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吧。”
“小少爷在屋子里翻箱倒柜地找东西,好像很重要。需要我们提供什么帮助吗?”
“他手机在我这儿。”
“小少爷说您选的东西丑死了,审美有问题。以后他想把您……这种神经病买的东西全拆了换掉。”
“知道了。”
言简意赅,一点儿多余的内容都没。
自然也就显得一点儿都……
不上心。
陆容并不知道这消息本就是陆之岸百忙之中抽空回的,更不知道陆之岸已经联系了设计师重新出装修方案,等着一切完成后放到面前给他选。
青年冷着脸回到衣帽间,一边思考接下来去哪儿,一边把兄长亲手套上的睡衣脱了,换成能出门的常服。
陆容身材顶好,宽肩细腰翘臀,每个部位拎出来都是黄金比例,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不过小灾厄本来也就没打算看别的地方。
陆容换了多久的衣服,它就扒着门框目不转睛地看了多久,连陆容身上星星点点的斑驳吻痕和青紫掐痕都一个不落地记进了心里。
灵魂深处渐渐萌生出一团无法熄灭的暗火。
催促着它做点什么。
小灾厄望着背对着自己的青年,周身雾气悄无声息地分化出几条触手,很轻很轻地摸上陆容浑圆饱满的翘臀。
隔着衣物,红符对它的伤害减弱了很多倍。
它摸的力道太轻,又碰的挺外面,所以陆容毫无察觉。发现青年还在骂骂咧咧地弯腰卷裤腿后,灾厄的胆子更大了些。
细长柔软的触手小心翼翼地贴近臀缝的位置,开始若有若无地挨着隐秘的那处厮磨打转,还试着……
想插进去。
这回陆容有反应了。
腿缝泛起怪异感受的青年猛地扭过头瞪向身后,星眸黑亮,隐含羞恼怒意:“别摸我!”
只可惜,上古凶兽的反应是人类的好几倍。
在被陆容抓到现行前,灾厄就缩了回去,此刻乖乖巧巧地待在足有七八步远的地方。
于是陆小少爷跟看起来清清白白的雾气对视了一分钟,最终还是悻悻地把脑袋扭了回去:“可能是……嗯……衣服不小心蹭到了……”
陆容性子差归差,凭空污蔑别人的事却不会做。
他红着脸憋了半晌,压低几分总是高高昂着的头颅,小声吐出句“不好意思”。
灾厄摆了摆刚摸过对方的触手,稍有些心虚。
一人一雾就这么别别扭扭地下了楼。
陆之岸没想过陆容能从屋子里逃出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所以没嘱咐三楼以下的其他佣人看住陆容,不准人离开。
于是陆容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别墅的地下车库,然后随手点了辆英伦绅士风的Virage当今天的座驾。
他开车太野,陆之岸一般不允许他握方向盘。
但今天……
还不是陆小少爷怎么高兴怎么来。
见识过陆容赛道飙车历史的灾厄谨慎地在跑车周围裹了层厚厚的雾气作为防护,然后才跟着青年上了车。
“如果你保证以后晚上不对我……那样,再学学怎么讲人话,咱俩或许能合得来。”顺利逃出囚笼的陆容系好安全带,侧头望向灾厄时露出的笑容散漫,带着不自知的撩人意味,“怎么样小东西,要交个朋友吗?”
——你才是小东西!
——我以后会很大的!
灾厄悲愤地绷直身体,黑蒙蒙的雾气在车厢内失控地扩散开来。
但它也只是生了几秒的气,就憋屈地抬起触手,再次模拟了回点头的动作。
等……等它长大了……
它一定会让陆容收回这句话的!
第21章 回航
陆容降下一半顶篷挡住日照,随后一脚油门,载着怕光的灾厄向逐渐远离市中心的西南方向驶去。
陆家的产业星罗棋布,全在陆之岸的掌管下,现在又是大数据信息化时代,但凡在他哥买的酒店或商场的监控底下露个脸,估计分分钟就能被抓回去。
所以得躲到偏远些的郊区,才能让被找到的概率小点。
他……他才不是怕陆之岸。
就是不想和那个自说自话的混蛋见面而已!
陆小少爷无意识地挪了挪还在隐隐作痛的屁股,趁着红灯的间隙,瞥向老实巴交待在副驾位置上的那团雾气:“刚刚没聊完,你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来着?”
雾气晃晃身体,把名字亮了出来。
“……灾厄?”青年眉头紧锁,表情看着不太满意,“这什么东西?我是不是该立刻把你赶下车,省得跟你在一块儿招致不幸?”
黑雾懵了,小触手不怎么自信地挥舞摇摆。
“行了别写了,你动作太慢了,等你写完黄花菜都凉了。”陆容兴致缺缺地敲了几下手指,点满的毒舌技能持续输出,“感觉你文化程度不高的样子,你们鬼界没有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吗?这方面很缺经费?真可怜。”
拉低了地下世界形象的灾厄蔫了。
天生缺乏怜悯之心的青年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扭回去:“改天给你买本新华字典,你自己翻着看……嗯?!”
只是等了个红灯,眼前的世界却陡然变了模样。
阴气森森,鬼影幢幢。
不详的血色乌云遮蔽了整片天空,将繁华的都市笼罩在昏暗诡异的红光下。
周遭……静得出奇。
陆容咽了下口水,极为缓慢地扭头看向不知何时长满了妖异彼岸花的侧边。
……刚才还一块儿等信号灯的车辆全都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柏油路面上多了一堆又一堆的枯骨残骸,如一座座临时立起的小型坟丘。
死寂。
压抑。
恍如死后世界。
“这又是什么鬼。”经历过一回幻境的青年倒没太慌。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掌心捂住胸膛,努力控制心跳的速度:“果然带着你就没好事,现在把你踹下车还来得及吗?”
灾厄没再撒娇。
它全神贯注地盯着笼罩在血光中的道路尽头,戒备地张开无数条触手,严严实实地护住最为宝贵、绝不能受到半点伤害的对方。
浓重的威胁感不仅影响了陆容,也让幼年期的灾厄觉察到了不安。这种气氛……很像狩猎季的前夕。
散逸的能量引发了表世界和里世界的重叠,每当这个时候,它就得寸步不离地守在伴侣旁边,避免没什么自保能力的对方被异族吞吃入腹。
……等等,狩猎季是什么?异族又是什么?
它以前……也这么保护过陆容吗?
丢失了记忆的灾厄愣住。
当灾厄陷入短暂迷惘的时候,一只丑陋的蝙蝠魂魄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飞得东倒西歪摇摇晃晃,看起来急需寻个地方憩息。
而它挑选的地方,是陆容白得晃眼的颈侧。
只要能用尖钩般的利爪攥住对方的衣领,再用呈刀状的上犬齿刺破肌肤,它就能以这股闻起来极为香甜的血液饱餐一顿补充能量。
蝙蝠的意图没有得逞。
在它接近一头雾水的陆容之前,无穷无尽的黑色触手从车厢内弹射而出,将来不及反应的它死死绑了起来。
魂魄半透明的骨骼和翼膜在顷刻间被碾成粉末,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也被压碎,在半空中嘭得一声炸成血雾。
灾厄是凶兽,并不知道什么是心慈手软。
它冷静地处理掉可见的威胁,软软地探出两条雾气凝结而成的小触手与陆容对话——
别怕。
陆小少爷板着脸抹掉溅到锁骨处的冰冷血珠,语气不算友好:“其实我觉得你更危险,以前是色情狂,现在是暴力分子。”
然后他抿紧了唇,迟疑着望向自己的口袋。
那里有部手机,里面存着……陆之岸的号码。
……不行!
哪有被操完了还向强奸犯求助的道理!
陆容咬牙压下念头,抬眼看了看车外越来越红的天色,然后跟灾厄商讨起对策:“我要是往前一直开,能开出去吗?”
灾厄疯狂摇头。
有股庞大而危险的气息蛰伏在前方,绝不能接近。
如果味道诱人的陆容被急于寻找交配对象的高等异族留意到……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往回开呢?”
灾厄不发表意见了。
它只会构建自己的空间结界,不知道怎么破除。而且这片幻境明显不好对付,光靠简单移动,肯定破除不了。
陆容满脸嫌弃地啧了声:“要你有什么用,你还真就只会开锁?要我给你去招聘网上挂个兼职吗?”
灾厄无法辩驳,只能委委屈屈地继续保护对方。
陆小少爷按了按太阳穴,思忖片刻后摘掉小指上的银色尾戒,将唯一可能有作用的引魂灯取了出来:“你避着点,别被光伤到。”
他不喜欢读那些玄之又玄的古籍,对来自长辈的叮嘱也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但这盏灯毕竟相当重要,所以当年爷爷苦口婆心讲的内容,他还是记了点在脑子里的。
沟通阴阳。
连接……现世与彼岸。
如果他不知什么原因误入了彼岸,那这盏灯……能不能带他重新回到现世?
莹润温暖的光晕盈满车厢,也映照在了前方的道路上。而凡是被引魂灯照亮的区域,都渐渐恢复了正常。
血色如潮水般退去,露出被遮蔽的、陆容所熟知的人类世界。
与此同时,灯油开始飞速减少。
陆容谨记着灾厄绝不能前行的劝告,在路口毫不迟疑地打了个左转掉头,然后一脚油门踩到底,面无表情地朝着前不久才想尽办法逃离的那幢别墅驶去。
虽然一点儿都不想承认,但……
陆之岸的气息会让他心安。
在他心里,陆之岸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讨厌归讨厌,气恼归气恼。
骨子里的依赖和仰慕……却还是戒不掉。
于是当陆之岸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回到别墅,就颇为意外地在客厅见到了翘着二郎腿看道士电影的小祖宗。
中央空调被调在一个极为舒适的温度,茶几上摆着冰镇蜜瓜和青提,色泽鲜亮的薄荷叶点缀在青年手里冒着泡的那杯汽水上。
不过比起那枚薄荷叶,还是陆容纤细修长的手指更让陆之岸挪不开目光。
陆之岸轻轻抬眉,眸色深了点。
他没问陆容是怎么出来的,而是脱掉外套交给候着的佣人,放慢脚步走了过去:“怎么看这种东西?你对符咒之类的开始感兴趣了?”
陆容身体微僵,没有立刻逃走。
陆之岸快速打量了一番,发觉他这弟弟此刻头发湿漉漉的,似乎刚洗过澡,犹犹豫豫望过来的眼神不知为何也是湿润不安的,没有平日里那股嚣张锐利的劲儿。
至于沙发底下趴着睡觉的那团黑雾……
就当没看见好了。
男人坐到沉默不语的陆容边上,捻起枚提子送到对方嘴边进行投喂:“少喝碳酸饮料,我去给你倒杯热牛奶。”
“不要!”还在炸毛的陆小少爷冷冷扭过头,拒绝这么快就接受对方的示好,“滚远点,我才不要碰强奸犯给的任何东西,万一你个畜生背着我在里面下春药了怎么办?”
陆之岸淡定地一口吞下青提,然后凑过去,用带着果香的唇轻而缓慢地啄吻了一下青年细微颤抖着的颈侧:“那……考不考虑喝点现酿的?”
习惯直来直去的陆容一时没听懂。
陆小少爷按着自己的脖子,用力揉搓被亲了的那块肌肤,直至把属于兄长的温度和气息都弄掉。
然后他警惕地退到远离陆之岸的沙发另一端,满脸写着抗拒二字:“都他妈说了离我远一点!再动手动脚我咬你了!房本上写的我名字,这里是我家!你能不能有点作为客人的自觉?”
“抱歉。”
陆之岸配合地举起双手,心底却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做好了被陆容从此无视的打算,也在脑海里设想了最坏的情况。幸好,一切似乎都还可以挽回。
他这弟弟,远比想象中心软。
……
很适合得寸进尺。
第22章 印记
陆容炸完毛以后就盘起两条长腿,往后缩进了沙发里。他故意装作专心致志地看电影,半句话都不肯再跟陆之岸讲。
被无视了的男人也不恼,先调监控查看下午的情况,然后放下手机侧过头去,盯着去而复返的陆容看。
肆无忌惮,毫不掩饰。
生怕被盯着看的那人察觉不到。
陆容被弄得浑身不自在,想叫陆之岸滚一边儿去,却又舍不得心终于落回胸膛里的微妙安定感。
小朋友都是这样的。
白天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看了再恐怖的鬼故事也只觉得新奇刺激,一章接着一章,完全停不下来。
可一到晚上,后劲就泛上来了。
熟悉的轮廓在夜晚变得扭曲,哪儿都像是黑暗世界伸来的触角。就连无意间瞧见点模模糊糊的东西,都能想像成是来索命的裂口女鬼。
陆容胆子不算小,但毕竟在骸骨堆和坟丘里待了会儿,多少有点说不出来的别扭,需要在足够安全的地方缓一缓,来自己给自己顺顺毛。
就这样,两人一个若有所思地坐在沙发这端,一个如临大敌地待在沙发另一端,彼此之间横亘了约两米的距离。
等剩下的电影放完,别扭终于被压了下去。
擅长翻脸不认人的陆容伸了个懒腰,先无比叛逆地当着陆之岸的面仰头把手里的汽水干了,然后挠了挠不知为何开始发痒的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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