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萧然:“倒也……”不必做到这样。
牧听舟眸光闪闪地偏头:“师兄!”
裴应淮唇角噙着笑意,那双眸却深不见底:“嗯?”
牧听舟:“……”
牧听舟一下子就蔫了,苦思冥想了半天,这才勉强道:“那障眼法呢?”
“障眼法行不行?就是让他外表看上去英气一点那种?”
祁萧然摸了摸下巴:“兴许可以。”
待他们临近幽冥边界的时候已经是夜半三更了,牧听舟抬手将幽冥的结界拉开了一道口,足以让马车经过。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手,久违的浑厚内力凝聚在指尖,轻轻松松便破开了结界。
扑面而来浓厚的魔气让牧听舟舒适地眯了眯眼睛,心说这就是回到快乐老家的感觉吗?
正当他准备拉着裴应淮走入其中时,刚一只脚踏过那道界线,不经意间抬眸,紧接着,顿住。
眼前不知何时黑压压地跪了一片人,齐声声地喊道:“恭迎尊上归来——!”
也不知是不是这段时日过得太安逸了,这气氛弄得牧听舟乍一听还怪不适应的。
他瞥了眼身后牵着的人,轻咳了一声,沉声道:“都起来吧。”
谱还得摆好:“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都没给我惹出什么大麻烦吧?”
又是齐刷刷地一声:“不敢——”
牧听舟满意地点点头,他牵带着身后那人的手,一步步从中间的路走过。两人的步伐走得极其缓慢——像是在故意炫耀一般。
不少人大着胆子趁机抬头望去,想要看看九重天上到底是什么样的天仙之姿给他们尊上灌了这么一碗迷魂汤,甚至还要刻意牵着人来幽冥封后。
那个女人身姿修长,这般看上去竟好似比牧听舟还要高上半个头。她头顶戴着薄纱帷帽,遮住了面容,却依旧能从这么远的距离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冷意与雄厚修为。
这个女人,不简单。
毕竟能和他们尊上并肩的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善茬。
待到牧听舟离开之后,不少人围在了跟在他身后的祁萧然身旁,想要一探究竟。
可祁萧然不知抽了什么风,满脸严肃,听到问题之后什么也不说,叫人干猜哑谜。
最后被追问得烦了,祁萧然不耐烦去应付他们,只丢下了一句:“这人可没有外表看上去的那么好惹,不想死的就离他远点。”
“尊上可是将人看得紧紧地,别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这句话最终传到了戚静姝的耳朵里。
她坐在妆奁前,手指痉挛似地抠着簪子,周遭一片狼藉,尽是散落一地的碎片。
不远处,侍女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头都不敢抬一下。
戚静姝原本漂亮文静的脸蛋也都扭曲在了一起,仿若低低地呢喃,却字字泣血:“凭什么……凭什么……明明是我先来的,明明是我先在尊上身边的,她一个九重天的女人!凭什么!”
哗啦一声,妆奁上仅存的物什也被她一把摔在了地上,瞬间化为碎片,侍女又惊又怕,浑身颤抖。
戚静姝深呼吸一口气,胸膛上下起,她忽地开口:“小安。”
侍女:“奴婢在!”
“去,打听一下那个女人的身处之处。”戚静姝冷冷开口,“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个狐媚子把尊上的心给夺走了,不,不对,尊上定是受她蛊惑!这个九重天的女人不可留。”
她停顿半晌,恨恨地咬牙,还是觉得不解气,干脆站起身,又道:“算了。”
“本小姐要亲自去!”
另一边,牧听舟牵着“狐媚子”的手回到了朱颜殿,他微偏过头,对着一旁的侍从淡淡开口:“下去吧,日后没有准许不准有任何人靠近朱颜殿半步。”
侍从:“是。”
朱颜殿恢复寂静,牧听舟终于松了一口气,松开了手。两人的掌心紧紧贴在一起,早就溢出了汗。他带着人走了个过场,从今往后,估计三界上下都会传遍这则消息。
——从而也达到了牧听舟的目的。
他心虚地回头望去,裴应淮静静地站在月色之下,薄纱被长风吹得簌簌作响。
“师兄,不开心了?”牧听舟走上前,伸手撩开薄纱,细细品了品裴应淮现在的表情。
那道覆盖在外面的障眼法并没有对牧听舟起到任何作用,他眼中的男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比平日多了一个帷帽罢了。
他想从裴应淮的神情之中看出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来,可惜那张常年淡薄的脸上连一丝表情都没有,不知怎的让牧听舟忽地想起了他当初刚来幽冥时的那般场景。
思绪之间,他的动作比想法更快一步,抬手轻轻抚上了裴应淮的腰间。
青年指节修长,勾着那细细的束带,盘在指尖把玩:“师兄,为何不愿女装试试呢?”
“啧啧。”他轻佻地道,“我倒是很想看看师兄的障眼法,到底有多好看呢。”
也就是在他说话时,裴应淮抓住了他作乱的手,低声反问:“当真想看?”
他眉宇间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俯身凑近:“既然想看,那便让你看个够。”
说罢,灵力盘踞在裴应淮的脸上,竟真的在牧听舟面前揭开了那道“遮帘”。
他的眼尾狭长,长睫微垂,眉骨一如既往的锋利,五官线条流畅又凌厉,如今在障眼法的修饰下平添了一份阴柔
不知不觉间,牧听舟已经被他挤在了墙角处,裴应淮执着他的手,寸寸在自己的脸上拂过。感受着指尖划过的触感,牧听舟不自觉地蜷了一下手指。
裴应淮淡声问:“可有何不同?”
牧听舟目光闪躲,轻咬着下唇,嘀咕道:“哪有什么不同,你的骨头又没变。”
裴应淮低低应了一声,掌心贴在青年的脖子后面,微使力道迫使他抬起了下巴。
呼吸轻吐,他道:“闭眼。”
牧听舟身形微僵,长睫轻颤,直到薄唇贴紧,身体被裴应淮牵动着才软了些许。
大掌流连于他的发顶,像是在顺毛,又像是在安抚。
牧听舟渐渐放下松来,不甘示弱地掠夺着他唇齿间的空气。
以至于窗外闪过了一道暗影都不曾注意——毕竟身旁还有个裴应淮,他本能地觉得自己并不需要过多注意什么。
事实证明也是如此。
在牧听舟看不见的地方,裴应淮漫不经心地睁开双眼,直勾勾地对上了窗外那人窥探的目光。
妖族的秘密
第一百三十八章
裴应淮的动作和他的外表看上去截然相反, 估计也只有牧听舟知道这个人的真面目。
他的手紧紧扣在牧听舟的腰间,亲吻的力道堪称凶狠,将人死死地压在一隅之地。
牧听舟迫不得已张开嘴巴呼吸, 又被人趁虚而入, 夺走了口中的空气。
他呜咽了一声, 一丝晶莹顺着唇角流下。
这人是疯了吗?!
牧听舟睁开水盈盈的双瞳,身体变回来的之后,他的瞳色与发色也变回了原样,如银色绸带般的长发缠绕在裴应淮的指尖, 扯得牧听舟有些微微泛疼。
推搡着人,可惜裴应淮的身体纹丝不动,跟一堵墙似的。
牧听舟气恼地找准他的舌尖,恨恨地咬了一口, 一股血腥味顿时溢了出来。
裴应淮却依旧没有放开他。
不知怎的,他又有点心软了,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一口他方才咬出的伤口。
窗外的戚静姝已经看得浑身颤抖了。
她就说,尊上一定是被胁迫的!这个女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地凑上去?!九重天的女人都是这么有心机的吗?!
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戚静姝完全没有意识到, 倘若牧听舟是真的排斥, 又有谁能像这般近得了他的身呢?
可戚静姝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在幽冥作威作福惯了, 冲动之下哗啦一把撞开了朱颜殿的大门,厉喝一声:“尊上!”
手中长鞭以破竹之势袭来,直挺挺地朝着裴应淮甩了过去。
也就在这个时候,裴应淮终于放开了怀中那人。
牧听舟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身体早就做出了下意识的反应。
他只手抵在裴应淮的胸.前,把人往后推了推, 空隙之间吐出一口气,耳廓依旧泛着红晕,瞬间抬手便接住了这袭来的这一击。
再抬起眸时,方才的情动荡然无存,仅剩下了一片冷寂。
戚静姝只对上一眼,瞳孔猛地一缩,浑身发冷,仓皇之下想要抽回长鞭,却被牧听舟攥在掌心之中一动不能动。
牧听舟面无表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女人,实际上心底的羞愤已经快把他淹没了。
这人谁?!怎么突然出现的?!她躲在一旁究竟看了多久?!
戚静姝也知道自己偷袭不成反被抓住,但她实在是忍不了了,跪在地上,掷地有声地道:“尊上,倘若您是被绑架的,那你就眨眨眼!”
牧听舟眨了眨眼,一瞬间还以为这姑娘是在寻他乐子,但半晌过去了,他才逐渐意识到戚静姝好像……是认真的。
戚静姝:“我就知道!尊上您定是被这个狐媚子给绑架的!”
她轻咬下唇,红晕浮上脸颊,是被气的:“方才……方才,这个女人竟然还敢强迫您做出那样的事情!”
“属下这就解放您!”
说罢,戚静姝陡然起身,毫不示弱地对上了裴应淮冷漠的目光。
牧听舟头疼地挡在了她的身前:“都是些什么玩意,谁派你来的?左护法?”
戚静姝倔强地抬着下巴:“无人派属下前来,是属下自己发现的!”
“无论如何尊上都是不会喜欢上九重天的女人的!”她气急,看着躲在牧听舟身后的那人,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撕下她虚伪的嘴脸,“尊上,我是知情的,您一贯讨厌九重天的一切,不可能就这么去过一次就对一个陌生女人一见钟情。”
戚静姝狠狠地瞪着眼睛,裴应淮淡漠地别开了视线,光明正大地在两人的目光下朝牧听舟身后挪了一步。
戚静姝:怎么会有这么绿茶的人?!
牧听舟:“……”
他只觉得头疼,猜测到应该是祁萧然提前说了些什么,再借由那些传闻逐渐发酵,最后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谁又知道,他一开始不过就是想给裴应淮一个名正言顺和他一起去参加妖族盛会的身份呢?
戚静姝被带了下去,临走之前还瞪着裴应淮,好似要把他身上瞪出个窟窿来。
牧听舟拧了拧眉心,无奈地瞥了眼裴应淮,看着他神似的那张脸,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来。
这下裴应淮眼底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牧听舟笑骂道:“好啊,多大的人了,还能和小姑娘争风吃醋,你是不是刚才早就看见她在门外了?你故意的是吧?”
裴应淮不遮不掩,坦坦荡荡地点了点头:“嗯。”
牧听舟被他这副不要脸的样子给无语到了,半晌才扯了扯唇角:“你这人……”
说完这句话,两人之间便陷入了沉默。
裴应淮像是知道他想要问什么似的,也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
须臾,牧听舟问:“他呢?”
虽然没说名字,但裴应淮听懂了。
他摇了摇头,却并未说什么,牧听舟叹了口气:“算了,我也不问什么了。”
“你们自有你们的要事在身……你替我跟他捎句话。”他道,“不管怎么样,临安峰都是我们三人的归去之所……他,你也别生气他的气了。”
牧听舟早就看出来了,裴应淮和郁清名之间那股无声的违和感。
裴应淮本身不是一个易怒的人,仅有的几次发怒也是因为牧听舟的一意孤行,但他这一次对郁清名的态度太过明显,明显到哪怕是牧听舟也察觉出一丝端倪来。
他们之间或许曾经发生过什么,牧听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情能让裴应淮对郁清名的态度这般将至冰点。
——除了这件事是关于牧听舟的。
他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也不好多说,只能含糊地提及两嘴。
裴应淮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包含的情愫复杂到让牧听舟有心慌:“怎么了……?”
裴应淮摇了摇头:“过来。”
他别过脸,避开了近乎失控的神情,攥着牧听舟的手腕,将人拉至的身前,一把揽入怀中,力道很大,死死地锢着人不让逃脱。
“好了好了。”
难得的,牧听舟没有和他呛声,心中略有丝心疼,轻抚着男人的后背。
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直到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轻微的敲门声,才将牧听舟拉回了神。
他回眸望去,只见祁萧然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站在殿前,估计站了有好一会了。
牧听舟轻咳一声,裴应淮顺势将他松开,可紧握着他腕骨的手丝毫未减力道。
挣了一下没挣开,索性放任,牧听舟懒懒地靠在裴应淮的身上:“何事?”
祁萧然道:“尊上,一切准备就绪了。”
毕竟牧听舟如此高调地带着人在一众魔修面前亮了面,现在整个幽冥上下都知道了裴应淮的名号。
他们的目的也达成了一半了。
牧听舟点了点头:“妖族盛会的一切也都准备好了?”
“嗯。”祁萧然上前一步,将手中卷着的羊皮纸张翻开,上面画着的是一幅地图。
这段时日他近乎是竭尽全力投入到了调查妖族的任务当中,祁萧然就差使出浑身解数,顺着牧听舟给的线索也算是把整个妖族调查了个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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