏容殊。
在黑暗的视野里,用有些迟钝的思维,沈秋黎猜想,晏容殊应该是单手抱住了他。
“不要害怕,”声音低沉,沈秋黎抵在晏容殊怀中,都能感受到晏容殊胸腔微微的震动,“我一直都在。”
“现在不过是又一次重复他们死亡的场景,现在的我们并不能改变过去的他们的结局。唯一的解救,只有将他们带出死亡的回放,真正触及死亡,远离一遍遍面对痛失所爱的痛苦。”
晏容殊说话时始终很冷静。在沈秋黎看不见的角落,他一直保持着嘴角微扬的一贯对外的笑,静静看着事态的发展,看着新娘如花般复苏,看着她眼带爱意凝视新郎,看着厄运降临,看着血花飞溅……
他始终有着一种局外人的冷静,像是看故事的心态。淡漠也好,冷血也好,在见识过种种后,这样的悲剧降临并不足以他心痛,最多赢得他一声感慨。
无力改变的软弱,无法对抗的命运,他也不喜欢这样的故事。他更喜欢的是,有足够能力,能以自己能力扼住命运咽喉,必死的结局也将为此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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