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薇薇睁大了眼:“我不会看合同啊。”
江屿眠无所谓地说:“不用看,签字盖章就行。”
花了一上午,迅速处理好工作室的事,江屿眠又开上车去了林大夫家,巷子口卖馄饨的大姐对他印象很深,见他下车就笑着招呼:“来找林大夫呀?”
“嗯。”江屿眠找了张桌子坐下来,对大姐道:“要加虾仁紫菜和黄瓜丝。”
大姐应好,一手拿着皮,一手拿着筷子挑肉,看不清她怎么动作的,手里就捏好了一只小馄饨,她戴着个透明的口罩,忽然转过来:“嗳,那天林大夫的外卖是给你点的吧?”
“我说馄饨泡久了不好吃,他说那就分开放,我问他生的行不行,他又说不行,怕掌握不好火候,我说呢,我看林大夫平时也自己买菜做饭的,煮个馄饨要什么火候。”
换了这种开豪车的大少爷就不一样了,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烧锅开水都要问问会不会,何况煮馄饨。
江屿眠显然心情很好:“是给我送的。”
他往巷子外望了眼:“林大夫中午下班一般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可说不好,有时候在外面吃了,有时候会买菜回来自己做,有时候到傍晚才回来。”
“他不在您这儿吃啊?”
“也吃啊,一般吃早饭,午饭不吃这个。”
江屿眠来得时间挺早,也正如大姐说的,吃馄饨还是当早点的多,中午不算太忙,店里只有江屿眠一个顾客,大姐就一边包馄饨一边跟他聊天,说着说着,大姐好奇地问:“你跟林大夫怎么认识的?我看来找他的朋友倒不多。”
江屿眠看见巷子口的修长身影,喝了一口汤,悠悠道:“我跟林大夫不是朋友。”
大姐被他这话勾起了好奇心,又回过头去问:“那是什么关系?”
江屿眠却把问题往外抛:“林大夫,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江屿眠的车放哪都是显眼的,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林鹤书在外面看见车就知道他来了,往馄饨铺子一看,果然在。
面对突如其来的提问,林鹤书面色淡然地回答:“医患关系。”
“啊?”大姐明显愣了愣,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这长头发小帅哥看着不像是要找大夫的样子啊,再说看病不该上医院么,要不是急得不行了,哪有上大夫家里来的?
江屿眠的馄饨也吃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往外走,拽住林鹤书的衣袖,往他家的方向走:“那你快给我看看。”
他的语调神态带着一点儿成年人都能看懂的轻佻暧昧,这实在是跟林大夫一贯示人的清冷形象大相径庭。
大姐忽然想起来上次这小帅哥就问过林大夫是不是单身,一般问这话的要么是年轻姑娘,要么是家里有年轻姑娘的,她当时还没多想,现在怎么想怎么蹊跷。
他又那么漂亮……
大姐看着那两道背影,林大夫虽然挣开了那小帅哥的手,但也没离他多远,一边忍不住产生一些奇怪的联想,一边又觉得是对林大夫的亵渎。深红色的大门被合上,她才如梦初醒般地收回视线。
“怎么办,你的邻居会不会误会我们的关系啊?”
林鹤书在院子里洗手:“怪谁?”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说。”江屿眠推卸责任,“是你先说医患关系的。”
林鹤书拿毛巾擦干手,知道不管他说什么,江屿眠都能让他们的关系变得暧昧起来,就像当年,他总能让他们的关系亲密又“清白”。
第11章
林鹤书留下一盒药就走,身后是此起彼伏的惊呼、吸气声。
本来吃过午饭回教室,大家学习的学习,闲聊的闲聊,都在做自己的事,林鹤书站他这儿也没引起什么主意,但是江屿眠忽然站起来,两个人那么大的动作,周围的人都看见了。
没亲眼看见的几秒之后也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赫烊震惊地看着他:“眠、眠哥,你刚刚?”
江屿眠后知后觉,刚刚好像看见的人有点多,不太“偷偷”,接着他又想,林鹤书连谈恋爱都没同意,偷偷不偷偷的,有什么关系?
江屿眠不觉得谈个恋爱有什么的,但他也不是傻子,他无所谓,林鹤书未必。
他身后有江家,只要他不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什么谈恋爱逃课的,本质上对他没用什么影响,林鹤书不一样。
他是想跟林鹤书谈恋爱,不是想给他找麻烦。
那只好自己麻烦一下了。
江屿眠摆出一副嫌弃的表情:“谁叫他多管闲事非要我吃药的。”
经过一个寒假,赫烊已经知道江屿眠“奉命”去找小表哥学习的事了,这么想想,他不爱吃药,江太太托班长盯着点也说得过去?
就是、就是这个报复的方法,也太别具一格了。
赫烊往班长那儿看了眼,他低头在看书,看不清表情,但是就他所知,班长也挺爱干净的,平时虽然能跟他们一块儿玩,但很少有什么肢体接触,一般也没人去跟他勾肩搭背,别说还亲上去了。
江屿眠这大概是头一遭。
不愧是他眠哥。
上课铃长达两分钟,差不多够在篮球场投下最后一个球再全速赶往教室,老章踩着铃声的尾巴进教室,还有学生到得比他更晚。
趁着午休时间去洗头的女生低头小跑进来,没吃午饭去打球的男生随手卷着团成一团的校服外衣咬着面包进来,在看见老章的瞬间把面包往身后一藏,人也还是站不正。
老章皱眉:“说了多少次午饭必须吃,又跑去打球。给我在外面吃完了再进来,篮球放办公室,以后要用过来拿。”
不光是被堵门外的,教室内没今天没犯事儿的男生也开始哀嚎,老章一想也觉得不太妥,本来课间他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篮球放办公室,这眼可就闭不了了,于是折中道:“那给班长保管,打球不能影响吃饭学习。”
大家又一阵欢呼。
学校体育器材室里的篮球除了体育课一般不外借,再说器材室在田径场边,离教学楼非常远,一来一回的还打什么球。
不过即便保留了课间打球的权利,其实也玩不了多久,想尽兴还得等体育课。
小高一方面对校纪校规抓得很严,另一方面也非常注重学生的身心健康,强调过各科老师不得占用体育课,就算是雨天也可以到体育馆活动。
怕体育馆不够用还分出来了几间专用的活动教室,哪怕不能站起来运动,下下棋放松一下心情也好么,劳逸结合。
西府的春天多雨,连着在活动室下了两周棋之后终于赶上个不下雨的体育课,操场还是有一点湿,体育老师问他们要去活动室还是去操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选了操场。
体育老师见状笑道:“就你们班特别背,我看他们八班一次课都没少过。”
“都那么惨了,就不要去活动室了。”
“就是,关了两周也该放放风了吧。”
“飞行棋都下腻了。”
“行行行,不过你们自己小心点,出点什么意外我要负责的,单双杠那边别过去玩,草皮跑道上也小心。”
叮嘱是叮嘱了,也没几个人放在心上,这个年纪的孩子没多少危机意识。
江屿眠看见林鹤书在前面,下楼梯的时候跳了步大的,脚踝一阵刺痛,蹲那儿一时没起来。
林鹤书回头,脚步顿了一下,跟身边的人说了两句就过来扶他:“怎么样?”
“疼。”
林鹤书扶他到一边亭子里坐,握着他的脚腕检查:“应该是软组织挫伤,休息一会儿缓过来就好。”
江屿眠确实没那么疼了,但还是一副走不动路需要轮椅的样子。
林鹤书站起来:“你想怎么样?”
江屿眠抬头看他,直白道:“想你背我。”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大概是家学渊源,江屿眠从小就很会谈判,懂得“退而求其次”,不是真的选择次要的,而是一开始就瞄定了目标然后提出个更过分的要求,达成了最好,不达成退一步也不亏。
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江少爷脾气也见长,越来越少用这样委婉的手段,更多是直白的要求,也就林鹤书这个例外。
他没想到林鹤书真的会在他面前蹲下。
江屿眠只在小时候被爷爷和爸爸背过,这感觉实在陌生。他也不确定林鹤书能不能背得动他,背起来又能走多远,反正他自己就算背起来也走不了几步。
下台阶的时候,江屿眠屏住呼吸,尽量让自己不乱动,林鹤书的脚步比平时慢,但走得很稳,呼吸也平稳,看起来不是很费力。
江屿眠放下心,抱着他的脖子,两条腿渐渐开始不安分地晃。
“别动。”林鹤书低声道。
在人背上呆着,江少爷还是很乖的,又伏下|身,贴着他的颈背小声说话。
刚下过雨,天还有点凉,林鹤书的耳朵也凉凉的,江屿眠偶尔擦过,触感很分明,一个小花苞扑簌落下,掉在林鹤书的发顶,江屿眠伸手藏进了袖子里。
林鹤书偏了一下头:“你在干什么?”
“你头上有朵花。”
林鹤书扫了眼路边的藤爬植物:“是金银花。”
“哦,”江屿眠应了声,又往下靠,埋头嗅了嗅,像是在自语,“怎么没有药味了?”
“最近没有去药房煎药。”
江屿眠才知道原来他身上的药味是那么来的。
“林鹤书。”
“嗯。”
“林鹤书。”
林鹤书没再应。
“林鹤书,跟我谈恋爱好不好?”
“……”
“好不好,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
林鹤书就说话了:“那边有人。”
江屿眠抬头看过去,是年级主任,也教他们政治,但他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年级主任挂了电话,没走两部看见那边两个学生一个背一个的,他走近一看,还有一个是11班的班长:“这怎么了?”
他往江屿眠的腿上看,不过江屿眠穿着长裤,这么看也看不出什么。
江屿眠在林鹤书之前开口:“脚崴了,班长背我去医务室。”
医务室原本离操场不远,但林鹤书根本没往那头走,从这里过去倒是要穿过大半个学校了。好在主任不知道他们是从哪出发的,只当是江屿眠运气不好,就在这儿伤了。
他看看林鹤书,有点发愁:“这到医务室挺远的,我跟你们一块儿过去吧。”
江屿眠才不想,他好不容易找到个机会跟林鹤书独处,还离得那么近,来个电灯泡算怎么回事儿?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远远看见就该下来的,多赖那么一会儿得不偿失了。
他有点想下来,动了一下,林鹤书说:“我给他看过了,我们去教室。您有事儿就去忙,这边不用担心。”
林鹤书家学渊源学校里老师都知道,年段长相信他的判断,没有纠结不需要去医务室和要人背之间的矛盾,只是有点放心不下,一方面是江家幼子不容闪失,另一方面,林鹤书个子虽然高,也不过十八岁,背个同龄人走肯定吃力,给他们状元苗子累到就不好了。
但他也真是有事儿急着走,正犯难呢,忽然远远听见了笑闹声,当即就气聚丹田喊了一声:“那边的,哪个班的?”
小路另一头吵吵嚷嚷几个学生立刻老实下来了,球也不运了,捧在手里走过来,年级主任一看也都是11班的,心里有了计较,但还是板着脸:“体育课怎么到这里来?”
“球场那边没空位,体育馆今天又没开,我们到老球场玩。”
老球场就是现在的停车场,水泥地浇出来的,有篮筐,但是早就废弃不用,平时不检修,地面也糙。主任眉头一拧:“打球就在球场好好打,不要去老球场,那边现在全是车位,来来往往的出事怎么办?”
体委嘻嘻哈哈的,年级主任平时给他们上课,来往多,学生相对没那么怕他,笑着连声说:“下次一定。”
“班长跟眠哥怎么在这?”
江屿眠在主任训话的时候就从林鹤书背上下来了,这会儿正搭着他的肩懒懒站着。年级主任见状说:“正好你们人多,江屿眠脚崴了,你们一块儿送他回教室。”
几个人立刻拍胸脯打包票说保证完成任务。几个大小伙子在,加上林鹤书,年级主任放心了,叮嘱道:“那你们小心点。”
他夹着公文包匆匆离开,身材最壮的体委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肩:“来,眠哥,也别搀不搀了,我背你走。”
边上几个一块儿打球的都起哄看热闹,江屿眠从林鹤书身上起来:“背什么背,打球去。”
???
这里是去老球场最近的路,几个人自动脑补出他俩也去打球,但是路上遇到年级主任,于是临时演了场戏。
体委:“牛啊班长。”
林鹤书:。
江屿眠不太跟他们一块儿打球,他对气味很敏感,非常排斥别人身上的汗味,也就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愿意下场玩儿。
四个人加上江屿眠跟林鹤书正好打三三,他们分队都很随意,要么自己选,选不好就猜拳,江屿眠头一个说:“我要在班长对面。”
剩下的人也很快分配好,江屿眠如愿在林鹤书对面,他基本不管投篮,死命防着林鹤书,林鹤书也没客气,打了半节课,林鹤书只进了一个球,江屿眠一个都没进。
下课铃响的时候,最后一个球,林鹤书在篮下起跳,江屿眠也跟着跳起来,伸手去拦,没拦住。他忘了自己的脚踝刚刚还疼过,正常走路不要紧,但是不能受力,落地的时候脚踝一阵刺痛,没站稳,这下真崴了。
篮球入框,转了两圈,从网袋中落下,林鹤书左手拍开落下的球,右手把人往怀里一揽,一同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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