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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竟是孩子他爸(近代现代)——承越

时间:2024-02-27 09:33:47  作者:承越
  “跟沈老师认识这么久了,你也觉得我还行,值得信任的,对吧?”
  ……
  沈濯自从见过戴跃,也只有在房车上那短短片刻流露过情绪,从那之后,他一切如常,该干嘛干嘛。
  于逸秋见了觉得很不可思议,他想到底是有怎样的内心,才能这样处理自己的情绪?
  除了生气,还有别的吗?
  难过?亦或者其他?
  于逸秋又想起那盒“乐盼”,下意识就想戴跃这次,沈濯私下是不是得给自己加药?
  于逸秋一个人默默在脑海里想了很多。
  他有主动和沈濯聊起,问他现在心情如何,问他有没有什么心事想要分享或者吐槽一下的。
  沈濯一概以淡笑回应,云淡风轻得让人怀疑房车上他的气怒和拥抱是不是真实存在过。
  于逸秋怕沈濯憋坏,便又主动聊起话题道:“你现在是不是很讨厌戴跃。”
  “你和戴跃的关系,以前是不是还不错?”
  沈濯没有回答,只淡淡:“越界了。”
  ——于逸秋从来不是不知分寸的人。
  于逸秋便撒娇:“我在关心你啊。”
  沈濯轻轻笑下,抬手抚了抚男生的脸。
  他看着于逸秋,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后很轻地说了句:“只要你别骗我。”
  于逸秋大咧耸肩,示意自己整个人:“如假包换。”
  沈濯眼里有笑意,很浅、很专注,又有些从前见不到的疏离。
  于逸秋知道,沈濯这次远不止生气。
  到底怎么了?
  终于这日,沈濯临时不在片场,于逸秋当天的戏份也结束了,卸妆换了自己的衣服,跟着刀疤去了离片场不远的一个餐厅。
  那餐厅在顶楼,室内有场地,外面大片的露台也可以坐。
  刀疤点好餐,自己从餐厅的冷柜里取了几瓶啤酒,和于逸秋一起坐在室外的露台上。
  刀疤还难得一见地在嘴里叼了根烟,菜还没上过,他就在那儿边转头眺望着远处,边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于逸秋也不着急,从盘子里拎了点小零食吃。
  待服务员上好菜,刀疤把烟夹在指尖掸了掸,特别突然又轻描淡写地说了句:“以前你沈老师还没火的时候,就跟他最好的几个朋友一起住在这种天台可以上来的老房子里。”
  “后来也是这种天台,其中一个直接从上面跳下去了,十楼,人当场就没了。”
  笑,揶揄地口气:“热搜挂了一个多星期呢。”
  于逸秋正吃菜,差点噎住,他第一次知道有人聊起死亡竟然能是这样轻松又含笑的口吻。
  刀疤掸掸手里的烟,隔桌好整以暇地看于逸秋:“吓到了?”
  哼笑:“这算什么。人死了,好歹不脏。你是没见过以前这圈子里比这脏一万倍的破事儿。”
  于逸秋默默把嘴里的菜咽下去。
  刀疤又冲他扬下巴:“见过脏事儿吗?遇到过吗。”
  于逸秋正常吃菜:“有啊,潜规则。”
  刀疤:“潜你?”
  笑:“这多干净,这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正常交易了。”
  于逸秋听着。
  他没主动聊起沈濯,很有耐心地等刀疤自己说。
  刀疤吐了口烟,感慨:“以前这圈子,才是真脏啊。”
  于逸秋吃着菜,抬眸瞄瞄桌对面,他想要说了么,是不是要开始了?
  刀疤自嘲一笑,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喝掉了,放下杯子,他正色看向于逸秋:“多的,我也不太好说,你要真想知道,以后自己去问你沈老师。”
  “命好,他告诉你,命不好,你说不定就是下一个戴跃。”
  于逸秋没被吓住,淡定地点点头,接着伸手,示意刀疤继续说,他不打断。
  刀疤把烟头扔了,懒懒地歪着身形靠着扶手:“我能跟你说的,大概只有你沈老师一直以来都有个心病。”
  心病?
  刀疤吃饭喝酒,如聊家常,只是口吻正色了些:“你也是艺人,你也知道,这圈子不好混。”
  “以前,早年的时候,特别尤其非常的难混。”
  “你现在还能p几张图做个网红、又是微博又是抖音。”
  “以前哪有这些,综艺都没几个。”
  “你要红,就得唱歌拍电视剧电影有曝光。”
  “这些资源,全在上头那些人手里。”
  刀疤:“你沈老师当年,也是废了好大的劲才混上去的。”
  “可一开始懂什么呢,什么都不懂。”
  “但人啊,只要有决心肯下工夫,就什么都能做成。”
  于逸秋边吃边听还带点头,像个在听讲的乖学生。
  刀疤幽幽看着他,说着别人的人生,流露着旁观者才会有的悲悯:
  “尤其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的这条路,踩着的全是自己和别人的血跟泪。”
  于逸秋和刀疤对视。
  刀疤平静地看进男生眼底:“这条路,不是去通天塔,是让普通人去下地狱,很难的。”
  “连下定决心走上这条路,都是因为你沈老师亲眼看着一个女群演在自己面前摔死。”
  女群演。
  摔死。
  这对于逸秋来说实在是太烂熟于心的字眼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一下顿住。
  刀疤接着道:“死了一个人,活生生的人,那么高的地方,啪一下摔下去,吓都要吓死了对吧?那可是一条人命,人命。”
  “可你知道这对以前的剧组来说这算什么?”
  “算正常损耗。”
  “损耗,你敢相信?损耗。”
  “连块白布都不给人家盖上。”
  “第一时间也不是120报警,是给制片给剧组领导打电话,问怎么办,领导说怎么办了,片场这边才给怎么样。”
  “救人?人哪儿有剧重要,哪儿有上面一句话重要。”
  “咽气了?咽气了那就换个演员。”
  “什么演员?哦,群演,那就更不用当回事了。”
  于逸秋缓缓放下筷子,与刀疤对视的神色也跟着绷了起来。
  刀疤以为他听了只是觉得不舒服,笑:“可笑吧?可怕吧?恐怖吧?”
  刀疤声音沉下:“你沈老师,就是在那个时候意识到,他如果不往上爬,那有一天,躺在那里连白布都没一条的女人,就会变成他自己,或者他身边的任何人。”
  刀疤说出的字句一下变成了钝刀,轻而易举地连扎了于逸秋几下。
  于逸秋开始默默深呼吸,脑中不自觉地出现相应的画面,只是那些画面里不是刀疤口中的陌生女群演,而是他妈妈。
  刀疤没察觉于逸秋的异样,抿了口酒,继续道:“反正,你沈老师后来也混出来了,混得也挺人模狗样的,人前特别的光鲜。”
  “但你知道他吃治抑郁症的药很多年了么。”
  “这倒霉病还让他没办法集中注意力,让他没办法正常睡觉,整夜整夜的失眠。”
  于逸秋听了,脑海中却是记忆中白布盖着妈妈的画面。
  刀疤一鼓作气地继续道:“这期间又发生了很多其他事,最好的朋友也跳楼了,他后悔了,特别后悔,后悔走上这条路。”
  “钱、地位、奖项、权势,都没有让他觉得有一点点快乐。”
  “他特别特别特别地后悔。”
  “他一直觉得自己走错的路,是从亲眼看见那个女群演死的时候开始的。”
  “有一段时间,他做梦都是那个女群演从片场的高处掉下来。”
  “他觉得那是他错误人生的开关。”
  刀疤说着说着,神色沉下,眉心蹙起:“他当年没握住那个女群演的手,梦里就是一次次地没有抓住,一次次地走错路。”
  “所以你现在知道你沈老师那天为什么那么生气了吗?”
  于逸秋脑中有些混乱,又有什么是他明明可以抓住却一时捋不清楚的。
  刀疤问他,他看刀疤,看着刀疤的嘴张张合合,说:“他以为,戴跃是那个女群演的儿子。”
  “他这么多年,就以一种‘补偿’心态,把戴跃当成自己亲儿子一样,倾尽所有的帮戴跃混娱乐圈。”
  “戴跃没钱,他给,戴跃没戏拍,他找人。”
  “戴跃早年甚至没给电视台那些坐着高位的中年领导敬过一杯酒,就有了别人做梦都没有的一切。”
  “为什么?”
  “因为你沈老师拿他当圣子一样供着,像养儿子养亲女儿一样不让他碰脏的。”
  “他自己后悔走这条路了,就希望给别人撑把伞遮风挡雨,再拿这个对他意义不同的人的儿子当成心理慰藉、精神支柱。”
  刀疤说到这里有些管不住嘴,接着骂道:“但他妈的他戴跃都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他把娱乐圈那套明的暗的玩儿得比鬼都溜。”
  “手段比谁都多都狠。”
  “还拿他当精神慰藉?”
  “抑郁症都重了!”
  “现在又知道他不是那个女人的儿子,是假的,还不得活活气死?!”
  刀疤自己把自己说气,还越说越气,仰头一口酒:“当年我和梁宁安,我们几个人知道这心病的时候,就不该挑上他姓戴的假扮这个儿子。”
  “正面作用一点儿没有,全是负面效果!”
  “妈的!”
  桌对面的于逸秋不知何时听得缩肩埋起了头,重新抬头,他闭眼定了定神,拿起手边的白水喝了几口,一副难以消化的模样。
  刀疤:?
  于逸秋抬头看过去,却说:“当初死人的是哪个剧组,还记得吗?”
  刀疤想了想,早忘了。
  于逸秋:“有人记得吗?或者知道那个女群演叫什么?多大?”
  刀疤:“这哪儿知道。”
  当年他们回头找,距离女群演去世都已经过去好多年了,那部戏的导演都病逝了,剧组名单里也没那个去世的女群演的信息,什么都没找到。
  他也早忘了当年拍的什么戏叫什么了。
  “不然哪儿有戴跃,早找到真的了。”
  找到真的,就没今天了。
  于逸秋:“日期呢?”
  什么日期?
  于逸秋:“女群演死的日期。”
  刀疤也早没印象了,就记得不是春天就是深秋,反正不热。
  刀疤说了句题外话:“你沈老师当时把自己的戏服脱下来给那个女人盖上的。”
  于逸秋脑中心中混乱一片,听到这句,眼泪差点没有下来——是的,当年盖着的不是白布,没有白布,剧组不管,没叫120,一具尸体冰冷地躺在那里,有温度的,只有那件白色的古装戏服。
  于逸秋的眼睛瞬间通红,强忍着,克制着,说了一个具体日期,又说了具体的剧名和当时出事的地点,问:“对得上吗?”
  刀疤不解于逸秋这是怎么了,想了想:“好像是。”
  又想了想,肯定道:“是,就是那个!”
  刀疤正要问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你沈老师跟你说的?抬眼便见于逸秋撑着手靠着桌子,手扶额头,脸在胳膊后,头撇向旁边,双肩轻颤着。
  ?
  再细细一看,露台灯光下,年轻男生红着眼睛,眼框浸满了泪水,要哭的样子,却是在笑。
  【作者有话说】
  仔细品品自己写文的口味,不得不承认我确实是个土狗
 
 
第36章 
  “沈老师,我想我妈妈了。”
  原来当年妈妈死的时候,情况是那样的;
  原来不是没人在意妈妈的死活;
  原来不止他记得妈妈,有人跟他一样记了这许多年。
  于逸秋不想哭,只想笑,可眼泪决堤似的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他既诧异命运的巧合和缘分,又痛恨这该死的人生让他早早没了最爱他的妈妈。
  他从前总劝自己想开些,妈妈走都走了,人没都没了,他得好好活着。
  可当下,听到刀疤说的这些“当年”,他想要质问捶打命运,像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到底做错了什么,才要经历这些,才要在多年后还反复于命运的齿轮中碾压浸没承受。
  他不可抑制地在脑中反复推敲回想,妈妈从高处掉下来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是不是特别害怕恐惧。
  被抓住手的时候心里燃起过生的希望吗,脱手坠下的那一刻,是不是又特别的绝望?
  于逸秋眼底的红悄然晕染,眼泪大颗地掉落。
  他起先还有控制,后来索性不管了,哭就哭吧。
  有什么不能哭的,他伤心他难过、他想妈妈,他为什么不能哭。
  可给桌对面的刀疤哭得一脸懵逼加满头问号。
  他心道卧槽,他现在讲故事的水平这么一流的?都给听的人干哭了?
  刀疤抽纸巾递过去,说:“别啊,弟弟,我也没说什么吧。”
  没讲到什么让人听了就要痛哭流涕欲罢不能的内容吧?
  难道是因为他沈老师?
  刀疤再递纸巾过去,道:“你沈老师得的心病,又不是绝症。”
  于逸秋边掉着眼泪边擦着眼睛鼻子边被逗到似的笑了笑,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吸吸鼻子,揶揄道:“我入戏了呗。”
  于逸秋重新抽纸巾擤鼻涕,擤的声音老大,听得刀疤话茬都不敢接下去了,深怕再说下去,会给人听哭出一个西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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