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得在梁家和韩院长之间做选择,他选择都要。
不过他要的是梁家和欣日的安然无恙、稳固发展,这当家人却不一定得一直是他。
小五不喜欢就算了,小六这一个多月的实习表现却是很让人亮眼的:不仅专业知识学得很快,她那小脑瓜里的许多想法颇有三哥当年的样子,对做生意也是真感兴趣,也已经决定就在蒲州大学读商业管理,方便两边兼顾。
她虽还稚嫩,假以时日不会比他做得差。
到时候他就以身体自枪伤之后就不好为由,退出欣日的管理,让小六上位。
那只狠心的小狐狸就没理由再推开他了。
“你是真无药可救了?!”梁今昕几乎目眦欲裂,“这么大的家业你让一个小姑娘去管?你是不是想为了一个男人身败名裂?”
“不想我真的身败名裂,你就别再插手,”梁今曦毫不让步,“否则我就让六妹把我这个神经病公开赶出公司,只要她大义灭亲,欣日的生意照样做。”
正好韩院长想再读一次大学,他大可以陪他走得远远的,念书去。
“哼,想得挺美,”梁今昕冷哼,“你以为他们当初不让我主事,过几年就会答应让小六上?就算你扶她上去,她一个丫头片子,坐得稳吗?”
“我是走了不是死了,”梁今曦凤目微沉,“给我妹妹撑个腰的功夫还是有的。”
明面上的小六得学会自己处理,暗的脏的,只要有人敢冲她来,他也当仁不让。
不过二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他。看来除了把阿德留给小六,还得再做些其他准备。
梁今昕怒道:“小六总要嫁人的!梁家还姓不姓梁了?”
“你之所以喜欢乔香寒,不就是因为她给自己争出了一片天?”梁今曦道,“小六将来怎么发展自有她的造化,我不会要她放弃理想,去做一个三从四德、洗手作羹汤的普通女人。”
梁今昕闻言一愣,却又哑口无言,良久才反应过来道:“乔香寒能一样吗?她和乔家是断了亲才来蒲州的!我们梁家百年基业、盘根错节,你当初好不容易才把生意收回来你忘了?!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我会替小六铺好路,”梁今曦不再和她争辩,面无表情道,“当家的是谁不重要,梁家没事就行。”
“很好,看来我是劝不住你了,”梁今昕冷笑道,“你们一个一个这么离经叛道、罔顾人伦,不管家族死活,只顾自己任性快活,还要我这个姐姐做什么?”
“我还管什么小五小六?你为了个不能传宗接代的男人都打算把梁家往外送了,”她呼了一口气,“我不如直接从蒲江跳下去,早点跟爹妈赔罪去。”
“我最近一直在想,”见她果然拿出了杀手锏,梁今曦道,“你现在不仅只有柏林一个孩子了,希林还那么小,你真舍得离他们而去?”
二姐知道亲人是他的软肋,那次割腕也并非闹着玩,而是真的差点就没救回来。可如今希林一岁都不到,这招又实在凶险,她再用的可能性应该不大,否则就会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吭直接跳了。
不过他这个姐姐实在是又狠又疯,他只能稍作提醒,不能真的激将她。
梁今昕轻蔑一笑:“难不成张家还养不活两个孩子?”
“梁家也养活了我们,可有妈没妈的区别,你我都清楚,”梁今曦顿了顿,劝道,“二姐,没人有你的孩子重要,你别再伤害自己。”
梁今昕垂着眼帘拨弄着自己手上的指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笑起来:“你说得也对,一个男人罢了,我哪犯得着冒这种险。”
“我可以不动他,”她擦了把眼泪,声音重新变得柔婉冷静,“可你得给我把婚结了,就算一辈子不碰你老婆,也得给我养她一辈子,保全梁家上下的名声、欣日的稳定。”
“公司和梁家我会安排好,其他的你就别管了。”梁今曦不想再跟她谈下去,转身要走。
“你要是不结婚又非要跟他搅在一块,我就亲自动手。”
梁今曦脚步一顿,眉头重重皱了起来。
绕了半天,还是回到了这里。
“张家的堂妹会替你拒绝,你也不用再相亲,我会给你找个听话的女人替你守一辈子活寡,”梁今昕的脸上又恢复了从容,拿出一个小巧的圆形脂粉盒打开,用粉饼沾了点粉,对着小镜子一边补妆一边道,“只要四奶奶进了门,你在外面养多少男人我都不管。”
梁今曦面无表情垂眼听着,最后慢慢地将眼睛闭上了。
他想起琼斯很久之前说过的一句话:若有不好打发的也盯上了您的宝贝,您给还是不给?
“你以为我很爱你姐夫吗?”补完妆,梁今昕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补完妆的脸上也再看不见泪痕,“爸当年给我挑丈夫的时候你不在,我也寻死觅活地不答应,现在不也好好的?”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一个月之后,你和我找的女人先订婚,”她收拾好化妆品,对着弟弟的背影道,“保不保他,全在你。”
梁今曦放开握紧的拳头,铁着脸一言不发地出了门。
回到梁公馆,他把阿德喊进来吩咐道:“计划有变,上回让你办的事要越快越好。”
“明白。”
“去把小六给我找来。”
“是。”
第74章
一场春雨下完后, 韩墨骁又一次听到了展鹏的消息。
电话是秦颖打的,说展鹏两天前已经被带回了展家。
“他怎么样?”韩墨骁问,“在哪找到的?”
“人倒是没什么事, 就是钱花完了又不敢去银行取, 落魄得很,被展家的人脉在遂州的一个破庙找到的, 也不知道怎么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了,”秦颖又道,“我就是和你说一声,不用再帮忙留意了。“
“好, ”韩墨骁顿了顿, 还是问,“他家里现在是什么打算, 还催他结婚么?”
“他闹得特别厉害,至少得看得牢牢的, 不让他再跑了吧?至于他的婚事怎么安排, 我也不大清楚。”
“知道了,谢谢。”
外面的天还阴沉沉的,让人的心情也跟着沉闷起来。
展鹏的消息, 梁四爷自然比他先知道,但他想了又想, 还是给梁公馆打了个电话。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已经一周了,期间梁今曦给韩墨骁打过一次电话,但他没接, 示意听电话的韩枫说他不在, 有事可以转告。梁四爷说没有,问了彤彤两句, 听说她已经睡了便挂了。
“梁四爷,我是韩墨骁,”韩墨骁开门见山道,“听说展鹏被抓回去了,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告诉您一声。”
“你说,”梁四爷道,又笑了一声,“小韩院长总是一转身就和我这么生分。”
“……”韩墨骁一时语塞,只得装作若无其事,继续说正事,“我本不该越俎代庖,可眼下展家看得太牢,展鹏估计是没有机会再求救了,你要是不帮他,他可能会出事。”
梁今曦闻言便也收了调侃他的心思,正色道:“怎么?”
“展鹏之所以宁愿躲到破庙里也不肯听家里的安排去结婚,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那个姑娘,而是因为……”韩墨骁犹豫了一瞬,还是道,“他不喜欢女人,喜欢同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才道:“接着说。”
“他不想让你知道的,但眼下能帮他的只有你了,”韩墨骁顿了顿,又道,“其实上次你和秦颖走了没多久,他就给我打了电话,说死也不会跟女人结婚,现在被抓了回去,估计要弄个鱼死网破。”
他和展鹏虽然以前确实很不对付,但也算相识一场,要是他真的出什么事,他估计也会良心不安。
“知道了,”梁今曦道,“交给我。”
韩墨骁微微松了口气,又道:“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尽管说。”
“好,替他谢你。”
“那我挂了。”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四爷找我有事吗?”
“小韩院长,”低沉悦耳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仿佛那人的呼吸就在耳边,韩墨骁心神一晃,又听得他沉沉道,“你不会以为咱们的事就这么算了吧?我可没有答应。”
韩墨骁那漏了一拍的心脏立刻活蹦乱动起来,咚咚地打在胸腔上,他握紧电话线迫使自己冷静,道:“咱们有什么事?”
“你不问,也不让我说的事。”
这人果然阴险得很,只一句话便叫人心乱如麻。
韩墨骁低声道:“我要睡了,再见。”
“睡吧,”梁四爷笑了一声,“很快会再见的。”
“啊?”韩墨骁一愣,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啧!
这叫人怎么睡得着!
他把电话重重一挂,转身瞥到自己突然练了好几天的小篆,拿过毛笔沾了墨,“唰唰”画了两笔,工整的纸面上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叉叉。
他胡乱又添了几笔,把笔一丢,烦躁地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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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公馆,后花园。
梁今晴正满头大汗地蹲着马步,累得小脸煞白,一打眼看见梁四爷过来了,立马叫道:“四哥哥你快点救救我!”
“蹲好。”一边的阿德面无表情地动了动手腕,手指粗的棍子便不轻不重地打在六小姐小腿上,疼得她大叫起来。
“臭阿德!我再也不想理你了!”梁今晴骂道,可又担心再挨打,只得又乖乖蹲好,愁眉苦脸地看着梁四爷。
梁今曦抬了抬下巴,阿德便收了棍子对梁今晴道:“今天到此结束,明天早上六点我会在六小姐门口等。”
“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梁今晴气哄哄地把人赶走,拿过石桌上的毛巾擦着汗,坐到梁四爷旁边的石凳上委屈地说,“四哥我能不能不学了?阿德哥每天六点就要我起床练打靶,晚上还得学武术,现在都十点了,我白天除了上课还得去公司实习呢!他还打我!我快被折磨死了!”
上周四哥从张家一回来就把她丢给了阿德,让她学防身术和枪法,说担心以后也和香寒姐一样遇到危险。她本来觉得学一下也不错,可阿德实在是太魔鬼了,她感觉出生以来都没有这么累过。
“才十天就坚持不了了?”梁今曦微微勾唇,拍了下妹妹无精打采的脑袋。
“哎呀,你和二姐吵架,为什么是我在受罪啊?”梁今晴愁眉苦脸道,“香寒姐姐是因为身边没有厉害的人,那我就算做生意,不还有你和阿德哥哥吗?你们要是也都没空,我可以带保镖啊!”
再说了,她又不需要像香寒姐那样自己去创业,就算以后要出门谈生意,谁又敢打梁家六小姐、市长小姑子的主意?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梁四爷接过她的毛巾替她擦汗,“以后我不在,你五哥也是个常年不着家的,梁公馆可就全靠你了,你就算只有几下花架子,也不会有人敢随便小瞧你。”
当年二姐但凡能撂倒一两个来拉她的老妈子,再掏出枪来随便打碎点什么,那位不长眼睛的堂哥也不至于敢直接对她动手。
虽然他后来折了那堂哥一条腿,可当时二姐还是受了委屈的,以后他远在大洋彼岸,这账就更不能等着他回来再算了。
小六现在学也不晚,每天让阿德带着练两个小时,等大学毕业,一般人还真动不了她。
“梁公馆靠我?”梁今晴眨了眨眼,“四哥哥,你要去哪儿?”
梁今曦把毛巾丢回给她:“你四嫂去哪我就去哪。”
以韩院长那个脾气,现在只怕正计划着怎么远走高飞,和他断个彻底。而要让二姐不再盯着逢春院不放,那个一根筋的脑袋瓜想到的第一件事只怕就是出国、回欧洲,以后山高水远,再也见不到了,二姐应该就放心了。
至于心里怎么难过,怕是只有他的枕头知道了。
“啧啧啧,都这样了你还想让人家给我当嫂子呢?”梁今晴一边咋舌一边摇头道,“没想到我四哥坠入爱河也和那些凡夫俗子没什么两样,一样的鬼迷日眼。”
“没大没小,”梁四爷轻轻在她额头上拍了一掌,“怎么说你四哥的?”
“难道不是吗?我看啊,他可是一点都不喜欢你。”
“放屁,”梁四爷冷哼,“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
“本来就是,”梁今晴也仰头轻哼一声,“以前就算了,这次你救了他,他总不该再怨你才是,简直太过分了。”
“谁跟你说他怨我?”梁四爷乐了,“你的眼线是谁?情报工作做得这么差,该扣钱了。”
“他那天在梁公馆骂得可难听,全家上上下下都听见了!”梁今晴翻了个白眼,“你带着伤在二姐家帮他讨公道,他倒好,叉着腰对着花园骂了你大半天,哪有这样的!”
梁四爷斟酌了一下用词,对妹妹说:“你就当那是我们的情趣,他骂得越凶,说明他越担心我,四哥心里越高兴。”
“什么?你!”梁今晴闻言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嗔怒道,“四哥,你能不能注意点分寸!我都还没成年呢,才不要听你们的情趣!”
梁四爷哈哈大笑:“以后不许再说人家坏话。”
“知道了,”梁今晴小脸依然红着,眼里带着点八卦的神色,“我还听说二姐把姐夫家那个堂妹拒绝了,她不反对你喜欢同性了?”
梁今曦唇角的弧度一凝,淡淡道:“跟你说得够多了,不许再瞎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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