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程石:“我知道你身上有很多秘密,但我从来没有和爹娘他们说过。
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不会追问你的,我只希望你不要防备我,好不好?”
程石攥紧的手指缓缓松懈下来,他又问了一遍:“那如果你知道我骗了你,还会和我成亲吗?”
沈江白这次毫不犹豫点头:“当然会,我只喜欢你,我只想和你成亲。”
他起身走到程石身边,双手捧住程石的脸,开口道:“程石,你不理我,我很难过。”
小少爷的语气和软,眼神认真,程石再也不想忍耐,抬头吻了上去。
手掌扣住沈江白的后脑,他用唇轻柔的描绘着沈江白的轮廓。
从脸到脖颈,锁骨到腰身。
成亲的前一天做这样的事,荒唐不合礼数,但两个人都不想停止。
他们在一张临时准备出来给程石住的房间里抵死缠绵,明明明日就是成亲的日子,但他们却都好像今日就是最后一次了一样。
半梦半醒之间,沈江白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打碎了又重组了一遍,被程石打上了带着他气息的标记。
沈江白眼角沁着泪,睫毛濡湿,眨眼都变得困难。
他听见程石的声音:“别怕,哪怕……我也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睡吧,明天很快就过去了……”
沈江白奇怪,什么……
第77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27
丞相府一片红色,今日是丞相家的小少爷要成亲的日子。
一大早,丞相府中就开始敲锣打鼓,开门迎客。
沈舟亲自站在门口,笑着迎接来往宾客,但不知为何,好像那喜色下面,总有一丝勉强。
有人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但这些人都聪明的没有说出来。
其实从今天到丞相府来的宾客身上就能看出来一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今日来了很多和沈舟在朝堂上政见相左的人。
他们口中说着恭喜,连礼物也合乎礼数没出一丝差错,沈舟也只好笑着迎他们进去。
等宾客们都进去,暂时没有人来,沈舟脸上的笑意才落了下来。
他神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天色,此时旭日高升,今日是个好日子。
管家匆匆从内院跑了过来,低声对沈舟道:“老爷,小少爷不见了。”
沈舟眯眼:“怎么回事?”
管家声音压的更低:“昨儿晚上有下人看见,小少爷朝着程石的院子去了。
但一直到今天早上,程石自己出来了,没人看见小少爷出来。”
沈舟背在身后的手指捻了捻,叹了口气:“程石知道分寸,不用管了。”
管家还想再劝句什么,但看到沈舟的脸色,还是闭上了嘴。
沈舟又看了一眼天色,喜乐声越来越响,吉时快要到了。x
他掸了下袖口:“关门,开宴。”
“皇上驾到——”
一道尖细的太监唱和声从远处响起,沈舟脸色骤变。
他回头看向远处已经能看到一个影子的明黄色銮驾,脸色变幻不定,最终定格在恭敬上。
他垂眸快步走向道边,垂眸恭敬的等待着皇帝陛下的驾临。
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用的明黄车驾停在面前,沈舟听见老皇帝带着戏谑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丞相大人爱子成亲,怎么也不告诉朕说一声,朕也好送上一份贺礼来。”
沈舟余光扫过皇帝銮驾后跟着的铁甲护军,轻笑一声:“陛下说笑了。”
“陛下能来,已经让臣府上蓬荜生辉了。”
他伸出一只手:“陛下请。”
老皇帝捋了下下巴上的胡须,哈哈大笑了两声,扶着心腹太监的手下了车。
府中的乐声小了一些,因为皇帝的到来,热闹的喧嚣声似乎也小了。
沈舟落在后面,叹了口气:“关门,谢客。”
沈江白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他看见那个晚上程石带着他从高高的院墙上翻了过去,他看见了漫天星斗,漂亮的像是仙境。
又看见程石说过的那些话,他被人牙子打骂,冬日没有被子,只能在柴火堆里睡觉。
他看见他和程石在风景如画的江南泛舟湖上,看见碧绿鲜嫩的柳枝。
还看见是谁被午门问斩,温热的血洒了他一身……
沈江白突然从梦中惊醒,忍不住急促的大口喘息着。
他抬手捂了把脸,嗓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屋里没有任何回应的声音,他皱眉轻咳了一声:“程石?”
屋内光线昏暗,他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时辰,只记得睡过去之前看到程石缱绻的眼神。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沈江白翻身下床,隐隐能听见外面传来的吵闹声音,那声音并不像是喜乐,反而像是有什么人在惊恐哭喊。
浑身有些酸软,醒过来一直没有看到别人让他更加心慌。
他撑着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朝外走去,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今日该是他和程石成亲的日子,为什么没有人叫醒他?
即使昨晚荒唐了些,但也不至于让他睡得人事不知,为什么他会睡这么久?
沈江白吐出一口气,浑身无力让他即使从床边挪到门口也显得困难无比。
终于,房门被从外面推开,沈修然从外面冲了进来。
春日的晚风=还带着点凉意,让沈江白昏沉的头脑清醒了些。
门外的光线落进房间,沈修然的脸被掩盖在阴影里。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看清了沈修然急切的神色。
他皱眉问道:“这是怎么了?程石呢?今日不是……”
沈修然握住了沈江白的胳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江白感觉到他的肩膀上瞬间多了一些濡湿的热意。
他拽着沈江白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自己跟前,低声道:
“快和我走,程石根本不是什么奴隶,他是十八年前被烧死在宫里的二皇子景屹川!”
沈江白脑中轰然一片空白:“你说什么?”
沈修然从院外闯进来的时候被景屹川的人刺伤了手臂,他手臂颤抖,目光却冷静的可怕:
“你和伯父都被他骗了,现在他和皇帝相认,要置伯父于死地,你快和我离开这里。”
沈江白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沈修然的话好像隔着一层水一样。
他又被丢进了和去岁冬日一样冰冷的湖水里,完全理解不了沈修然话中的意思。
沈修然见沈江白一副不愿接受的样子,狠了狠心,语速飞快道:
“答应我不许出声,我带你去看。”
沈江白这才回过一点神来,眼眶通红,抓着沈修然的手臂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沈修然猝不及防被握住了伤口,闷哼一声,昏暗中他来不及多说什么,拽着沈江白出了门。
沈江白的身上还是很没有力气,但他咬着牙一声不吭,费劲的跟着沈修然的脚步,一直到了正院。
沈修然捂住了沈江白的嘴,带着他藏在了拐角处隐蔽的地方,目光冷然的看向院中正针锋相对的几人。
红绸挂了满院,地面上的桌椅板凳却翻倒一片狼藉,沈舟肩膀上插着一支箭,血染红了他半身。
丞相夫人眼中带泪搀扶着沈舟,眼神绝望的看向站在对面举着弓的程石,又或者说是,景屹川。
景屹川眉眼冷肃,穿着一身漆黑劲装,手中捏着一支羽箭,淡声开口:
“沈舟,你结党营私,肆意弄权,十八年前勾结大皇兄害死了我母妃,你可认罪?”
沈江白眼前一片模糊,他想冲出去,但却被身后的沈修然死死拽住。
沈舟轻喘一口气,喷出一点血沫:
“竖子敢尔,是老夫小觑了你。”
第78章 捡来的小奴隶是个黑心肝28
景屹川眯了下眼,眼神不自觉扫过一个方向又很快收回。
他冷声开口:“你若是现在认罪,我可以饶你不死。”x
他终究是有些心软了,因为那个恣意又乖巧的小少爷。
身旁的老皇帝听见这话却收敛了些笑意,皱眉道:
“屹川,为君之道,你此刻该毫不犹豫为你母后报仇。”
皇帝苦于这个总是压着他一头的丞相久矣,若此刻放过沈舟,无异于放虎归山。
以后若再想动手,就再也没有这样现成的理由了。
老皇帝对皇后其实没多少感情,十八年过去,他已经不太记得那个女人的面容。
不过此刻他倒是很感谢皇后,给他生了一个这样聪慧又能干的孩子。
现在,这个孩子即将要帮他解决心腹大患了,他不仅不会阻止,还是给他最大的帮助。
他绝不允许,事情出现偏差。
景屹川的表情犹豫,他看向沈舟,如果沈舟肯求饶,说不定他还真的可以保住他一条命。
就当,就当这是他骗了小少爷的代价。
他不会放弃给母妃报仇,到时候他会把沈舟关在永远见不到天日的地方,让他再也没有本事出来兴风作浪。
这样做,会比杀了他还让他难受,但这样至少能保住他的命。
他这样也算是给母后报了仇,也在皇帝面前露了脸。
而沈舟还能活着,他就能对沈江白也有个交代。
沈江白现在一定还在睡着,等这边的事情结束,他自然有办法和沈江白解释过去。
这是景屹川能做到的,最大的让步。
他心中想了许多,但也不过是过了一瞬间,他抬起手里的弓,箭尖隔空瞄准了神舟的面门。
看起来只要沈舟说一个不字,这支箭就会瞬间离弦。
沈舟轻笑一声,仰天叹了口气,轻声道:“本相还以为,你至少是真心的,会等过了今日再动手。”
景屹川瞳孔骤缩,沈舟竟然什么都知道!
沈舟看向景屹川的眼神并没有什么恨意,甚至还有一丝欣赏。
如果这个少年真的喜欢上了他的傻儿子,至少他的小白以后还能好好活着。
他知道倚靠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意有多么无力,但他没有别的办法了。
所以他哪怕知道景屹川狼子野心,也同意了他和沈江白的亲事。
至少从今日之后,沈江白和景屹川就是名正言顺的夫夫了。
可他没想到,景屹川竟然心狠至此。
他咬牙咽下喉咙中的血腥味,垂眸看向自己的夫人。
沈舟和夫人相濡以沫这么多年,如果说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夫人了。
在他将景屹川的事情全盘托出之后,夫人没有反对他的决定,也没有听他的建议先去江南。
夫人陪着他,所以哪怕共赴黄泉,他也并不畏惧。
沈舟突然大笑起来,大声喊道:“老夫从不为做下的事情后悔,若说有什么后悔的事,大约就是没看出你狼子野心!
景屹川,你对得起我儿子?!”
景屹川瞳孔骤缩,下意识去看身边的皇帝,起唇道:
“皇上……”
“动手,格杀勿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景屹川来不及阻止,就看见有更多的箭矢从身后射出。
不知道谁的箭法超群,一支羽箭直接刺入了沈舟的心脏。
沈舟的笑声戛然而止,唇边不断溢出血沫来,他护着身边的妻子,但他的身躯抵挡不了这铺天盖地的箭羽。
他终于支撑不住,抱着怀中早已没了呼吸的夫人一同倒了下去。
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见了他捧在手心的儿子。
他朝着他勾唇笑了一声,唇瓣动了动。
明明眼前已经一片模糊,嘴唇被沈修然死死捂住,沈江白却还是看清了沈舟想要说的话。
“走。”
沈江白再也忍不住,挣扎着想要去找他的爹娘。
从此刻开始,活在这世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变成了煎熬。
他爱的人背叛了他,在他们成亲的这一天杀了他的爹娘。
他的爹娘殚精竭虑,用自己的死给他换了一线生机。
只有他们都慨然赴死,老皇帝才会放过他们没什么出息的草包儿子。
沈江白的泪止不住的流,他拼命眨眼,想要看清自己父母的最后一眼。
但越来越多的侍卫围住了沈舟和沈夫人。
他们越过地上的两具尸体蜂拥而入走进了丞相府。
从今天开始,这里再也不是丞相府了。
沈江白不断挣扎,他没什么出息,即使知道景屹川骗了他,也没有什么报复的念头。
是他自己蠢,是他自己傻,所以什么也没看出来,所以活该被骗。
他不想再去计较这件事到底是谁对谁错了,他只想和自己的爹娘死在一起。
如果真的是他爹害死了景屹川的娘,就让他去替他爹还债。
能不能,能不能把爹娘还给他?
沈江白挣扎的实在是太厉害,沈修然差点控制不住。
他狠了狠心,抬手敲上沈江白的后颈。
后颈一痛,沈江白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辆破旧的小马车上。
车厢狭小,他躺着的地方冷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尘的味道。
沈江白呛咳了一声,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小心掀开了车帘。
驾车的人并不是沈修然,而是一个陌生小厮。
沈江白心里一慌,忍不住问道:“你是谁,沈修然呢?”
驾车的小厮回过头来,脸上有一道从左边眉毛横穿一直到唇边的疤痕。
他飞快的看了沈江白一眼又转回了视线:“奴才叫钧瓷,您放心,奴才会把您安全送到江南的。”
小少爷忘了他了,但钧窑一点也不难过,能送小少爷出京,已经让他很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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