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嘴。
这人难得这么合群。
郁绥撇撇嘴,现在不也挺好。
歌声暂停,宋臣年闭着眼开始许愿,模样很是虔诚。
过了几秒,他俯身吹了蜡烛。
郁绥还在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商诀,猛地,脸上糊了一团冰凉的奶油。
他一怔,就见宋臣年贼胆包天地又往他嘴上扔了一团,一边扔一边叫嚣着:“郁绥我今天是寿星哈,你可不能动手揍我……”
郁绥脸上是黏糊糊的奶油,还有一些落在了嘴巴里,丝丝缕缕的天蔓延开来。
他嘴角扯了扯,漂亮的狐狸眼里满是不爽。
寿星就不能挨打吗,不能挨打,总能挨奶油吧。
他没忍,直接从蛋糕上抓了一把,开始回击。
一团奶油精准无误地丢到了宋臣年的脸上,正中鼻梁,呈圆形扩散开来。
宋臣年不服,又从蛋糕里抓了一团奶油。
一场生日会在两个幼稚鬼的冲动之下莫名其妙变成了一场奶油大战,在场的所有人都加入了进来。
你丢我我丢你,宋臣年作为寿星,被扔的最多,几乎被奶油糊住了,成了个奶油娃娃。
郁绥是个人精,报了宋臣年偷袭自己的仇之后立刻立刻退出了包厢,倒也没有再受多少奶油,只是脸和头发有些乱糟糟的。
他糊了把脸,看到手上黏腻的奶油,有些烦躁地往洗手间的位置走。
这估计得洗好一会儿了。
甚至于得在晚上回去重新洗澡。
洗手间的位置离他们包厢有些远,郁绥走了一会儿才到。不同于包厢里的昏暗,这里的灯光要刺眼许多,明晃晃地投映在地板上。
郁绥用冷水冲了好几遍,才把手上的奶油给冲洗干净,而脸上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头发和睫毛被奶油糊住,显得有些狼狈。
他刚要用冷水冲脸,洗手间的门又被推开。
郁绥下意识地回过头,就看到商诀正徐徐朝着自己走来。
他今天没穿白衬衫,难得换了风格,穿了件很有设计感的灰黑色卫衣,衣服下摆的位置还有破洞的设计,下身搭了条简单的灰色运动裤,衬得腿格外修长,比例更是优越。
不过还有一个地方更突出。
郁绥没忍住瞥了眼,感慨好大一团,又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变态,匆匆忙忙收回了眼神。
“你来干什么?”郁绥沉不住气,先开了口。
毕竟他看见商诀身上干干净净的,一点儿奶油都没沾。
商诀站定在他的面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暗色衣服的原因,郁绥总觉得今天的商诀压迫感很强,眉眼轮廓间的那股子冷峻与凌厉格外清晰。
他的喉结滚了下,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再一想到现在自己的狼狈模样,郁绥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却被商诀拽住了胳膊。
他怔怔抬起头,
就看见商诀抬起空着的另一只手,将他眉眼间的奶油一点一点擦了个干净。
“刚刚怎么不躲?”
“”
不过真要论起罪魁祸首还是商诀,要不是商诀直勾勾盯着他看,他也不至于分神,才被宋臣年糊了一脸的奶油。
单单用手不太方便,商诀拽着郁绥的手,将手上的奶油擦洗干净,又用纸巾沾了水,一点一点帮他清理脸上的奶油,连头发丝也没有放过。
商诀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弄疼他一样,但又总是用指腹摩擦他眼睑附近的皮肤,郁绥被他拽着,有些不习惯,睫毛颤个不停,眼神也不知道往哪儿放。
分明对方指尖的温度并不高,可郁绥却觉得烫的要命,他就像是一团奶油,快要融化在商诀的手里了。
终于,过了好久,商诀才帮他把脸上的奶油擦拭干净了,只剩下了唇角的一点。
郁绥侧着脸,隔着镜子看到了唇角的一点点残余,刚想提醒商诀,对方却兀自开了口。
“今天的蛋糕好吃吗?”他问。
郁绥被他问得有些懵,毕竟那一整个蛋糕都被糟蹋的差不多了,着实有点浪费。他也没尝到,于是只能干巴巴道:“我不知道啊,蛋糕被他们用来打仗了吗……”
商诀垂眸看着他,眸光晦暗不明:“好浪费啊,我都没有吃到。”
他的语气有些惋惜。
郁绥无所谓地摆摆手,安慰他:“就一个蛋糕而已,你要想吃我下次给你买……”
商诀兀地凑近。
他伸出手,用食指将郁绥唇角仅存的那一点奶油掠去,指腹蹭过郁绥的唇瓣,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一下。
郁绥的话陡然卡在嗓子眼里。
商诀的眸光落在他的脸上,郁绥灰粉色的头发被水打湿了一点,偶尔还有几根发丝沾着一点白色的奶油,昭示着方才的大战。
他的脸小巧精致,眉眼轮廓带着干净的少年气,五官确是明丽又稠艳的,配合着茫然无措的表情,有些懵懂的可爱。
商诀将那一点奶油放进了嘴里。
软绵绵的,入口即化,味道好像是草莓的,除了甜,还有一股浅浅的酸涩。
商诀笑起来,眉眼间的冷冽被冲散,有些温柔的缱绻:“唔,不用下一次,像这样吃一点就可以了,也不算浪费。”
郁绥觉得自己脑子里白光一闪,他微微失神,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而对面的商诀却并没有什么不自在,口吻轻佻,带着狎昵,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绥绥,蛋糕很好吃。”
“也很甜。”
他意有所指,眸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郁绥水红的唇。
唔,好想亲。
第66章
外面那些嘈杂与喧嚣像是虚幻的泡沫,郁绥有一瞬间的失神,耳边如同有烟花炸开,将他的耳朵震到微鸣,心脏也像被泡在汽水之中,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他的唇角火烧火燎的,像是烧起来一样,郁绥忍不住去回想,自己刚刚有没有尝到这个蛋糕的味道。
答案是有。
因为他刚刚舔过自己的嘴巴,奶油被卷进舌尖,化开一嘴的甜蜜。
所以说,商诀刚刚捻进嘴巴里的那一小块儿奶油,是他舔过的。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郁绥的脸瞬间绷得很紧,他不受控制地朝着商诀的嘴巴看去,对方的唇瓣在灯光下覆了一层晶莹的水渍,唇色是那种很淡的浅粉色。
郁绥的脑子麻了,他的喉结滚了一下,连吞咽都觉得紧张。
“你……”他艰涩地从嘴巴里冒出来一个字,在脑子里搜挂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骂商诀。
商诀抬起上眼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男生的眼皮很薄,以至于翻折出的双眼皮褶皱修长内敛,落下来的眸光有些淡淡的兴味。
他漫不经心开口:“我怎么了,绥绥?”
他像是一个胸有成竹的狩猎者,不紧不慢地编织出一张精致的网,悄无声息地将丝线蔓延开来,而后严丝合缝地包裹住郁绥,叫他再没有一丁点逃跑的机会。
见郁绥没搭话,商诀微微侧过脸,下颌的线条显得清瘦又漂亮,他又伸出了手,只是这次没有触碰到郁绥的脸,而是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郁绥的身体瞬间绷紧,想要打落商诀的手,但没想到他很快又将手收了回去。
商诀抬手向郁绥展示了一下指尖上的淡粉色奶油,眉眼微扬:“头发上还沾了一点,现在没有了。”
郁绥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第一次觉得商诀如此难缠,他好像完全被拿捏住了,就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最后是怎么回到包厢的郁绥也不知道,等到他坐在角落的沙发上时,才反应过来,他都没有出言教训商诀。
靠,好亏。
下次一定要骂回来。
他在心里慢慢想着。
包厢里的人少了不少,大抵是刚才那场大战过于混乱,几乎没几个人能够幸免,大家也没法顶着一头奶油心安理得在这里唱歌,于是洗手间反倒成了第一个团建的地点。
商诀又和郁绥坐在了一起,身边没什么人,倒也宽敞。
郁绥不想和商诀说话,眼神随意在桌子上扫了一圈,旋即拿起了一杯白开水,毫不犹豫地喝了下去。
辛辣的味道迅速占领了整个口腔,郁绥胡乱之间咽了一口,烈酒如刀割一般划过喉咙,胃里像有一阵滚烫的火在翻涌,呛得他眼泪直流。
他的眼眶迅速红了一圈,还没等反应过来,商诀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转过了头。
商诀的力气有些大,郁绥被逼着张开了嘴,温热的白开水从嘴里灌进来,冲散了那股辛辣与刺激的味
道。
水太多,
郁绥喝不完,
温热的液体一时之间从舌尖流出来,下巴也变成湿漉漉的。
商诀松开了捏着他的手,抽了张纸巾帮郁绥擦干净他下巴上淌得水渍。
郁绥咳得泪眼朦胧的,眼眶红,脸也红,眼尾下的痣被浸得水盈盈的,漂亮得不像话。
商诀一边帮他擦着水渍,一边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绥绥,慢点喝。”
郁绥一边咳嗽一边使劲拽着商诀的胳膊,五指收得很紧,硬生生在商诀的胳膊上掐除了一圈红痕:“咳……咳……md你居然敢捏我的脸……”
刚洗干净身上奶油的宋臣年和史晓明孟杰推门而入,撞见的就是这个画面。
孟杰捏了把史晓明,把他痛得喊了一嗓子,孟杰又如梦初醒地收回手,嗓音有些空荡荡的茫然。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们俩不太对劲……”
史晓明挠了挠头,斟酌着用词:“他们俩……好像那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老夫老妻……”
孟杰觉得史晓明的语文水平又提高了,不然也不会描述得这么传神。
宋臣年沉默了,他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喝了假酒,不然为什么灯光下,郁绥的脸能红成那样,简直像是一颗熟透了的大番茄。
但很快他又摇了摇头,从进门到现在,他压根就没喝过一口酒,那箱子茅台是他拿来的装//逼的,度数那么高,他哪儿敢真喝。
等他们走过去,郁绥已经换了过来,这人正垮着脸,手里拿着一大团纸巾胡乱地擦着自己的脸,表情看起来有些凶狠。
“你他妈少对我动手动脚,再敢碰我一下,”郁绥卡了下,脑海里思索着有什么能把商诀吓破胆的威胁:“我就把你胳膊打断。”
他仰起脸,觉得这次的狠话撂得不错,一定能对商诀起到一个震慑作用。郁绥洋洋得意地挑了下眉,殊不知落在商诀眼底的模样是另一番景象。
郁绥的眸子水光潋滟的,含了层潮湿的春雾一般,格外招人。
商诀丝毫没有被郁绥的威胁吓到,他的表情丝毫未变,像是挑衅一般地伸手摸了摸他湿濡的眼睫,随后道:“可是你照顾不好自己。”
“?”
郁绥满脑袋问号,就没看清呛了口酒,商诀就说他照顾不好自己,这人是不是真的想挨揍。
好在包厢里的人陆陆续续洗干净了身上的奶油,全都推门而入,大家找寻着空位坐下,包厢一下子被挤满,就连沙发也拥挤得过分,郁绥不仅没能成功动手,还被挤得和商诀肩贴肩,腿贴腿。
距离一下子被拉得极尽,商诀支在膝盖上的手不可避免地撞到他,郁绥正半倾着身子,有些尴尬。
林晓安坐在了他的旁边,女生今天穿了件白色亚麻质的长裙,脸上也化了淡妆,看起来恬静又温柔。她不时向郁绥投来小心翼翼的目光,眸光之中带着纠结与犹豫。
大概是前几天刚被商诀表白过,郁绥最近对这种目光格外熟悉,略微
思忖了一下,又往身边虎视眈眈的商诀身边挪了些。
这回是真的肉贴肉了。
包厢里,有人开始点歌,一首低沉的粤语从音响里散出来,男声低沉迷人,带着浅浅的悲伤。
服务生进来将包厢打扫了个干净,蛋糕也拿了下去,又上了几个新的骰子和麦克风。
宋臣年坐在对面的圆桌前,身边围了一大圈人,他撸起了袖子,挑来拣去,拿起了骰子在手里晃了晃。
“光唱歌也怪没意思的,玩儿不玩儿骰子啊绥绥。”宋臣年问他。
郁绥和商诀贴着还得憋气,又不能一直沉默,听到宋臣年的提议很快答应了下来。
在场感兴趣的男生都加了进来,人手一个骰子,角落里的茅台被开了好几瓶,面前的一次性酒杯都被倒满了,闻着就烈。
郁绥皱了皱眉,刚被呛到的滋味并不怎么好受,他指了下透明色泽的白酒,疑惑道:“你真要喝这玩意儿?”
宋臣年苦了脸,他其实并不怎么想喝,平常两罐啤酒他就晕乎的要命,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想到了郁绥玩儿猜骰子的本事,他心虚地朝着左右瞥了瞥,最终觉还是为了自己的生命着想。
这次不玩儿猜骰子了,改玩儿最简单的比大小,这回郁绥没了优势,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只比运气,好像更公平了一些。
不知道是今天郁绥太衰还是宋臣年作为寿星运气最好,前五轮郁绥输了三轮,而宋臣年没次都侥幸能逃过一劫。
第六次摇骰子,郁绥不信邪地用力甩着胳膊,然后将骰子盅放到了桌子上。
对面的宋臣年尖声欢呼起来,他开出了三个六两个四,随即挑衅地看了看郁绥。郁绥舔了下自己的颊侧的软肉,接连喝了三杯白的,他头有点晕。
老天爷好像在故意整他,郁绥掀开盖子,明晃晃的五个一暴露在眼底。
郁绥:“……”
他不情不愿地端起面前的酒杯,手却被人拦了下来,郁绥顺着手的主人看过去,商诀低垂着眉眼,眸光有些冷:“绥绥,你今晚喝得有点太多了。”他试图接过郁绥手里的杯子:“我帮你喝吧。”
郁绥拒绝了,一方面他不想欠商诀的人情,另一方面,就商诀那点丢人的酒量,郁绥担心这么一杯下去,他不仅得自己晕晕乎乎走回去,还得照顾商诀。
于是他想也不想地拂开了商诀的手,语气有些满不在乎:“不用了,我自己来。”
郁绥仰头,视死如归地把这杯酒喝了下去,被辣的直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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