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程风野略显急切地按住许白木的手腕,“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你教我,我会好好学的。”
“你该睡觉了。”
听到许白木语气中的冷淡,程风野明白多说无益。
随后他翻身从对方身上下去,赌气背对着许白木。
良久,静谧的空气中响起一声轻叹。
许白木不是一个随便的人,至少他的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人在了。他中意程风野,是因为对方的脸正好符合他的口味,但这不代表程风野可以越界。
十八岁的年纪,感情往往冲动但却无法长久,这点他年少时就已了然于心,因此觉得提前将事态扼杀在萌芽状态中最为妥当。
当然,作为补偿,他会尽可能满足对方在物质方面的要求,相信程风野不会拒绝的。而且,他也只有这个可以给他。
之后的安静持续了很长一阵子。就在他困意来袭时,程风野转身将他搂在怀里,闷声道:“抱着睡。”
他不由得微愣,听话又迟缓地“嗯”了两声,脸颊闯进一堵温热的胸膛。
第二天一早,枕边已空,不见程风野的踪迹。阿强说他天没亮就走了,又给买了早饭放在那儿,小心翼翼地用保温箱子装着。
许白木忍不住皱眉头,坐在窗户边的椅子上,揉着鼻梁。
没一会儿,阿强听见一阵略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笑,从他们老大的口中发出。
他撑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脸,眼睛看着窗外,脸上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
晨曦的白光照进屋子里,使他整个人都像沐浴在光里。今天应该是个好天气,他想。
第17章 17
许白木下午应约去了一场饭局。刚回到包间,周齐就给了他一个见面礼。
一瓶香槟,喷了满身。
“呦,不好意思了,本来是打算给你个惊喜的,”周齐舔着虎牙笑道,“你看看,这么好的洋酒,浪费了不是?”
许白木扫了扫衣襟上面的残酒,还没说话,阿强下意识拿了桌上的一个空酒瓶上前。
两方针锋相对,许白木自顾自坐下,两条长腿交叠,西裤下面露出一截黑色面料,踝骨突起,皮鞋头正对着隔了一个桌子的周齐。
他嘴角是挂着笑的,让人看着不像是生气了,但却没让阿强停手。
“大哥,揍不揍他?”阿强说。他身后站了几个混混,就等许白木开口便抄家伙。
谢秋看着场面有点要控制不住,忙打圆场,数落了周齐一顿。
“不是你非要我把人请来的吗?”谢秋寒着脸将周齐拉到沙发上坐着,“好歹今天我做东,二位也给我个面子吧。”
三人很早之前就认识,周齐跟谢秋的年龄差不多,留着寸头,眉眼锋利,一脸凶相。
现在都时兴把头发留长,要么中分要么梳个背头,偏他喜欢板寸,圆不隆咚的脑袋,痞气十足。
许白木让阿强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说:“你的面子虽然不值钱,但秋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周齐一听急眼,又站起来,被谢秋一个眼神止住了,不情愿地坐了回去,抬起双脚伸到桌子上放着。
他看着阿强给许白木倒了杯威士忌,忿然道:“崇洋媚外,老祖宗的规矩都让你们这群人败尽了。”
“有空操心别的,你还是多想想怎么攒点自己的棺材本吧。”
“你丫……”周齐就着桌子的棱角边缘开了一瓶啤酒,一脸看不上的神色,“我说你干嘛整天穿成这样,一混混还这么多讲究。”他喝了一口又忙着补充,“还有那皮手套,你别说你是因为冷才老是戴着。”
“那不然呢?”许白木轻笑一声,“听说上次的交易就是因为你才黄了,这么多年没见,你怎么还是没长进?真是愚蠢。”
“你他妈说谁蠢呢你?!”
许白木呷了一口酒,说:“还有第二个人搭话吗。”
三个人的位置呈一个三角形,谢秋坐在他们中间调和:“两位祖宗,别吵了,不然我叫几个姑娘过来陪你们玩?”
周齐冷哼了一声,道:“姑娘就不必了,不如给他找几个小鸭子。”
好不容易找到能戳许白木心窝子的机会,周齐自然不会放过。但周齐看向许白木,却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其他表情,还是那万年不变温和的脸。
“周齐!”
在谢秋的怒目注视下,周齐小声地嘟囔了句“笑面虎”。
中途,谢秋一直抬头看包间里的壁挂式时钟,模样有些焦灼。
周齐嘴刚停下没两分钟,又开始跃跃欲试。
他问许白木,为什么不回去,不会是因为有相好在这儿,不舍得回去吧。
许白木听到后稍稍扬了扬眉毛,没理会他,不算承认也不否认,直接将话头指向一直在注意时间的谢秋。
“秋哥,约好的时间已经过了,既然他没时间,我看我就没有必要继续等了。”
谢秋略带歉意地说:“抱歉,那边临时有个场,应该是被困住了,再等等吧,应该马上就会到的。”
“你跟他道什么歉?”周齐说,“反正他在这不回去也是闲人一个,等一会都不行?”
“闭嘴。”谢秋斥责道。
“干嘛这么凶啊……”周齐委屈巴巴地说着,被一个个头不小的男人进来吸引了注意。
男人在周齐耳边低语了几句便走了,接着周齐开了口:“开发招标的项目,陪市局的人吃饭呢,还得再等一小时。”
说罢许白木笑了起来,就着阿强手里的火点了根烟。
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哪来的臭毛病,总喜欢让别人等他。
他欠身起来,径直离开包间。
“我先走了。”
到了外面,许白木呼出一口浊气,看了眼远处的黄昏。
这些天他一直在忙之前交易的事,发现除了那批军火,还有一批运往海外的日用品,买家是同一个人。目前军火已经发走了,但那批日用品却仍然滞留在海城。
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令他有些在意。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既然要留一段时间,那还是身边多些人手为好。因此他已经把自己的一部分人从组织里调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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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走剧情
第18章 18
上一场大雪的残骸在正午时融化,又在傍晚时重新开始结冰,数九寒冬的天儿,冷得真能冻死人。
许白木走在街头,路边有几个流浪汉,穿着脏污又破烂不堪的棉袄,蹲在道路的墙边。他们的嘴唇青紫,发黄干枯的脸上冻得发红,瑟瑟发抖地拿着一个铁盆向过路的行人乞讨。
过路人匆匆忙忙,根本不会停下行走的脚步,这世道,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最不缺贫穷和苦难。
一个年纪大的流浪汉跑到许白木脚边,生了冻疮的手弄脏了他的皮鞋,卑微地祈求着能得到一丝怜悯。
许白木厌恶地看着自己被弄脏的鞋,紧皱着眉头,阿强试图驱赶,但下一秒却被他制止。
他丢给这人一包破开的香烟,对这人说,如果能用这半包烟换点东西吃,今天就不用饿肚子了。说完便走了。跟着的人在道路尽头蹲着给他擦鞋。还没擦完,他眼尖地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吸引他走过去。
程风野出现在了他不应该出现的地方。这个时间,应该是他在学校的时间,而现在他却在一条长巷子里,和一个女生并排走。
落日的余晖将两人身后的影子照得斜长,在夕阳的红光下,女生牵住了程风野的手。与此同时,许白木的肩头也落下一只大手。
他在受惊后回头,视线从程风野的身上转到身后,看到商铎出现在自己身边。
商铎穿了一件褐色的长风衣,俊逸的脸上散发成熟男性的魅力,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难得温和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许白木阴沉着一张脸,把商铎的手从自己肩头扫开,重新把目光落在对面程风野的身上。
他和对方的目光交汇,眼里踊跃出几分不悦,说不清为什么,心脏突然紧缩了两下,一种被什么脏东西碰过了的心情控制着他。他甚至觉得比刚才流浪汉抓住他脚不放的感觉还要讨厌。
“你们认识吗?”秦芜顺着程风野的目光看到对面那两个穿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看上去温和些,而在后面那个显得凶巴巴的,年龄也大一点。
刚才下意识躲开秦芜的手时,程风野看到了许白木,同时也看到那个男人出现在他身边,亲昵地搂着他的肩膀。
“走吧。”程风野冷冰冰地说,他收回视线,将攥紧的手松开,藏在厚重的棉服里。
他早就清楚,像许白木这种人,身边根本不可能只有他一个人。
“你有事?”许白木看着程风野一言不发地走了,又被商铎缠着无法离开,他不由得烦躁起来,语气带着少有的暴戾,“商铎,别一再挑战我的忍耐力。”
商铎剑眉微皱,常年位居高位令他压迫力十足,但声音却在对着许白木时稍稍软了些。“我最近很忙,今天只是晚了半个小时而已,别闹脾气。”
许白木不屑地轻笑了一声,说:“你想太多了,是你把自己看得太重了,我不会在这里呆很久的,以后少见吧。”
商铎看着许白木离开的背影,拇指摩挲着手腕上的表带回忆起三年前的光景,随后将目光转向了少年离去的方向。
海城富人区,一栋两层小洋楼面前,程风野从秦芜家里出来。
原本不是补习的日子,只因为学校停电,取消了晚上的课,正好秦芜也是走读,这才让他来给她补习的。
他出了门后秦芜追出来,送他忘拿的书,走前秦芜拉住他的手,神色有些恳求:“我说的事情,你能不能考虑一下,不着急答复的。”
程风野面无表情地抽出手,拿着书转身走了。临走前他抬眼看向二楼,这一幕,正巧让站在二楼窗口的秦芜的妈妈看到。
程风野从秦芜家出来后直接回了住的地方,他站在地下室的门口,发现锁被破坏了。他警惕地从门口摸到一根铁棍,握住门把手轻轻打开门。手里的铁棍上面布满了砖红色的铁锈和一些斑驳的黑色污点,有些微微变形。
走进去后,他放慢了呼吸,等眼睛适应黑暗后,看到自己的小沙发上有个人影,他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铁棍,但这时,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干什么去了?”
男人的声线在黑暗中显得过于生硬,叫人听不出情绪。
程风野紧绷的肌肉松弛了下来,摸黑走到墙边,把棍子靠在墙壁上,打开了灯。
“补习。”他淡淡地回答。
许白木双腿交叠着,手臂撑在后面的沙发背上,支着脑袋说:“你就不能不去这个该死的补习吗?”
“这份工作很划算。”程风野靠在门口的墙壁上,盯着地面说。
“跟在我身边不是更划算吗。”
“……”程风野仍低着头不语。许白木见状不由得眉头蹙起,恼火油然而生。
他很笃定程风野不会拒绝自己的,毕竟很少有人能抵抗金钱的诱惑。就算对方拒绝了,他也应该无所谓。
本该是这样的,但是现在他却感到烦躁。
“在我身边,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他站起来走近程风野。
程风野抬起头看着他,漆黑的瞳孔倒映着头顶上的微光和许白木漂亮的脸庞。“我不是卖身。”
“各取所需,何必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许白木抬手,用那双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贴上对方的胸膛,声音低缓地诱惑道:“你缺钱。”
“我缺钱,但是……”程风野话说到一半停下了,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他不想接着往下说了,害怕再次发生昨天晚上那种事情。
许白木也不再步步紧逼。
算了,只要对方不再说出喜欢之类的话,他仍安然无虞。
“你已经上了我的床,再想下去就得我说了算,”许白木把手从对方胸口上拿下来,“在此之间,别再让我闻见你身上沾了别的味道。”
说完他本欲离开,却突然被程风野反按在墙壁上,接着,一堵人墙便压了上来。
“我照你说的做,但你能不能……”
程风野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最后还是开口了。“能不能再留一会儿?”
他不想再问许白木身边的那个男人是谁,他知道这种问题毫无意义。
许白木就这么任由对方抱了很久,像在记忆里等待着一种归宿那样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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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学校里的学习气氛开始紧张起来。
周五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上,体育老师没来,被班主任换成了自习。江誊旁边的位子空空如也,程风野难得在课上溜出去。
操场上,隔壁班的一伙男生聚集在男厕所附近,程风野穿着连帽的衣服,将面容隐藏在帽子之下,在这伙人的注视下逐渐靠近。
“东西。”程风野走近其中一个人后伸手。
这男生从校服兜里掏出一个信封,交给了他,随后痞子般的笑了声,问:“野子,哥们跟人约了架,留下来玩会呗。”
程风野没理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被对方拦下了,男生低语着怕了之类的话,程风野抓着对方放在自己肩头上的手腕一拧,对方立马求饶。
“哥哥哥……错了错了……”
程风野走了后,那伙人在操场跟对面一群人打了起来,趁着天黑,拎着棍子石头一股脑地冲。
这群人是学校的混子,被校长和老师们称作害虫的人。
但最可怕的是,有种学习好的人,也曾参与并主导过他们的暴力,只不过这种人往往更善于伪装,隐藏得极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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