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残缺的灵相。那个灵相估计就是后来的那个男人的。由于他们的存在是强于这几个地方中的一切的意志,其他的感受到了,就相当于一种变相的驱逐。”即墨下巴搭在小木箱上,听着他们说的一大堆,有点没精打采的回答。“如果珠灯在宗祠,那意味着我们现在就在宗祠那个楼里。如果地点改变,我……撕扯感会很强。它现在只是在原地重设的一个空间。”
“将我们困在宗祠中,总会有什么目的。”阎曈从褚庭身后将即墨从地上拎起来。“来,唯一的小变数,你是不是知道他们是谁,以及这里是什么地方。”
“当距离永生只有一步之遥。但是这个距离付出的代价谁会想要?”即墨闭着眼不看他们两个人,转过身直接不管不顾地朝着前方走去。“已经付出了代价的永生者……老混球,有个可是老熟人了。”
“你是说他……”阎曈立刻想到了那天的火车之夜。
“他唱的是,游园惊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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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三千字换不来你们十个字咩?心痛,嘤嘤吼。
第25章 25游园惊梦·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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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毫不在意自己面前会有墙还是什么。当褚庭和阎曈跟上他,想拦住他时,却发现墙壁,桌子,门廊都退开了去,幽深的长廊出现在了三人面前。
“我们总是习惯性地用我们生存的现实世界去衡量这里。”即墨一脚就踏入了长廊。“可你们刚才说过,他们可能都是活的……”
褚庭与阎曈面面相觑。
“眼睛,会骗人……”褚庭轻声说。
阎曈扫了一眼自己的影子,它漂浮于地面上空,像是被这长廊排斥了一般。他看了看即墨单薄的背影,默默从衣兜里拿出眼镜戴好,瞬间,他的影子像是砸在地上似的,贴上了地面。
“别叫他出来哦。”即墨的耳朵动了动,而后侧头慢慢对着阎曈唇语道。“不然我就把他炼成器……”
长廊似乎走不到尽头,阎曈想了想,每走出百米,就用手术刀轻轻地刻下一个记号。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抱着小木箱的即墨就隐隐约约地烦躁起来。看不见,脚下的路走着心中也不踏实,不平整,似乎还微微倾斜。这里的一切,都有让他一种蠢蠢欲动的错觉。不,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活的,这种认知让即墨有一种自己在慢慢步入他人皮肉之中的感觉,似乎一举一动都在窥视之下,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
“陆哥哥……”
即墨模糊的视野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似乎是女子的极为浅淡的身影,可是他身后两个人,却毫无反应。他怎么走,她总是在他前方不远处卧在长廊边长凳上,似乎有着什么呓语。
而后女子身旁不知什么,泛出光来,一个男子身影出现将女孩拥入怀中,却又在女孩察觉起身的瞬间散去。女孩茫然地四处奔波着,最终消失即墨模糊的视线里。
“游园惊梦,杜丽娘梦见了柳梦梅……伤情致死。”
即墨嘴唇动了动,忽然觉得脊背发寒。方士之术并不能让人死而复生,但是可以让那个人也跟着死掉。
“宗祠镇魂灯,难不成,是祭祀吗……”
即墨有些混乱,所有的一切都过于细碎了,他现在看不见周围情况,而因为眼睛模糊而敏感的听觉,除了刚刚女孩子的声音外,他总是断断续续听见隐隐约约的类似玻璃碰撞的细碎声音,这让他的耳朵不断发出细微的耳鸣,让他完全没有办法用听觉去获得任何有用的信息,他非常讨厌这种需要依赖他人的情况,但是停留的越久,他就越不知道会产生什么不可逆转的伤害。
即墨他紧绷着神经,总感觉有一种危机正在朝着自己走过来,像一张蛛网一般,将他越缠越紧。他脑中极速思索着这里应该可以破解的破绽,可当他想到了什么时,突然猛地察觉自己已经半天没听到褚庭和阎曈的交谈声了,即墨忽然不能确定身后的两个人是否真实。
即墨停下了脚步,谨慎地凭借感知靠近褚庭和阎曈,而后偷偷伸手,探查了一下两个人的真实性,才定了定心问道。“这周围,有光吗?”
褚庭和阎曈在观察着四周,也各怀心事。不知怎么的,他们总想起来一些早就放下的执念,这不是什么好事,直到即墨碰触他们,他们才猛地回过神,发觉自己似乎在被这里影响,两个人相视,都察觉到了对方的警惕,点了点头。
“……有。”褚庭深吸一口气,看着即墨风声鹤唳的模样,有点心疼,顿一下才回答。“墨墨,别怕。”
阎曈没说话,只是看着这样草木皆兵的即墨,眼睛一暗,刚刚压抑下去的东西,又忽然从脑海中汹涌而过。这种警惕,熟悉莫名。
“光从哪里来,是有灯吗。”即墨接着问,身体仍旧紧绷着,没有回应褚庭的关心。
“不,不确定。”阎曈侧过身,扶住栏杆向长廊之下望去。幽深的长廊下,温暖如烛火般昏暗的光像是云雾一样蒸腾着笼罩长廊。“产生光的地方,似乎在下面。”
“你觉不觉得,这个慢慢飘上来的光,像是什么东西……”褚庭没有继续纠结即墨时刻警惕的这种防备心,看着长廊下的光眼角一垂,沉思了一会,闭上了眼睛,眼睑遮挡着,似乎陷入了黑暗,但又完全没有,一团团模糊的光从他脸上略过,在眼睑上留下模糊的光团,但是却又界限分明,他脑中立刻就想起在裴家门前时被光晃过的感觉。“像是珠灯反射出来的光一样……”
即墨闻言,伸手走过去,摸到栏杆便一跃而上,却被一边的阎曈一个闪身拦腰抱住。
“你干什么!?”阎曈厉声喝道,刚才这人的行为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去找灯。”即墨像一只小海豹似的挣扎了两下,结果都被阎曈抑制住,便自暴自弃垂下手脚,烦躁地说。
“那个珠灯在下面?”阎曈把他放下来,却牢牢按住他的肩膀,免得他再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看着栏杆上的某处,按住即墨的手紧了紧。“不对。”
栏杆上,是他亲手用手术刀刻下的标记。
“啧,放开!”即墨烦躁到了极点,大力挥开阎曈的手。
褚庭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伸手摸了摸那个标记,点了点头,摸了摸即墨的脑壳,说道。“跳吧。”
“我们一直在兜圈子?”阎曈低声说,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阎曈,你不记得了吗,最开始,这个光明明是从上面落下来的。”褚庭抿了抿嘴角。“如果光没有变化,我们现在在哪?”
“莫比乌斯环。”阎曈环顾着这个长廊,抬起手扯了扯即墨的长发。“我需要一个珠子。”
『扯你大爷!!没长嘴吗?!』
『瞎哔哔哔哔哔,给你当上吊环得了!!』
『可下是显着你了!』
……
阎曈额角青筋跳了跳,啪嗒弹了即墨一个脑瓜崩。
“你骂我的话别写在脸上。”阎曈揉揉眉心。“珠子。”
“你干嘛打他。”褚庭伸手揉了揉即墨被弹红的额头,瞪了阎曈一眼。
即墨咬牙从束发的串珠上取下了一颗,一言不合就朝着阎曈砸了过去。
“……熊孩子。”阎曈眼疾手快接住,无语地感叹,而后蹲下身,将珠子放在地上,松开了手。
即墨止住了话音,耳朵动了动,听着珠子骨碌碌地往前滚去,而后磕碰着栏杆、惹草、垂鱼、屋檐……最后没了声息。
“我们现在应该在这长廊构成的莫比乌斯环的反面。”阎曈看着那个一脱离长廊行道就向上漂移的珠子说道。
“除了这个行道以外的重力,应该是这个空间的正方向的……”褚庭观察着。“这个长廊,有独立的重力体系?”
“它不是有重力。”即墨翻了个白眼,飞快掠过两个人,撑起栏杆就跳了出去。“它能如此就是因为,它是个活的东西。它在玩我们。”
“墨墨?!”
“小鬼!”
即墨并没有顺着栏杆的方向掉下去,反而在往长廊顶部坠落,只见他一个闪身用脚勾在长廊的飞檐,一跃,世界颠倒为正,光团冲击着他的身体,将他眼前猩红的朦胧击碎,一片清明,他抬眼望过去,庞大的珠灯笼罩着整个他所能看到的空间,光芒灿烂盛大。
“砰!”
光芒直接将他砸开,把他牢牢钉在诡异的石棺上,刚想开口让褚庭和阎曈别跳,就听见……“咚!咚!”两声。
阎曈和褚庭也跳了下来,但却安然无恙,即墨看着他们平安落地,松了一口气。
“怎么回事。”两个人见到即墨的情况,就立刻跑了过来。
“我刚刚在长廊想到的可能,就是现在遭受的。”即墨淡定地开口,而后顿了顿又接着说。“你们应该抬头看看……”
庞大的珠灯悬挂在顶空,每一个细小的珠子的光晕,都是一个回环的长廊,它们像是恒星一样盘桓在那里,所有的珠链,有时会像被风吹拂一般摇晃。在阎曈和褚庭仰起头的瞬间,所有光团迅速向周围撤开,整个空间一下子喧嚣起来。
“我想要永远和少爷在一起!”
“我不想要这个女儿,如果她是个男孩就好了……”
“为什么我要嫁给一个烂人。”
“我想让我的爷爷活过来……”
……
所有环绕灯珠的长廊上开始出现各色半透明的人影,民国的长衫、清朝的旗装、明代的襦裙……他们直勾勾地凝视底下的三个人,面容露出着如出一辙的慈祥微笑,像是庙里雕刻的观音,诡异却又感觉不到恶意,反而更像是怜悯与等待你受苦似的。
珠灯轻轻摇晃着,灯笼中摇曳着微弱的火光,鳞次栉比的牌位环绕在石棺周围,即墨猛地剖开了自己的胸膛。
迦叶若火将石棺灼烧地放开了对即墨的桎梏,褚庭和阎曈两人连忙将即墨拉在身旁。半空中忽然垂落下几条珠链,攀上了他们的头顶与肩膀……
第26章 26游园惊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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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链并没有看上去那般冰冷与坚硬,反而像是女子柔软的皮肉带着温凉的温度,如僧人抚顶一般轻轻落在他们身上,动作透露着一股子高位者对于低位者的包容与慈悲,可是不知为何,即墨却敏感地察觉到了一种暗藏在这善意之下的贪婪与阴私,像是那么多年中无数月圆之夜里游荡在祠堂外的那些数也数不清的幽魂,它们并非坦荡出恶意的那些恶灵,却仍旧妄图觊觎一些自己都遗忘的东西,因此无穷无尽地徘徊。
珠链轻轻地越过他们的肩膀,将其上悬挂的三个晶莹剔透的六角宫灯放在他们手中,灯笼里有微弱的火苗在跃动,半透明的灯罩倒映着他们的脸,却又隐隐约约浮现了一些别的东西。
即墨看着手中的宫灯,上面浮现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而他的脑海中慢慢出现祠堂的场景:浓稠的血液,不断跃动的各路神兽、图腾,流光溢彩的织锦,开膛破肚的女人,面若冰霜的女子,双目皮肉虬结的老人,面刻图腾的苗疆人……
那些深藏在即墨记忆里最黑暗的东西,像是雨后春笋一般层出不迭,勾引出了他埋葬良久的诅咒。如果那个女人活着也受这些苦就好了,那个不管不顾就开膛破肚让自己活下来的女人,还有那些擅自将他强留的人……
阎曈没什么表情,只是整个人有些呆愣楞地盯着灯笼,上面倒映着一团漆黑的影子,似乎还朝他露出了一个谨慎有礼的笑容,他手默默握拳,而后僵硬地抬起了手,不自觉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他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他的愿望则是曾经肮脏的放在黑暗里都会被嫌弃的恶心。
而褚庭却漠然的像是在打量一个要拍卖的死物,皱着眉观察了一圈,最后淡然地将它放置在地上,嫌麻烦似的叹息。
“大概那个女人会怪罪我了,好不容易修好……”
话音未落,褚庭便抬起脚一脚将那灯笼踏碎,骤然碎裂的清脆声响,让即墨和阎曈突然回过神来。即墨转过头凝视着地上碎裂的残灯,里头火扑朔了一下熄灭的彻彻底底。感受着慢慢从头顶和肩膀撤下去的珠链,即墨忽然就明白那些灯笼里头跃动的火苗都是什么,那都是人的魂火。
这个盛大的珠灯,是由所有游荡在回廊上的人供奉着的魂火亦或者说是他们之间的交易,才保持着强大的生命,以至于去支撑起如此复杂的空间。
“啊……”
三个人的脑海里仿佛听见了一声叹息,带着恨铁不成钢的遗憾和可惜。珠链缓缓回归远处,所有的灯笼瞬间变成了鲜红的颜色。
那些营造着朦胧氛围的光团在珠链退开的瞬间消散的一干二净,这个空间真正的面目开始显现了出来。肃穆的烛火,望不见尽头的牌位碑林,高高悬挂的白绸,失去光泽的雕刻,已经剥落一部分失去面容的壁画神像……
珠灯正中央慢慢地有雪白的灯笼垂落下来,灯纸上画着各式各样的风景与人物,可是面容却在这灯笼缓缓转动的时候不断更迭。这个庞大的珠灯以睥睨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
“裴家世代都是方士出身,行善诸多,作孽也不少,数百年乃至上千年以来,裴家一直都是家风严苛著称于世家之中,有几十年甚至是到了残酷的地步,作风残忍狠绝,行事也开始斩草除根,帝王仁心,御赐定魂灯,上书……”
褚庭仰着头,慢慢叙述着。
即墨却看着他,将一旁想说些什么的阎曈拉到了身后。
“你不是他,你是谁。”即墨一双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浸透了绿色,金色竖长的瞳孔反射着危险的光泽。 “裴家家志,可不是谁都能知晓的,更何况是这般说辞!”
“映叶她,不过是败给了执念。”“褚庭”回过头,没有回答即墨的质问,反而上前摸了摸即墨的头,还没碰到就被即墨啪一声打开,但他没有生气,目光有一种包容和温厚,而后仰起头看着这珠灯盛大辉煌,感叹。“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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