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逾吸了下鼻子,问:“今天晚上……不顺利吗?”
如果不是不顺利,为什么还连夜回画室来。
“顺利。”
“顺利得令人恶心。”宋峻北又露出那样的神情,微笑如肃杀一般。“我笑了一整天,从早到晚。所有人都很愉快,得到了他们想要的,只有我心里不痛快。”
乔逾静静注视他的脸。
“那,要做点会让人心情变好的事情吗?”乔逾问。
宋峻北抬眼。“比如。”
“画画。”
“画什么画?”
“哦。”乔逾移开了眼神。“那我走了。”
慢慢地解释说:“今天是周日,我们是该画画的。不画的话,那我就回去了。”
喝酒太多,现在手脚不太协调,站了一会儿就有点东歪歪西歪歪的。头晕目眩,思维运转的速度也下降了不少。再待下去的话,恐怕等会就连应该遵守的界限都要忘记了吧。
“本来打算在你这里睡觉的,结果你回来了,那我没地方去了啊。”乔逾用一种平淡而疏离的语气说。“这些酒瓶子麻烦宋先生你帮我收拾一下吧。要是嫌烦的话,要不你先凑合睡一晚,明天白天你走了,我再过来收拾。”
乔逾说完抬腿就要走,宋峻北直接喝止了他。
“乔逾!”宋峻北脸色变了。“站住。你这个样子还想出门?你今晚哪里也别想去,就给我老实待在这里。”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乔逾晃了晃,问:“宋先生,你会觉得我是想爬你床的那种人吗?”
宋峻北斩钉截铁地保证:“我不会。”
乔逾沉默着立在原地,心想,但是我想。
谁来体谅他总是因为宋峻北一句话,一个小举动就变得一波三折的心情?
乔逾弯腰端起一杯酒,进而转身面对宋峻北。没有任何迟疑,他一倾身,腿一跨便压在宋峻北身上,双腿岔开跪上了沙发,一条手臂撑在宋峻北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乔逾说:“那我们来画画吧。”
低着头,粲然明亮的眼神直直闯进宋峻北眼中幽深漆黑的世界。
不论前情如何,结局如何,这一刻宋峻北的眼里都只倒映出乔逾一个人的影子。
乔逾没有说废话,仰头猛灌了一口酒,然后含着酒液就去亲宋峻北。
宋峻北怔忡不过几秒钟,已经下意识地抬起双手,接住了乔逾歪七扭八的身子。
也接住了他青涩又活泼,热烈而大胆的吻。
乔逾亲上宋峻北的嘴唇,舌尖钻开对方的唇缝,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男人一贯冷厉薄抿的唇,情动不已地挤蹭。眼帘阖上,乱了鼻息,细乱零碎的水声之下,他将宋峻北的嘴唇舔弄得一片湿漉漉的。
宋峻北稍微推拒,但未能推开他。于是宋峻北就着这个姿势搂住他的腰回吻他。刚一打开齿关,便接收到渡过来的酒液,还有急躁地送进来的温凉的软舌,还有寒凉的气息。
宋峻北有些惊讶地放开了他。乔逾支起身,歪了歪脸,吐出舌头给宋峻北看,舌面上正勾着一小块化了一半的球冰。
圆溜溜的球冰就快要融在他原本高热的口腔,一点点冰水挂在他殷红的舌尖,盈满了暧昧的水色,还未滴落。他的脸和裸露出的脖子因为酒精以及害羞紧张之类的情绪烫成了暖粉色,透着热气,他嘴里却是混合着酒味的冰凉触感。
软而湿滑的,融着冰水的舌头……
宋峻北无需回味,立马扣住他的腰将他压回到自己身上,然后掰过他的下颌吻进他的嘴里,探寻那只需一眼就被惑了心神的味道。
乔逾被宋峻北略微粗鲁的动作扰乱了一瞬。他想把冰块推给对方,却又被男人的舌头推着冰挤进来。宋峻北将球冰抵压在他的舌面,推往喉间,这条舌头便一路刮扫过他的口腔,连同半化的冰块在他嘴里搅弄出更大的水声。
乔逾被冰水呛到咳嗽,但宋峻北还没有放开他,宋峻北甚至用一只手掌扶住了他的后脑施力。男人的舌头在他嘴里有力地进出,同他争抢着要把冰块推给彼此。宋峻北更试图用冰块压迫他的喉咙,迫使他打开喉道,他快要喘不过气来。如此几轮之后他的舌头被另一条舌头缠吮得发麻,冰水融化在喉管前方,一些给他吞进去,一些混合着口涎淌出来等着被男人吸吮干净。他的嘴唇被碾磨得发红发烫,唇上全是另一个人的气味。
“咳咳,咳咳咳……”
乔逾终于推开了宋峻北。他大声咳嗽,眼里已是一片迷蒙,声音酥软得不成样子,腰也软。宋峻北从他嘴里退出去的时候,舌头用力地顶撞、扫过他的上颚,摩擦这个部位就像是在大脑皮层中耍弄海潮。心跳被联动起来,血液在血管中与快感共舞,他耗尽心力和力气抵抗亲吻里传递过来的爆炸般的荷尔蒙,而后抵抗失败只能沦陷任人攫取。他软倒在这个男人身上,腰和头部还被强势地扣压着,近乎缺氧,又因为窒息身体极端反常地越来越兴奋,躁动,还有颤栗。最后宋峻北揪着剩下那点时间在他嘴里逡巡过一圈,齿尖在他唇上磕咬了一下,这才收回了吻。
乔逾被亲得眼前发飘,只能张开嘴急促地呼气,间或咳嗽,手撑在宋峻北胸前手心直抖。快感自与另一个人纠缠的部位冲上大脑,又反射到下面的器官,他硬得燥热,前面湿得吐水,差点射出来。
“哈啊…哈啊…”他勉强开口,微睁了眼湿嗒嗒地埋怨:“你…你要憋死我吗……咳,咳咳……”
宋峻北舔了下下唇,盯着他喘息时吐出的舌尖,有那么半晌没有发出声音。
“玩够了没有。”宋峻北平复了呼吸,说:“你总想靠近我。你每次都贴我贴得太近了。”
“乔逾,我必须得警告你。”宋峻北直视乔逾的眼睛,声音渐冷,面上显出一种严厉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我今天心情非常不好。”
乔逾呼吸一窒。
“我就贴着你,怎么了。”乔逾同样直视宋峻北的眼睛。不仅如此,乔逾还要一条一条反驳这个人的话。“不是你忍不住了,想亲我的吗,一亲就停不下来了。”
“心情不好,那你亲完了心情有没有变好?还想不想继续亲?还要不要和我画画?”
乔逾视线逐渐下落,落到下方两人紧贴在一起硬邦邦的鼓包处。这个姿势下乔逾贴他贴得紧,两人的生理状况暴露得一览无余。乔逾伸手就覆了上去。
“你硬了。”乔逾低着头说。手指勾出男人身下那一处雄壮的形状,还要对着滚烫硬物又掐又摸肆意惹火。“你明明就很想要我。”
宋峻北默了默。被那只手隔着裤子布料碰到和抚摸的感觉简直叫人发狂。
“好。画吧。”宋峻北沉沉道,终于给出回答。
宋峻北伸手抓住骑坐在身上的乔逾的头发,松开手扶住他的后脑,最后拍了拍他的脸。
“你不会明天酒醒了就全忘了吧,乔逾。”
S市地处祖国南部,每个冬天都是暖冬,但宋峻北开口吐出的话语,声音语气却冷得像是极北之地零下二十度的天。他一双眼瞳锋利得像黑火淬出的金铁利剑。
宋峻北抱住乔逾的腰,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将他的体重托起,然后抱着他大步走到卧室,将他甩在床上。
宋峻北当着乔逾的面取出一套全新的礼服。
那是他们用来收纳道具服装的衣柜,但这套服饰乔逾从没有见宋峻北拿出来过。
这是一套为一个男生量身定做的洁白婚纱。
宋峻北将婚纱扔在乔逾身上。轻飘飘的头纱散开,落下,盖住了乔逾的脸。
“穿吧。”宋峻北冷漠地说。
他撩开乔逾脸上的白纱,同怔怔的乔逾对视。
宋峻北还穿着从订婚宴上下来的准新郎的礼服。他盯着乔逾,气息不稳,双眼发红,心里有股盛极的怒气在膨胀,在胸腔里四处碰撞,轰隆震响。
“我们画,最后一次。”
第43章 43
43.
宋峻北说这是最后一次,但是乔逾不想。
“协议期限还有半年,凭什么赶我走?”
乔逾红着眼睛问。喝下去的酒精在胃里烧起来,在血管里沸腾,所有冲动的念头都成了他不顾一切奋力向这个人靠近的燃料。
“我会让你后悔的。”宋峻北垂着眼说。
伸手摸了摸乔逾的眉尾,眼角,宋峻北同样在呼出带酒精的吐息。两种味道相近的浓烈气息在空气中交织纠缠,氤氲成片,融入彼此再不能分开。
“不管你是想画画还是想上床。”宋峻北的声音冷静万分,凝视乔逾的眼神却要将他就地烧融。“今天我都满足你。”
“穿上。”
“我想看你穿婚纱的样子。”
乔逾也是疯了。
他热辣地脱光身上的衣物,穿上婚纱跪坐在床,挺直了胸膛。层层叠叠的蕾丝裙片将他纤薄的腰身拢起,大片的锁骨、肩膀、胸前和后背裸露。婚纱的拖尾散开铺在床上,像是天使的垂羽。他戴上头纱,盯着宋峻北眼神发亮,心里像含着一团火。
“我怎么样?”
能不能不要喜欢画里的角色。
能不能不要和别人结婚。
能不能是我。
他挑衅地发问,视线分毫不让。心里负气,所有的情绪混合成一团。
“画我吧。”
宋峻北含怒的眼眸渐渐敛息,进而沉默。
当他用一双热切的眼直直看过来之时,你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一件事:
他喜欢你。
喜欢得不得了。
藏不住,也不愿意藏。
宋峻北怎么可能不知道。周复一周,点到即止的相处,却也完全足够宋峻北这样久混生意场磨砺出来的人洞察小朋友简单直白的心思。
宋峻北只是不知道,喜欢,又能有什么结果。
当人生被铺好镀金的大道,终于走上了婚姻这一步时,宋峻北已无法回头。宋峻北只会做命运忠实的执行人,只会严格按照命运的既定路线行进。
宋峻北就是知道他的心意才不想把画稿给他看。只要看到画,他大概立刻就会发现宋峻北沉于海底的浓烈感情和万分难忍的渴求。
就会发现,画师爱那个模特。
就会发现,爱而求不得才退而求其次,有了用作画这种方式来留下他的样子,仿佛他永永远远都是只属于自己,无人能窥见,无人能置喙的珍宝。
什么时候爱上的呢?
大概是他每一次的出现,说的每一句话,每一次走进宋峻北无人问津的心,轻叩心扉,每一次的打动。还有每一天有他造访的或柔情或热烈的梦,在现实和梦里都会出现的,他的每一个笑。
每一天过去,每一次碰面过后,心里都更加喜欢和爱他。
宋峻北爱他合眼缘的样貌,爱他絮叨,爱他像撒娇一样讲话时的嗓音和语气,爱他偷看自己,爱他双眼,爱他品性,爱他灵魂,爱他赤诚纯洁的心,爱他沉溺于情欲时控制不住的情态,爱他好像真的会万劫不复地爱自己。宋峻北连他的孤单心事也一并爱了。
宋峻北唯独厌恨他们之间不负责任的荒谬协议,把所有事情都冠以了俗套下作的肉体置换金钱的交易的名号。可若没有这一纸协议,宋峻北如何才能靠近他,将他留在身边。
在最阴暗的念头里宋峻北甚至想过将他囚禁起来关一辈子,尽情实现对他的那些性幻想。特别是他如眼下这般身着婚纱跪在床上,自愿满足宋峻北掩埋在心底最深处的愿望与执念。这给人一种错觉,好像他是属于宋峻北的,对他做什么都可以。
他问宋峻北亲够了没有,宋峻北怎么可能亲够。宋峻北还想再亲他五分钟,五十分钟,想每天都和他见面,见面就开始亲吻,亲得他喘不过气来,嘴巴亲肿,亲到床上,再故意粗暴地撕烂他的衣服,提枪上阵亲自惩治他,让他后悔总是幼稚又自大地挑衅和撩拨一个男人的欲望。
有在宋氏和OU+集团的身家,宋峻北是不是也可以像其他权贵和富豪那样,有权豢养一只金丝雀?是不是可以真的行使一下金主的权利,是不是可以将新娘子锁在床上夜夜欢度春宵,是不是可以将这一纸契约延续到永久。
可是,他穿着洁白婚纱,眼里同时含着泪光和烈火直望过来的时候,宋峻北被他打败。
孙小姐曾提出婚后大家各玩各的,各有各的爱人,私下里可以和平共处。这在商业联姻中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宋峻北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最后,这个充满诱惑的提议让步于一个让人想要叹息的想法:
小朋友的前路上还有广阔的世界,凭什么委屈他赊上名分做宋峻北一辈子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他的欲望纯洁真挚,宋峻北的欲望丑陋可鄙。
宋峻北情愿撕毁协议,结束一切,还他自由。
如果说有人因为喝醉而失去了理智和判断能力,那么两人现在的状态都实在是不适合在床上谈判。
宋峻北捧起新娘蓬松的婚纱裙摆,用手指感受价值不菲的精致绸缎面料。这触感仍旧比不上人体细腻滑嫩的肌肤。宋峻北牢牢盯着乔逾的眼睛,他跪上床来,抬手便将乔逾推倒,而后在乔逾失去平衡跌倒之际揽了他一双腿拖到身下。
乔逾惊慌了一瞬,强行让自己保持镇定。
“……怎么不画?”乔逾艰难地问。他躺在男人身下,感觉酒精上涌,整张脸在飞速地变红发烫,呼吸渐渐不畅,他开始紧张。“要跳过那个环节吗?”
花纹繁复的厚重蓬裙围绕他铺展在床,他整个人就像是躺在一朵盛开的花的花蕊。他的皮肤如纯白婚纱般白皙柔软,他裸露在裙摆外的一双腿成了花茎。
宋峻北垂眸,说:“我在心里画。”顿了一下,换了一个说辞:“我的眼睛会记得。”
“乔逾。”宋峻北加重了语气。“我上次和你说的话,你全都忘了是吗。还变本加厉。”
乔逾仰面躺在床上,他依旧看不透这个人的心,却也被对方漠然俯视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他还记得上次宋峻北就警告了他说不要拎不清。可被酒精推至这一步,他浑身都着了火,光是看着宋峻北的脸就忍不住想要开口央求,想请宋峻北抚慰自己的欲望,想要接吻。都躺在一张床上了,这哪里有中途停下来的道理?身体和心都迫不及待地朝这个人游去,他们才相隔咫尺的距离,为什么不能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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