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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斯站在西斐尔身后，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目光不自觉放在那对绒毛蓬松的小小翅膀的位置，一心二用回答着天使的问题。
“可能是那人反应时间要的比较长，这么半天才意识到自己被打劫了，这才开始害怕了吧，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面对死亡的勇气。”
嗯，看得出来，回答的不是很走心。
“不应该啊，”西斐尔还是不解：“谁怕死我都能理解，但是珀尔纳维斯人不应该啊，他们不是天生悍不畏死吗？”
众所周知，珀尔纳维斯族是一个特殊的种族，其中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他们不怕死且不会死，今天在野外诛杀一个珀尔纳维斯人，没一会儿人家又从他们的主城完完整整的回来了，连伤口都不会留下一个。他们没有幼崽，有着自成一体的特殊诞生方式，连死亡都无法使他们消亡，神出鬼没的出现在所有他们可能出现或者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他们是比本来就已经死去的死灵们还要诡异的存在，就比如此时，那个显然就是珀尔纳维斯族的小胖子，他一开始并不惧怕面前的土匪，稍稍的紧张也只是担心自己的财物被抢走，却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要动手的时候突然就害怕惊慌了起来，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这不应该啊。
知道原因的萨斯默默撇头：“谁知道呢，说不定人家是碰到了比死亡还要可怕的东西，有些人存在着比死亡还要恐惧的存在也正常。”
他理解的。
“话说你不打算出去帮忙救人吗？我记得冒险家这种人最喜欢做一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事了，你没这想法吗？”萨斯问道。
比起那边与他毫无干系的那帮家伙，他更好奇传说中满身怜悯慈悲热爱帮助人类还经常把自己搭进去的天使什么时候会冲出去。
“啊？我不打算出去。”慈悲的天使如是说。
“嗯？”萨斯有些意外：“为什么？”
西斐尔回头解释：“我又打不过他们，干嘛要出去，这不是给那帮坏家伙送钱吗？我还不至于因为同情和愤懑不平而丧失理智。”
他还反过来教导萨斯：“千万不要因为看到不平不公的事就一股脑地冲上去，一定要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做出正确的选择，要记住这可不是自私，而是在避免不必要的伤害和损失。”
莫名被教育了一顿的萨斯：“……”
这个回答是他没想到的，这样的天使也是他第一次见，虽然他只见过这一位天使，但他觉得其他天使应该也不会像眼前这个一样。
萨斯：“可如果我能解决他们呢？你见过我的实力，我属于强大的存在，拥有可以帮助他们的力量，你就没想过让我去救人？说不定你的一句请求我就能解决困扰你的问题，那个可悲的小胖子也能衷心对你感恩戴德。”
虽然请求恶魔帮助人类是无比可笑的事。不过萨斯想，让一个蠢而不自知的笨蛋天使去求助恶魔说不定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哪怕在他看来这种趣事能带来的愉悦短暂到不如香甜睡一觉。
“强大可不意味着一切。”西斐尔反驳他，“就是你，尤其要注意了！”
“你们这些家伙，仗着自己的实力强大就肆无忌惮的透支使用着自己的力量，根本就不会多考虑一下自己。我并不是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什么问题，但是你不想去，就不能因为别人的要求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无条件的听从别人只会让你失去自我。”
萨斯：“……”
西斐尔还在举例：“比如说现在，我没有直接把人救下来的能力就不会冲动出去送人头，但我会思考其他更为周全的办法，虽然你有能力解决这件事，但你并不打算帮忙，却因为我的请求而出手，这样会给你带来麻烦，也会牺牲你我之间的友谊，很显然这样的做法并不是最优解。”
萨斯：“……”
被，被说教了呢。
真是诡异，天使居然在教恶魔如何为自己着想？
第22章 隐藏任务？不是
“你真的是天使吗？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假的。”
萨斯不太理解：“我还以为你们天使都是热衷于舍己为人的直脑子，没想到还有你这样的。”
不是高高在上普度众生的圣夫，但不得不说，萨斯更喜欢这样的西斐尔。
他有一句话说对了，如果西斐尔真的理所应当地要求萨斯去帮助那个小胖子，他和这位天使的同行之旅也到此为止了，毕竟恶魔是不会为了无趣的东西浪费自己时间的存在。
西斐尔低头掏东西，顺口答道：“我不记得其他天使是什么样的，不过我本能觉得他们应该和我不同，估计和你认知中的那些天使更为相似吧。说实话我没有多少印象，但我敢肯定我不喜欢过于神圣仁慈甚至大爱无私的理念，要是我现在还在他们之中可能也是个无法与他们共处一室的怪家伙。”
讲着讲着他恍然大悟：“我懂了，说不定我就是因为这样才掉到人界的！”
因为理念不同被视为异类，遭到了同行排挤污蔑最后失望离开群体，像是一只对家失望的受伤白鸟，灰溜溜裹挟着满身淤泥污垢悲痛地离开了养大他也毁灭他的故乡，带着失落来到人界治愈那受到伤害的心灵，说不定失忆也是被伤害的一部分。
啊，多么悲惨，多么绝望。
西斐尔兴高采烈地把自己的重大猜测告诉萨斯。
萨斯：“……”
这是他没想到的。
嗯……怎么说呢。
小白鸟的想象力挺不错。
萨斯对上人家亮晶晶的双眼，沉默片刻，默默转移话题：“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那边的土匪们可不会停下来听西斐尔讲他那跌宕起伏的虚假过去，他们已经把人抓住绑了，正在扒衣服试图翻找更多值钱的东西。
至于被抢的小胖子……他在被矮子土匪用手堵嘴的那一刻就停下了一切动作，就连眼中都似乎失去了光芒，仿佛希望彻底破灭。
萨斯很是清晰地在那张圆润的脸上看到了“想死”两个字，要不是手脚都被事先绑住，他估计早就自己上手抹脖子了吧。
只能说十分凄惨。
西斐尔翻找半天，总算是找到了他要的东西——一台小型照相机。
萨斯：“……你用这个干什么？”
他见过这个东西，前段时间有人用这东西保留下了酒馆比赛的影像，是一种人类制造的挺有意思的小物件，但他不太明白西斐尔在这种时候掏出这东西是要干什么，准备砸出去转移注意力吗？
西斐尔：“我帮那小倒霉蛋子把凶手的脸拍下来给他，到时候他悬赏报仇也能有个画像找人。”
萨斯：“？？？”
西斐尔强调：“我这个照相机是特制的，还能记录下一段时间的完整影像，看我给他录一个，留着顺便给他做个纪念。”
萨斯：“……噗！”
他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只小白鸟可能是个天然黑，就是个芝麻馅的，偏偏自己还一无所知，觉得自个儿老实巴交干着好事。
“嗯，是个好主意。”萨斯点头表示赞同：“想来那个小倒霉蛋子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小倒霉蛋子：“……”
那几个土匪可能是业务还不够熟练的原因，七手八脚把小胖子翻了个遍后就拿着刚到手的战利品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人了，倒是挺守信用，没有卸磨杀驴把小胖子干掉，而是把人丢在路边任由他自生自灭。
这要是换个业务熟练的，估计在看出对方是珀尔纳维斯人的瞬间就提刀把人砍了，因为这个特殊的种族似乎有一个隐形的空间袋，在对方不愿意的情况下只要把人噶了就能得到对方带在身上千方百计想要藏起来的真正值钱的东西。
没错，这就是玩家死亡时爆的装备。
好在这个设定还不算广为人知，不至于引起所有贪心者的恶念，给了绝大部分玩家保全自己的可能。不过当游戏里的恶霸遇到等级高一点的天灾玩家时，鹿死谁手还真说不一定，毕竟高级一点的玩家可不会觉得游戏里的对手是什么可怕的存在，他们只会认为这是游戏给他们的考验。
确定土匪走远了，西斐尔蹑手蹑脚走到小胖子身边，见对方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有点担心这人坏掉了，捡了根小木棍试探地戳了戳那一滩。
“你还好吗？”
仿佛遭受了一番酷刑的小胖子张着嘴，好似要把那淡色半透明的灵魂给吐了出来，他浑浑噩噩呢喃：“我不干净了，不干净了……”
萨斯站在一旁抱手，不禁咂舌：“他这样子好像精神受的伤害比身体多啊。”
看把孩子折腾的，魂都出来了。
西斐尔见人这一副被蹂躏的样子挺可怜，上手给人把绳子解了，顺手把自己刚才拍的照片和记录影像塞人手里，语重心长：“可怜的人啊，我帮不了你什么，只能给你记下那几个家伙的脸，拿着这些，之后你该怎么报仇怎么报仇。”
小胖子总算回神了，手里拿着东西，一脸呆滞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白一个黑，脸具体长什么样没来得及仔细看，但这配色属实是不怎么美好，像极了他曾经翻过的那本东方故事里的黑白无常，专门和死神抢业务的那两个，都是象征着死亡的存在。
啊，游戏真厉害，居然还加上了这个设定。也是，他们连那么真实的臭袜子都造出来了，还有什么弄不出来？
“所以我这是……接到隐藏任务了？！”
小胖子眼瞪圆了，难以想象，他居然因为特殊死法开启了从没见过的隐藏任务！这可是一天到晚肝游戏的大佬们都没开出来过的隐藏款！他这个普通小玩家何德何能啊？！
萨斯见这小胖子不知注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动力，莫名其妙又满血复活了起来，坐在地上一脸激动疑惑不可置信，表情成分极其复杂。
还是西斐尔更了解这种想起一出是一出思维无比活跃的家伙的脑回路，他微笑否认：“不是，我们两个只是恰好路过，跟你没什么关系。”
真的只是恰好路过，接工作什么的别来沾边。
“哦。”小胖子难掩失望，恹恹然又打算躺回去。
“这里的路段不错，估计是走黑路子的家伙们上班打卡的主要工作地之一，你要是再在这里哀叹伤时，保不准一会儿另一波人又要来打劫你了。”
西斐尔好心提醒：“现在就跑的话还能保下你空间里的东西，不然要是遇到一个老手被杀了，你拼命护下来的那些东西可就真没了。”
萨斯在旁边默默补刀：“那你现在受的这些罪就白受了。”
那啥堵嘴的苦也白吃了。
小胖子：“……靠！”
别让他回忆起来啊！
嘴巴仿佛又有味了！
瘫瘪的一团猛地收缩弹起，水球一般弹性十足，晃荡两下就站了起来，向萨斯两人道个谢转身准备离开。
虽然经历了一些糟心的事，但他并不打算把气撒在不相干的人身上，怪只怪他自己疏忽大意这次没带上保镖，忘了这游戏最喜欢坑玩家，尤其是他这种不喜欢练级而热爱从事其他职业的玩家，落单的时候简直一坑一个准。
他是没等级没实力，但他有钱！
且等着，等他回去把人叫上，悬赏一发那几个臭家伙一个都别想逃！
他要把他们抓去洗厕所！
“等等。”西斐尔拦住气势汹汹就要离开的小胖子，给了他一个卷轴：“我记得你们的主城离这里还挺远的，走回去估计挺费时间，这个就送你了，早点回去早点安心。”
小胖子看到手里那画着密密麻麻魔法纹路的卷轴，眼睛都瞪圆了：“高级卷轴！”
第23章 幼稚
卷轴在游戏里算是比较少的一类道具，根据绘制所用的魔力和魔法纹路的复杂程度划分等级。因为卷轴是事先绘制的，打开就能用特别方便，在市面上一直很受玩家欢迎，低级和中级的卷轴也有不少在市面上流通的，可惜绘制过程不易无法大量生产，库存量一直不够。
小胖子作为商人，自然见过这东西，他包里还装着几个低级传送卷轴呢，可惜被那几个土匪抢走了。
话又说回来，越是高级的卷轴其中蕴含的威力会越大，可所需要耗费的精力也会越多，听说可以轻松绘制出一份中级卷轴的高级魔法师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勉强画出一份高级卷轴。前面准备一个月做铺垫，画完后还要再来一个月休养，整个过程前前后后加起来要三个月左右，用时长效率低不稳定性高，还容易把本赔进去，特别不划算。
所以市面上的高级卷轴特别稀有，绝大多数还是攻击类或者防御类的，像这种仅仅用作传送的高级卷轴小胖子见都没见过。
谁会为了出门打瓶酱油而掏钱买架飞机啊！
冤·西斐尔·大头扬手在人面前晃了晃，见人又石化定住了，以为他不会用这东西，好心捏着对方左右手腕，两边分开用力，撕拉一声，卷轴从中间断裂，价值千金的道具就这么给用了。
小胖子倒吸口气，心头一疼，他觉得自己撕的不是卷轴，是钱。
大把大把的钞票蹦跳着上了飞机，毫不留恋在原地挥泪作别的他，轰轰烈烈起飞却连正式轨道都没飞上去就坠机了，风烟火海中尘沙滚滚，飞机和钞票一个都没留下，化作烟土化作灰烬，总之渣都不剩一点。
卷轴启动，在痛捂心口的小胖子下面展开一个传送魔法阵，光芒顺着魔法阵的纹路逐渐渗透亮起，复杂繁琐的图案各自遵循规律运作转动，小齿轮带动大齿轮，乱中有序的动着。
一天之内经历了人生太多大起大落的小胖子眼前只觉得眼前闪了一下，人就被传送走了，只来得及跟花钱如流水还心善的有钱大佬留下句谢谢，下一秒人就消失了。
感谢的话回荡在空中，渐渐消散。
可能是经常买炼金材料的缘故，萨斯一眼就能从离开的小胖子的表情看出来那卷轴价格昂贵，再看西斐尔没什么变化，估计这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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