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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体渐渐不动了，在得到回应后，支撑他的执念也消散了，彻底变成一具普通的恶魔尸首，被萨斯化作一盒灰尘收了起来。
先留着吧，以后如果有机会就托人送回魔域。
萨斯收好盒子，再次检查了一遍空间，确保所有死气都被吸收后才放心撤去空间结界。
在心细这方面，萨斯从来都做的很好。
烂摊子收拾完，萨斯累了，一想到这本来应该是人类的活结果被他揽了，疲倦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好在迪达老爷要的材料没有规定时限，他睡个觉再去好像也可以，就是不知道这个园林有没有能够睡觉的地方。
身后传来动静，像是有人走近。
萨斯转头，一抹亮色进入眼中。
一头如雪的白色长发披散在身后，在阳光下染了丝缕金色编织其间，俊美淡漠的脸却丝毫不显女气，额头绘着似是太阳的印记，与眼尾的淡金色眼线交相辉映。一身白袍，金色的装饰点缀其间，似繁似简十分衬身材。
最亮眼的，是那人身后一对洁白无瑕的宽大翅膀。那对翅膀微微收合，根根羽翼柔顺，映衬在那个男人身后，配上对方淡漠却隐含温润的神色，像是一只高贵的小白鸟。
闯进萨斯视野的，是一个天使。
一个很好看的天使。
第18章 被下黑手？
地狱与天堂不和已久，两界之间还夹着人界，因此之间几乎没有往来，但恶魔们对天使的厌恶确是分毫不差的传承了下去，甚至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萨斯第一次看到关于天使的不同看法是在一本古书上面，那似乎是本很早以前的恶魔随手写的手记，因为其中总有一些关于日常生活的吐槽和天马行空的幻想。
也是在那本手记中，萨斯看到了关于天使的记录——
他们拥有着最为洁白的翅膀，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属于地狱的柔光，淡金或纯白的发丝哪怕披散也是得体整洁的，我头一次见到这么爱干净的生灵。
无可否认，他们拥有着不同于地狱恶魔的美好，光是其容貌就足以让意志不坚定的恶魔陷入矛盾，想要看着他们永远洁白干净下去，又渴望他们堕入深渊，将那白色的羽翼染黑变脏，这很疯狂，却又像刻在灵魂中的本能无法抗拒。
现在的萨斯算是彻底理解手记中那段描写是什么意思了，甚至他觉得那个恶魔可能写的过分保守了些。
因为现在他浑身血液都沸腾了，陌生的情绪势不可挡地冲进他的脑海，一个声音在他耳边低语蛊惑着，让他将眼前的一个天使抓到手中，折断对方的翅膀和手脚，以鲜血和黑暗去沾染对方的素洁，要无视对方的痛苦绝望，用尽一切办法将他拉扯并囚禁于地狱，永远无法再回天堂！
这些仅仅是因为他看了对方一眼！
放屁的本能！嗑药都猛不成这样！
根本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的单纯天使走上前，他有些担心地问：“你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
啊，声音也很磁性好听，要记得在割断喉咙之前让他多哭几声。
萨斯：“……”
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件长款外衣，甩手盖住走近的天使，因为是兜头盖上去长度不够，萨斯又掏出一块巨大黑布如法炮制，第二次才把对方盖严实了，保证连根羽毛都露不出来的那种。
一脸懵逼的天使：“……”
天使：“呃……请问你这是？”
“你先别说话！”
天使像是被吓到了，声音有点闷声闷气：“好，好的！”
随后果真一句话都不说了，就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萨斯从根源解决了问题，集中精力压制那莫名其妙出现的声音，身体内已经平静下来的死气也在趁机蠢蠢欲动，试图蛰伏等到他露出破绽的那一刻再一举侵占他的理智。
萨斯皱眉，他果然还是很不喜欢身体这样不受控制的状态，死气促使精神波动导致的情绪失控还算好说，这种通过改变身体反应想让他发狂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这种失控比死气还要让萨斯厌恶。
“你难道不是渴望毁了他吗？纯洁无垢的存在都是为了被毁灭才诞生的，这可是他的荣幸！这是你给予他的恩赐！”
“闭嘴吧你。”萨斯冷着脸，“满是私欲的东西，靠着卑劣低级的手段蛊惑恶魔来满足你的欲望，真是令人作呕！”
忽悠谁呢你？
谁给你的胆子去蛊惑恶魔的！
他们才是忽悠人的老祖宗好吧！
不知死活的东西，敢在他身上做手脚，等他把人揪出来，锤不死他丫的！
用深蓝色的魔力将自己层层包裹起来，像是气体又像液体的魔力逐渐化作坚硬的晶面，一层薄薄的绿色魔力附于其表面，镀上了一层鎏金暗绿的漆面。
萨斯建起了一个绝对安全的保护茧，远看像是一块巨大的水晶，渐变的蓝色与绿色交织使得它更为神秘，要是被路过的玩家看到了，估计会被当成稀世矿石挖回去吧。
保护茧，与其说保护他自己，不如说更多的是保护外界。
“那个……请问可以说话了吗？”
还在现场的天使很有礼貌地问了一下，许久没有得到回应，这才慢吞吞掀开罩在身上的黑布和衣服，朝萨斯的方向看去。
一块很大很漂亮的水晶进入眼中，而更为好看的是水晶中那个如同被冰封的青年，乌黑的长发松散地绑在脑后，鼻挺唇薄面颊清瘦，他似乎在烦心苦恼着什么，好看的眉头紧皱着，像是个在做恶梦的孩子。
真是漂亮啊。
天使歪了歪头，眼中光芒一闪，全然没有方才的单纯乖顺，取而代之的尽是打量与思虑。
这就是那个恶魔吗？
好像和人类说的不太一样。
他又看向周围那些被损毁的花草树木，原本附着在上面的东西都没了，只是被破坏的地方无法复原，看上去有些荒芜悲凉。
如果这恶魔来的再晚一些的话，这方空间估计会因为破坏范围过大而崩溃成游戏漏洞，甚至更为严重吧。
天使扬手，金色的光点如风中柳絮般挥洒而出，仿佛是一场盛大璀璨的光雨，给这片受到摧残的疮痍土地送来安抚般的滋润。
残缺的树木枝叶逐渐被修补，先是脉络纹路，后是鲜嫩的叶肉和小巧的芽，像是时光倒流一般，不多时又变回了曾经郁郁葱葱的样子。
如果萨斯看到了，他绝对可以瞬间确定这个天使不是游戏世界里被创造出来的NPC，对方更像是和他一样突然闯入这个地方，以真身游走于游戏中的，真正的天使。
如果这位天使愿意给他再表演一个枯木逢春的话，萨斯甚至能发现，那个建构这游戏世界的力量与天使的就像是水滴之于大海，树木之于森林，两者之间相差无几。
确定现场被处理妥当，天使眼中的那抹光芒消失。光彩闪烁之间，天使醒了过来，看样子并不清楚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提着衣摆几步走远了。
萨斯现在在干什么呢？
他把自己封起来后就进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里，在这个会真实显现他所有内心的世界，无论如何隐藏，所思所想都无处遁形也无法遁形。
萨斯进去后，周围景色那是看都不看一下，直接就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显然是对自己隐藏的欲望没有好奇心，也可能因为过分明确地知晓自己想要些什么，所以没有浪费时间再看一遍的必要。
的确如此，满空间都是书籍和炼金器材，还有几床被子和枕头，一眼望过去几乎全是这些东西。
看书炼金和睡觉，只能说前魔王陛下的爱好和欲望就是这么的朴实无华，确实不具备多少值得探究的价值。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地方并没有某个画着金色眼影的小白鸟，这说明萨斯并没有对人家一眼万年一见钟情什么的，确实有东西在刚才左右着他的思维，企图借他之手占用并毁灭那个天使。
果然是胆大妄为的家伙，居然敢给他下套！
萨斯挑了块比较开阔点的地方，原地坐下就开始审查自己的灵魂。
就像是在抽一团没有重量的史莱姆，扯着一条胳膊就能一点点拽出来，再依靠魔力将灵魂和意识分离，跟挑拣分离肥肉瘦肉一样。
恶魔也是抽离灵魂的专业户了，哪怕萨斯没干过这活，但种族天赋在那，也算是半个专业户，不算太难。
人类的灵魂一般是白色的，天使的不知道什么样子，但恶魔的灵魂是黑的。
萨斯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黑色半透明史莱姆灵魂，不禁感叹，果然不能成天窝在家里，要多出来走走啊。
这才离开魔域几天啊，他都已经见识到自己的灵魂了。
黑色半透明的胶质感灵魂平静地闭着眼睛，因为意识不在其中不会动弹，其后脖颈印着一个红到发黑的魔法烙印，颜色很是接近，但还是被萨斯找着了。
这就是他会产生莫名想法的根本原因了。
魔法烙印的作用很是单一，只会在恶魔遇到天使的时候干扰他们，烙印有些陈旧，应该是自他诞生的时候就画上去的，这才使得萨斯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现。
更让萨斯意想不到的是那形成烙印的魔力，那深红如蛰伏岩浆的魔力，那丝缕熟悉又陌生的魔力。
以血肉堆砌而成的堡垒，盛放娇艳到萎靡的红花，以永不流尽的暗红血液为誓，沉迷于爱与罪恶的轮回。
那是大罪，罪名——色欲。
萨斯皱眉，他依稀记得他的上一任魔王只怀一种罪孽，还是愤怒，这又是哪来的色欲王储闲的没事到处给人盖戳？！
魔王刻下的烙印并不是好去除的，史书中曾记载了一位心性良善热爱自由和平的人类，他被恶魔强行刻下傀儡烙印后就成了在人间的刽子手，哪无论如何反抗都无法阻止手中落下的屠刀，最后他自缢了，尸体却仍然遵循着恶魔的意志受着驱使。
被强大的恶魔刻下烙印，要么找到那位恶魔，要么向另一位更强大的恶魔恳求帮助，否则将一生受到牵制，而找一位更强大的恶魔，这无疑是从一个深渊跳入另一个更黑的深渊。
萨斯冷哼一声，挥手把那个暗红的烙印撕了下来。
撕下来了！
他手上一用力，烙印跟纸似的无风自燃，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对人类来说很绝望的事，在前魔王这里根本不算什么。
萨斯默默记小本本，管他什么原因，色欲是吧，最好别让他有机会见到！
第19章 天使
意识空间与外界的时间流速并不相同，一般会更慢一些，可以随着空间的主人意志而改变，只要萨斯想，他可以在这里瞬息间度过上万年的时光。
但显然他不愿意，比起省时间的意识休憩，他更喜欢像人类那样通过睡觉来慢慢让肉身驱散疲惫恢复精力。
依旧是在那个园林，绿树成荫花繁叶茂，静谧悠闲一如既往，其中一块儿巨大的蓝绿色水晶被周边渐渐长高长茂盛的植株叶子遮盖了底部。
水晶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惊走了在旁边吃草的兔子，吓得蝴蝶振翅翩翩离开，水晶裂开了一条缝，越来越多的声音响起，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
终于，水晶破碎，黑发蓝眸的青年从水晶堆中走了出来，像是画本中降落异界的小王子，眼中还带着懵懂。
萨·没睡醒·斯伸了个懒腰，又揉了揉略微僵硬的脖子，脸上困顿又带着点懊恼，心里有那么一点点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偷懒了，当时就应该再撑一会儿的。
其实他早早就解决那个烙印回来了，只是在意识回归的时候有点困，最后干脆就在水晶里面睡了一觉。显然，隐隐酸痛的脖子说明了这种站立式还不能动弹的睡眠方式并不可取。
“你终于醒了！”
萨斯转头，就见那个好看的天使提着个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的草编篮子，一脸欣喜地小跑过来。
“你都在那里面待了好几天了，再不出来我都要不知道怎么办了。”
视线和声音并没有变化，但不会再产生干扰，莫名其妙的感觉彻底消失，萨斯更加确定了，果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天使恶魔宿命论，自己就是着了色欲的道！
天使快步走近，一脸天真地将手中篮子递给他，很是体贴：“你都好多天没有吃东西了，我给你找了点野果，你先垫垫肚子。”
萨斯接过篮子：“……谢谢。”
他不用吃，但心意领了。
“对了，你来这里是要干什么吗？”
天使像是第一次主动与他人搭话，正在很笨拙地找着话题，“这里已经荒废好久了，几乎没有人来，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来这个地方，那天突然看到有人在，真是吓了一大跳。”
“看到个认识的人，就过来打声招呼。”萨斯整理了一下衣服，并没有因为对方和自己身份的对立有什么变化。
毕竟是游戏里的天使，诞生意识也是人类创造出来的生命，和天堂那些原装的家伙有本质上的区别。
再说了，他已经退休了，关心地狱天堂两界的那些破事干什么？
天使脸上带着点向往：“原本是见朋友啊，真好，我都好久没见过我那些朋友了。”
萨斯：“还好吧，我觉得他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毕竟一见面就被嘎了。
天使惊讶：“是这样吗？你看上去还挺和善的，脸长的也好看，肯定是你朋友有问题，你别难过。”
萨斯：“……？”
这种脸即正义的发言好像在哪听过？
萨斯拿起被放在一片大树叶上的面具，那是他在降服堕落恶魔的时候掉的，如今被擦干净了放在这里，应该是天使捡起来的。
他问：“你来这种地方又是为什么？”
“我来午睡啊”，天使指着不远处的一棵大树：“那上面有个风景特别好的位置，躺着也舒服，很适合繁重公务后休憩，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也找一个。”
言下之意，那个午睡的黄金位置是专属他的，别想他让出来。
萨斯闻言，看向天使的目光一下子就柔和了不少，“我也觉得这里是个好地方，你可真有眼光。”
一看就是个对睡觉颇有心得的好天使。
一段友谊的产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简单，只要有一个两人都喜欢的共同爱好，就能迅速发展成为朋友，就算是不同种族的两人也能像交汇的流星那般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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