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别人都在,只有你缺席,没关系吗?这样不是更要挨骂了。”
宋峻北笑了一下。“我是不同的。”
“对他们来说,我是怪胎。因为我之前当众做了一件出格的事情,所以他们都很紧张我,不敢逼我太紧,怕我发疯闹事又搞出什么幺蛾子。结果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在不涉及底线的小事下面就都随我去了。”
“叛逆一下,没想到真的得到了更大的自由。”
乔逾觉得宋峻北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笑和平时看见的不太一样。
就像是一个惯性的职业假笑。
乔逾能够想象得到那个画面:宋峻北周围围坐一圈和他同一姓氏的男人、女人,俱是政商界的名人权贵和成功人士。他们大声交谈,饮酒,切开盘子里的珍馐美食。他们趾高气昂地炫耀成功。他们也言辞如锋,相互试探,打压彼此,贬低同辈。唯独宋峻北脸上挂着漠不关心的淡笑,旁听不语,一个人待在人群中也显得格外孤单。
“是跟你的取向有关的事情吗?”
“是。”
“你出柜了?”
“那当然,”宋峻北仍笑着。“不能。”
乔逾看了又看他的这个微笑。
如果乔逾也在那张桌子上,他应该会忍不住把宋峻北拉走吧。
“你过得太辛苦了。”乔逾撇开眼神,闷着声音说。
他知道不该说这些话,但就是想说。他抱怨道:“要不跑路吧。你赚得钱还不够多么,够不够你跑到世界的另一端过完下半辈子的?真的,你不用理那些不理解你的人,反正他们也不关心你怎么想。离他们远点没什么不好。”
“嗯,然后你就找个和你取向一样,他喜欢你,你也喜欢他的人,就这么开开心心地过日子。就不用非要和孙小姐结婚了。”
宋峻北乐了。
“我很喜欢这个童话故事。”他轻笑起来,又十分感兴趣地问乔逾,“你就是这么从家里逃跑的吗?”
乔逾狐疑。“你知道我家里什么情况吗。”
“知道个大概。”宋峻北收敛了笑。“我和乔总有过几次通电话。乔总之前专程来见了我一面,请我吃了顿饭。”
“啊?!”乔逾震惊。“什么时候的事?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在S市吃的饭吗?怎么没带我?”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地问了。一口气问完才发觉,这种情况细想一下……会很恐怖的吧。想想就觉得尴尬。
“上个月。”宋峻北回忆道,“乔总也和我聊起你过。”
乔逾瞪大了眼睛。
其实那时讨论的大部分都是商业相关。但关于乔逾的这一部分宋峻北到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乔父说自再婚以后,这个大儿子就独得很,后来念大学就更加难得回家。父亲常年在名利场上打拼,常常出差,乔逾又和继母毫不亲近,恐怕从年少起他就鲜少得到温情和照料,待在家里终日沉默寡言,不和别人交流。乔父看着心疼,却无力改变这种天然隔阂的局面,只能放任自流。乔逾待在家里时总板着脸,那就跟他说不用非要回来了。乔逾想出去哪儿玩,就让他去。
只是人之常情,做父母的会担心孩子遇人不淑。可乔父万万想不到,乔家的公司落难之际,是乔逾挺身站了出来,先一步找上了宋峻北这个救星。而乔父除了仰仗这个大儿子外别无他法。这下乔父的心情就更是矛盾又煎熬,悔恨却不得已。
乔父那天向着宋峻北说,宋总,这次承蒙您出手相救,乔家起死回生,对我们来说是天大的恩情,拼上这辈子都该报答您的。但我唯独求您一件事,如果哪一天您看乔逾腻味了,请您放过他,不要伤害他。如果不行,也请您好好待他,他是好孩子,不是什么谋财求上位的那种人。
我这个做父亲的没什么能力,只希望他能一辈子开开心心,身体健康。只要孩子脸上有笑容,就什么都好。
那些话还声声在耳。宋峻北看着乔逾,目光稍有些严厉:“乔逾,你来找我,是不是没事先跟你爸商量过。”
乔逾脖子一缩。
“宋先生你不用担心。”乔逾小声说,偷偷打量宋峻北的脸色。“后来我跟我爸说了,我没怎么跟你牵扯了。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
“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宋峻北说,“我是觉得……”
无畏的同义词叫做莽撞。年轻是会吃大亏的。
算了。他心下叹气,想要多说几句,立场却是不允许了。
乔逾虽然是没怎么接触过社会的学生,但到底是个成年人,是该自己保护好自己的。宋峻北又能算得上是他的谁呢。
最后宋峻北沉默片刻,放柔了眼神,转而道:“你看起来性子软和,有时候有点毛躁,其实你很勇敢。”
“比我勇敢多了。”
“宋先生是在夸我吗?”
“算是吧。”
嘿嘿。乔逾洋洋傻笑了两声。“其实宋先生人也很好。”
他神神秘秘地说:“只有我知道这个秘密。”
他这么笑的时候,眼里一片烁烁而清亮的辉光,十分璀璨动人。
宋峻北什么话都不必说了。
“嗯。”
他会如乔父所言,照看好小朋友的。
“晚饭想吃什么?”
“我想吃鱼粉,可以吗,我看那边有家鱼粉店。”
“行。”
“宋先生要和我一起吃吗?”
“不然呢,我看着你吃?”
“我以为你不会吃路边店面这种档次的。”
“那说不准,你喜欢吃的,我也喜欢。”
乔逾嘻嘻笑起来。他走在前面,俨然一副领头人的模样。
“那走吧,今天我请客。”
宋峻北看着小朋友的背影,只笑笑。
“好。”
乔逾思来想去和宋峻北的关系,纠结了一周,最后等在慕斯森林,见到宋峻北本人听见他的声音的时候,顿时觉得什么都对劲起来了,没有烦恼了。
第29章 29
29.
“把衣服脱了。”
“……”
乔逾开开心心地同宋峻北一齐回到画室,闻言动作一顿,僵立当场。
宋峻北见状笑道:“忘了我之前说过的了?”
他脱下薄西装外套挂在衣架,转身面对乔逾。
“你上次在我这里受了伤,现在我要检查你是不是完全痊愈了。”
虽然宋峻北是笑着说的,但他的语气有那么点危险的意味。仿佛是先礼后兵的前奏,收到命令的人没有拒绝的权力。乔逾咽了下口水,面色已经不自然了起来。
“基本好了。”乔逾视线乱瞟,含糊道:“那个……你别笑我。”
宋峻北等着。
乔逾没脱衣服。宽松的中袖T恤被一点点卷起下摆,露出他柔软的小腹,吸气后稍稍凸显的胸肋。紧接着向上,他白皙的胸膛也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下。那两点倒是看不着了,两枚小小的肉色圆形乳贴盖住了乳头。
乔逾本来不想贴这种东西。他每天都有严格地按照用法用量搽药,服用感冒药,坚持多喝热水,早睡早起,确保没有一点感冒症状,胸前的印子也都消得差不多了才来的。
奈何他这伤的实在不是地方。每次抹了药后胸前这一片的皮肤都是火辣辣的,过一阵子后又成了凉飕飕的,药物中的清凉止痛成分开始发挥作用。这一来二去,胸部变得格外敏感,再穿上衣服被布料压着摩擦几下,每每飘起不轻不重却叫人头皮一紧的刺激感,害得乔逾被折磨得不轻,下边总是不经意间立起来。他只好去买了医用乳贴,藏起这两处恼人的敏感点。
宋峻北没笑乔逾。宋峻北只会在看完后心说,他这是想色死谁。
乔逾低头咬住T恤,一只手按住胸脯,一只手在乳贴的边缘处抠弄两下,将它小心而缓慢地撕了下来。胶布吸紧了乳肉,牵连着爽痛交加的感觉被撕扯脱落,叫乔逾轻轻嘶了口气。
乳贴一经扯离,乳晕周围一圈都泛起了薄红,留下的是被透气胶布粘过的痕迹。乳头脱离了多日来的压制,立即抬头翘起来,硬挺如石子。
乔逾攥着卷上去的衣服,手心出汗,但宋峻北没有出声他就不能放下。上次试用那个电击乳夹弄的印子确实已经消得差不多了,现在乳贴保护下的胸乳焕然一新,肌肤白而细嫩,乳色粉红,十分健康。
不知何时,宋峻北已经走到了离他相当近的地方。男人的鼻息浑重灼烫,吹拂之下,裸露的乳尖在空气里泛着痒。乔逾有些难耐,没敢抬起眼神,他悄声问:“……好了吗?”
宋峻北能闻见含薄荷气息的轻微药味,还有他身上混合着体温的淡淡汗气。
那像是某种具有强烈催情作用的荷尔蒙的味道。
“嗯。”宋峻北不曾移开过眼神。“恢复得还可以。”
乔逾松了口气。他一把将衣服拉了下去,在裤子上擦了下手,转移话题地问:“那我们今天画什么。”
视线被阻隔。宋峻北退开几步,说::“今天不用你协助取材。”
“为了这种工作让你受伤实在没必要。上次也确实是我有点太勉强你了。所以这周我想让你休息一下,今晚你可以自由活动。”
“但在那之前,有一件别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什么事?”
乔逾看见宋峻北从抽屉而非玩具箱里拿出了什么东西。
“我打算买一些道具服装让你试穿。”宋峻北说,“所以今天要提前量一下你的身体数据。”
宋峻北伸手甩开一卷软皮尺——那是专门用来测量人体三围的尺。他望向乔逾,再一次展露和先前一般无二的笑,捉弄似的,不怀好意:“那么,现在……”
“全部脱光,乔逾。”
乔逾:“……”
乔逾试问:“不能穿着衣服量吗。”
宋峻北只答:“要贴身量,否则会不准。”
乔逾深吸了口气,一股脑把自己衣服裤子全脱了。内裤扔在休闲长裤上,他穿着袜子踩在地毯,双手遮盖住下身。
“……量吧!”
又不是没给他看过!
那卷软皮尺在宋峻北手中绷直,多余的部分从他手中垂下,在空中晃荡。他一步一步接近了乔逾。
乔逾竟有种他拿的是一段鞭子的感觉。
“站直。”宋峻北说。
乔逾站直了,但管不住心里漫漫散开的思绪。
宋峻北摸了摸他的脑袋,先测量了一下头围。
乔逾屏住呼吸。他看见男人的下颌,锋锐的线条一直蔓延到脖颈。宋峻北的衬衫扣得齐整,领带没有半点松散。乔逾看见男性性感的喉结,低沉、禁欲的嗓音就出自那之下。乔逾离碰到他的嘴唇和下巴才堪堪几个拳头的距离。
“头抬起来。”宋峻北下了第二个命令。“姿势摆正。”
乔逾抬头,顿时正面和宋峻北对上了视线。
宋峻北微微垂首,凝视乔逾的双眼。而乔逾胡思乱想,胡乱躲避宋峻北的眼神。
太近了。这远远超过了私人安全距离。
乔逾心里怦怦直跳,呼吸都被压制住了。
软皮尺松开,下落,而后在乔逾的颈间收束,测了颈围。
有点勒得太紧了。乔逾心道。现在它变成了一个颈环。
宋峻北走开了。他将两个数字记在板子上,随后走到乔逾背后,量了肩宽,背长背宽和全身长。接下来是臂长,臂围,臂根围。
乔逾能够感受到他专注的视线,还有在乔逾身上比划的动作。
“要量这么多东西吗?”
“要定制的时候就需要这么多数据了。”宋峻北说,“手给我。”
他细致地测量了乔逾左手的各项数值,夸赞了一句:“你的手形很漂亮,很适合画下来。”
乔逾有种奇怪的感觉,手被人握着揉来捏去。上次在医院时被宋峻北握的是左手,这次乔逾主动递上去,交到宋峻北掌中的也是左手。
无论哪一次,乔逾都不觉得讨厌。
量胸围的时候乔逾险些露了怯。宋峻北叫乔逾举起手肘,随即微微倾身,双手穿过乔逾的腋下在他背后会合,将皮尺的一头递了过去。看上去仿佛是他环抱住了乔逾的身体。
乔逾下意识也是这么以为的。他脑子里在想七想八,完全没留意宋峻北在做什么,他误以为宋峻北要抱自己,于是抬手便回抱拥过来的这个人。
还好只一瞬乔逾就清醒过来。男人炽热的呼吸打在他光裸的肩头,他猛地缩了一下身子,收回了手,没有真的碰上宋峻北的肩背。
所幸面前人并未发觉这个小动作,以及乔逾他半途而废的想法。
“肩膀打开。”宋峻北提醒。
乔逾深感脸热,连忙立正站好。
皮尺绕过背部在胸口收紧,左右滑动,拉扯着以便查看最准确的数值。可怜乔逾乳尖被磨得发红,乳头很快就硬挺起来,被皮尺按压下去,又顽强地想要顶开皮尺冒出头来。像是在戏弄敏感的身体,皮尺的边缘不断地刮擦或挂到两枚乳头上。乔逾呼吸不稳,心里一面祈求快点量完,一面痛斥自己轻易就能被撩拨起来的性欲。
下胸围、腰围、臀围。皮尺松了又紧,紧了又松,就像一条狡猾的蛇攀伏在乔逾身上,蚕食他的身体,还在不断地向下游去。皮尺触碰到的地方,另一人的手指随之落下。虽然宋峻北几乎没有碰到他,只偶尔几次指尖按住皮尺碾在他的皮肉或骨头关节上,但乔逾始终在感受并在意每一次落点的温度和感触。乔逾也害怕自己频率异常的脉搏和心跳被面前这个人捕捉到。
对方蕴含热力的手指轻轻点落之时,他的视线同步移动和定格在乔逾身上某处。皮尺在他手中变幻成各种各样的道具,而他仅用那双永远沉稳的眼睛丈量乔逾的身体。乔逾就埋在宋峻北这样的视线里,一半是止不住的兴奋,一半是混杂了恐惧、渴望与无措的说不明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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