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璋微微皱眉:“他们?”
陆东进又看卓霈宁一眼,才道:“白先生是带着孩子回来的。”
白先生,孩子……
卓霈宁隐约记得叶时璋那位传闻中的亡夫就姓白,而且去世时还怀着孩子。
这些天他沉溺于叶时璋相处的分分秒秒里,甜蜜得快乐不知时日过,都忘了当初主动提离婚的原因之一即是叶时璋还念着他去世多年的爱人。离开的时候,他还颇有骨气地想,自己决不会要一个心有白月光的Alpha。
去世多年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还带着孩子回来。
卓霈宁如遭雷击,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作者有话说:
弗洛姆《爱的艺术》提及爱是什么,认为爱本质上应是一门意志的艺术,一门决定以我全部的生命去承诺另一个人生命的艺术。同时认为一个成熟的人逐步达到这一点,他是他自己的母亲,也是他自己的父亲。
第61章 亡夫
卓霈宁被叶时璋领着去见对方传闻中的亡夫,白家的小少爷白嘉逸。
此前卓霈宁在电视上见过对方,A国最春节联欢晚会舞台上,白嘉逸与知名乐团合奏,主持人当时介绍他是享誉国内外的青年小提琴演奏家。
白嘉逸五官虽比不上娱乐圈明星精致,但也生得白净清秀,气质脱俗,还身着白色西装,在全国最大型的舞台上贡献极具感染力的演出,其高超技艺和充沛情感令人不得不折服。
不久后,白嘉逸就出人意料地宣布与叶时璋结婚,没一会儿就传出怀孕的消息,并且将暂时告别舞台,直至将近怀胎十月的时候突然传出噩耗,一场意外车祸一尸两命。
据说白嘉逸曾是叶时钰的恋人,叶时璋不仅克死亲哥继承家产,还把准哥夫也一并抢回来。又说叶时璋特别疼白嘉逸,将他保护得很好,在其去世许久后依然没能从悲伤中走出来。
卓霈宁与叶时璋关系越发深进,甚至感觉没什么是不可以坦诚相对的,但卓霈宁始终没触及这个话题,一开始是因为不想问不敢问,到后来是快乐不知时日过忘了问。
如今这个话题再度摆在眼前,卓霈宁有点不知所措。且不说传闻去世的人“死而复生”回来这件事本身多么匪夷所思,其中必然有什么隐情,再说倘若对方是带着孩子回来求复合的,到时候他又该怎么面对。
一时间,卓霈宁心乱如麻,被各种想法塞满了脑子。
叶时璋也看出卓霈宁情绪不高,双手捧着他的脸,抬起他一直耷拉着的脑袋,两人视线对上目光交汇。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叶时璋说,“我之后会跟你解释清楚,不论你问什么我都会一一回答。”
他的目光恳切又笃定,就这么直直地看过来,暂时抚平了卓霈宁心头长出的刺儿。卓霈宁沉默半晌,终于点了一下头。
在三楼客卧,他终于见着了白嘉逸,对方跟一个几岁小孩儿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拿着零食和猫棒与叶家几只小猫亲密互动,其中Ryan更是躺在白嘉逸腿上喵呜地撒着娇。
卓霈宁眉头一紧,顿时不高兴了。Ryan这小叛徒,亏他平时对Ryan这么好,都快当成亲生儿子来看,结果转头Ryan就因为小零食和玩具就毫无原则地投入别人的怀里。
察觉到卧室里来了人,白嘉逸转过头来,眼睛瞬间亮了。他将怀里的Ryan放开,站起身向他们走过来。
“时璋,好久不见。”他笑眯眯地打了声招呼。
叶时璋冲他不冷不淡地颔首,表面看不出什么感情:“好久不见。”
对比许多年前隔着电视屏幕看,白嘉逸似乎更好看了,整个人透出一种岁月沉淀后的温柔沉静,五官说不出哪里好看,但就是看着无比舒展大气。
卓霈宁站在叶时璋身后,忍不住又多看了两眼。
“这位肯定是霈宁,是吧?”白嘉逸注意到卓霈宁正用一双漂亮的眸子打量他,微微侧过头,冲他温和地笑了笑,“看过你的电影,没想到真人更漂亮。”
意外收获一番赞美,卓霈宁局促地点点头:“谢谢夸奖。”
“对了,都还没介绍呢,”白嘉逸抱起还顾着逗猫的小孩,向他们介绍道,“这是淘淘,淘淘,这是二叔,还有霈宁哥哥。”
小孩生得很讨人喜欢,眼睛和脸颊都是圆圆的,笑起来露出小酒窝,就跟个露馅儿的甜心泡芙一样。听到白嘉逸这么介绍后,她甜甜地开口:“二叔好,霈宁哥哥好。”
叶时璋眉目舒展些许,带上极浅的笑意:“淘淘好。”
倒是卓霈宁,一听到“二叔”这个称呼就懵了,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才好。那小孩难道不是叶时璋和白嘉逸的孩子么,怎么叫叶时璋二叔?他生出无数疑问,恨不能现在就听到叶时璋的解释。
他勉强回过神来,也朝淘淘扯出一个和善的笑:“你好啊淘淘。”
互相介绍完毕,白嘉逸就将淘淘放回去玩,然后才回过头对叶时璋说:“很抱歉突然不打招呼就回来,我是想回来看看伯母的。”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眉眼流露悲伤之色,很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她身体向来很不好,但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甚至来不及带淘淘跟她见上一面,她还不知道……”
“你和淘淘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今天就先休息一下,”叶时璋淡淡地说,“明天我送你们去墓园。还有,这几天就委屈你先住这里,这里的佣人都可以相信,他们都会对你这趟回来守口如瓶。”
白嘉逸点点头,表情和言辞都透出几分感激之情:“谢谢你,时璋。”
叶时璋与他客套一番,言行举止始终保持距离感,看起来根本不像传闻中恩爱的夫夫。如此过后,叶时璋带着卓霈宁离开了。
卓霈宁一路闷闷不乐,叶时璋看他心事很重,笑了笑:“有什么想说的?”
明知这一声“二叔”很可能指向人为隐瞒的某些秘密,卓霈宁还是没忍住,酸溜溜地来一句:“淘淘还挺可爱的,长得也有点像你。”
叶时璋闻言一愣,旋即低低地笑起来,他抬手捏了捏卓霈宁气鼓鼓的脸蛋:“小笨蛋,淘淘不可能像我,他都叫我二叔了你还不明白吗?”
一听叶时璋这么说,卓霈宁就委屈起来了:“你一直不提这个事,还指望我自己能想明白吗?要解释也该你主动解释清楚才对,包括淘淘为什么叫你二叔,还有你和白先生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宁宁,好了,”叶时璋走上去,抚摸他的头顶的发,轻声安抚,“是我不对,我应该及早解释。我一开始以为你讨厌我强迫你结婚,想当然以为你不会在意这些事,加上知道他至今还活着的人少之又少。”
“那后来呢?知道我喜欢你,怎么不主动跟我说?”他撇了撇嘴又道。
“跟你在一起的每分每秒都太快乐了,我根本不会想到别的事。”
叶时璋又露出那一副标志性的委屈神情,美人皱眉如同宝物蒙尘,叫人多看一眼就不忍责怪,连语气稍稍重一点都不忍心。
卓霈宁很吃这一套,叶时璋一旦这样他就不受控地心软,但面上还强撑着,他说:“你现在借口倒是挺多的呗,我就当你说的都是真心的,现在给你一个机会,你原原本本把所有都告诉我,我再考虑要不要原谅你。”
即使卓霈宁从方才那一声奇怪的称呼,以及两人相处的氛围就猜到事情并非他之前听说的那样,但到底是才二十多的人,加上这些天在叶时璋面前越发频繁地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如今还是忍不住耍小性子。
反正他现在有人疼,有人哄。
回到卧室里,叶时璋将人揽在怀中哄,抱在腿上哄,看他故意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又忍不住亲他的脸颊,如此一番哄得人脸红耳赤,脾气都不知哪里去,才解释:“白嘉逸是叶时钰的初恋,孩子也是叶时钰的,血缘上算是我侄女。”
果然如此,卓霈宁愣愣地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叶时钰出事后,白嘉逸后知后觉自己怀了,很希望保住他和叶时钰唯一仅剩的联系,但白家肯定不允许他这么做,”叶时璋徐徐道,“于是当时候就想到一个让孩子能够顺利诞生的办法,那就是跟我结婚。他想摆脱白家很久了,后来就干脆借车祸换个身份,带着刚出生的孩子到别的国家过新的生活。”
“这个约定只有我和他知道,就连父母也并不知情。”他说。
卓霈宁不解:“为什么不告诉他们?要是知道你哥还留有血脉不很好嘛?”
“因为他们并不喜欢白嘉逸,他们是偷偷在一起的,当时家里还给叶时钰物色了别家孩子作为联姻对象,”叶时璋说,“当年我跟他结婚也遭到了很大的阻力。”
事情远比卓霈宁想象的要复杂,他此刻心情如打翻调味罐似的,五味杂陈搂住叶时璋的脖子,额头抵着他的太阳穴,细声细语道:“你就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一直误会你心里记着念着别人。”
叶时璋没想他们之间居然还有这种误会,不禁失笑,单手捧住卓霈宁的脸,问他:“你这都哪里听来的?”
“八卦啊,你们上流社会不都很多八卦吗?”卓霈宁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了解你。”
那时候叶时璋都不怎么回家,加上他性格别扭拉不下面子,又哪里来的机会与之日夜共处、增进了解。
“所以,”叶时璋顿了一下,“你之前提离婚也是因为这个?”
卓霈宁不好意思承认,自个儿纠结了半晌,最后还是很轻点了一点头:“……算是主要原因吧,我以为你不喜欢我,但我又不敢问你。”
每每回想过去又怂又固执的自己,卓霈宁就悔青了肠子。
“我现在很后悔很后悔,宁宁,”叶时璋突然叹了口气,“后悔当初没好好说话,让我们之间多绕了这么一大段路才抵达彼此。”
他盯着卓霈宁的脸,看着他微颤的眼睫以及紧张得抿住的嘴唇,语气格外真诚,一字一句道:“宁宁,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你是我的初恋。”
第62章 藏品
猝不及防收到好一番告白,卓霈宁瞪大了眼睛,耳尖跟着抖动了一下。
又是习惯性的动作,很可爱。
叶时璋唇边笑容温柔得如春日融雪,凑近含住他的嘴唇吮吸,来了一个柔和而缠绵的深吻。
唇分,叶时璋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沉着声音问他:“现在我们还有没解决、没沟通的问题吗?”
卓霈宁很认真地思忖片刻,才终于摇了摇头。
“那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叶时璋说。
“嗯,你问。”
“现在,你愿意走进我的房间了吗?”
这是他们在剧组里就说好的,无奈杀青之后卓霈宁心神始终绕着往事真相打转,好不容易才振作起来,还没来得及将这件早就说好的事付诸行动。
“我现在就去看,可以吗?”他问。
叶时璋轻笑,将人直接打横抱起来,吓得卓霈宁赶紧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是说去看房间吗?”
“嗯,就这样去,”叶时璋笑着说,“我怕你会再跑掉。”
卓霈宁埋脸在他胸前,闷里闷气:“我才不会跑掉。”
他终于走进叶时璋始终紧锁的房间,他曾经对这个房间有过好多不同的幻想,没想现实却是他最不敢想象的那个答案——这里面如同时间胶囊,装满了叶时璋爱他的全部秘密。
房间里每一件东西都与他有关,他出道以来所有公开的影像资料,包括电影、电视剧、广告代言或采访等等,他给神秘的忠实影迷Mr.Secret所有回信或签名照,他所拍电影或电视剧穿过的戏服及使用的主要道具,以及他的结婚时候穿的白色西装,就连那时候他手捧的那束铃兰花也被做成永生花保存起来……
正中央两面相对的墙,一面贴满了关于他的照片或素描肖像,另一面则是巨大的幕布,叶时璋打开遥控器,屏幕上开始播放有关他的视频,他刻在影像载体上的音容无比清晰地一一呈现。
一打开房间,扑面而来全是关于他过去、关于他一个人的点点滴滴,卓霈宁被海量信息所淹没,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原来,在他过去并不知道的那段岁月里,叶时璋是这么爱着他的。
“宁宁,我曾经说过我有很多阴暗面,害怕不被你所接受,害怕你知道后会逃跑,”正当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知作何反应之际,叶时璋一边说着一边走向他,走的每一步、说的每一句都仿佛砸在他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对你的极度渴望,就是我藏得最深的最阴暗的一面。”
“宁宁,欢迎彻底进入我的世界。”
叶时璋勾唇一笑,美得如同有毒的曼陀罗花。
“这、这些都是你的藏品?”被震撼击倒的卓霈宁,大半天只磕磕巴巴憋出这一句。
“当然,”叶时璋从背后箍住他的细腰,以一种极具侵占性的姿势,凭借体型差将他牢牢地揉进怀里,低沉性感的嗓音伴随灼热的气息一遍遍地搔弄卓霈宁的耳廓,直至灵魂,“我最为宝贝的一切都在这里了。”
“现在,你也在这里了,宁宁。”
说着,叶时璋亲了亲他的耳垂,发出暧昧的水声。
一股奇妙的电流自尾椎瞬间蹿到大脑,卓霈宁顿时起一阵鸡皮疙瘩,他垂下脑袋,半晌才问:“那、那我也是你的藏品吗?”
“唔,”叶时璋很轻地摇了摇头,“虽然我想过不止一次,将你藏到一个谁都不知道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这样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打扰我们。可是你不是物品,你是活生生的人,我这样做你会不开心的,我不想做让你不开心的事。”
“宁宁,你是这里一切存在的意义和根源,”他嗓子充满磁性,加上说话不紧不慢的调调,仿佛酝着一坛陈年佳酿,光是溢出的香气就足以醉人,“没有你,这些对我来说哪怕再昂贵也不过一堆废品。”
“相反的,我愿意成为你唯一的藏品,被你永远收进你的私人藏馆里。你收藏我,你拥有我,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你想做的事,这样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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