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安这才坐下,时轩色还觉得那人是个神经病,低声问他,“那人是干嘛的?”
阮安实话实说,“张导儿子,叫张嵩。”
时轩色点点头,“他刚才什么意思?”
“不知道,”阮安看向那边:“我觉得他可能暗恋我。”
……
一路无话,飞机抵达敦煌国际机场,没有停顿,导演组直接派人接他们去了影视基地。
这次他们要跟组的是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由获得国内文学奖的作品改编,听说是鸿篇巨制,阮安到了之后感觉剧组布景确实精良,几个群演穿着洗得褪色的棉袄正蹲在树坑下抽烟,见了他们便投来好奇的目光,冬日阳光在西北并不和煦,而是干燥、刺人,他们脸上的冻疮和红斑不知是妆容还是真实的,非常逼真。
同组剩下几个嘉宾也陆续到了,莫春羽、童姿桦、唐艾灵,还有一个顶替任德淼参加的新人——彭靖,是个最近选秀出来的流量爱豆。
彭靖比阮安小两岁,脸长得十分漂亮,听说是舞蹈生出身,气质独特,眼角眉梢间有一种无法藏匿的傲气。
唐艾灵叼着根棒棒糖移到阮安身边,抱胸打量道:“这人怎么这么拽。”
阮安说:“可能因为长得好看。”
唐艾灵把棒棒糖从左腮顶到右边,“你长得比他好看多了,那一看就是个半瓶子醋晃荡的花瓶。”
这句话结束后,远处正跟众人社交的彭靖不知为何,突然转头看向他们这边,微微一笑。
“卧槽,”唐艾灵把棒棒糖从嘴里拿出来,“他看什么?”
阮安也一愣,这人不会听见了吧?
彭泽笑完后就没再看他们,留俩人在风中凌乱。
童姿桦对这种奶油小生根本没抵抗力,夸张地捧心叫着,那边综艺效果十足,阮安这边冷冷清清,他注意到莫春羽也没凑热闹,反而在一旁的草地里蹲着,不知在看什么。
阮安走过去,唐艾灵:“你干嘛去?”
走到近前,他发现莫春羽拿着一株黑色小浆果在端详。
“颠茄?”阮安不由道:“这里居然会长这个。”
莫春羽不由转头看他,“你知道?”
阮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里是在浙江开厂子的,之前弄过药材生意,就是种植颠茄。”他提醒道:“您小心点,这东西有毒。”
莫春羽把它放回地上,拍拍手站起来,“现在年轻人知道这些的不多了,它确实有毒,作为药材能治肠胃,但作为毒药,十几个果子就能致死。”
莫春羽说完后看向阮安,笑道,“那天傅总是带你来的首映礼,你们关系还可以?”
阮安没想到他突然说这个,“没、没有,我们就是……上下属,傅总他人很好,他……”
莫春羽含笑打断他,“能合理利用自身资源是本事,我并不介意这种事情,在这个圈里呆久了你就会知道,很多优秀的人之所以能走到人前,有被人发现的机会,就是他们懂得利用优势,你不用多想。”
阮安愣住。
莫春羽拍拍他肩膀,往别处走去,“抓住机会,你也可能前途无量。”
莫春羽走后,唐艾灵又飘到了他身边,问道。“莫导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阮安回忆莫春羽的话,良久后闭目,心中一片凄凉,娱乐圈真跟狗仔娱记们说的一样,脏透了。
“对了,你知道吗,我听说那个彭泽,公司给他猛砸资源顶了任德淼的位置来咱们综艺,就是为了莫导的新电影,他公司想给他争一番。”
阮安睁眼,哑然,“怎么可能,他才刚出道。”
“你不知道吗,莫导就爱用新人,他手下捧红多少人了,出去就是一线明星,”唐艾灵想到什么,向往道:“听说他的新电影还是农村悬疑推理片,我最爱就是悬疑电影了,何况加上农村题材,感觉会很新颖。”
阮安笑着说:“那你就争取一下试试,近水楼台先得月。”
两人在这边闲聊,等敦煌影视城这个剧组的导演来了之后,便正式开始拍摄。
……
下午六点,落日余晖在戈壁上异常壮观,剧组收工后准备拉他们去酒店,这时张嵩不知不觉地出现在阮安身边:“阮安。”
阮安忙屏住呼吸,差点没被吓死。
“怎么了?”
“火腿还好吗。”
“好呀,早上你不是见了吗。”
“你过年为什么没回我消息?”
“?”
阮安茫然:“你给我发消息了?”
张嵩不悦道:“我给你发了新年快乐。”
阮安:“!!”
年三十那晚兵荒马乱,他当天和第二天都没顾上回复消息,不过是一些群发的祝福短信,事后他挑了一些回复,又主动给老板们发了祝福,忽略过张嵩的可能性很大。
阮安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那晚太混乱了,忘记回了,我现在给你回。”他作势要拿手机。
张嵩说:“现在回还有什么必要,”他琢磨着阮安的字眼,心想,什么叫“那晚太混乱”,他晚上干嘛了?
他捋了把头发,豁出去地问:“那天去宠物医院找你的男人,我知道了,他叫傅雁栖,是雁珈总经理,你的顶级上司——他为什么会来接你?”
pia地一声,阮安仿佛听见内心某处破碎的声音,莫春羽这个娱乐圈的老油条兼大人精发现之后,现在张嵩也要发现他跟傅雁栖的关系了?
正巧这时时轩色催促他们上车,阮安借机跑了,仓促道:“我先上车了,新年短信等会儿补发给你。”
路上,阮安心里七上八下,没发现时轩色有些欲言又止,直到到达他们下榻的酒店,开始分房间。
这边资源紧张,所谓酒店不过是最近的县城一个三星级,房间还紧缺。
按照不成名的规矩,自然是优先给咖位大的分配,导演和莫春羽以及时轩色都是单间,童姿桦不挑,和唐艾灵两人住标间,最后,剩下阮安和新来的彭泽住一间。
唐艾灵偷偷向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鬼脸,阮安噗嗤一笑。
彭泽的助理给他提了足足四个大行李箱,反观阮安,只有一个箱子,外加陈淼淼帮他拿的一个提包。
房间还算干净宽敞,阮安进去后,客气地询问:“你想睡哪张床。”
彭泽半点没谦让的意思,指了指靠窗的,“这张吧。”
于是阮安睡那张靠厕所的。
阮安行李不多,没让陈淼淼来帮忙收拾,他蹲在地上整理的时候,彭泽在床上翘腿坐着,指挥地上的助理,
“这几件都挂出来,绝对不能皱了。”
“这条裤子怎么这么丑,算了,你明天让他们再给我寄一条来,要蓝色的。”
“明早过来帮我熨衣服吧,对了,香薰帮我拿出来,我晚上睡觉时候用。”
彭泽似乎想起什么,笑着问道:“阮哥,香薰你不介意吧?”
阮安:“……不介意。”
突然,房门被敲响了,彭泽过去开门,是一个女生,他露出在外人面前极具伪装的笑容:“有事吗?”
女生往里看了看,“阮安在吗?”
阮安闻言抬头,发现是时轩色的助理,他过去问:“怎么了?”
助理说:“轩哥问您现在有空吗,想让您去他房间一趟。”
阮安说:“哦,行。”
他对彭泽说:“那我先出去一下。”
彭泽微不可见地凝眉,目光在两人间流转,很快他点头微笑:“好啊。”
时轩色跟他们在同一层楼,阮安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
他脚步一顿,时轩色喝酒了?
绕过玄关,他看见沙发前的茶几上,一堆空了的啤酒罐子,地毯上还倒着几瓶红酒,而时轩色身穿薄薄的衬衣,坐在低矮的沙发上,向他招手,“过来坐。”
阮安没料到他会看见这样一幕,明明白天时轩色还看不出任何异常。
他走过去,沙发旁几乎没下脚的地方,“你……怎么喝成这样?”
时轩色眼尾因酒精染上嫣红,他笑了,轻声叹气,“我没醉,一点酒而已。”
阮安帮他收拾好酒瓶,又从他手里拿走一个剩下半罐的啤酒,这才坐下,“你怎么了?”
时轩色脸上挂着笑意,那张脸愈发美艳动人,他细细打量阮安,像是第一次见到他,“你过年跟雁栖去香港了?”
阮安一愣,时轩色这是喝完酒,想跟他聊感情问题?
于是他点点头。
时轩色静默片刻,又问道:“那他家里对你们的态度……”
阮安说:“我没怎么见他家人,毕竟我跟傅雁栖只是那种关系,上不了台面的。”
“那他为什么带你去香港?”
阮安为难地说:“你知道的吧,有钱人他们包养情人,就是会有那方面的需要,他几天没有我给暖床,他就浑身不舒服。”
“包养情人?”时轩色喃喃,他看着面前一地的酒瓶,“都这样了,还只是‘包养的情人’……”
阮安没说话,他观察时轩色神色,试探问道:“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讲,我以前当主播,经常有粉丝跟我咨询情感问题,而且我嘴很严……你怎么了?”
第30章 追更太太
“我还没玩过你呢。”
时轩色伸手够桌子上的啤酒, 再次一饮而尽。
他又打开一罐,递到阮安手里,一言不发。
阮安看了眼, 只好仰头喝了一口, 然后道:“你条件和实力都很好, 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一个……金主。”
后面两字他说得极轻, 像唯恐说重了是在玷污时轩色。
时轩色盯着某处,慢慢道:“我刚出道的时候遇见他, 那时他还不像现在这样令人看不透,他刚来北京,北京对他来说很陌生, 遇见我之后,他说我是他唯一的亲人, 他叫我轩哥,我也把他当弟弟。”
“后来他在北京立住脚, 从家里接手权势,渐渐强大起来, 我也变得可有可无,虽然他总说, 我是那个无可替代的, 但我知道很多东西都变了。”
“外面有人传我被包了, ”时轩色突然笑起来,肩膀不断抖动,像是停不下来,“哪个正常人愿意被人这么说?只是我装作不在意, 毕竟……他确实根本不在意。”
阮安攥着酒瓶听着, 看时轩色这副模样难以避免地开始心疼。
他原以为时轩色跟的是什么位高权重老男人, 没想到那人竟还要叫他哥,而且听起来,二人的关系,从开始并不是这样畸形,只是不知经历了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后面时轩色又断断续续说了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掺了浓浓醉意,大部分阮安听不清,最后他睡着了,脸上挂着泪痕,很安静。
阮安叫来他助理,交代好后便准备离开。
其实时轩色并没满他,但也没直说。
比他小、刚来北京、从家里接手权利、雁珈、还询问他香港的事……
那个猜测太过骇人,他不敢承认。
时轩色口中的男人……是傅雁捷?
阮安心事重重地推开门,就对上一张阴森的大脸,阮安吓得一抖,才发现竟是张嵩守在这里,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
张嵩见他开门,质疑的目光审视他,“你大晚上去他房间里干什么?”他目光见缝插针地往里瞟。
阮安合上门,把他往旁边带,“你来干嘛,你不住这层吧?”这层是嘉宾住的,剧组的人住在下面。
“住啊,”张嵩晃了晃手里的卡,“我给自己升了个房。”
阮安:“……”
张嵩啧了一声,“刚才我们的话还没说完,你跟你老板到底什么关系?”
“能有什么关系,”阮安说:“普通上下属。”
“那他接你回家?”
“他喜欢猫,听说我新养了猫,他特别激动,非要来看。”
张嵩皱眉:“真的?可是全世界猫那么多,他干嘛非要来看你的?”
阮安诚恳地看着他:“我之前是从温州来的,我们老板跟傅总关系很好,连带着我也被高看一眼,我们私下里关系还行。”
张嵩不说话了,像在分辨阮安说的是真是假。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问出来什么结果,他们俩都是大男人,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两个大男人能有什么关系……
两个大男人……两个大男人不能有关系吗?!
阮安仔细注意张嵩,发现他脸色如过山车般几经变幻,几乎有要自我爆炸的趋势,他往侧边微微移步,“那个,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张嵩没说话,陷入了自我怀疑和无尽的思考中。
阮安趁机溜走了。
阮安并非少不更事的年纪,何况他异于常人的副业,让他对这些情感更加敏感,上学时,那种眼神他见多了。
他边走边回头看依然站在原地的张嵩,心想,19岁,也不小了,F19岁的时候都看他写的文了,张嵩19岁还在纠结些什么东西。
阮安回到房间,看见彭泽刚洗完澡出来,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淋淋地滴水,脸上贴了一张面膜,正坐在床边看手机。
闻声抬头,“回来了。”
阮安神不思蜀地点点头,坐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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