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刚看到那里有只巨大的烤乳猪....”
“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超大啊,很壮观,等会儿带你去看。”
“这里的小蛋糕吃起来不是很劣质欸,像是用心做的。”
“有糕点师。”萧越说。
秦段放下手里的筷子,目光望向他。
“你们家的服务质量挺上档次的,难怪能开这么久。”
自家产业被夸了,萧越当然高兴:“我回去和我爸说,这次.....”
话没说完,身旁罩下片阴影,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语调错落温柔,像古琴在演奏华章:“小越。”
秦段看过去。
入目的第一感觉是好温润的一人。
眼前人是一位年轻男性,胳膊上的长袖衬衫被抽了起来,露出结实的小臂,领口微敞,面目柔和,鼻梁嘴唇间给人的感觉和萧越类似。
秦段正思索这面熟的人是谁,萧越惊讶道:“哥,你怎么来了?”
哦,原来是萧起言。
萧家的大儿子。
“我来看看你,”萧起言说完,把目光转向桌上的其他人,“萧越的同学们好。”
哥哥的语调温和,长身玉立,他刻意收敛了工作时的咄咄逼人,在小他几岁的小朋友们面前呈现出与工作时不尽相同的既视感。
萧越往秦段手里塞了张卡:“我在顶楼有间房,你带他们上去玩。”
两道背影坐在餐桌前,秦段临走时回头看了眼,两道脊背同样挺拔,只不过一道像风雨不动的竹竿,相比之下,另一道则显得稚嫩懒散。
他早就听说萧家的大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比之萧父,有过之而无不及。
样貌温和得体,可商业手段雷霆万钧。
萧起言,和萧越完全不是一挂,气质风格相差太多。
门锁滴滴响了两声,室内简洁干净的装潢映入眼帘,秦段低喃:“平常住宿舍真是委屈他了.....”
萧小少爷的排场真大。
许锐往沙发上一扑,头枕在魏芸冬腿上,发出感慨:“这就是你们财团少爷过的生活吗?”
城市夜景在二十几层楼高的巨型落地窗前一览无余。
灯红酒绿、灯红酒绿,只有在这样的高处才能切身地感受到这个词在表达什么。
“差不多,”李砚岩想了想,好奇地问,“你们不是吗?”
许锐呕出一口老血。
“你们家住这种酒店不也是想住就住?长期包一个套房应该不成问题。”
许锐叹了口气,用一双疲惫的眼睛望着张口就来的财团少爷。
“少爷,我们的零用钱是有限的。每个月就那么一点点,”他用手比了个一点点,“长期包这种套房?要不我出去卖肾吧。”
“好主意,”秦段思索一会儿,“卖一个留一个,你还能活。”
许锐丢了个抱枕过去,骂了他一句。
李砚岩笑个不停。
接住“飞来横祸”,秦段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继续说:“我们家提倡节俭。”
“我看你们办宴会也不怎么节俭。”李砚岩哼笑一声。
许锐摆摆手:“那不一样。”
“面子工程你总是要做到位的。”
“我知道,”魏芸冬说,“既要低调又要高调,既要节俭又要奢侈。”
“低调奢华有内涵?”李砚岩扬了扬眉,“真装。”
玄关传来响动,萧越推门进来。
“怎么都坐在一块儿?在聊什么?”
许锐把头埋进魏芸冬怀里,声音困倦:“在聊你们财团少爷的奢侈。”
萧越乐了:“哪儿奢侈了,这地方我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
秦段摸起果盘里的葡萄,突然说:“感觉你很贵。”
“什么?”萧越一开始以为他说的是葡萄,停了几秒反应过来,“我很贵?”
他的表情有些懵,秦段在无处遁形的灯光下打量着他的脸,挺鼻薄唇深情眼,气质上有种没被世俗污染过的富家子弟的贵气。
良好的家庭教育让他性情稳定,能够做到万事不上心,出事了却有底气解决所有问题。
他很有底气,秦段和他本质上是一种人,良好的家庭教育造就他们,后天的自我开发成就他们。
秦段想起他真正注意到萧越的那一天。
那是在十六岁,那年的萧越抢了他的年段第一。
秦段,属于父母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成绩拔尖,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他不仅有内在还有外在,父母给了他良好的基因,把他生出一副俊秀的皮相,静坐静站透出股超越同龄人的沉稳气质,这股沉稳不失少年气,让他捕获了各大年龄群体。
他的长相以及他的性格使得他受人欢迎,他的优秀则造就了他的声望。
自上中学以来,他一直牢牢占据年段第一的宝座,可天不遂人愿,有一个人打破了“秦段始终是第一”的咒语。
有那么一次,就那么一次,萧越侥幸得了第一。
萧越?
十六岁的秦段在看到这个陌生的名字时,有一瞬间的惊讶,他怎么也没想过他一直以来牢牢占据的位置被其他人抢了。
萧越这个名字入了他的耳朵,后来在一节体能课上见到了真人。
当时他们班上体能课,而萧越也和十七班的一帮人逃课踢球。
校园里的足球场不够广阔,聚集在一块儿的人影没那么渺小。人群中,一颗头发乌黑浓郁的头突了出来。那颗头身量高挑,肩背已经足够宽阔,脊背撑着的宽松白T被风鼓起,像一只扬起翅膀的大鸟。
年级里有人说不知道萧越长什么样没关系,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个就是。
他走近足球场,站在边缘,一眼就认出了人堆里的萧越。
萧越果然是人群中最显眼的,明明和他一块儿的李砚岩也不差,但秦段的目光却下意识落在那张白净的侧脸上。
他比常人要白,身高气质摆在那儿,不动时像富养的小公子。
一旦动起来,足球鞋撞上球面,紧绷的小腿肌肉鼓起,长腿飞奔,静站如画的人就开始变得生气勃勃。
秦段目光跟随弹射出去的足球。
当他下一次眨眼,化为残影的球已经狠狠撞进球网,牵扯出一条长长的线。
萧越第一次听人用这种词形容自己:“很贵?”
秦段瞟了他一眼,视线从发顶扫到裤脚:“全身上下都很贵。”
萧越笑了,在他身旁的沙发扶手上坐下,深棕色的瞳孔扫视着他的面庞以及服饰,两指捏起他的衣袖提了提:“你这件衣服就比我的贵,你说我贵?”
秦段扯回袖子,诚实说:“气质很贵。”
哈?
萧越扯开嘴角,胸腔震动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了哈哈哈哈哈哈.....”
许锐用了没那么委婉的说法:“你看起来不谙世事。”
政界和商界是利益共同体,可根子上谁也看不上谁,就像秦父叱骂商人重利,萧父也嫌弃秦父清高傲慢。两方之间横跨着刻板印象,在秦段没和萧越接触之前,他只认为他是一个天真好玩、运气不错的散漫富家子。
秦段看到他的喉结连着胸腔震动一块滚动,萧越说:“喂,我说各位,你们在座的哪个不是和我一样,就别比谁贵谁更贵了。”
帝国军校除了普通人,不乏家里非常有背景的学生,机甲系指挥系除了他们,还有零零散散十几个叫得出背景的,谈不上谁比谁尊贵。
他们是特殊的,但也没独特到缺一不可。
萧越是特殊的,他曾造成秦段长久以来刻板印象的崩坏,他开朗他大度他情绪稳定,他比秦段想象中的十六岁的萧越要好。
好得多。
秦段垂下睫毛,视线落到果盘里饱满圆润的柑橘梗眼上。
第16章 牙痒
总统套房里,房间与房间之间没有阻隔,由一道道漆白漂亮的拱形门连接,拱门大敞,没挂帘子或者其他物件当作阻隔。
整套房是按萧越的喜好设计,他仿佛很喜欢这种隐私无处遁藏、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感觉。
“他自己地盘需要什么隐私?”秦段说。
许锐耸耸肩:“我是感觉我睡在这里没隐私。”
“而且——”他眉梢提起,语气蕴含揶揄,“这儿的浴室要么是玻璃门要么直接将浴缸摆在窗边。”
“很没安全感。”
暖调罩灯散发出舒适且不失明亮的光线,迈进拱门,边上摆放着一张柔软宽阔的大床,被褥洁白干净,定期有人整理打扫。
沙发小几正对床铺,后面的平台砌高,往下挖了一个浴缸,浴缸正后方的墙面做了不规则的收纳格子,格子里分散地放着有格调的艺术摆件。
浴缸宽敞,正侧面是一面巨大落地窗,帘子没拉,窗外盛大的夜景一一投射进来。
整间套房各处细节做到了极致,色彩搭配和谐,装潢用料考究,既高端大气又让人感受到处于高处的宁静平和。
萧越屁股挨着书桌,长腿支地。
“刚刚起言哥找你什么事?”李砚岩坐在沙发上,注视着神色如常的人。
问到这,萧越眼底才起了点变化:“我哥问范嘉承怎么回事,为什么把他弄进牢里了。”
“范嘉承他爸妈求到我哥那边去了。”
祸事是范嘉承惹出来的,错也在他,他父母即使求到萧起言面前,也不敢如实说出事情经过,只能含糊带过希望萧起言能在萧越面前说个好话,把他们儿子放出来。
听闻他们的诉求,萧起言有些惊讶,当即去查了范嘉承的下落,调查过后信息显示范嘉承确实被关在帝都监狱里,而且被判了八年。
更多的他查不到了,那边给的回复是机密。
秦段倒真帮他把这事遮得严严实实,竟然连他哥去查都受阻了。
萧起言若有心查,并非查不到,只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弟弟,思索了一番,决定先去找萧越再来决定这件事后续该怎么办。
“在聊什么?”秦段迈过拱门。
萧越看向他,深棕色的瞳孔透出点无谓,语调松散随意:“说范嘉承。”
“他这种情况起码能判十年吧?强奸未遂....”李砚言末尾几个字含糊,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怎么只判了八年?”
“他没有给我造成实际伤害。”萧越闭了一只眼,将飞镖往正对面的镖盘上投掷。
正中红心,中心点向内凹陷,扎出个深眼。
视线从微微颤动的飞镖尾巴上收回,在座只有秦段知道萧越被注射了信息素转化剂,变成了一个对Alpha依赖、会产生发情症状的伪Omaga。
李砚岩和许锐只以为他被注射的是肌肉松懈剂。
桌边倚靠着的人长手长脚,手撑着桌面,几根纵横的青筋微突,腕上系着红绳,手臂肌肉健硕却不粗壮,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个身体健康、机能完善的Alpha。
和他做朋友这么多年,李砚言立刻解读出了他的话中有话,眉头轻皱:“萧越,即使你给他减免了两年的刑罚,他出来之后也不会感谢你,只会悔恨自己当年不仅没成功……还收获了八年的牢狱之灾。”
“你误会了,”萧越说,眼里早就没有了事发时的愤怒与迷茫,“这是法律判的,不是我判的。”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萧越走到镖盘前扯下正中红心的飞镖。
察觉出气氛微妙,许锐开始和稀泥:“哎呀别吵了别吵了,多大点事儿。萧越你以后要是看范嘉承不爽,你就找秦段。”
他拍拍秦段的肩:“他保准能帮范嘉承把那两年牢狱之灾补上,这辈子再也没有机会接近你。”
窗外接连闪烁着的霓虹灯勾勾缠缠,像一条剪不断的多色石子路。
“你。”萧越顿了下,注视着秦段那双乌黑发亮的眼睛,不知怎么的,问出句话:“你会帮我吗?”
少爷在自己的地盘里向别人寻求庇护。
虚空中骤然升腾起一股不存在的甜腻柑橘香气,叫嚣着冲溃了什么,迸发出一股奔涌的冲动。
只有香薰的味道飘了过来,甜腻柑橘气味根本不存在,是他的错觉。
秦段定了定神,这才意识到生理课上并无虚言,标记确实能连接Alpha和Omega。
他刚刚竟然对萧越升起了保护欲。
匪夷所思。
“只要你需要,都可以找我。”他神色认真地说。
-
魏芸冬在一个封闭的浴室完成了洗漱。
人一出来,许锐就蹭过去闻她身上的味道,黏黏糊糊地说:“好香。”
李砚岩见多了他这德性,已经不会用一种“你真该死啊”的眼神望着他了。
客厅往后是一个下沉式水吧,萧越走过去,弯腰拉开闭合的柜子。
他身边三种性别的人不少,其中也见过很多情侣,这些情侣相处起来都是黏黏糊糊的,有些比之许锐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看习惯了。
心里没有挂念的人,面对这种小情侣黏糊的场景没有丝毫波动。
“喝不喝酒?给你们做几杯晚安特调酒。”调酒工具一一放置在台面上,发出声声脆响。
水龙头的透明水柱喷涌而出,修长的五指扣住铝制调酒工具,利索地做着清洗。
“好啊!”几道声音接二连三传来,一道接一道像晚上睡不着兴奋嚎叫的猴子。
“你会调酒?”秦段扯过高脚凳坐在吧台前。
萧越从橱柜里拿出两瓶甜酒,丢了个开瓶器给他:“起开。”
使唤得理直气壮,秦段习惯了他的脾气,养伤期间他没少被萧越使唤。
“.....”两个木塞逐一掉进垃圾桶。
13/83 首页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