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渔承起身,走到了阿吉怒的面前,用着仅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只需要能活下来就足够了,我不想知道到底谁是反贼,现在我抓住了你,足够了,至于你有没有同党,这都与我无关了。”
即使没有广偏的翻译,阿吉怒也能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阿吉怒的表情总算是崩塌了一瞬,原本的墙壁瓦解,他似乎终于认清了现状。
“现在,反正你也被抓住了,如果明天,你的同党还会行动的话,不如将计划全部告诉我。”
江渔承虽不想管这么多,但是万一南如月并不是饲养母蛊的人,而南如月死了,阿穆萨也不愿意给他药引的话,就比较麻烦了。
至少现在,南如月还不能死。
阿吉怒沉默了一会,开口讲述了他,或者说是他们的计划。
还有一个人。
是谁?
阿吉怒与那个人一早便策划好,平分南疆,他们要在祭祀下行刺南如月,就像南如月杀死他父亲夺取了王位那般,杀死南如月。
至于阿穆萨,他大概知道这个计划,但是他并不在乎这些,他只想让北疆变得更好。不管是谁来带领南疆,只要能满足他的目的就行。
阿吉怒怎么也不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江渔承对此很是不解。
“明天,我们一起看那个杂碎死。”
他对南如月的恨意,已经超过了全部,他恨中原、恨北疆、也恨南疆。
而这一切只不过是因为,他曾经备受瞩目,如今跌落神坛罢了,尤其是这还要怪他自己。
“大夫!”
一个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伴随着马蹄阵阵。
是阿迪力!
他的怀中抱着浑身是水的娜德尔,翻身下马,紧张地朝着广偏跑去。
“娜德尔被沉水了!我在太阳川底找到的她。”
阿迪力也湿透了,站在那里还会往下滴水,他猛地回头看着阿吉怒,怒火中烧,上前去拎住他的领子,不知在骂什么。
没有人去拦住他,拳头落在阿吉怒的脸上,直到他满脸是血,才终于有人上去将他拽下来。
“娜德尔怎么样?”
江渔承看着紧闭双眼的娜德尔,问道:“她还......”还活着吗?
广偏点了点头,答道:“还活着,需要好好养养,只不过什么时候能醒就不一定了。”
他收了药箱,对准娜德尔的腰腹锤揉着,直到娜德尔吐出水来,但还是迷迷糊糊,但至少有动作有意识了。
于是广偏对阿迪力说道:“先带她回去歇息吧。”
阿迪力点了点头,将娜德尔打横抱起,又上了马,并对广偏说道:“一会我去找王上,将此事告诉他。”
江渔承本想说他也去,但是却被广偏拦住,嘱咐道:“你不能再累到了,现在已经有两次了。”
“我只是慢慢走过去。”江渔承笑了笑,他要亲耳听到南如月说,他可以活着了才行。
广偏摇头,道:“那也不行,你必须回去好好休息,你看你,现在就已经累成了这样,如果从下次开始,风险会极大。”
“但是......”
广偏打断了他的话,低声道:“你还想不想逃了,难道要在阿穆萨给你药引之前就把自己的身子弄费么?”
他应该是察觉了什么,看了眼顾非夜,而后对江渔承道:“关心你的人怎么办?”
江渔承沉默着点了点头,跟着娜德尔一起去她的住处休息一下,顺便照顾一下她。
而阿迪力去找南如月,将所有事情告知他。
娜德尔的住处离得还算近,但江渔承走过去也废了不少的力气,这还是在,有顾非夜和另一个侍卫的支撑下才勉强稳住了体力。
上次就是因为去了阿吉怒那里,又被拽着奔跑,所以昏了过去。
这次众人不敢轻视,一到娜德尔那,便给他找来了躺椅。
广偏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留我和他就行。”
等到所有人都出去了之后,顾非夜才敢靠近江渔承,拉住他的手,对着广偏示意了一下床上的娜德尔。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解药
广偏点头,让他们不用在意娜德尔,据他判断,娜德尔还要好一阵子才能醒过来。
“他身体怎么样。”顾非夜对广偏问道。
“不佳,他现在体力相较之前肯定是弱了不少,但偏偏,体力变弱了,蛊毒也会更容易发作的。”
“没事的,顾非夜,不用担心。”江渔承强撑出一个笑容,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瞪圆了眼睛怔住了。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顾非夜......”
娜德尔睁开眼,看向顾非夜,蹙眉问道:“你是中原人?”
他们本以为娜德尔昏着,谁成想竟然这个时候醒了。
虽然娜德尔帮过江渔承不少,但她毕竟是南疆人,怎么可能会真的告诉她关于逃跑的事情呢。
江渔承咽了下口水,埋怨的看着广偏,心道不是说她昏着不用在意她么。
娜德尔的身上还湿着,她捂着脑袋,撑起身子道:“是谁救了我。”
她看向江渔承,问道:“是你么?”
“并不是,是阿迪力救了你。”
娜德尔的眼神柔了不少,看着江渔承躺在榻上,她又换上了一副沉重表情。
“那阿迪力呢。”
“他带着阿吉怒去找南如月了,把你丢到太阳川里的人是阿吉怒派来的。”
娜德尔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江渔承看向广偏,广偏小声说道:“她说的是,我早就说过。”
早就说过?是指说过什么?
娜德尔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小动作,但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顾非夜,沉声道:“我记得,中原的顾非夜,是为很英勇的将领,来此,可是为了救江渔承的?”
见她直接猜了出来,那也没必要瞒着了,江渔承点头,道:“正是,我准备逃走。”
娜德尔或许会将此事直接告诉南如月,但是江渔承还是要努力为此搏一搏,他起身,走到了娜德尔身边后又坐到了床上,与娜德尔对视着,眼神十分认真。
“我准备在之后几天便计划逃走,你既然发现了顾非夜的存在,我也没办法瞒着你,只能求你,不要告诉别人。”
但是他不敢肯定这件事,他不想对娜德尔下手,娜德尔人很好。
而娜德尔只是点了点头,便又躺了下去,所有人都在看着她,而她仰望着帐篷的顶部,说出了让所有人出乎意料的话。
“但是你要怎么逃?你身上的锁命蛊怎么办。”
娜德尔顿了顿,又道:“我沉入水底,又被救出来。现在本应在昏迷着,但谁知道,竟然醒过来了。你......江渔承,你现在杀了我,没有人会知道是你干的。”
江渔承大惊,问道:“为何我要杀你,娜德尔,你在说什么?”
娜德尔绝不是有意寻死之人,只不过她现在双目无神,好像并不像活下去了。
娜德尔摇着头,低声道:“我明明早就知道,但我从来都不觉得。”
她的话不像是在回答江渔承的问题,江渔承呼叫着她的名字,好一阵子之后,娜德尔才回过神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中了蛊的?”
娜德尔没有回答,而是问道:“江渔承,你准备什么时候逃走?”
江渔承沉默着,摇了摇头,他看向顾非夜,准备征求他的意见。
而顾非夜见他这幅神情,直言道:“我们准备等阿穆萨交出药引就离开,等小鱼儿身上的蛊解开,便一刻也不留。”
“阿穆萨?你竟能从他那要来解药。”娜德尔笑了两声,干瘪的笑容让江渔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江渔承,南疆之后会有极大的动乱,你最好尽快逃走。”
娜德尔不等江渔承回答,又继续说道:“你既然知道锁命蛊的存在,那你一定清楚这蛊的发作缘由,只要你身上还有这个蛊,就一定逃不掉。有广偏在,你也肯定能了解关于蛊的事情。”
“听说了,广偏都告诉过我。”
“那你也听说过母蛊吧。”
“听说过。”
“江渔承。”娜德尔叫了声他的名字,眼角有些湿润。
“你就没有想过,母蛊在谁身上吗?”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立在当场,答案好像就摆在面前,但是谁都不愿将其掀开。
娜德尔咳了两声,继续说道:“我也瞒着你很多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想帮你。”
“别说了!”江渔承脊背发凉,他明白了为什么娜德尔跟他说,要他杀了她。
娜德尔没有听江渔承的话,而是伸出了胳膊,将袖子一寸寸掀开,露出来给江渔承看。
在上臂的位置,绑着纱布,纱布湿透了,渗着血。
“母蛊不在我身边,我只是饲养它,但不是拥有它。”娜德尔有些失落地说道。
江渔承轻轻点了下头,这说明娜德尔是被人利用的,所以才能饲养母蛊。
“他们不想割伤自己,或者让自己有性命之忧,所以才找了你......”
因为,如果江渔承得知了母蛊的饲养者,很有可能会直接杀了那个人。
“所以,如果我死了,你不用等着药做成,一天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广偏沉痛的闭上双目,不知该如何回答。而江渔承将她的衣袖放好,说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可能会这么做的。”
娜德尔沉默良久,半晌后,说道:“我也不想活了。”
不管江渔承怎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都不肯回答了。
广偏替她给胳膊换药,她也只是伸出手臂,让广偏替她换药。
江渔承叹了口气,问道:“那我去叫阿迪力来,让他陪着你吧。”
到底是夫妻,娜德尔总算是点了下头。
江渔承起身,刚好他也准备去见南如月,而顾非夜跟着他风险极大,只能再次让顾非夜去自己规避一下了。
“不如你去我帐篷内吧,现如今如此混乱,应该没有人会觉得我的帐篷里有人的,又或者祭祀台那边,应该也没人。”
顾非夜点了点头,让他自己小心。
江渔承又对广偏嘱咐道:“照顾好娜德尔,别让她......”
即是话不说全,广偏也能明白,他让江渔承自己小心,慢些走着。
江渔承沉默着走出帐篷,而广偏送他出去,多巴与养邑已经回来了,养邑的表情如释重负,似乎像是压在他身上的大山都没有了。
“多巴侍卫,如今反贼已经找到了,陪我去一趟南如月那吧。”
他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笑道:“我现在还有个没查出反贼就要被处刑的命令在呢。”
多巴点了点头,对江渔承说道:“那请吧,或许等见过王上之后,我们就不用再监视您了。”
“但愿吧。”
他们花费了一些时间才到南如月那,而那时,刚好赶上阿吉怒被关进牢狱中。
几个侍卫正在架着阿吉怒往外走,阿吉怒似乎很愤怒,正在用南疆话骂着什么,而南如月对此完全无视。
“你过来了。”
南如月抬头,看向江渔承,道:“那就坐下吧。”
他让侍女给江渔承倒茶,同时说道:“这是在中原弄到的茶叶,你尝尝怎么样。”
江渔承挑眉道:“今个怎么了?”
南如月笑道:“怎么,你不觉得自己是立了大功?”
他背着手走到了江渔承面前,炙热的掌心贴上了江渔承毫无血色的脸。帐篷内还有阿穆萨与阿迪力在,但是他们对此都毫无反应。
“你果然对我有用。”
南如月面上十分高兴,说完这句话,便背着手离开了。
对此江渔承深感不适,他皱眉看着南如月,大声问道:“那我和广偏的命......”
不等江渔承说完,南如月大声回道:“保住了!你们可以继续活着了。”
等到他走了,阿穆萨才笑着端起身边的茶碗,抿了几口,道:“王上对此真的很开心。”
阿迪力点了点头,对江渔承解释道:“他一直怀疑有人不服他,如今被抓住了,总算是解决了此事。”
江渔承松了口气,同时对于南如月的印象又变差了几分。
原本南如月还当他是俘虏,可以随意处置他的性命,但是如今,他为南如月做了事,南如月却态度大变。
他从不相信任何人,身边留下的,从来都是有利于他的。
“阿迪力,娜德尔说想见你。”江渔承笑着看向阿阿迪力,说道。
阿迪力面上的欣喜掩不住,问道:“她醒了?那我先离开了!”
说罢,便小跑着出去了。帐篷内除了一些下人外,还有阿穆萨。
江渔承静静看着他,阿穆萨却像是没有说话的意愿般,喝着自己的茶。
“我想知道,你是否可以给我药引了?”
阿穆萨抬起头,笑着点头道:“也是,只不过你要药引,是为了逃跑吧。”
江渔承蹙眉不语,怎么感觉自己认识的这些人里,基本全知道了他要逃跑的事情。不等江渔承回话,阿穆萨又说道:“只不过药引制成与否,是不一定的,也许你做不出来解药。”
“......你什么意思。”
阿穆萨笑着看他,道:“你这么凶做什么,我只是好心帮你罢了,毕竟我的嫌疑解除了,而送佛送到西,我带来了解药,可以直接给你。”
江渔承蹙眉,问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我觉得这样有助于南疆与北疆的联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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