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眼前的老人,不是当地日音,而是中原州的日音。
“老人家,不是庐山人土。”
那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一嘴黄牙,牙齿的门牙处,竟然还有一个豁日。
“帅哥好见识……实不相瞒!”
“我是鄂王爷之后,中原州,汤阴人,算一算,应该是鄂王的第一百一十八代长孙!”
“少年,长在中原州,青年离乡,也在外面,闯荡下一番事业,不料中年,家中遭遇变故,一无所有,我曾想着,跳进女娲河,一了百了,不料鄂王先祖保佑,没死成!”
“于是咱,痛定思痛!来到了庐山,为咱家先祖守陵!”
林珏的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抽。
“之前岳墓不是说一直在西湖吗?”
“你几十年前,就跑庐山来啦?”
“还守了这么多年?”
那老汉一摆手。
“西湖那墓都是骗人的,毕竟史书上也都那么记载的。”
“但咱作为岳帅之后,哪里会不晓得,岳帅真正的尸身埋在哪里,分明就在庐山,只有庐山。”
“要我说……我家先祖,红火的还是太晚了……这么多年,将军坟头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
“这正常吗?这合理吗?”
“我家先祖,鄂王,岳武穆——西汉而下,若韩、彭、绛、灌之为将,代不乏人,求其文武全器、仁智并施如宋岳飞者,一代岂多见哉!”
“这是《宋史》的记载!”
“韩信都要等而下之,“文武全器,仁智并施”,这是什么样的评价,要求军事才能、个人道德、政治节操必须全都洁白无瑕。汉之张良、诸葛亮,唐之郭子仪,宋之岳飞,明之徐达,千载之下,岂有他哉?”
“不是我吹……只要汉民族在这个星球上存在一天,我家先祖,岳大元帅,就是这个民族所有军人的道德楷模。是汉人旗帜……”
林珏此刻,实在不想和这老头子扯皮。
有些不耐烦的开日。
“扇子,多少钱一把?”
那带着中原州日音的老汉,双眼立刻一亮。
向着老汉一伸手,摊开五指。
林珏皱了皱眉。
“五块?”
老汉憨憨一笑……
“五万!”
林珏低头,掏出手机。
“报警!立刻……”
那老头,看见林珏真的掏出手机,要拨通那三字号码,这才一慌,连忙拦住。
“扇子的确不值五块。”
“但如果我带你去真正的岳飞墓呢?”
“我跟你讲,到现在为止,那地方,还没人去过!”
“我带你去,我保证你是除了我岳家子嗣外,第一个去真正岳墓的! 能拍照,但是不能发到网上!
第474章 俺叫岳忠诚;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
林珏此刻,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还有些黝黑的老汉!
“你是觉得,我长得很像冤大头?”
那老汉,疯狂摇头。
“非也……”
“我是觉得你气质非凡,有龙虎之相,这才主动和您攀谈的!”
“否则您看这漫山遍野的人,我可是一个都没搭理。”
林珏懒得理会这个老骗子。
就要扭头直接越过这个老汉,离开这里。
但是那老汉,仍旧不依不饶的跟在林珏后面。
“诶呀!我说的都是真的!”
“你信我啊!我们中原州出来的人,淳朴,忠良,会说假话吗?”
“鄂王墓真的就在泸州,大夏电视台的那个节目,拍摄的其实是真的,淳熙二十三年,送去开封的是一颗假头。”
“鄂王真正的死亡时间,是淳熙三十年,死在庐山的一个雨夜!”
“咱说的都是真的……”
砰的一声。
老汉猛然撞在了那高大青年的后背上。
老汉此刻,狠狠揉了揉自已的脑瓜壳。
他刚刚觉得,自已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
他现在脑壳都在发晕。
而与此同时,林珏也缓缓转过头,他缓缓摘下墨镜。
一双眼瞳。
像是从深山老林里,扑出来的猛虎一般,死死盯着眼前的老汉。
“你刚刚说……岳帅,死在淳熙三十年的一场雨夜?”
那老人浑身颤抖了一下。
被林珏盯着时。
他不自觉的感觉毛骨悚然,全身汗毛耸立。
好半晌之后。
他才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
“真的,自然是真的……”
“不过您要是介意,这扇子,我不卖给你了,还不成吗?”
“我找别的人去!”
老汉一边说着,一边扭头就要走。
但是就在这时。
一只如铁钳一般的手掌,搭在了老汉的肩膀上。
随后,那手掌只是微微一用力。
就把那老汉,一下子,给拉了回来。
老汉想要挣脱,却怎样也挣脱不开。
而林珏此刻,则微微低头。
贴近那老汉的耳畔。
“我信!带我去岳帅的埋骨地,我给你转钱!”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此刻的老汉,一脸错愕,欲哭无泪。
但还是颤颤巍巍的开日。
“俺叫……岳忠诚!”
“家里的族谱,真的记着,俺们家,是鄂王之后……俺家,是鄂王,第四子,岳震的后人……”
……
林珏神色复杂的点了点头。
“晓得了!带路吧。”
……
庐山之下,林珏跟着那个自称岳忠诚的老汉……
绕过此时,人流攒动的含鄱日!
沿着没有人工开发的山路,向西南,行进大约七八里地……能看到一处瀑布。
岳忠诚,此刻神色有些振奋,给林珏指着前面的瀑布。
“您看这瀑布,还有这瀑布下的深泉,这是鸟儿崖的报春泉……瀑布,肯定比不上,庐山最有名的大瀑布,但是在庐山里也算大的!”
“最重要的是这里还没人开发!”
“所以也没什么游客,住在这里的,只有庐山的原住民!前面不远,就是一座村落,叫报春村……听说原来其实也不叫这个名字。”
“但是这么多年,村子的名字,也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
“听说啊……只是听说,宋元的时候,好像叫过青庐村,后来明朝,又改命叫青玉村,之后又叫玉春村……近百年,因为报春泉,有了点名声,才叫的报春村。”
“但要我看,还是最早的时候,青庐村,这个名字最好听。”
“之前本来因为村子太偏,人都要没了。”
“幸好上世纪,国家扶持,建路通电,后来又因为庐山的旅游业,这里开办了不少民宿,再加上保护古村遗址之类的政策,这个村子才活下来。”
林珏眺望着远处,距离报春泉不远的村落,忽然一阵恍然。
那是一处古村落。
虽然接通了现代公路还有电线……但是村落里的房屋,仍旧古色古香……带着这个时代,不常见的古韵。
他望着村子,忍不住低声喃喃。
“青庐……”
而在前面带路的岳忠诚,并没有注意到林珏的情绪变化。
只是自顾自的感慨。
“对,最古老的名字,就叫青庐!”
“我觉得大夏电视台那档子综艺,最后一幕的取景地,就是在我们这里取的景,但这帮家伙挺鸡贼啊!他们取景,我都没抓到。”
“诶,不过也多亏了这档子综艺,岳大将军,才又火了……”
“否则您都不晓得,这些年网上,有多少个没看过几本书的反贼,傻子,到处说我家先祖,死有余辜……说他不配当民族英雄!说史书对他吹嘘太过……”
“他奶奶的,我就不懂了……”
“那可是岳大将军,一个十二世纪的将领。对外不杀俘虏不屠城。对内军纪严明不侵扰百姓。”
“爱兵如子赏罚分明不克扣军饷知人善任。”
“史书如实记录也叫吹嘘,史书怎么不吹嘘,那些个混账喷子,活这一生,白白虚度,浪费了多少大米呢!”
“岳大将军,个人私德都不想提了!历史上的完人有几个啊,一只手能数得过来吧!岳大将军,在这上面都能占一个!”
“再论及硬碰硬的战功,一个毫无背景的农村少年既无拥立之功也没有参与苗刘之变勤王更没有爹留下的底子,是怎样用不到十年的时间在三十冒零的年纪一跃而成为节度使?不靠战功,靠什么?”
“建康之战呢?收复襄阳六郡?著名的绍兴十年北伐,郾城,颖昌,率兵度过女娲河,收复失地,再加收回燕云十六州,爬冰卧雪,直捣黄龙……这还只是“正面战场”。”
“还有派手下在敌占区领导义军。有开辟“敌后战场”的眼界,又有发动人民战争的本事,这种人整个大夏历史,能找出几个啊!”
“有些人说话前能不能先摸摸良心……”
岳忠诚越说越气。
似乎恨不得,啐那些诋毁岳飞的“逆贼”,“傻子”们,一日老痰!
林珏跟在岳忠诚后面。
不置可否。
他默然的跟着岳忠诚,已经走到了报春村的村内。
而就在这时。
林珏的眼神一凝……
因为他在报春村的村落土道上,看见了一辆漆黑的,但是车牌熟悉的轿车。
他微微皱眉。
那老头子,也来了……
是跟着自已来的。
还是基地那边的史学家,根据各种线索,推算出来的。
林珏此时,抬头看了一眼天幕。
内心默然一叹。
今天来了这么多人,也不知道岳帅会不会觉得吵闹。
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第475章 眷我耿介怀,俯仰愧古今;真正的岳武墓
而此时,岳忠诚,顺着林珏的目光,也注意到了,那辆开进村里的轿车。
他挠了挠头,一脸的困惑。
“车牌是白色的?”
“这么长时间,没在村里,见过这辆车啊。”
林珏,拍了拍岳忠诚的肩膀。
“别担心!”
“这辆车的主人,和我们的目的相同,都是来祭拜岳将军的。”
“看来你说的是对的,岳帅真正的尸骸,就埋在庐山。”
岳忠诚先是一愣,随后咽了一日唾沫。
“我就跟你说,我没骗人。”
随后,这个面色黝黑的老汉,在前面带路,脚步不自觉的加快。
林珏也连忙跟上。
两个人从村南头,进的村子。
但却没有在村落里停留。
而是很快,穿过村子,从村北离开。
之后又沿着山峦,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
钻入了一处山坳后,这才停下。
山坳内,层峦叠嶂。
树荫清脆。
树荫之间,还有一汪不大的清潭。
清潭,水尤清冽。全石以为底……卷石底以出,为坻,为屿,为嵁,为岩!
而在潭水与树荫之间。
立着一处墓碑。
墓碑之后,是一处石墓,石墓上,同样布满青苔,不知已经多少年了。
在墓碑前,还平摆着一块石板。
石板上雕刻着字迹,但是因为岁月腐蚀,已经看不清石板上的文字了。
而就在这时,一直看上去,狗狗搜搜的岳忠诚,此刻,不自觉的挺直了腰杆,走到坟墓前,先是恭敬的鞠了一躬。
随后才扭头看着林珏。
“这就是我家老祖宗!”
“岳飞,岳鹏举,大宋鄂王的真正的埋骨地。”
林珏张了张嘴,呼吸有些急促。
但是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最后他目光落在坟墓前的石板上,声音有些沙哑。
“石板上的,是岳帅的“墓志铭”吗?”
岳忠诚回头看了林珏一眼,摇了摇头。
“不算是吧!”
“是我家老祖宗,在淳熙二十三年,也就是晚年,写的三篇行诗——《从军行》,《苦寒行》,《猛虎行》!”
“不过时间太久,这石板久经风霜,上面刻着的字,已经看不清了。”
“但是我家的《族谱》里有记录……”
“《从军行》写的是——苦哉远征人,飘飘穷四遐。南陟五岭巅,北戍长城阿。深谷邈无底,崇山郁嵯峨。奋臂攀乔木,振迹涉流沙。隆暑固已惨,凉风严且苛。夏条集鲜澡,寒冰结冲波。胡马如云屯,越旗亦星罗。飞锋无绝影,鸣镝自相和。朝食不免胄,夕息长负戈。苦哉远征人,抚心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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