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的时候,他听班主任说海城因为这场暴雪,封路了。本来交通就落后,现在连通讯都断了,外面的人过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他突然想到许白木。他在舞厅没有见到许白木,他想,许白木会不会也被困在这儿了,还是早就走了。
晚自习过后,程风野与江誊在回宿舍的路上分道扬镳。江誊住校,他走读。他没有什么朋友,只有跟身为同桌的江誊的关系好一些。
宿舍是栋很破旧的楼,只有两层,外表的墙皮已经发黄,大片大片地脱落掉下来,说是危楼也不为过。程风野跟着江誊去过一次,里面到处散发着潮湿的霉味,地面几乎常年没干过,经过厕所时从里面飘出令人作呕的腥臊之气。
宿舍内环境十分恶劣,尤其是男生宿舍,满室的臭袜子味。程风野爱干净,全程皱着眉头。但他不住校也不是因为这个。
程风野走到离学校很近的一栋两层工房那儿,掏出钥匙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扑面而来的气味比宿舍里的霉味好不了多少。
这间地下室很小,因为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面上,只有最上面半扇窗户,潮湿,常年阴冷。
突然间,没人住的二楼叮叮咣咣地闹出很大动静。他想,也许是房东把二楼房间租出去了,在搬家。
这时,黑暗中传来几声猫叫,他把书包放下,往靠近门口的小盆里放了点吃的。随后脱了校服换了一件衣服,蹲下摸了摸猫猫的头,没做停留就离开了。
海城红灯区的夜生活很丰富,因此有很多半夜拉着摊子卖面卖馄饨的,程风野就下了晚自习去打零工。加上周六周天给杂货铺看店,帮人补补课,攒学费。他明白,想要改变命运,要么靠胆量,要么靠努力。
要高考,要攒够学费,常常靠挤出来的时间。所以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他点了一盏小灯在桌子上,从书包里掏出课本复习。
困意来得汹涌,他强忍着疲倦,看了眼指向三点的闹钟,目光顺着笔尖落到自己手背上。
掌骨关节的伤口还在,涂药的地方已经结了痂,当触及它的时候,还残留着一些疼痛感。他从上衣里侧的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纽扣,是许白木衬衣上的,早上走时,他偷偷从许白木不要的衬衫上取下来的。
老电影里的桥段,第二颗纽扣,是最靠近心脏的位置。
程风野关灯躺到床上,月光从窗户外面逃进来。他看着自己的手,脑中总是想起许白木那双眼睛,想起做爱时对方红着脸发出的呻吟和喘息。想到这里,脖子上的吻痕似乎变得发烫。程风野不由自主地摸上这片地方,闭着眼睛,就像许白木的唇还停留在这里。
月色中的黑色长睫颤动,随后程风野睁开了眼睛,里面掺杂着刚刚破开土壤的青涩的欲望。
他拿着这枚黑色纽扣,鬼神神差地靠近唇边。
他吻了它。
只有月亮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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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10章 10
距离大雪封路已经过去一周了,气温依旧很低。虽然已经放晴,但雪化的时候,总是比下雪要冷。
房间里十分暖和,大概是刚安装空调的缘故。今天许白木很早就起床了。他对着镜子洗漱,用剃刀刮着白色的泡沫。
收拾好以后,他靠在门外走廊的栏杆上点了一根烟,烟雾和因寒冷而产生的白气一同吐出来,挡住了他往下看的视线。
坐在车里的梁子跟阿强一直守在附近,角度正好能看到他们大哥在二楼的外面站着。
这种现象已经连续好几天了,早上在楼上看风景,接下来一整天就在外面转,晚上接着看夜景。跟那边的交易早就完成了,压根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今天是周天,学校统一放假回家,拿些换洗衣服。离年底考试不远了,也有学生不愿意回去,留校上自习。江誊家就是老城区的,离学校近,每个星期都回家。
阿原杂货铺下午关了门,老板给程风野放了半天假,江誊知道了,非要拉着他一起出去玩。
他们走到一家刚开业没多久的街机游戏厅里,崭新的游戏机旁坐满了人。
江誊去买了币,他们坐在一台游戏机面前玩格斗游戏,摇杆和按钮按得啪啪响。江誊是喜欢玩,所以才投入,程风野并不喜欢玩,但这种操纵杆的格斗游戏,会令他感到一定程度的解压。
中间游戏厅里起了争执,大致原因是因为游戏厅的老板这个月忘了交钱,街头的几个混混来找事儿。动静闹得不小,他们连币都没用完就走了。
从游戏厅出来后,江誊就闷闷不乐的,路上还老觉得有人跟着他们。
他们拐入一条窄巷,江誊问:“你有没有感觉有人在跟着咱们?”
“没有。”
看程风野回答得这么干脆,想着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出了巷子两人马上要分开走,他突然想了个好点子。
“我爸妈今天在厂里加班呢,要不去我家吧,正好有题不会请教你。”
程风野不喜欢去人家家里玩,但他觉得江誊请他打了游戏,教会儿题也无可厚非,便说:“我只能待到下午六点。”
江誊打了个响指,说:“足够了。”
江誊是独生子,他家就是那种普通人家,父母都在工厂里上班,房子是单位发的福利房,一排二层的房子,他家是最里面的一户。
两人完成作业后,江誊笑嘻嘻地从房间拿出了一个碟片放到程风野手里,神神秘秘地说这是个好东西,叫他回去看。
巧的是,程风野住的地方确实有个二手的DVD,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看完了说说感触,”江誊贱兮兮地说,“我看完了,啧……”他说,“带劲得很。”
程风野一反常态,把碟片放进书包里,跟江誊说了句“走了”就离开了。
江誊摸着瘦削的下巴,连“啧”了两声:“开窍了啊。”
天渐黑了,程风野从江誊家里出来后直接去了海城的富人区。
他站在黑色铁栏杆的门前按呼叫铃,随后出来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他进去了。
年轻女孩清丽的脸上未施粉黛,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程风野。她走在他前面,两人走过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秦芜成绩不理想要请家教,程风野是班里的尖子生,学习和长相都好,同班三年,她自然知道他家庭情况不好,所以想都没想就跟他说了。
这份工作用时少,轻松,时薪高,她一点儿也不觉得程风野会拒绝。
“你上个星期怎么没来?”秦芜问。
程风野掏出数学书,说:“有事,开始吧。”
秦芜乖乖坐在书桌前,开始听他讲课,后来她偷偷扫了一眼程风野的侧脸,露出一种羞怯的笑。
结束后秦芜送他出去,在门口大门口遇见了秦芜的妈妈,她看着程风野离去的背影还夸了他几句,因为自从有他辅导后,秦芜的成绩确实进步了不少。
回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程风野用灶上的小锅煮了粥,翻出江誊给的碟片,坐过去放到那台DVD里。
开始有画面了,十九寸的老旧电视屏幕里,出现两个交缠的身体,随之而起的就是女人黏腻的呻吟。
程风野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看到画面里的男人用又粗又黑的鸡巴插进女人的阴道,肉红的穴口被捣出白沫,尖细柔弱的嗓音——那种属于女人妩媚的声线——和撞击肉体的啪啪声充斥在这件逼仄阴暗的地下室。
他整个人一动不动,有点外国人味道的五官表面冷静得出奇,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似乎才出现了一点轻微的裂痕。
他按下遥控器上的暂停键,起身去开门。
公寓楼在这个巷子的最里面。这地方偏僻,通常没什么人经过。许白木在楼上听见有吵嚷的声音,便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亲自下去探个究竟。
他看见几个男人,在楼下那间地下室门口不断推搡着程风野,中间那个领头的混混,脖子后面的纹身快要纹到他的光头上。
几人的身影阻挡了许白木的视线,他从缝隙中隐约看到一个少年,站在微亮的门口,看见了那双垂在身侧握成拳的手。
天太黑了,看不清对方的脸。
他们注意到许白木走过来,另一个人趴在光头的耳朵旁低语了些什么,光头男看了看他,随后便带着这些人走了。
月光穿过对面低矮的屋脊,洒在许白木的黑色马甲上,映入程风野眼帘的是一双上挑的、像猫一样高贵的眼睛。
“看起来我又救了你一次。”许白木走到程风野的面前说道。
程风野呆愣了片刻,面具般的脸上开始崩碎脱落,呈现出错愕的表情,他紧张得张不开口,手松了又紧,才道:“你不是说不回来了。”
许白木把手插进西裤口袋,看着程风野的反应觉得有趣。
“是说过,不请我进去坐坐?”
他下来得急,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这时一阵寒风掠过,他才感到有些冷了。
两人在门口站着,程风野看他穿着单薄,脱了自己的衣服,把棉袄外套给他披上,自己身上就一件毛衣。
从小的家庭环境和自身经历奠定了,程风野注定会在某些方面缺乏自信。因此程风野内心是有些不愿意让许白木进去的。但又怕他走了,又怕自己这间蚁居的陋室惹他厌烦自己。
“里面……很小。”
许白木靠近程风野走了一步,食指勾住了他垂在大腿外侧的手,轻柔地说:“可是外面很冷啊。”
两人离得近,许白木的呼吸尽数都喷洒在程风野的下巴上了,那种微微发麻的感觉,令他忍不住滚动喉结,耳朵也烧得厉害,登时便想起室内播放的影片。
他手脚僵硬地把许白木拉进来,关上了门,隔开了外面的寒风与月亮。
第11章 11(二更)
浑浊的光线倒满房间,这屋子也确实如程风野所说很小。
他跟着走到里面,脚下不小心踩到一个东西,随后那台小小的电视机里便开始播放影片,声音最先出来,两个光裸的色身躯缠在一起,嗯嗯啊啊的声音刺激着耳膜。
“你自己一个人在家看什么呢?”许白木拿起来遥控器,别有深意地看着程风野。
程风野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尴尬地走过去,要把遥控器拿过来关上。
“干什么?”许白木把遥控器藏到身后说。
“关了。”
“关它干嘛?”
他直接拉着程风野坐在影片前面的小沙发上一起看。
影片中的男人还在不停抽插女人的阴道,双手揉捏浑圆雪白的乳房,肉浪从小麦色的指缝中溢出,叫床声盖过了拍打声。
程风野如坐针毡,注意力全都在许白木的身上。他忍不住看他,又害怕被发现了自己在偷看他。许白木像一块诱惑的点心,尤其在尝过其美妙滋味的时候,更令人向往。
程风野看到许白木的睫毛微颤了一下,突然间,两人的视线对上,许白木双手撑在膝盖上,一种睥睨的姿态,居高临下地瞧着程风野。
刚才的影片他无动于衷,却因为许白木的一个眼神,硬得一塌糊涂。
两人坐得极近,程风野尽量不动声色地掩饰自己的异样,却似乎还是被发现了。
许白木伸手滑进对方的毛衣袖子里,微凉的手指挑逗着敏感的手腕,眼睛却带着笑意扫过对方腿间鼓起的东西,转而望进这双漆黑的眼睛。
“你身上好热啊,”许白木说,“少年人火力这么大吗?”
程风野没有抽走自己的手,他已听不见女人的呻吟,耳边只有如雷的心跳,不断冲击着他的胸腔。
他抓住许白木的手腕想要制止,手指无意间碰到了那串微凉触感的佛珠,他低哑着嗓子喊道:“哥。”
许白木放开程风野,扫了眼对方仍抓着自己手腕的动作,声音低缓:“在外面冻了这么久,你不冷吗?”
他抬起那双猫眼看着程风野说:“我有点冷呢。”
淡淡的檀香气味围绕着程风野,他的鼻息间全是属于许白木的气息。
他不由得呼吸加重,他知道许白木在诱惑他。面前这双猫眼,就像猎人布下的陷阱,漂亮,诱人,极度危险。
本该远离这种危险的,可程风野一听见许白木说冷,便想都没想就抱住了他,动作生涩得要命,问他:“还冷吗?”
许白木身上的味道好闻得令他感到上瘾,性器胀得生疼,也只能忍耐着想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的冲动。
“哥……”程风野闭着眼睛,唇落在他的侧颈上,“你身上好香。”
程风野黏糊糊地贴着他,闻着许白木身上好闻的香,控制不住地靠近他的唇,又不敢真的吻上去,只能抱着他的身子急促地呼吸着。
许白木用手指摩挲着对方后脑的头发问他要干嘛。程风野没作声,呼吸愈加沉重。他觉得不对劲,便抓着程风野的头发往后拉,直到看到对方盛满欲望的眼睛。
接着,他便故意似的,拇指摁着程风野的唇,嘴角蕴着浅浅的笑意,低沉的嗓音撩拨着对方的理智。
程风野忍不住靠近,唇在即将触碰时又被许白木微微后仰着躲开,他哄诱道:“你想怎么做?”
程风野没注意自己已经将许白木压在沙发背上,压着情欲说:“这次我能自己做选择吗?”
“当然,”许白木喉结微动,瞧着对面这双藏着浓厚欲望的眼睛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比起单纯的做爱,勾起对方的欲望,驯化对方成为自己的东西,更令他感到有趣。
程风野盯着他的唇,哑着嗓子问:“能亲你吗?”
没等许白木回答,程风野已经扣着他的后颈吻了上去,动作急切生涩,却显然比第一次要好。许白木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双腿骑在他的腰间,两人吻得喘息声愈加沉重,许白木伸手探进程风野的衣服里,摸着对方结实的胸肌。他喜欢这手感。
深深的低喘声音逐渐变大,影片中的两个人也已经开始了第二轮。程风野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腰,跟着他抬起上半身,唇舌沿着他的下巴,辗转到分明的下颌骨,湿热的吻落在他的侧颈上,学着他上次的样子,啃咬吮吸出了好几个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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