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不记得吧?我敷衍地点了点头,含含糊糊应了两声,眼睛没离开过我的卷子。燕鸿雪却好像很苦恼:“然然,你什么时候才能认真听我说话?”
你什么时候认真说过话?我往后仰了仰头,从他手里挣开,没好气道:“你能不能让我安生写完题?”
燕鸿雪声音里仍然带着笑意:“能啊,但是你一定要认真听我说话。”
我没抬头,盯着我的笔,一心只想和这道三角函数题较劲。所以我也没看到,燕鸿雪的声音温和,笑意满满,眼睛却是乌黑乌黑,一点笑意也没有,冰冰凉凉落在我身上。
卷子写完,我腰酸背痛地伸了个懒腰,把纸笔推给燕鸿雪,让他去看。我原地活动了两下,缓解酸痛的腰背,因为无聊的很,便和燕鸿雪闲聊起来:“......宋敏敏想要迪士尼新出的那个紫色狐狸,你买到了吗?我没抢到,加了钱找黄牛买的。”
“我没送那个。”燕鸿雪一边看一边说:“你喜欢吗?等你过生日我送你。”
“我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要喜欢这种东西。”我嗤了一声,燕鸿雪闻言,抬头笑着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如两泓浸在清水里的黑玉,目光清亮温和,这也是我愿意和他呆在一起的原因。他的眼神和我爸实在很像,那种不会给任何人带来压力的眼神,春风化雨一般。
他搁下笔,双手交叉握在桌上,向我问道:“然然喜欢什么?”
我大概是太无聊了,竟然真的认真想了想。我爸喜欢安之岚,安之岚喜欢什么,我爸就喜欢什么。安之岚喜欢什么?她喜欢过我爸吗?喜欢吗?肯定是有过的,不然不会过上那几年温馨平淡的生活。那会儿她也随我爸当一名老师,素裙乌发,像水乡里孕育出的白茉莉,任谁都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但是当对我爸的喜欢慢慢褪色,旧日喜欢的西湖茶、金陵锦、赣州瓷终于还是占了上风。
那我喜欢什么呢?我不喜欢薄公馆的西湖茶、赣州瓷,我喜欢什么?
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了南方雾霭朦朦中的那个露台,种满了白茉莉和金银花,绿叶葱茏,如碧水凝结。每当盛夏,热风拂过,花叶随微风颤动,素馨氤氲,让人闻之也感觉到一阵凉意。
“白茉莉和金银花吧。”我脱口而出。
“我以为你会喜欢紫藤萝。”燕鸿雪笑着说:“薄公馆为安夫人遍植紫藤花,花海成雪的时候确实美不胜收。”
我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喜欢。”
燕鸿雪举起双手,这是认错的意思。我没再搭腔,发起呆来,记忆里那个小露台真的不大,后来那张安之岚用过的躺椅坏了,我爸就撤走了,改养了一小缸莲花,里面喂了两条金鱼,防止滋生孑孓。但是我不喜欢那缸莲花,开花我就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那个缸占掉了躺椅的位置,我十分不喜欢。
“然然知道我喜欢什么吗?”燕鸿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不关心。”我没好气说。
他也不生气,依然噙着笑缓缓说:“我喜欢种花。你以后去燕家大院,我带你看我的玻璃花房,全市只有我家的最好。”
我歪着头看了看他。我是不会去燕家的,等我考上大学,我和燕鸿雪的交集也就到此为止了。
他一边用红笔在卷子上勾勾画画,一边垂着眼睛,说:“我的花房里有很多花,唯独没有兰草,然然知道为什么吗?”
“不关心。”我背过身子在书包里掏水喝,不咸不淡地又怼他一句。
“因为真正的好的兰草,是种在深山幽谷里的,挖回来,就活不了。”燕鸿雪语气温和:“我爱惜它,放任它长在山谷里,但是它应当要知道它是我的花,不能随便让什么人碰触,你说对吗?”
啥玩意儿?
我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深山里的兰花,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去问问兰花,看它答不答应。”
燕鸿雪微微一笑,眼神平静:“它迟早会知道的。”
我翻了个白眼,不想再跟这古古怪怪的人说话。
宋敏敏从小没心没肺,说好听点儿就是性格开朗,虽然爸妈职务不高,她自己也交友甚多。她十七岁生日宴办的热热闹闹,就是苦了我,一进去就被吵得头昏脑涨,但她见到我又十分惊喜,连蹦带跳过来牵了我过去跟她爸妈打招呼,笑眯眯地介绍我“我们班对我最好的朋友”。我被她这句话哄得昏头转向,竟然就莫名其妙答应了留下来吃饭,反应过来的时候只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一群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吃饭,当然是单独开了大包间。大概是家长们睁只眼闭只眼,宋敏敏竟然拿了一堆酒来,连声撺掇我开瓶。我从来没喝过,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什么丑,坚决拒绝。宋敏敏劝酒失败,也不强求,笑嘻嘻地引着我安坐下,说:“那就好好吃顿饭吧!今天的菜可好了,我等会儿坐你这桌吃,记得帮我留个位置!”
我和一桌平日里仅仅点头之交的同学大眼瞪小眼,他们之中大部分对我也只是隐隐约约知道个大概,薄公馆的名声不小,但是更广为人知的是薄灯。他们的家世也没有好到人人都清楚安之岚大名的程度,对我的了解可能也就是“薄公馆的便宜少爷”。
我闷不吭声拿着筷子开始吃菜,旁边给宋敏敏留的空座,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过来。她肯定要先去长辈那边敬酒道谢,这边再来估计菜都凉了。我只想快点吃完,所以闷头开吃。他们倒是都彼此很熟悉,开了几瓶酒和饮料,打打闹闹嘻嘻哈哈地开始了。
吃着吃着,一个人唰地在我旁边坐下,存在感强烈到我无法忽略。我还没抬头,就感觉到一股人体的热度搭在我背上,几个月前那股淡淡的腥味又席卷而来。我一口汤呛在喉咙里,忙抽了张纸捂着嘴后退,抬头就对上一双满含挑衅笑意的眼睛,那眼睛的主人还在说:“安少爷,一个人在这吃菜,薄公馆没给你喂饱吗?”
“你有病吧?”我压了压心口的怒气,开口吐出友好的问候:“有病就去吃药行吗?”
“你这张嘴什么时候能吐出象牙?”陆昊笙嘲道,伸手又要捏我的脸,我抬手啪地挥开,他却不以为忤,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臂:“怎么,大姑娘吗,碰都不能碰?”
我嘲讽道:“我怕狂犬病会传染。”说着就推开椅子起身。有陆昊笙,这桌饭菜眼见是吃不下去了。
陆昊笙要是能让我这么顺顺当当走了,那也不是陆昊笙了。他跟着站起身,一抬手拦住了我:“又跑,你又要跑?这几个月没时间腾出手去堵你,你跑习惯了是吗?”
“陆昊笙,我招你惹你了?”我蹙起眉毛望着他:“你又是犯的哪门子病。宋敏敏今天过生日,请没请你另说,你在这里闹事,准备给谁难堪?”
一桌人早就寂静下来,十来双眼睛鸦雀无声地盯着我和陆昊笙。我觉得十分烦躁,推开他就想走,被他抓住手臂一把掼了回来。
“我不能拦你,燕鸿雪就能,薄灯就能?”他咬牙说:“解星然,你什么意思,我最近没找你麻烦了,你凭什么还是看到我就躲?”
哦那我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过了平静的一个学期!我心里嘀咕,不耐烦地捋了把额发,说:“我没心思跟你在这纠缠,你要怎么样?要打架挑个日子约个地方,我奉陪。”
陆昊笙盯着我的眼睛又急又怒,深处好像还藏着一掠而过的委屈,但是那肯定是我感觉错了,这种疯狗不给别人委屈就很好了,谁敢给他委屈。他扫了眼桌子,一把顺过来几个瓶子,怼在我面前:“你喜欢打架,可以。今天我不跟你计较,喝完你就走。”
跟他打架我肯定占不到便宜,我也不是傻子,就喜欢纯纯挨揍。我没喝过酒,但是宋敏敏肯定不会拿烈酒过来,喝一点儿应该也不至于当场醉倒,就算醉倒了也总比改天挨一顿毒打强。我二话不说,提起来就喝。说实话,是甜甜的水果味,带着一丝呛喉咙的辣意。我接受得有点难,但我能忍,一瓶也不多,三两口灌完就当喝药了。陆昊笙拿过来五瓶,一瓶350毫升,我仰头吨吨吨灌完,把空瓶子往他面前一怼,转身就走。
那时候我真的是年轻,只知道度数不高的果酒可以喝,但是不知道不同度数的酒混掺在一起,肝脏分解乙醚的速度不一样,也会引发严重的后果——比如迅速喝醉。陆昊笙这狗东西顶着一张不那么聪明的脸给我下套,我也就直愣愣钻进去了。
刚走出大厅,我让门口的服务生给宋敏敏带了句话,说我回家了。在门口准备拦辆车,冷风一吹,我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好似上下颠倒,只来得及往后伸手扶住了门柱,就再也直不起腰了。
身后横过来一双手,就势将我揽过去,灼热的温度牢牢将我扣在怀里,头顶传来满含得意的笑声:“在你心里我就只会打架是吧?随便下个套,你就迫不及待踩进去了?解星然,你这脸长得挺聪明,脑子怎么不好使?”
你脑子才不好使!我张嘴又要还击,但是嘴唇已经不听我使唤了。后面那个人心情很好地把我往怀里更深地扣去,用硬实炽热的胸膛挤着我,我只来得及在心里想“一股狗味儿”,人就已经失去意识。
第五章
六月的天气极其闷热潮湿,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到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全粘在额头上,周围的空气好像也浓稠得跟浆糊一样,我连呼吸都感到不畅快了。谁把我的空调关掉了吗?我费劲巴拉地睁开眼睛,对上贴着烫金壁纸的天花板和刺眼的水晶吊灯,很陌生,不认识。
头很沉,我想坐起来,这个动作好像就已经花光了我全部力气。身后悄无声息笼罩下一块阴影,被面凹下去一块,一双手臂将我拢回去,顺着力道倒在他胸前。仿佛爱不释手般落在我脸上,一寸一寸仔细揉捏。
“陆昊笙,你他妈......”我有气无力道。
“解星然,我不爱听的话你最好少说。”陆昊笙冷笑,手指下移,轻轻揉捏着我的嘴唇,指尖甚至探入口中,把玩舌头。我感觉一阵恶心,用尽力气偏开头。他不依不饶,捏着我下巴抬起来,笑了一声,低头俯就。
唇舌交缠本来应该是极其悱恻的一件事,我也想过以后会和自己的妻子做尽天下缠绵事,但是这绝不包括和一个我讨厌的男人。陆昊笙的舌头灼热,气势汹汹卷着我的往里侵入。不知道他这几个月去干了什么,吻技娴熟很多,从上颚一点点往后舔,我整个人快被他按进他胸膛里,化成他血肉的一部分。
他的手顺次下滑,我的衬衣扣子应声而开,带着薄茧的指尖又开始抚摸我的皮肤。须臾,我快喘不上气,他放开我的唇舌,从耳边细细往下吻。犬齿尖利,叼着脖颈的皮肉细细噬咬,到锁骨,到肩头,到胸前。最后他把我按在被褥之间,舌头卷着我胸前红色反复摩挲,细细品尝什么佳肴一般反复舔舐。那种久违而陌生的酸胀从身体内部再次腾起,我厌倦又无措,但被褥之中我无处可躲,大脑昏昏沉沉无力反抗。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软弱又无力。
陆昊笙抬起头。他一手按在我肩头,将我牢牢按在锦缎软枕之中;一手钳住我的右手,按在我脸侧。居高临下望着我,琥珀色眼眸里又露出那种猛兽狩猎时专注又笃定的光芒,紧紧锁定着我。
“干你啊。”他极其愉快的样子,笑容里全是恶意。尔后再次俯下头,唇舌从我胸前慢慢往下,在肚脐附近轻轻噬咬。我醉酒之下体温偏高,他咬过的地方带着唾液的凉,仿佛蚂蚁噬过,酸麻胀痛反复升起。我听到有人在耳边小声喘息,片刻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声音是我自己。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解星然,你要是知道自己有多勾人,你就不敢一次又一次来挑衅我。”他低声说,因为衔着我的皮肤,话音也含含糊糊:“想揍你是真的,想干你也是真的。你每次见了我都躲,为什么?怕我揍你?我要是真想把你往死里揍,你早就该没命了。这个地方跟我打过这么多次还能活蹦乱跳的,就你一个,你以为是为什么?”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眼睛里流转着冷光,侧过脸慢条斯理叼着我的裤子边缘,一点一点的往下拽。我深知自己即将大祸临头,虽然完全不清楚他接下来要做什么,但内心的惶恐如一座大山沉甸甸。我竭力后退,他停在我肩头的手只多加了几分力道,我就动弹不得。
“你想回去告状吗?跟薄灯,还是你那个紫藤花一样的亲妈?”陆昊笙继续往下亲吻,话音越来越低。他故意用下巴亲昵地磨蹭我的小腹,笑着说:“别逗了,你没有性命之伤,薄公馆不会为了你得罪陆家。”
他抬起身子,热乎乎的身体压在我身上,带着笑意的声音直往我耳朵里灌。他这话说的,我连怼他的劲都没有了,我觉得他真的是脑子有问题,我有气无力地骂他:“你吃错药了吗?陆昊笙,你个傻逼......”
“我真喜欢听你喊我的名字,解星然。”陆昊笙说:“你每次喊我都咬牙切齿,眼睛里冒着火星,好像只容得下我一个人。”
然后他就抬起手,将我的裤子一下褪干净。我的性器在他反复的舔舐中早已勃起,随着这一下猛的弹出,暴露在空气中。他将我的双腿分开,压在两旁,伸手拨了拨我的性器,看着它可怜兮兮地吐着水光,笑容倏然褪去。他不笑的时候其实看起来非常凶,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看着我的下身,尔后从旁边拿起一管药膏,手指蘸取后,慢慢往里探索。
手指灼热,但相较于身体内部的温度却是微凉。一寸一寸,节奏很慢但无比坚定。那里从来没有东西侵入过,我断断续续喘气,咬紧牙关不敢吭声。我不知道自己再说下去会不会露出软弱的那一面,或者刺激他的话,我内心的惶恐和害怕已经涨潮一般溢满整个胸膛,我根本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我只是本能性感到害怕。仿佛回到了十二岁那个无依无靠的冬夜,我唯一的亲人与我告别,这世界上最后一点温度也离我而去。
这个过程中我和陆昊笙都没有出声,他的眼神及其专注,仿佛一条恶龙盯着自己的宝藏,全心全意地探索着我身下那个隐秘的入口。我被他按在被褥之间,即将被入侵和伤害的不祥预感笼罩在我头顶,我害怕几乎想哭出来,苦苦咬牙支撑着自己不出声求饶。他的手指慢慢开拓着,从一指慢慢增加到三指,像之前探索我的皮肤那样一寸一寸细细揉捏着内里。他的手指所到之处都像燃起了烈焰,触感微麻又酸胀,我的前端在害怕之中慢慢消退下去,但却有另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尾椎骨上升起,说不上来舒服也说不上来不舒服,总之是极其陌生,让我极其害怕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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