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透明玻璃完美地将景色展现,顾矜坐不住,举着手机趴在窗前拍照,梁洲则低头用手机查顾矜想去的酒店在哪。
在半山腰下了缆车,跟着路牌走到了住宿区,目标酒店就在中心位置。
这应该是个热门酒店,旅游团和一些自驾上来的游客都往那儿进,显得旁边的民宿冷冷清清,此时那儿的大厅有十来人,还都是年轻人,顾矜努力低着头,躲在梁洲后面,不敢有一点存在感。
好在门边有几张独立的桌椅,梁洲把他赶到那儿坐,独自去开房。
顾矜手掌夹着围巾托腮,防止围巾掉落,眼睛转到对方身上,不得不说梁洲长得真高,肩膀也宽,显得前面的胖大叔都有些娇小,他微翘的发尾被扎了起来,像扎了个小毽子。
排到他时,前台小姐姐眼睛都亮了,梁洲露出礼貌地微笑,把身份证推过去道:“我想开间双人套房。”
“好的,正好还剩一间山景房,八百一晚。”前台姐姐接过他的身份证,补充道,“可以提供一下另一个入住人的身份证吗?”
“就我一个人住。”梁洲道。
接着她为难道:“那可能没办法了,我们酒店规定双人房要有两个身份证。不如给您换成大床套房?风景也一样很美,房内设施和双人套房是一样的。”
“……好吧,那就大床套房,麻烦帮我多加一床被子。”梁洲妥协,拿到房卡后转身向角落一招手,顾矜背上书包,快步跟上他。
“我一张身份证开不了双人房,所以开了大床房。”
两人出了电梯,顾矜脸上表示理解:“没关系,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
梁洲顿了一秒,回答:“那就好。”
房间格局很令人惊喜,和顾矜在网上看到的一模一样,一点不是照骗。
进门便看到大床,下了两格台阶的空间宽阔,落地玻璃旁有张低矮的檀木长桌,上摆着一套精美茶具,桌两边相对放了小木椅子和坐垫,天花板悬着中式吊灯,增添了一丝情调。
玻璃外正对着最高两座山峰,沐浴着阳光的雪泛着微光,成了陆地上的波光粼粼的湖。
房间里还有个温泉池,要自己放水和中药包,池边安了个木推窗,允许客人泡温泉时透透气。
“喜欢吗?”梁洲问。
“喜欢!”顾矜兴高采烈地放下背包,摘掉围巾,掏出本子,在酒店那条后面画了个勾。
梁洲看他咧着嘴笑,也随之勾起嘴角,又问他:“想吃饭没?吃完就去外面堆雪人吧。”
“嗯,叫他们送进来吧,就不去餐厅了。”顾矜道,“我想歇会儿。”
好好休息一下也好,等下才玩得开。
送来的食物没有盛到碟子上,用塑料盒装好,叠放到一个袋里送来,和外卖似的。
吃完顾矜就有点犯困,又睡了一觉,醒来看见梁洲坐在木桌前品茶,另一手举起一张报纸看,印象中这种行为只有小时候家里的老管家才会做。
他笑了一声,梁洲循声望来,放下报纸问:“笑什么?”
“你有时候像个老爷爷。”顾矜咧开嘴笑,一点没觉得抱歉。
于是被梁洲拿报纸过来敲了头,“起来吧,天都快黑了。”
“马上。”顾矜揉揉额头,快速穿戴整齐。
两人顺着路牌到了公园,其实就是一小块空地,只放了有一张长椅,没人会去那儿。
正好适合他两玩雪,顾矜脚才踏进公园,后背被砸了个雪球,啪地一声。
他浑身一顿,转头见梁洲又捏了个雪球,往他脸上扔,顾矜吓得定住,闭上眼愣是没躲,冰凉的雪一下冻红了鼻子。
“你要会躲开。”梁洲弯腰团了两雪球,塞给他一个,“砸我。”
“搞什么?”顾矜皱眉,觉得攻击人不好。
然而对方又瞄准他的肩膀,雪球瞬间在肩上碎成渣,羽绒服都湿了。
随即他猛地把手上的球甩出去,但梁洲竟躲开了,还趁机抓了一团雪,扔中他的胸口。
顾矜咬咬牙,学他往地上抓雪,却不会捏成团,雪从指缝溜走。
梁洲趁机又发动攻击,雪球接连砸过来,噼里啪啦的,顾矜脑袋和衣服湿了一半。
“先别砸!”他着急喊道,身上冻死了,他抬胳膊挡住脸,徒劳地把手心攥着的几粒雪向外扔,耳朵听到对方噗呲一笑,充满了嘲讽。
这人不会是在为那句“老爷爷”报复他吧?顾矜暗自瘪瘪嘴。
“雪要抓大把一点。”梁洲暂时停下攻击,蹲到他面前,拍拍他抬起的手臂,“把手放下,我教你。”
“别偷袭哦。”顾矜提醒。
“不砸。”梁洲把他手臂拽开,接着给他演示怎么捏雪球,右手握起一堆雪,然后两手拢到一起搓成圆就行了,他展开手心,雪球稳稳立在掌上,“就这样。”
随即顾矜再度尝试,低头把雪堆到手上,慢慢团成球,手法不够老练,还是掉了不少雪。
梁洲发现他眼眶湿润,微微泛红,看着像要哭了,他伸出根手指过去,揩了下他的眼尾,不料眼前突然飞来一个白球,猛地在脸上绽开,这回轮到他愣住,顾矜笑起来,得意道:“只是雪进眼睛了。”见他一时不动,便好心地伸手捧起他的脸,帮他扫走脸上的雪。
“不是说不偷袭吗?”梁洲抓住他的手,自己抹了把脸,眼神无奈中又夹杂着一丝认真,顾矜没读懂他这表情的意思,他道:“你都砸我那么多下了,我扔你下怎么了?”
“没怎么。”梁洲松开他,蓦地将他推倒,顾矜猝不及防倒进雪地,脑袋垫着兜帽,梁洲跪在他腿间,伸长手臂,扫过来一大批雪,“不是想堆雪人吗?把你堆进雪里怎样?”
“不要,好冷啊。”顾矜随手抓了把雪扔他,“走开,我想起来。”
衣服上多了一片水渍,梁洲迅速反应,反手扔了个雪球到他脸上,顾矜这会儿正张嘴笑得开心,不慎吃了一嘴雪,他条件反射歪头吐掉,就这几秒钟,脖子又被塞了不少雪。
冷得他浑身一哆嗦,顾矜撑起上半身,及时回击,雪团正好也砸中对方侧脸,结果被压回到地上,这次梁洲直接把一旁的雪泼下来,顾矜半个身子都藏在雪下。
“怎么又推我?!”顾矜伸腿踹他,梁洲按住乱动的腿,又泼他一身雪,当然他的脖子也被顾矜扔了两雪团,雪渣滚进了衣服,里面像是开了冷气。
“砸我砸这么起劲儿?”梁洲扯了扯衣服,把雪抖下来,继而又给对方泼了一小撮雪,额头即刻迎来了一个大雪球,他下意识向后躲,但球正中眉心,“……进步挺快啊。”
“那当然。”顾矜趁隙翻身爬起来,反过来将他压倒,两腿站在他腰侧,手里盘着个大雪球,居高临下地俯视身下的人,“受死吧。”
雪重重砸下,干脆地碎在梁洲脸上,盖住整张脸,顾矜跪坐下来,看他两下扫掉脸上的雪,却仍闭着眼睛,睫毛上沾了好多小雪花,他微微倾身,低声喊道:“先别动。”
他用手指把睫毛上的雪轻轻拨掉,有一点点痒意,梁洲缓缓睁眼,和顾矜之间的距离不到五厘米。
好近。
两人不约而同别开眼,顾矜迅速退开,悄悄觑他,见他盯着旁边的雪不语。
他忍不住问:“你生气了?”
“嗯?怎么会?”梁洲重新看向他,微笑道,“我们现在堆雪人吧。”
他们堆雪人一直堆到晚上七点,走的时候公园那儿站满了小雪人,立了一晚上,个别脑袋被风吹掉了,第二天清洁工来铲雪才处理掉这些小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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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11 看流星(回忆篇)
整体来说,顾矜今天玩得筋疲力尽,晚上梁洲买了个眼药水,两人一起滴了两次,免得第二天眼睛发炎,就没法看流星雨了。
睡醒后也没啥干的,今天最重要的计划就是流星雨。
梁洲在酒店买了点零食,用于消磨时间,毕竟流星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还带了张折叠被子挡风。
今晚去看流星的人不止他们,还有一些小年轻和特地背着摄像机上山来的爱好者,为了隐蔽,两人挑了个树边的位置,隐蔽性够强,唯一缺点是树枝影响视野,梁洲把前面的树枝折了,眼前顿时展现出一览无余的景色。
顾矜将手机固定在自拍杆上,打开录像功能,继而用腿夹着伸长的杆子,接着拆开包牛肉脯,递给梁洲,然后再开一包给自己。
小被子没法完全包住两人,两侧都漏风,除非他们叠着坐,顾矜把羽绒服拉链拉到顶,不自觉紧贴着对方取暖,梁洲默默把被子多让给他一点,自己就盖住了肚子。
“你不冷吗?”顾矜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梁洲穿的长款羽绒服能包住腿,比他暖和。
“那就好。”他转而仰头看天,密集的光点织成一条银河,横亘在晴朗的夜空中忽闪忽闪,顾矜观察了片刻,等手上的牛肉脯剩个包装了才问,“梁洲,现在天空是什么颜色?”
“深蓝色,今天是晴天。”梁洲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怎么问这个?”
顾矜转头对他笑,突然说:“这是我的秘密,你不要传开——我其实看不到颜色。”
说完,他见到梁洲表情一顿,得意笑出声,梁洲勾了勾嘴角道:“完全没看出来。”
“我演技好吧?”顾矜调侃道。
梁洲又问:“为什么这是秘密?”
“我妈不让,她觉得我该在观众面前表现完美,才会有更多人喜欢我。”顾矜无奈道,“要是公开事实的话,我就会被别人可怜,这样就不完美了。”
“那你打算现在哪天说出来吗?”
“不了吧,现在说出来会被骂卖惨的。”他语气略有些夸张,“我超——多黑粉的。”
其实梁洲上网搜过顾矜,这人童星出道,对外形象一直是温柔清冷的富家少爷,粉丝群体庞大,算是养成系一个成功案例。
印象中有个时尚类节目邀请了顾矜去做嘉宾,要求他搭配一套衣服,结果顾矜搭了个红绿配,还说好看,随后这一段内容丑上热搜,那会儿他年龄还小,这事就被大家当成笑料了。
现在想来,是因为他看不到颜色才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不怕我等你走了就把这件事发到网上?”
“我相信你——要不是你帮我,我都上不来雪山。你要是发了我也会原谅你的。”顾矜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
“我不会发的。”
“我就知道!”顾矜玩笑般搂了下他胳膊,又立马松开,梁洲似笑非笑地瞧他一眼,“那你选择来雪山是因为这里只有黑白色吗?”
“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但主要原因是我……我从来没有出来玩过。”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重,他淡淡叙述道,“家里所有佣人是我妈请来看着我的,我到哪儿都会被跟着,除了工作和上学,我都只能待在家。在医院那天,其实你也看出来一点了吧?”
“嗯。”梁洲应道,继而把被他压着的手臂抽出来,突然将他拉进怀里搂着,顾矜失神了一瞬,又被对方轻拍两下胳膊,尽管没听到口头上的安慰,他却莫名酸了眼眶。
屏幕上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凌晨一点,顾矜开始困了,舒舒服服地依偎在他人怀里更催眠,可流星雨还没出现,他不能睡,干脆把毯子掀了,折回成抱枕的样子放腿上,然而他没坚持一会儿又开始打瞌睡,半个身体完全靠着别人支撑,梁洲没喊他,就当抱着个巨型暖手宝。
直到手机屏幕忽然划过一条白光,不远处的其他游客都纷纷抬手指着天空,梁洲揉揉顾矜脑袋,把他叫醒,通知道:“流星来了。”
“在哪?!”顾矜登时坐直,仰起头望天,很快天际又有一颗流星划过,紧接着三秒后,流星来得越来越频繁,数十颗流星集体飞过,如雨点般向未知坠落,被白雪淹没于山间。
他拿起自拍杆起身,迫不及待跑到悬崖边上,调准角度记录下流星群划落天边。
梁洲站在原地,扫视一圈周围,见其他人都顾着看天,便回头看向前方。
山顶虽没有禁止游客入内的告示牌,但并不是观光区,所以悬崖边上没有安装任何护栏,厚雪盖着凹凸不平的地面,假若从这儿摔下去,完全会被官方归因为不慎跌落悬崖。
厚雪刻下一串清晰的脚印,踩雪微弱的声响被寒风掩盖,他离悬崖边的背影越来越近,只差一步之遥,正当他抬起手——
“梁洲。”顾矜蓦地转过身。
手机摄像头冰冷地审视着他转瞬即逝的惊讶,梁洲把目光挪回到顾矜身上,瞧见这小孩脸上挂了两串晶莹泪痕,抬起的手顺势向他伸过去,顾矜握住那只手,往前迈一步,一把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胸膛大哭。
自拍杆随着他冲撞的动作剧烈晃动两下,手机啪地一声掉到脚边,摄像功能继续安静运行着。
镜头上的几颗雪粒遮住了梁洲的脸,他虚虚环住顾矜,温柔问道:“哭什么?”
顾矜贴着他的衣服摇摇头,不断抽咽,听着像要喘不上气了,梁洲便轻拍他的后背,大概过了有五分钟,人终于哭干眼泪,舍得起来和他分开点儿,他低头一看,发现胸前的衣服上多了张人脸。
对方显然也看见了自己的‘杰作’,彼此俱忍俊不禁,顾矜讪讪地捡起快没电的手机,揣回兜里和梁洲一起回树下,他抬袖擦擦泪痕道:“我刚才就是太高兴了。”
“有没有许愿?”梁洲问。
他怔住:“我忘了。”
见到流星那一刻他什么都忘了,沉浸在激动的心情中难以自拔,他已经实现了此行的愿望,而为他实现愿望的是梁洲。
顾矜觉得梁洲才是独属于他的流星。
“那你有许愿吗?”他好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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