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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大唐做入殓师(古代架空)——凤九幽

时间:2024-02-18 09:12:46  作者:凤九幽
  你要不要听听你说了什么?杨家家主就这素质?
  此时阳光正好,落在人脸上,灿烂绚目,年轻郎君修眉俊目,好看的耀眼,仿佛合该拥有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杨成安一看就不喜欢。
  男人长成这个样子,做那种行当,登他们家的门,怎么敢的?
  郑氏:“夫君,这位崔郎君曾为小叔收殓。”
  杨成安:“已经理完,为何还要来?也不嫌晦气。”
  崔芄:……
  你家正在办白事,你说别人晦气?
  “此言差矣,”旁边小径一个老者路过,可能是看不下去,直接驻足开口,“生老病死,人生常态,谁家都会遇到,不是忌讳不提,就不会发生,我曾听闻崔小友名声,一手好活,重造逝者颜面,让死者有尊严,让生者得抚慰,如此本领心性,非大仁大爱者难成,何况还真真切切帮到了你家,怎么到你这里,就只剩晦气两个字?我若到了那一日,必嘱咐儿女奉崔郎为座上宾,好好为我收拾整理。”
  崔芄一看,有点眼熟,可不就是前几天在路上偶然扶了一把的老者?
  因那日老者穿的低调朴素,没乘马车,就自己带着两个老仆在路上慢慢走,他心思又关注在别的事上,并未看出其身份,今日再见,老者其实气度不凡,尤其换上不那么低调的衣服,更显的不一样……许是朝廷大员?
  再一看杨成安反应,就知自己猜对了。
  “卢老说的哪里话,”杨成安陪笑,“您德高望重,家风清正,儿女孝顺,必然长命百岁,可不好说丧气话。”
  卢老哼了一声:“不说丧气话,也已是个丧气人了,我这黄土埋到脖子的人,若有自知之明,就不该登你杨家的门,多晦气不是?小友走,我们去别处聊。”
  他根本不想和杨成安说话,拉着崔芄就走。
  杨成安:……
  他就知道,男人长成这个样子,一定没好事!
  狠狠瞪了崔芄背影一眼,又骂郑氏:“你看看你管理的中馈,上上下下都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你连跟我合葬的机会都不配有了! ”
  放完威胁话,转身就走,特别有气势。
  郑氏却笑了,差点笑出眼泪。
  这个家,都这么威胁女人了么?若是如此,她还要和这个夫君道一声谢。
  不远处管家在唤,转过身时,她收了笑,眉目凛冽。
  崔芄跟着卢老离开,看得出来老人家是想跟他聊聊天,他也没拒绝,奈何卢老的家仆找了过来,说是家中有急事处理,需得问过老爷子,根本来不及聊,老爷子就得先走,留下话说以后还有机会。
  周围再次陷入安静。
  崔芄等不到武垣回来,就自己在附近转了转,欣赏花植,看花,顺便找找有没有花仆聊聊天。
  高门大户为了装点门面,总会有诸多设计,花植是不可缺之物,伺候植物的花仆,谁家都会养几个,只是寻常不会往人前走,崔芄往偏僻处走,还真找到了几个,一一浅聊几句。
  很快,他知道了,杨家多种养绿植,少养会开花或花期很长的花植,像是去世的老爷子不喜欢,花开多了就会打喷嚏生病,早成了习惯,到现在仍然四处没什么花朵。
  不养花,宅子里对花认知的也少,寻常能见的或许认识,稍偏门一点的,就一定不知道。
  可贵圈往来,多有打着雅致名号做事的时候,琴棋书画轮腻时,就得需要其他眼前一亮的东西,花,算是上场比较多的东西,不然长安大大小小那么多花宴,赏的是什么?
  何况杨家还牵涉官员贪腐的问题,小动作很多。
  崔芄就问遇到类似花宴的时候怎么办,总不能家里人都不认识花,也拿不出一盆像样的来?
  花仆就说,他们这种家养的本事不大,也就日常维护,遇到这种时候,虽然得请外面的高人,比如一个叫忠叔的,一手莳花弄草本事堪称出神入化,什么都能种,什么都能养,就算濒死的花植,到他手里也能回春……
  “忠叔?”崔芄很难不激动,“你说的可是一个手上有疤的人?他现在在哪里知道么?”
  “是,手上有疤,早前老接这边的活,这两年接的少了,连韦夫人都不大常找他了,我仿佛听闻他之前搬过好几次家,仍然感觉不对,好像要离开长安养老……好像说是这两天走?”
  崔芄:“你可知他最后搬的家在何处?”
  “这你问我就对了,他那人脾气怪,做事我行我素,特别喜欢搬家,每回人问都不是一个地方,可谁叫我刚好看着了呢,五天前吧,我看到他进了一个宅子,好像是嘉会坊来着?”
 
 
第39章 你敢不敢这么听话
  嘉会坊?
  总是搬家, 行踪低调带着点神秘,可能这两天就会离开长安,去不知道哪的地方养老……
  没时间细思, 崔芄问清楚了地点, 离开杨家, 直接去往嘉会坊。
  脚步快速穿越街巷,冷寒风声过耳,崔芄跑动中,脑中思绪很难停止。
  这个忠叔和命案……是否有关?
  先前柔娘子的案子,这个人没什么存在感, 若非他有意往这个方向找, 都不会发现。
  柔娘子是自小对栽植感兴趣, 且是在小时候, 江南老家遇到过此人, 得过一二点拨,也没什么太深的缘分,之后遭逢家变,成亲, 辗转路州,到来到长安的十年,都是她自己琢磨种植之事, 于此道上不算有老师,有,也只是书本。
  她有记录日常的习惯,所以有藏起来的手札都已被武垣他们找到, 记录中并未提过忠叔, 所以她的案子, 与这个人并无关系,名字被他关注到,只是意外。
  可这回不一样,这个忠叔与杨家有些似是而非的关系,杨家命案关键有洋金花,行贿手段也要创造‘奢贵之物’的条件,而名花,刚好在这个范畴内——
  时令当季稀少娇贵限量限时,哪一样不让听者向往?且赏花是雅事,名花亦难得,这忠叔,偏偏就是个很擅长栽植名贵花植的人。
  比如那盆很漂亮的西湖柳月。
  这个忠叔是谁?忠是真名字么?他姓什么,哪里人,都有什么家人,身边是否有朋友,忠这个字,忠的是谁?
  崔芄深深呼吸。
  不能急,不要急。
  他至少已经触碰到一个人了,只要找到这个忠叔,那个隐在背后的,腹有纹身的人一定能问到。他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在身上纹菊花,但他终会懂,只要找到这个人……
  寒雨,大火,倾覆的家宅,逝去的家人……
  只要找到这个人,他就能报仇了!
  崔芄脚步不停,越走越快,全然没注意到,已经被人盯上。
  很快跑到了目的地,不大的宅子,门户大开,车马嘈杂,穿着短打的人们忙忙碌碌,正是在搬家,而且是搬家过程到了尾声,大件的家具物什都已搬空,现在走的都是小件的,零零碎碎的东西。
  不行,得赶紧去问。
  崔芄继续往前,欲要追上那辆即将要走的马车——
  “咻——”
  他没追上,一支箭矢破空,射到了他脚边。脚尖前,三寸,但凡往前一步,必会被扎个血窟窿。
  这是警告,告诉他再往前,伤的可能就不只是脚,而是命了。
  崔芄立刻抬头,可举目四望,都找不到弓箭手,甚至连箭自哪个方向来,都没那么确定。
  但他确定这支箭,不太一般。
  箭为利器,若为战场所制,要的是锋利,迅捷,杀人为先,不会有太花哨的款式,而这支箭周身鎏银,尾缀白羽,还不是一般的白羽,是精心挑选的,洁白漂亮的白羽。
  精致,昂贵。
  且射箭的人准头很好,力道也强,箭在他脚尖前入土三分,压迫感十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花仆,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保护?是他自己很重要,还是背后的人不想被窥探?
  崔芄睫羽微颤,缓缓闭上眼,深深呼吸。
  他找的方向没错……就是与这个人有关!
  机不可失,错过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他人警示在前,再往前走,势必会有性命之忧,去,还是不去?
  崔芄睁眸,眼底一片暗色。
  他已然活得够久了。
  他已经学好了本事,通晓了世事,结交过友人,游历过山河,也已亲侍祖母天年,亲手送别了她,到现在了无遗憾,也无牵累,赌一次而已,为何不行?
  死……便死了!也不一定真的是他死!
  前方车马渐渐走远,崔芄快速观察了下四周环境,迅速往前跑,借着高墙视角遮掩,竟躲过了连续射过来的三支箭……
  让他看到点东西!一点点就行!
  然而隐在暗处的弓箭手本领高强,他会转换位置,弓箭手也会,且他不会武功,就算看到了什么机会,速度上要慢很多,弓箭手拿捏他简直不在话下。
  “笃笃笃笃笃——”
  一排五支箭,整整齐齐列在脚边,封锁了他的路。
  光天化日,对方暂时没有杀人的意思,可见是不想事情闹大,但若他再继续,可就难说了。
  崔芄嘴唇紧紧抿起。
  今天就只能这样了么?
  他很少有冲动的时候,但今天好像冷静不下来,追了这么多年的线索,始终飘渺无着,而今终于有点痕迹,他执拗地想要看到点什么。
  当然不会只能这样!
  他抬脚继续往前冲——
  “你疯了!” 突然一道身影旋近,搂住他的腰,带着他旋身,转进墙角阴影,“不要命了!”
  正是武垣。
  崔芄两眼直勾勾盯着远处马车:“不要管我,去抓他们!”
  武垣五感超绝,已经发现改换位置潜藏过来的弓箭手,抱着崔芄一个纵跃,跃进一条暗巷:“你现在很危险。”
  崔芄直直盯着他的眼睛:“我说,不要管我,去抓他们。”
  神情平静,声音平静,墨黑瞳眸里暗色浮沉,满是执拗。
  真疯。
  武垣眯了眼梢。
  侧头远望,耳朵微动,他快速判断出弓箭手的位置,带着崔芄转向暗处,把人按在一个偏僻的犄角旮旯里:“等着。”
  迅速踩上墙头,离开。
  崔芄安静的蹲在墙边,等着。
  马车已经走远,弓箭手也没再出现,可能是认出了武垣,不愿跟他对上,也可能警惕心更强,防卫重点不再是突然冒出来的谁,而是帮助马车撤离,或隐藏关键的东西。
  这个时间无比煎熬。
  崔芄不知道等了多久,可能时间并不长,可他就觉得很久,久到像一辈子那么长。
  终于,武垣回来了。
  崔芄腾的站起,因为蹲太久忘了,脚有点麻,不得不扶住墙:“怎么样了?”
  武垣看着他,没说话。
  崔芄一怔,闭了闭眼,声音艰涩:“查不到,对么?”
  武垣过来,扶住了他。
  “我站的住。”
  崔芄推开他的手:“我早该想到的……该转移的东西,早转移了吧?故布迷阵之事,亦非多余,而是想要将窥探视线引向别处……”
  武垣叹气,轻轻摸了摸他的头:“那个宅子的人,早在三日前就搬走了,便是那个宅子,也统共没住几日,一应重要东西也跟着搬走了,今日只是些杂物,弓箭手刚才故意出现,针对于你,大概是觉得你很鬼祟,有疑,他想试试你的目的。”
  不管崔芄拼不拼,结果都是一样,想要知道的信息或证据,全部得不到。
  崔芄显然也想明白了,手捏成拳,肉眼可见的不甘心。
  “我虽不知你在找什么,这些人与你有什么意义,”武垣拿出刚刚弓箭手射出过的羽箭,“但这个,我认识。”
  崔芄震动:“你认识?”
  武垣眉头微皱:“你这是什么表情?帮你还不高兴了?”
  跟看仇人似的,没良心。
  崔芄闭了闭眼:“对不起,我只是情绪有点激动,非针对你。”
  过去这些天,武垣见过聪明的崔郎,低调的崔郎,沉稳的崔郎,各种各样的崔郎,这个人看着不合群,实则有自己的坚持和小脾气,可骨子里大气,从未真正生过气,或真正示弱,可今天红着眼角,白着脸,像个小可怜。
  武垣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说话调侃开玩笑逗他,只是解了身上的披风下来,给他披上:“可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行贿暗路?”
  “记得,方式多种多样。”
  崔芄垂眸,拉好衣服,点了点头:“我也是从杨家问到了花仆,想到了这个点,花植很特殊,时节性稀缺性观赏性都很特殊,还是消耗品,是极易有高溢价还不让人怀疑的品类,若要混进这些行贿手段里,非常好操作,若能比价叫拍,则更容易产生风潮,非常可疑……才过来追踪的。”
  武垣盯着他:“是么?”
  他一个字都不信。
  崔芄不管他信不信,反正自己给出了解释,急急问他:“这支羽箭,十三郎在哪里见过?”
  “拍卖现场。”武垣道,“你有一点说的很对,不管古玩字画还是花植,想让它们溢价更高,当然是广聚宾朋,待价而沽,越是多人竞拍,越是会有高价,而任何一种拍卖,不管大型还是小型,公开还是隐蔽,总要防卫安全——”
  崔芄:“所以这是防护所用之箭?”
  武垣:“是,我曾见过会上有黑衣护卫以此箭警告闹事之人。”
  崔芄垂了眉,声音微低:“所以我的方向并没有错……”
  武垣:“是没错。”
  但你是不是有意混淆,隐去别的目的,只有你自己知道。
  手里拿着箭,与之相关记忆浮上,武垣想起了一件事:“我还曾亲眼目睹,拿这支箭的人与杨成安说过话。”
  崔芄沉吟:“那我刚刚就在杨家,又追到了这……对方这个行为是想杀人灭口,还是藏着什么其它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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