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凌霄煜不知正在思索着什么,闻言抬眼看他一副认真摸样,不由失笑道:“怎么又是我?”
沈清昀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还能是谁?”他对这人可太了解了,之前不就是这样,明面上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背地里不知道使了什么坏,就算是把人卖了那人还帮衬着数钱。
“冤枉。”凌霄煜说:“这事还真跟我没关系。”他微微沉吟,“不过……”
“不过什么?”沈清昀没听到下文,不由得问了一句。
“前些日子泾王爷来相府看你,走的时候,我去给你换水,正巧看到了夫人在跟他说话。”
“?”沈清昀眨了眨眼,“我娘?”
凌霄煜说:“不错。”
“我娘说了什么?”
“距离太远,我没听清,不过,我看到夫人将小姐的贴身之物交给了泾王爷。”
“……”这话说的,可就太明显了。
沈清昀愣了愣神,“这事得从长计议--”
马车晃晃悠悠,沈清昀竟是出了一身的汗,好在头没那么疼了。
他尚在病中,身子没好,凌霄煜怕他又染了风寒,便不声不响地将帘子悟了个严实。
“热。”沈清昀抗议了一句。
“热劲散了病就好了。”凌霄煜伸手抓了他一下,阻止他乱动。
沈清昀反手攥住了世子的手指,“殿下,真热。”
如今既知道沈清凌的失踪跟南宫泾有关,他倒是也不着急了。
这一不急,便有空来逗世子了。
果然,凌霄煜听了这话,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半晌都没说出一句话,但那眸光却深了些许,看沈清昀的表情也透着一丝古怪。
“你还真是不知道怕。”他低低说了一句。
等沈清昀觉察出世子克制着的情绪时,似乎已经有些晚了。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说两句什么,不能就这么让这人欺负了。
“殿下,回家行吗?”他刚说完这话,就被某位不要脸的世子按着亲了一下。
沈清昀的脸有些红,微微偏开头,忍着咳,“殿下,我还病着,别传给你。”
“我会怕?”凌霄煜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带着暗哑,听得沈清昀有些情动。
那吻淅淅索索落下来的时候,更是让他整个身子的骨头都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殿下--”他这闷声的一句接着一句,仿佛在撒娇,又像是引.诱,不多时,就被凌霄煜在脸上吻了个遍。
沈清昀推搡着人,有些受不住,“咱们谈点别的事情好不好?比如南宫泾--”
“这种时候,你心里惦记着的不该是我吗?”凌霄煜不满地张口咬了一下他的唇。
本就出了汗的沈清昀此时身上汗津津的,他被那吻强迫着仰起头,厮磨的颈部都跟着起了一片红。
沈清昀身子发软,不知是被吻的,还是因为病的。
“行了……”他说得艰难。
凌霄煜继续,“不行,怎么能行?”
“不够,还不够。”
“你确定凌儿是被他带走了么?”他还是有些挂怀,做不到完全不受外界干扰。
“沈清昀,我是不是该让你长长记性?”凌霄煜停下动作,抬头看他。
沈清昀不说话了,他觉得世子那眼神很熟悉,“……倒也不必如此客套。”
然而这话刚说完,便被蒙上了眼,更深的亲吻重新落了下来--
第65章 南宫泾的决定
沈清昀被带回相府的时候正趴在凌霄煜的腿上睡得熟。
此时散了汗,身上也没那么难受了,连日来的殚精竭虑也最终被世子的一番话彻底安抚。
临睡之前,还含糊着说是得见南宫泾一面。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被凌霄煜折腾了一番,他确实累得慌。
夜间醒来,下人准备吃食的时候,总是往他身上瞄。
一开始他还没有察觉,三番五次却发现了怪异,不由得找了田束询问,“他们这是?”
田束看了看那些想看又不敢看的眸光,小声说道:“哦,是这样的,公子今日回来的时候不是睡着了。”
“?”沈清昀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终于明白过来那些下人这么看过来的原因了。
果然,田束说:“世子抱您下车的时候,用氅衣将您裹得很严实,他们并没看见。”
“不过,马车里……”
沈清昀刚要放下去的心又一次跳了出来。
田束的表情一言难尽,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最后实在无奈,脸皮也红了起来,“公子,您快饶了我吧!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沈清昀莫名其妙,“我没有。”
田束忙行礼。
沈清昀不干了,抓着他解释,“是凌霄煜招惹的我,我又没有跟他怎么样。”
这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可刚好被侍候的下人听到了。
下人们觉得这屋是没法待了,好在南宫泾在这时来了。
“听说你找我。”南宫泾一袭黑衣,面容有些疲惫,他刚刚在前院拜见了相爷,没说几句话便来了沈清昀的院子,“大老远就听见你在那嚷嚷,怎么?这是故意欢迎我的?”
沈清昀便笑着招呼他进来,仿佛沈清凌的失踪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而已。
南宫泾却觉出了不妥,“你这是--又觉得本王可以当做挚友了?”他可没忘记,沈清昀之前跟他疾言厉色的摸样。
“老师,您怎么还记上仇了?”沈清昀笑着让人备茶,“老师请上座。”
“本王可不敢当。”南宫泾道:“你这重色轻友的姿态,当真让本王好生失望。”
沈清昀想快点把这事揭过,于是认真地道了个歉,然后说道:“老师,咱们可以谈点别的了吗?”
南宫泾喝了口茶,“你想问什么,直说就是。”
这句话正和他心意,于是沈清昀便开了口,“凌儿是不是被你带走了?”
此时房间里的下人都已经被他打发走了,外面门窗大开也不怕隔墙有耳。
沈清凌如今贵为公主,就算没有这个身份,堂堂相府千金无故在街上失踪,说出来也不是件小事。
南宫泾在听到这句话时面色不太好看,“你如何又敢断言是我所为?”他知道沈清昀一直有什么说什么,却没想过他会这么直接。毕竟之前冤枉他的事情才过去不久。
沈清昀不尴不尬地抬起眼,“我既然知道老师如何看待凌儿的,自然也能猜到老师如何去做,老师想让我妹妹变师母,这么做,不是最直接?”
南宫泾气的从椅子上倏地站了起来,“你讲话用不用过过脑子?”他咬了咬牙,“当街将人掳走,你是想将我至于何地?”
沈清昀没理会他的跳墙,波澜不惊地喝了口茶,“事实胜于雄辩,你来的时候,没发现府里少了些什么吗?”
南宫泾沉默下来。
阖府上下没有一丝慌张感,仿佛丢的不是他们家的小姐,而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那传闻沸沸扬扬,也如同热闹一般说散就散了,最让人觉得不解的是,平日里一直跟在沈清昀身后的江国世子此时并没有如影随形。
沈清昀清亮的眸子动了动,“泾王,你与北榆如何商量的,我都知道了。”
“本王没同他商量过。”南宫泾咬死不认。
沈清昀‘唔’了一声,呐呐说道:“原来,你们已经默契到这种地步了么?”
“你--”
怎料沈清昀并不管南宫泾,而是径自说道:“想来,老师该是想了多次才做出这种决定,但将人掳走这件事,做的确实有失妥当。”沈清昀抬起眼皮,“眼下相府的境遇,实在经不起折腾。”
玄帝本就因着御灵族到昌国坐落相府一事而怒不可遏,又因沈清昀一事与相爷生了嫌隙,虽说相爷冒死救了他,可只要给他时间思索,便能反应过来这只怕是一出苦肉计。
这个节骨眼上,玄帝想让沈清凌回来重新促成这桩婚事,却意外失了正主,震怒之余必定会将这一切联想到是相府在做局。
“老师,您这分明是要将相府往绝路上逼。”沈清昀轻叹一声,“我爹他年纪大了,禁不起折腾。”
他想见南宫泾,是因为知道这个人是如今大昌国最有可能帮助他制衡玄帝的人。
而支走凌霄煜,便是想跟南宫泾旁若无人的好好聊一聊,毕竟他们现在所走的每一步都牵扯到两国之间的和平,因此绝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
沈清昀想要在保全相府的前提下替凌霄煜扫平一切障碍,南宫泾是必不可少的一环,所以他必须知道这个人心里的真正想法。
前世,南宫泾的下场并不好,但他当时身在江国,因此并不知道昌国这边的乱子,只道是被褫夺了封号,收了兵权发配到边境苦寒之地,在路上,饥寒交迫狼狈而死。
死前,曾说自己再也不当马前卒,但那个人做的事情,却比起马前卒都不如。
他可以为大昌生,亦可以为大昌死。
因此这一生,在所有的事情还没到不可转圜的地步,沈清昀想要搏一搏,为了凌霄煜,为了自己,更为了相府与死在那场战争中的所有人,包括一片赤诚忠心的南宫泾。
“你见了凌儿,想必应当知道,她被保护的很好,并没有受到伤害。”沈清昀说:“云京城外的那些事,起初我以为是你做下的,现在想来,确实是冤了你。”
南宫泾斥了一声,“之前不是还一口咬定是本王所为?”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
南宫泾:“?”
“……不知道什么?”
不知道玄帝也是重生的。
可重生的秘密他并不想被太多人知道,所以只好随便扯了个谎,“不知道你如此看重凌儿,老师,我也确实是该有个师母了,对吧!”
南宫泾有些生气,“你能不能别满嘴胡话?”
“所以老师,你明知道带走凌儿的事情会让那位更加疑心相府却还这么做了,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跟凌世子达成了某种共识吗?”
南宫泾抬眼,“所以这话,你不去问凌霄煜,怎么反倒是问起我来了?”
“因为我想知道,老师将昌国比作什么,更想知道,老师将相府当做什么。”
南宫泾道:“你不必如此试探我,清昀,你我共事多年,我对你相对了解,也知你有理想抱负,当日投身军中,为着什么本王不想理会,你与凌霄煜到底要做什么本王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但昌国,不能亡。”
“本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最清楚,昌国在,本王便在,至于主子是谁,本王不在乎,本王要的是昌国的根基,而昌国万民就是昌国的根基,只要保住了昌国万民,才是保住了大昌的根基。”
“江国太子是个什么东西,相信你最清楚。”南宫泾深吸口气,“用一介女子当做制衡的手段,本王更是深以为耻。”
“至于相爷,沈相爷一心为国,但若看不清局势便是愚忠,依着他与先帝的情分,即便是死也会保全他想保全的人,届时陷入两难的便是你,本王自然知道相爷经不起折腾,所以只这一次--”
南宫泾俯下身,“本王对你讲的话,句句都是掏心窝子的话,你信便信,若不信,只当本王今日来看过你便是,但凌儿,本王不会放手。”
“她何其无辜,凭何要成你们这些人相互制衡的棋子?有本王在,必要保她一世无虞。”
南宫泾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放下茶盏便要起身,可临了,却被沈清昀叫住了,“老师,您当真会好好照顾凌儿对吗?”
南宫泾回首,没吭声,却给了他个很深很沉的眼神。
沈清昀明白了他的决心。
……
经过与南宫泾的一席谈话,沈清昀沉默了,南宫泾将事情看得透,让他有些意想不到。
他知道南宫泾志不在此,可那个位置终究是太高了,也太诱人。
谁能知晓,刚刚那一番慷慨激昂不是做做样子?
南宫泾有军权在身,又是大昌国唯一的一位异性王爷,当年先帝对他十分宠爱,玄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仰仗这位兄长才得以登了大统,但其实两人并不十分亲厚,毕竟关于南宫泾会夺皇位的谣言多不胜数,虽说被玄帝压下去了,但却不代表他不会起疑, 并时刻警醒着自己。
自他重生回来之后,经他的手做下了许多与前世不符的决定,导致局势一再逆转,到了现下,居然大有收不住的架势,他倒是不担心别的,毕竟是死过一次的人,想着能多活一时半刻都是赚了。
当初带着滔天的恨意与遗憾,想将玄帝从那宝座上拉下来践踏,想着要为相府、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为了这些,他不留余力,任何人都该是他的棋子,为了这些,他做什么都不怨不悔,可现在不行了。
因他有了牵绊,有了不舍,有了必须要好好爱戴自己的理由。
而那个不舍,让他惶惶不可终日,爱惜自己的唯一,便是凌霄煜。
所以他不允许自己行错一步,不想自己在遗憾中离场。
第66章 山雨欲来
凌霄煜回来的时候,南宫泾已经走了。
“怎么样?”沈清昀将茶盏递过去,问道。
凌霄煜接过喝了一口,拉他过来,“身上还难不难受?”
沈清昀摇摇头,然而世子不放心,反复拉着他看了又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是真的没大碍了才放下心来,“找到了,不过没有打草惊蛇,无碍,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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