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垣:“看他干什么,他都招了,你这个妻子,并不是为自己娶的不是?别说情趣,你连靠近她,都不被允许,是不是?”
皮承明:……
他都招了,你还问我这些废话!
但听到周围围观百姓的抽气声,他明白,这话不是武垣不知道,是问给不知情的人听的。
他只能认了:“枫娘子是我替小王爷娶的女人,又不是我的妻,自然要避嫌,平时不能见面。”
武垣:“不方便见面啊……那你可心仪她?”
皮承明抖了一下,对上李闲阴寒的目光,更加瑟缩:“不……不敢。”
不是没有,是不敢。
武垣:“但你也瞧不起她,她的确与外男有染,对么?”
皮承明这次点头很痛快:“是,我见过的,一个离开很快的男人背影,枫娘子对着那个背影,表情很不一样,有平日难见的娇羞明媚,也有隐在眉眼里实实切切的担忧和恐惧……她在偷人。所以我才……”
武垣:“所以你才觉得,别的男人可以,你也可以试试,是这女子水性杨花,不守妇道,你甚至可以以此为威胁,让她从你,但她拒绝了你?”
“你怎么……”皮承明没想到武垣连这么私密的事都知道。
武垣当然知道,一切证据成链,有些事实顺利就能推出来:“为何没向小王爷有告发她?”
皮承明:“告发她,还得解释我怎么就注意到了,是不是回宅子次数太多,看到过她太多次——我不想要麻烦。”
武垣:“你可曾见过那个奸夫的脸?”
“没有。”皮承明摇头,“对方很谨慎,我只见过那一次背影。”
武垣:“你怀疑谁,申伯?”
皮承明原本是真的怀疑:“他染头发,别人都是把白发染黑,显年轻,他却要把黑发染白显老练,每天装腔作势,傲慢充高贵,他还经常背着人收集乱七八糟的东西……的确很像不甘居于人下,想要侵占享受主子级别待遇的样子。”
现在感觉不对劲了,难道真不是他?
武垣看向申伯:“你想替代你的主子?内心觉得……擦屁股的事能干,享受的事为什么不可以?”
申伯没否认,只是闭了眼:“我不是奸夫。”
武垣:“但你知道是谁,让我猜一猜——马夫?”
申伯表情一滞,快速看了眼李闲,李闲叹息一声,在别人察觉不到的角度,缓缓点了点头。
申伯:“枫娘子总有出行需求,马夫近水楼台,二人总有交流,丈夫久不在家,日常只有书信,枫娘子许是孤单寂寞,不知何时,就跟着马夫勾搭上了……我亲眼看到过他们抱在一起,奸夫就是马夫。”
“这样啊。”
武垣顿了下,又道:“马夫不过一个下人,日常起居在皮宅,并不起眼,两人要暗通曲款,走什么路不行,好像没必要用密道?”
现场一静。
“哇……贵圈真会玩,家里还有密道呢。”
“藏污纳垢,玩的够花啊。”
申伯听着窃窃私语:“我没说过他会用密道。”
武垣:“他没用过?”
申伯:“没有。”
“没有,为何密道中有马夫来往的痕迹?”武垣声声数着,“鞋底的马毛,不小心挂撕的粗布衣角,不怎么愉悦的马粪味道……不是他进出,是你跑去马圈里滚了一圈,替他走这一趟?”
申伯:……
武垣:“你是忠仆,替主子看着这个宅子,监视枫娘子,并宅子里所有人,所有动作,皮承明见不得人的心思你都能察觉到,马夫干了这么多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你不但知道,你还亲眼看着这些事发生,为什么不阻止?因为那个马夫,也是你管不了的人,对么?”
申伯表情一僵。
武垣看向李闲:“小王爷,我说的可对?”
李闲咬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受害者!”
武垣拿出两张纸条:“这个,小王爷应该认识?”
澄金纸,傲慢的姿态,居高临下的字眼。
——恭喜你,我可以允许你嫁给我。
第25章 我杀的,怎么了
“天爷……好刺激。”
“这什么意思?问他认不认得, 那肯定是认得啊,这纸条是小王爷写的?”
“如此傲慢高高在上,的确像贵圈世家口气。”
“世仆能管整个家, 能管有钱的假主子皮承明, 连女主人都能监视, 他管不了的人……还能是谁?”
这一幕指向不要太明显,围观人们反应过来,一个比一个抽气声大,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武垣却没有拖泥带水, 直接质问:“你想要一个妻子, 却不敢三书六礼, 明媒正娶, 挑中了, 让别人代你娶,娶回来不让别人见,自己也不见,暗地里偷窥观察, 一边满意自己有了妻子,一边又不足于此,不敢让自己的丑陋现于她前, 便乔装打扮,改换身份接近,各种小意温柔,让她心怜于你, 心悦于你——你便有了审判她, 杀掉她的借口了。”
“你不仅仅是小王爷李亲, 你还是马夫,花仆,小厮……所有可以接近你妻子的角色。”
“你并不是在娶妻,你是在玩一个特殊的杀人游戏。”
现场一片静寂。
仔细一品,已经不能用会玩两个字调侃,这是什么垃圾行径!
李闲阴着眼:“猜测之语,就别说到大庭广众之下,扣莫须有罪名了吧?这澄金纸我便是见过又如何,只凭它,就想定我的罪?你怎么不想想,枫娘想杀我可是事实,她买的毒药匕首,你不是已经查到了?我是受害人啊。”
武垣:“你这不是没死?”
李闲:“那是我跑得快!要不是我看出她眼神,主动——”
武垣:“主动什么?”
“你诈我!你在套我话!”李闲跳脚,“我没干什么,是她露了行迹,被我察觉到,我远远跑开了,什么都没干!”
武垣:“遇到这种危险,还不说,不动作,不报官?”
李闲:“家丑罢了,何必麻烦外人?”
武垣:“是不能说吧,果真传扬出去,被人发现你杀了枫娘子,可如何是好?”
“我没有!”李闲跳脚,“你拿出的这些证据,我都不认识!”
武垣也不急:“行,那既然说到了枫娘子,她为什么想杀你?”
李闲:“她勾搭了野男人,想要和别人双宿双飞,我自然是妨碍。”
武垣:“不对吧,她是不是猜到你是她真正的丈夫了?”
“那你得去问她,”李闲看了眼地上的棺材,嫌恶的别过头,“问我有什么用?”
“也是,她看出来了,也不会同你说。”
现场气氛绷的再紧,武垣都不会紧张,始终松弛:“那就说点你知道的。你让皮承明替你娶了枫娘子,自己却不出面,也不让皮承明出面,自己顶着皮承明的名字,时常给她写信,看起来就像是,你这个丈夫为了这个家在外奔波,实是无奈,忙的没工夫回来,也是迫不得已,但该给的你都会给,家用礼物,并没有少过,可是如此?”
李闲这次点了头:“我的女人,我自不会亏待,除了没陪在她身边,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她!”
武垣:“与此同时,宅子里低调进来了一个马夫,靠近她,关怀她,照顾她……你纵容并推动,想知道枫娘子会不会冰清玉洁,不为所动,为你守贞。”
因为没有点出马夫就是他,李闲这回没立刻反驳,但也没承认,就是没说话。
武垣盯着他:“宅子是你置办的,置办时筛选条件甚至很苛刻,连密道都要提前改造好,你要所有一切了然于心,尽在掌握,枫娘子被娶进来,安置在这里,看似自由,实则这个自由是有限制的,你的‘游戏规则’允许下,她行动自由,不允许,她的所有合理要求都会被申伯‘合理’拦住,让她办不到……”
“她像一只蚕,被困在茧房里,所有知道的信息,都是你故意放出来,想让她知道的,不可以知道的,四面八方瞒的死死,她很难意识到不对,比如皮承明这个人,全长安都知道他是个商人,长什么模样,是什么脾性,枫娘子作为住在宅子里的‘枕边人’,却一直都不知道,你很满意你的谋划布局,尤其看到她自然自如什么都不知道的懵懂样子,你会更开怀。”
“如此控制欲强的人,怎会不知道马夫的存在,不把人控制住,却眼睁睁看着他染指你的妻子?”
武垣点出此间漏洞,不合常理。
如果李闲控制欲不强,没有‘特殊游戏’瘾,想要女人,正常纳妾不就行了,世间本就没那么公平,男人丑一点就丑一点,只要你不肖想什么名门贵女,寻常百姓家相貌周正点的女儿,未必纳不到。
可他没这么做。有控制欲,有偷窥欲,不允许任何事情超出自己的掌握,那马夫的存在就不合理,除非——这个马夫是他自己。
以内卫之能,这么多天过去,竟然没办法对这马夫查个底掉,那些能打听出来的出身来历,全部是人为假做的,失踪后的行程又丁点都没有,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不吃不喝不走路不睡觉没有任何痕迹在世间?
除非这个人不存在。
而把见过‘马夫’所有人证口供取了,拼出来,看得到的时间线,与小王爷李闲的比对,正好严丝合缝契合后,事实过于明显。
“有时候,真的不能小看女人,对么?”
武垣看着李闲:“你虽然很得意自己的布局,但枫娘子很聪明,她会有自己的怀疑,比如马夫和有钱人,有两种完全不同的出身和经历,怎么会有相似的地方?尽管你尽量演得像,会易容,会穿脏衣服,会亲自去马圈和马亲近,沾上不怎么干净的气味,佝偻起背,脸永远不抬起来,看起来很卑微,但打小养尊处优,你自己并未意识到的小习惯,会让你暴露,比如对于用物不由自主的挑剔,比如一个底层马夫,认得字有见地,能在不方便的时候给她写情信……”
“你在欣赏枫娘子的挣扎,她不愿意背叛你,又从未享受过一份来自他人毫无回报要求的爱,她会一边陷入,一边自责,不安,有隐秘的愉悦感,也会有唾弃自己的时候……你很喜欢看她这样子,甚至为了让她情绪更深,会专门挑这种时间给她写信,丈夫的,马夫的,你换手写字,换不同写法,自以为游戏天衣无缝,玩的很开心是不是?”
“可没有人喜欢被耍弄,枫娘子挣扎的太痛苦,察觉到真相的那一刻,一定会想杀了你。只是她没想到,在此道上,你早已经验丰富,哪怕并未察觉她的想法,仍然在她动手的那一瞬间发现不对劲,实施了反杀——你从背后制住了她,勒死了她,并伪造了上吊现场。”
地上包袱里的东西,还有澄金纸,都是证据。
李闲没第一时间反驳,因为他听到了‘你在此道经验丰富’几个字,难道这人知道了……
见他不说话,武垣微笑:“哦,你不想聊这个,想聊聊柔娘子?”
恰在此时,北边街道来了一支送葬队伍,不,是两支,因为送葬的人一样,哀乐一样,连进退脚步距离都一样,看起来像一支。
及到近前,两抬棺木都未继续,而是停了下来。
有人认了出来:“是姜家!姜家的灼娘子?”
“那怎么有两个棺材,另一个是谁?”
当街已经有三口棺材了,看起来多少有些瘆人,好在阳光不错,风也温柔,现场一堆人,倒是没谁说害怕。
有知道点内情的,浅浅叹息:“入土为安之际,有真相相送,倒也不错。”
武垣并不介意气氛如何变化,仍然盯着李闲:“柔娘子,是你开启这个游戏,让皮承明代你娶的第一个女人,对么?”
李闲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武垣:“第一个,总要特殊点的,你知道她家情况,亲自出现,算是救了她,她从始至终都认你是她丈夫,只是以为你的名字叫皮承明。柔娘,人如其名,简直是温顺乖巧的代名词,她让你看起来很舒服,是不是?”
“她之后的所有女人,你都是以写信联络夫妻感情,又乔装打扮成另一个人的方式靠近,和枫娘子一样,用其他身份陪伴,诱惑,让她们或是心怜或是心疼,最后和这个‘野男人’身份有首尾,你再理直气壮处置她们的不守妇道,这样你就是无辜的,她们的下场是他们活该,唯有柔娘子,或许是第一次不熟练,计划不完备,或许是真心对她有几分喜爱,你从一开始就陪着她,和她生活,但她太温柔,太善良,不只对你,对所有人都一样,你不喜欢她对别人笑。”
“路州宅子里,的确是有花仆的,你起初愿意给柔娘子一些自由,只要她听话。柔娘子本身好静,不喜欢往外边跑,你很满意,她喜欢种花也由着她,但她总有不懂的地方,会见花仆,跟花仆商量……你看那个花仆不顺眼,把他杀了。”
“没错,我查到了!”
屠长蛮适时举手:“我亲去路州,查到了当年细节,当时宅子里的确有花仆,前后不只一个,前头死了两个,出身经历皆可查,唯死亡死的蹊跷,而在他们之后,宅子里最后出现的花仆就没那么好查了,出身经历全是编的,之后突然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什么都查不到,据当时曾在宅子里伺候过的下人供言,该花仆总是佝偻着腰,从不抬头正眼看人,脸上有好大的烧伤留下的疤,着实吓人,让人不敢多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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