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等京城来信吧......”
顾非夜伸手摸了摸南疆那片地,拖一天,小渔儿便多一天危险,但是有些事就是急不得......
“你去挑几个能干的新兵,编成一队,这几日好好训练着......”
既然大队伍不能擅自做什么,但他如果带一小队去试探,厉文帝也不会说什么......
下午时分,南如月的传令兵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了江渔承的消息......
“顾非夜殿下......”传令兵一如既往的客气,他从袖口抽出了一封信,而后交给了顾非夜的侍卫......顾非夜接过信,展开后,上面带着一股奶香味......
顾非夜不动声色地轻嗅了两下,又抬起头看了看传令兵,还是一如既往,表情惹人厌烦,顾非夜垂眸,问道......
“这位兄弟自从上次消失在我军营地后,便没露过面,此地四面皆是黄沙铺面,不知你可有住处?”
传令兵怎么也没想到顾非夜会问这么一句话,他古怪的看了眼顾非夜,道:“小的从未听闻顾非夜殿下如此爱民如子,竟这么关心敌军生活......”
“为了百姓兴亡,也要尽量避免战争才行,本王随善于此,也常常身处疆场,但有谁会喜欢打仗呢?”
“殿下说的是......”
见他不正面回应,而是岔开话题,顾非夜觉得有异,便又问道:“你即是传令,也算是来使,若是我军招待不周,倒是失了大国风范,不如今晚就留下来吧,本王安排人,好好款待一下你......”
顾非夜轻轻摇着手里的信,动作十分随意......
若有似无的奶香味飘散出来,顾非夜与那传令兵离得远,传令兵丝毫没有起疑......
这信,是南如月写的......
奶味都浓到信上都有了,那就说明南如月现如今所在的位置一定有很多奶牛,能放牧,就有草原......
但这也意味着,可能距离他们现如今待的地方,很远很远......
这一丝不易察觉的味道被顾非夜捕捉到,他惊喜地想要将此消息告知副官,但又不能表露在面上,只得强忍着发现异常的喜悦,轻咳了两声......
顾非夜没有先看信,而是抬起头看了看传令兵,将信放置一边......
他稍抬手,两个士兵将驻军帐篷的帘拉上,宛如石狮子一般守在门口......
现在,传令兵跟被包围,也没什么区别了......
“顾非夜这是何意......”传令兵有一丝慌乱,下意识将手搭在了腰上,他警惕看向四周,似乎时刻准备硬闯出去......
“这么紧张做什么,不过是天冷了,关上帘子罢了,帐篷内有些黑,去,把灯燃上......”
红烛的灯芯在接触到火苗后,立即燃烧起来,小小的蜡烛照亮了整个行军营,顾非夜展开信,试图从信上获取更多信息......
但是除了那股奶味外,便什么都没有了,纸墨都是普通的中原纸,应该是南如月上次去中原带回去的......
信中大意是指,两军若是想要交好,大厉王朝要先拿出诚意才行,他们南疆人甚少与中原来往,不可能会主动示好......首先是准备好黄金白银,以及让科举学子去南疆呆上几年,同时还要交换质子,学习南疆语言文化,再备好足够三万精兵使用的物资,再加上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满足这些之后,自然会归还小王爷江渔承......
这些对于厉朝来说,实在是不痛不痒,但问题就在于,只有一个国家对于另一个附属国,才会有这样的要求......
让未来的官员去学习他们的语言?让厉朝的皇子去南疆生活?
谁知道南如月会不会给这些人灌输一些想法,等朝中的老人全部告老还乡,换成新的人之后,厉朝还能是厉朝么......
南如月的野心,暴露的也太明显了......
“中原人谈这种大事,讲究的是诚意......你们南疆王连脸都未露过,又怎么能与本王谈条件呢?”
他们这是想用江渔承,换取厉朝的未来......暂且不说厉文帝,即使是最着急江渔承的顾非夜,见此要求,也要考虑别的方法......
传令兵笑了,回道:“王上明白,所以在顾非夜将条件都满足好之后,自会带着小王爷出现......”
顾非夜将信放置一边,许久未说话,传令兵以为他在考虑,便一直等着......
“小王爷他......如今过得怎样?”
半晌,顾非夜才开口问道......
这些要求,能给的他自然想尽量给,至于其他的要求,等到江渔承回来之后再反悔就是了,顾非夜从不怕打仗......
若是毁了一个国,就能把江渔承换回来,可以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但问题就在于,他们如今连南疆具体在何处都找不到......
传令兵也沉默了,半晌之后才回道:“小的本不应说这些,但顾非夜如此忠心,倒叫我这些遮掩显得没有必要了......我们王上十分佩服大厉王朝出了您这么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自然也不会亏待小王爷,小王爷过得很好......”
顾非夜释然的笑了笑,这还是他最近几日头一次露出如此轻松的神情......
传令兵似乎是想着,顾非夜若是知道了江渔承的消息,也会更安心的去满足他们的条件,于是又说道:“最近小王爷每天都与王上喝酒,日子过得十分舒坦......”
“即使如此,我便放心了,你回去吧,本王看你似乎并不想留在此,就不招待你了,咱们之间也痛快一些,我这边尽快去准备......”顾非夜满意道......
送走传令兵后,顾非夜叫来了最善潜行的暗卫......
“那日跟着他,可曾被发现过?”
暗卫摇了摇头,“回殿下,没有,那南疆人虽善骑术,但也只是马上作战强罢了,在潜行这方面,他们一点也不懂,我一直警惕远远跟着,从未被发现过......又在离军营百里的位置候着,等着他再过来了,这趟也没被发现......”
顾非夜捏紧了手中的信,深邃的双眸映着烛火的光......
那日传令兵回去后,他便安排了人跟着,由于不清楚对方实力,所以都只敢跟一段距离,也不敢离军营太远,算是送了送那传令官......
顾非夜道,“好,既然如此,便继续去跟着......”
第九十章 暂时的自由
顾非夜将南如月的信放置一旁,又拿起笔,准备写信告诉厉文帝这边的事情,以及南如月的要求。
“这一次,你要探清楚南疆的位置,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警惕。”
“是。”
既然他知道江渔承最近的事情,那就说明他所接触的人里,有人可以见到江渔承。
甚至有可能,那个传令兵自己就能见到江渔承。
不管怎样,顺着他,就能找到进南疆的路。
顾非夜写完了信,将事情短暂说明好,而后又在末尾添上一句。
若要开战,臣愿打先锋,首当其冲,视死如归。
今日草原上是阴天,地平线灰蒙蒙一片,像是将江渔承困在罩子里。
他又用了一上午时间,总算是能够在马背上平稳呆着了。
娜德尔说得对,确实是要与自己的马多交谈。江渔承抚摸着白雪鬃毛上的鞭子,他向来喜欢白色,有一种生灵所带来的震撼感。
虽然自己的帐篷周围有人看着,但其实江渔承的行动并没有受影响。江渔承想要试探自己究竟跑多远,那些人才会来抓自己回去,所以趁着娜德尔去忙的时候,他翻身上马,扬起马鞭,朝着太阳川的方向飞驰。
不止是因为原主本就会骑马,还是厉朝人骨子里带的血性,只要不出意外,他在马上呆的都很稳。
虽然不能像阿迪力的马那样,跑的那么快,但是白雪毕竟也是半匹汗血宝马,顺着江渔承指引的方向,不出多时便看不清背后的帐篷了。
那些侍卫就这样看着他一溜烟的跑没影,无动于衷。
怎么回事,他再跑就真迷路了,这都不管?
江渔承暗道奇怪,不再去多想,他想去看看太阳川究竟是什么样子,既然是河流的分支,那么顺着太阳川走,肯定能走出南疆。
行囊的准备虽成问题,但也并非毫无办法。
江渔承只是不知道,那个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究竟有多长,他究竟要跑多远,才回被南如月拉回去。
这样,他才好计算。
隔断那根绳子,要在哪比较好,他跑到绳子的最远,再挣开枷锁,这样南如月找他的时间也会越长。
江渔承没去过太阳川,他只是漫无目的向前跑着,只不过越跑,他越是心慌。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行走在郊外的夜晚,周围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但当你一回头,就发现不远处,一头饥饿的孤狼正在流着口水盯着你。
江渔承猛地回过头,他喘着粗气,那种心慌的感觉以及开始影响到他的身体了,江渔承的心脏像是被人捏住,有些喘不过来气。
身后什么人都没有,一切只是江渔承的臆想罢了。
“白雪,还能跑么?”江渔承像是自顾自地说道。
白色的骏马低声嘶鸣着,江渔承拍了拍白雪的脖子,“那就再跑一段。”
他们尽力向前奔跑着,最终,江渔承开始双目发昏,看不起东西,整个人身子一歪,就那样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南疆行军,帐篷内燃着油灯。
南如月看了看外面的天,轻声道:“好像要下雨了。”
身后的人点了点头,符合道:“这天阴成这样,怕会是一场大雷雨。”
那人穿着不似寻常的南疆人,他的衣服更加轻便,一身黑红相间的袍子,露着腰。手中拿着一笛子,上面攀附着一条红色小蛇,蛇身印满了金字秘文。
蛇吐着信子,大抵是因为对坏境的改变感到不安,咬了那人一口。
“圣君又调皮了。”
那人按住红蛇七寸,将其从手上取下,南如月看着那条蛇,没说话。
赤练蛇,毒性十分猛烈,一般被咬了还能说话的,都是回光返照。可那人就像是没事一般,除了手上留有两个小口是蛇的牙印外,别的什么变化都没有。
只有从伤口中挤出的血液能让人确定,这是个活人。
“既然要下雨,我便不多留你,太阳川水位涨了,你也不方便回去。东西要是都准备齐全了,就尽快通知我,等到征服了大厉王朝,两个疆域归为一位,也就是眨眼的事了。”
“是,王上,王上乃是真主,让本为同源的两股河流再次凝聚,世人皆会传唱王上的威名。”
等到带着蛇的男人离开,南如月才露出了一幅复杂的表情,他撩起袖子,看着手腕上的银手链。
“我这么做是对的么。”
外面的侍卫远远的报着传令兵来了,南如月不再多想,不管对错,他既然已经走到这个位置了,那他便是对错。
“进来。”
“王上。”刚从顾非夜那边回来的传令兵行了礼,将今日之事全部告知了南如月。
南如月冷哼一声,道:“他有这么好心?既然如此,若是过几日他们还没动作,便将这封信给他们。”
湿热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同时伴随着的,是刺骨的寒冷。
南疆的温差很大,白天穿纱,晚上就要燃火盆,而南疆的衣服,江渔承怎么也穿不惯。
这一半冷一半热的,谁受得了。
“白雪,白雪别舔了。”
江渔承推开了白雪的头,细密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江渔承睁开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昏了过去。
他心中有太多疑虑了,都只能暂时按下不表,江渔承起身,后背上全是湿漉漉的泥巴,地上还有拖行的痕迹,再看被咬的裤腿,应该是白雪拖着他来着。
这回去该怎么跟娜德尔解释呢。
江渔承哀嚎一声,对白雪说道,“你这家伙把我拖哪去了,好啊,我昏倒在地上,你把我当飞盘是不是,也不知道马吃不吃肉来着。”
他嘴上这么说着,但手上动作十分轻柔,先是处理了一下自己的身上,而后又摆正了马鞍。
江渔承浑身酸痛,这么猛地一下从马上摔下,简直比之前所有摔下来的时候加一起都难受,但是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忍着。
他不去想自己昏迷的原因,而是准备翻身上马,但在转过身的时候,江渔承愣住了。
“这。是哪?”
原本他瞧着另一边,一望无际的草原,分不清方向,但转过头来之后,他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河流,树木,仿佛雨林一般的地方。
一边是茂密的树丛,一边是广阔的草原。
他原本生活的地方有这种情况存在么?两种环境仅有一条河隔着。
江渔承走到河边,疑惑的看着清澈的河水。
如果他猜得没错,这里应该就是太阳川。
河流的两端一望无际,大约二十米长的宽度,河水不知有多深,虽然看着不急,但是此时下着雨,江渔承也不敢贸然就过河。
更何况,他十分在意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昏过去,之前可没觉得这身体有什么毛病。难不成上帝给他开了门,就要把窗户关上么,虽然到了这个身体里,可原主有遗传病什么的。
江渔承伸手捧了点水,他的身体探出,再一次感受到了心悸。
这让他不敢多呆,连忙起身,跨上白雪便往回赶。白雪是识得路的,也知道主人身体不适,跑得比平时快多了。帐篷的影子出现在视线中。江渔承寻找着那些暗中看守自己的人,少了一半,另一边还在原地,只不过没再盯着他的帐篷了。
娜德尔正在很焦急的到处转,她听见远处的马蹄声后,立即翻身上马循着声音奔去,见来人正是江渔承,这才放下心。
“你去哪里,找你好久都找不到。草原上有狼,你可小心着。”娜德尔埋怨的看着江渔承,对于他突然消失的行为很是不满。来者是客,如果江渔承就这样失踪了,那会成为两个国家之间的问题。
江渔承直起身子左右看着,牧羊人溜着狗,指引着羊群,很是随意,完全看不出他们会担心羊被狼吃了。
“这里还有狼?我还从来没见过呢。”江渔承开了个玩笑,跟着娜德尔一起慢慢的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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