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由佣人领他们进去,绕过喷泉后阮安看见一个男人立在不远处的花园里,手中拿着水管,似乎在浇花。
男人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背影挺拔利落,身形和傅雁栖有些相像。
阮安不由转头看傅雁栖,就听见傅雁栖喊道:“大哥!”
傅雁捷应声回头,阮安见到了一个十分英俊的男人,黑发黑瞳,面相十分温柔的一双眉眼,鼻峰和下颌的弧度却又很凌厉,一张脸完美到无可挑剔。
傅雁捷放下水管,擦干手后朝他们走来。
如果说他站在那里不动阮安还觉得跟傅雁栖有些相似,这一走路,阮安就立马不这么觉得了。
傅雁栖在外人面前总是沉稳霸道,说一不二,而傅雁捷一举一动有种说不出的优雅,在香港地界浸淫多年,似乎发丝间都透着杀伐果断的气息,就像一把杀人不见血的□□。
“来了,”傅雁捷冲傅雁栖说了一句,随后视线就留在阮安身上,唇角溢出笑意,“你的人?”
阮安眨着一双瞪圆的凤眼看他,不太知道改怎么叫人。
傅雁栖笑了笑,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傅雁捷似乎也只是想打趣一句,道:“爷爷等着见你,先过去吧。”
“行,”傅雁栖往里面看了看,“爸妈呢?”
“也在。”傅雁捷又看了眼阮安,眸中有些他读不懂的情绪。
阮安被傅雁栖拉着往别墅内走的时候还在想傅雁捷,傅家这两兄弟真是一个比一个气质独特,不进娱乐圈是种损失。
不过傅雁捷最后的眼神,阮安觉得那似乎像……羡慕?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快到门口了。
阮安登时冷汗都出来了,“等等,我、这就要见你爸妈了?”
傅雁栖已经打开了门。
屋内,一对中年夫妻在客厅坐着,傅威拿着一张英文报纸,镜片后的眼睛朝这边看了一眼,又飞速移开,一抖报纸,哼了一声。
傅夫人正在弄茶,却连茶碗都没摆上,听见声音,一双秀美的眸子也朝这边看来,连忙又低头装模作样起来。
傅雁栖领人进门,“爸妈,我回来了,这是我朋友,阮安。”
傅威夫妻二人确实知道傅雁栖的取向,多年来也未曾干预,只是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往家里带人,不免别扭又新奇。
傅夫人这才像才看见他们一样,站起了身,一身旗袍衬得身材修好,像花季少女一般,她似乎有些尴尬,双手不知往哪儿放,“回来了……这是小阮吧,我听雁栖说了,欢迎你来。”
阮安白着脸色,鞠躬:“阿、阿姨好,叔叔好,我是阮安,冒……冒昧打扰了。”
傅夫人知性得体,说:“不打扰,你吃好喝好,有什么缺的就让雁栖安排。”
后面,阮安同手同脚地被佣人领去了他的房间,剩下傅雁栖在客厅。
傅威终于放下报纸,沉声道:“你领人回来我们不阻止,但是别把人带到你爷爷眼前,你虽不是长孙,但也是傅家的子孙,别以为可以无法无天了。”
傅雁栖不由皱眉,“什么意思,年夜饭他总要跟我……”
傅威打断:“大过年的,别给你爷爷添不痛快,让下人给那孩子布置一顿就好了。”
傅雁栖默然不语,傅夫人看出了他的不快,折中宽慰道:“你跟那孩子八字还没一撇,冒然把人领到香港,名份上也说不过去,若是之后你们想定下来,去西方随便哪个国家领证之后,再把人领到你爷爷面前,也名正言顺。”
傅雁栖眉心一蹙,“还没到那步。”
“这不就是了,乖,听你爸爸的话。”
阮安的房间带有一个大阳台,外面种着高大的马鞍树,他暗自冷静了片刻,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随后傅雁栖进来了。
阮安看他面色不虞,不仅忧心,“怎么了,你爸妈说你了吗?”
傅雁栖看了他片刻,淡淡开口道:“年三十那天,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吃饭了。”
阮安一喜,“真的吗?”
傅雁栖皱眉。
“太好了,刚刚跟你爸妈呆了一小会儿,我心脏病都要出来了,要是跟你们一大家子人坐在一起,我肯定吃不下饭的。”
傅雁栖定了定,说:“你不用这样,我知道你不高兴,我爸妈说除非日后咱们结婚,你才……”
“结婚??”阮安差点跳起来,随后又笑了,“开什么玩笑啊,你说让他们不用担心,没有这种可能啦。”
傅雁栖:“?”
第27章 追更太太
傅家的构造就像一部古早TVB狗血剧
空气中开始长久的安静, 阮安兴致昂扬地说完那句话,傅雁栖盯着他久久未言。
阮安察言观色,猛地意识到刚才的话极其不符合他最近塑造的人设, 脸色飞速变化甚至有些抽搐:“我我……我是说, 我们身份差距悬殊, 虽然、虽然我很想跟你那个, 但我有自知之明……”
半晌,傅雁栖还是没说话。
阮安心里愈发忐忑, 最终为了不崩人设,又强忍着别扭,伸手拽拽傅雁栖衣摆, “其实,我真挺想跟你们一起吃饭的。”
阮安怎会不明白, 小说里让主角产生情愫最常见的手段就是,心理上引起逆反, 比如强制爱文学,如果攻一直爱而不得, 那他对受就会越陷越深,愈发癫狂, 把受折磨得惨绝人寰、惨无人道、□□……最终逃不掉破布娃娃的结局。
阮安就是写这个的, 他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境地, 他会从一开始就让傅雁栖得到他,当然,是精神上的。
或许是他真有些表演上的天赋,傅雁栖突然捏住他下巴, 凑近道:“真心话?”
“真心的。”
傅雁栖凝眸观察了他片刻, 把手松开了, 他移开脸,没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阮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眨了眨眼,看,傅雁栖被他吓跑了。
——
下午,阮安作为客人陪傅雁栖去拜访了这里真正的主人,傅儒生。
傅儒生已是耄耋之年,银白的发丝覆满两鬓,颧骨很高,脸上沟壑丛生,但一双眼睛却明亮有神,分毫不见老态。
傅雁栖用白话向他问候,傅儒生笑着点头,询问了他几句,又把视线自然移到阮安身上。
阮安立在傅雁栖斜后方的位置,显得十分乖巧,傅雁栖介绍道:“爷爷,这是阮安,我在北京的朋友。”
阮安只能连蒙带猜听懂意思,主动道:“傅爷爷好,我叫阮安。”
傅儒生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用龙头拐杖剁了刴地,一张嘴,竟是还算标准的普通话,他满是纹路的嘴角露出笑意,“欢迎你陪雁栖来香港玩,我已经好久没去过北京了,首都发展一定日新月异吧。”
阮安说:“我也是才来北京,刚入职傅总公司。”
傅儒生微笑颔首,视线又在两人间扫了个来回,这时一个女人从楼梯上走下来,她画着精致的妆容,走路摇曳生姿,一时间让人难以辨别年龄。
直到傅家这几个子孙喊她:“小娘。”
阮安差点喷出来,这竟是傅雁栖名义上的“奶奶”?!
宋怀沁笑起来顾盼生姿,腰肢纤细,一身绯色的衣服裹在身上,更衬得曲线曼妙。
她并不会说普通话,眸光锐利动人,笑着跟跟傅家这一众人打了招呼,最后坐到傅儒生身旁,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今天人到得齐,不仅有傅雁栖一家,他的叔叔和小姑两家也来了,叔叔吊儿郎当,一副墨镜挂在前胸,年近50仍保持得身材极好,丝毫不见走样,身边的妻子温婉可人,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年纪比傅雁栖稍小。
而小姑的年纪比阮安还小,染了一头粉色的头发,跟阮安撞色,正是宋怀沁的孩子,还未成家,在上大学。
一家子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过年的事,阮安听不懂他们的话,于是站在傅雁栖身后偷偷打量。
傅家的家庭构造就像一部古早TVB豪门狗血剧,年轻貌美的小妈,玩世不恭的庶子,被宠坏的小女儿,还有端着一张脸高贵优雅的长孙,以及带着小情人来长辈眼皮子底下偷情的二孙子,还是搞同性恋。
——
翌日,大年三十。
傅家的联排别墅热闹非凡,佣人们张灯结彩,打扫浆洗,每户的门口都贴上了对联。
阮安听着屋外和楼下的声音,恍惚想起,他已经很久没过这样的年了。
以前他还没出来打工时,他妈经常打麻将到半夜,喝得醉醺醺回家把他从床上揪起来做饭,而他爸在外面和人赌钱,输光了就回家和他妈吵架,阮安小时候被飞来的凳子打中过额角,现在眉毛处还留着疤,只不过不仔细看看不出来罢了。
当年家里穷得叮当响,欠的赌债还不上,找亲戚借钱,亲戚赌得比他们家还厉害。
他关于童年的印象其实已经不深刻了,但只有一件事他至今也忘不了,其实是件小事,就是有次过年时,他们一家五个人围在一起,吃了一桶泡面。
为什么他印象深刻?五个人,吃一、桶、泡、面。
当年小小的阮安没有爸妈谦让,也抢不过哥哥姐姐,最后只吃到一堆面条渣渣和几口半凉不热的汤。
阮安现在想起来还要掉眼泪,不过自从他爸不赌钱后,近几年倒是好多了,只不过他也不爱回家了。
傅雁栖的房间跟他隔了一个,今日一早就跟傅雁捷一起出去了,听说是去给他们祖母扫墓、拜年。
阮安已经把今天安排好了,他一个外人,自然不方便跟傅家一起吃年夜饭,他打算下午出去转转,晚上找一家club过年,正好体验一下香港的夜生活。
——
坪洲纪念园里,两个身形同样优越的男人并肩而立。
扫完墓后,一排排的墓碑旁,傅雁栖偏头点了根烟,傅雁捷躲了躲烟雾,瞥向他手里,“你快三十了,还抽这种烟。”
傅雁栖顺着他目光,颠了颠手里的软中华,笑了,“难道出门也带雪茄吗?”他不知想起什么,脸色不太好看,“抽不来那东西。”
连日来香港都是阴天,空中乌云翻滚,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满是被雨打下的落叶,凉意沁人。
“轩哥他,”傅雁栖吸了口烟,“自己在北京?”
傅雁捷“嗯”了一声,垂眸盯着腕骨处,两兄弟带着一模一样的迦南木串,“怎么可能来香港。”
傅雁栖没说话,傅雁捷转而问:“你跟阮安定下来了?”
傅雁栖看他,皱眉,“当然没有。”
“那是在谈着?”
“……也不算。”
傅雁捷明白了,没再问。
左右傅雁栖不像他,带个男人回家并不会导致一场战争,只是一件小事而已,想带就带了。
而傅雁栖似乎被傅雁捷几句话弄得有些心烦意乱,他把烟在脚底踩灭,“回吧。”
傅雁捷点头,司机过来撑伞,有眼色地把地上烟头包起来放好。
回到傅家宅邸时,家里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准备年夜饭了,几个不是本家的亲戚也来了,一群人在一起,倒像是其乐融融的模样。
院里小孩跑来跑去,聒噪非凡。
傅雁栖径直上了二楼,去阮安的房间找他,推开门却见屋里没人,问过佣人才知道,阮安下午出去了。
……
阮安本打算等傅雁栖回来后跟他说一声再出门,可他等了一会儿就等不及了,屋里憋着实在太闷,何况傅雁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于是他在镜子前照了照,拿上钱包就出门了。
从大屿山打车到香港中环,这是阮安除了出差第一次自己出来旅游,虽然可能很快就被傅雁栖抓回去,但他还是很欣欣然。
他在中环一个人坐了摩天轮,吃了Bakehouse的蛋挞和甜甜圈,在人挤人的旺角鱼摊前买了两条如珊瑚般美丽的斗鱼,打算带回北京跟火腿作伴。
最后,在维多利亚港日落结束,东方之珠亮起璀璨闪耀的灯光时,阮安隐入醉人夜景,拎着他的两条小斗鱼,进了一家酒吧。
大概是因为年三十,全香港不回家的年轻人都出来玩了,酒吧人很多,一整面墙的酒架被灯光照成温暖透亮的明黄,墙壁上挂着色彩浓烈的壁画,壁画下墨西哥调酒师在炫技,阮安找了一个角落的座位坐下。
点了两杯龙舌兰,阮安左手打右手,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这酒很烈,送你一盘小食。”一个中国人调酒师突然隔着吧台向他开口。
说的是粤语,阮安没听懂,茫然地抬起头。
于是调酒师换成英文又说了一边,阮安勉强听懂了,感激地对他道谢。
听见“谢谢”俩字,调酒师又换成蹩脚的普通话,拿着威士忌酒杯跟他相碰,笑道:“新年快乐,我再送你一杯椰奶酒。”
“新年快乐。”阮安捧杯,觉得他人很好。
调酒师去调椰奶酒的间隙,有两个男人端着酒朝他走来,其中一个纹着花臂,张嘴就是十足的轻浮,“靓仔,自己来的?”
阮安默默扭了扭身,想当没听见。
然而另一个堵在他另一边,脖子上带着金链子,竟直接伸手想碰他头发,“发色不错啊,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玩?”
阮安轻咳两声,正色道:“我听不懂粤语。”
两人一愣,对视一眼,从善如流地换上普通话,顺势坐在了他两边,笑嘻嘻道:“来香港旅游吗,我们可以带你玩啊。”
阮安被两个壮汉围住,本能地绷紧身体,“不用,我、我有朋友。”
“朋友在哪儿呢,今晚要来吗?”花臂男左右看看。
金链子看破他的伪装,一手直接搭在他椅背上,亲昵道:“朋友来了就一起拼桌嘛,别怕,哥哥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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