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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摊开了手，耸耸肩：“很遗憾……”
裴远就这么轻松随意地环顾了一遍四周，面部肌肉抽动着，露出一个有些扭曲的笑容，就像是平常的寒暄：“你的记忆都恢复了吗？”
“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江离回到自己的住处，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他今天出门的时候就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好像后面有车在跟着他。
江离面无表情地盯着后视镜看了一会儿，确认这件事之后，他没有轻举妄动，还是按照原来的路线在行驶，一边仔细回忆了一遍这几天发生的事，想起来昨天在盛璞家附近似乎也有被人跟踪的感觉。
盛璞上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江离的事其实已经办得差不多了，但是为了在去拿录音笔的路上想办法把这些人给甩开，他最后还是花了不少时间。
可能是受到江沣电话的影响，他以为他们是信泽的人，不知道他哥是不是又在看不见的地方动什么主意，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事。江离皱了皱眉头，最后只是顺手记下了对面车辆的特征，打算等拿到录音笔跟盛璞汇合之后再去处理这件事。
录音笔没有完全修好，但结果总体来说还是超出了江离的预期，至少摁五遍开关可以成功开起来一次。里面录音的条数有些超出了江离的想象，但是大部分录音都受损有些严重，打开之后全是电流声和杂音，不知道如果连到其他设备上会不会效果好一些。
江离带着录音笔重新上车，他再三确认了附近没有跟着他的人或者车后，拿出手机给盛璞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准备去远泰了。
他刚才一直没看手机，这时候才发现盛璞在此之前给他发了好几条消息。
盛哥：[阴森偏僻建筑图.jpg]
盛哥：[诡异电梯.jpg]
盛哥：“害怕，呼叫小江[猫猫兴奋.jpg]”
江离看着他发过来的表情包，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个表情包严重出卖了他，江离都能想象盛璞在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脸上的表情。
在这方面要是盛璞自称胆子小，估计没人敢说自己胆子大，当年在XI的时候，有一晚大家突发奇想说要看一部恐怖程度拉满的惊悚片，看之前一个比一个自信，结果半小时后一屋子血气方刚的男生都被吓得鬼哭狼嚎捂眼睛乱窜，只有盛璞从头淡定到尾，对着血流一地的电影画面自如地拆薯片，一边吃一边对着剩下的人里唯一还算得上镇定的江离评点鬼的作案手法：“其实完全有更有效率的手段，但是感觉这位鬼先生有些心理扭曲，所以偏要这么慢慢折磨——当然，也可能是为了追求惊悚效果。”
江离在屏幕里跟现实中的一片鬼叫声中定定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感觉自己心跳得厉害，不知道是因为这部片子，还是因为盛璞从刚才开始一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盛璞没有马上回他消息，而江离一边回忆着这些七零八碎的小事，一边再次掏出录音笔，随意按下了开关键。他这次的运气很好，第一次按就成功打开了。
江离浏览了一遍这些录音条目的日期，发现他们基本上都集中在盛璞当年去远泰的那个星期五，但几乎每一条的录音时间都非常短。在连续按了几条都只听到单调的电流声后，江离没有再接着放下去，而是选择一直往下翻，去找最晚的那一条记录。
他翻了好一会儿才翻到底。江离不抱希望地按下播放键，打算听完这一条就立刻出发。
但他并没有听到预计中的电流声。在短暂的一段杂音之后，他听见了盛璞熟悉的声音：“……从一开始我就没想过信任你。”
他的声音冰冷而镇定，和平日相比仿佛变了一个人。
江离一瞬间握紧了录音笔，摸索着把音量调到最大。
“不想跟我交易，却又要利用我的信息，你很聪明，但买卖可不是这么做的，”他听见裴远漫不经心的声音紧跟着响起，“不过，从你选择今天来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暧昧地笑道：“毕竟和那些酒囊饭袋比起来，你才是我今晚真正的贵客啊……”
在突如其来的一片杂音之后，录音戛然而止。
江离手上的力度无意识地加了几分，他的指关节泛白，几乎快要把录音笔给捏碎。
他没有想到，不管做了多少的心理准备，不管看过多少遍盛璞身上的那道疤，仅仅是这么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就可以轻易将他的情绪一举击溃。
他看着那条录音显示的具体日期和时间，尽管他知道这样毫无意义，但仍然机械地回想并质问着自己：那一天晚上他在做什么？
而盛璞此时还是没有回他的消息，也没有接他刚刚拨出去的电话。
江离将录音笔扔到一遍，启动了车子。他的双手紧紧握住了方向盘，但仍然控制不住地在发抖。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见到对方。
确实要尽快，等下盛哥揍完了（开玩笑）
第137章
你刚才好帅
“如何，故地重游，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新感受？”裴远踩着脚下的一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堆放在这里的木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盛璞走过来，脸上依然带着笑意。
他压低了声音：“要是你忘了和这里有关的回忆，我会很伤心的。”
裴远朝自己走过来的时候，盛璞下意识地环顾四周，他不知道这里是否还有别的人。但是在昏暗光线下，他什么都看不清。他从最初的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脑中迅速充满了各种疑惑，比如裴远为什么能够出现在这里。据他所知，裴远现在应该早已被限制了行动自由。
他是对自己的行踪早有预料，还是这只是一场巧合而已？但显然现在去思考这些问题没什么意义，盛璞把手伸进口袋，不动声色去摸手机。
给江离发照片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破地方信号很烂，现在信号越来越差了，而且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隐隐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虽然他单枪匹马，但盛璞认为自己应付一个虚得看上去连腰都直不起来的裴远应该绰绰有余。比起走为上，他当然更想先把这个人渣揍一顿再说，但也不能排除这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还有什么别的花招，于是他偏过头去，一边朝出口的方向瞟，一边琢磨着要是有什么情况，自己能不能及时把求救信息发出去。
“……既然是故地重游，咱们是不是应该叙叙旧？”
裴远已经走到了他面前的那片空地上：“难得只有我们两个人在场，没有外人打扰，你不觉得很合适吗？”
他在说“外人”两个字的时候发音重了几分，盛璞也自然能听出来他的意有所指，他的手依然插在兜里，冷冷地说：“我不觉得这里是什么适合叙旧的地方，警局更合适，起码更亮堂点。”
裴远好像不在意他话里浓浓的讽刺意味，笑了笑：“这样吗？但我觉得就算我真的去了那里，你恐怕也不会来探视我吧？”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伤感，但盛璞听了只有反胃的感觉。他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响动声，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你在等江离吗？”裴远颇有意味地说：“很遗憾，他应该暂时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盛璞浑身发冷，他提高了声音：“什么意思？”
裴远发出一声嗤笑：“别紧张。”
他说着漫不经心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子：“既然提到了江离，不如我们就来随便聊聊吧。”
盛璞已经无暇听他打哑谜，心里顿时不安起来。情急之下，他分辨不出裴远话里的真假成分，比起担心自己，他现在更担心江离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在一开始，我只是对这位小少爷好奇而已。”裴远歪了下头，他没理会盛璞的反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XI刚夺冠不久，俱乐部想跟江离签个大合同，但是他却一口咬定要用更低的薪水只续一年约，我因为这件事找他谈过，并且无意中发现了他一直在隐瞒的身家背景……从那天之后我就一直在密切关注他，想要等必要的时候利用这一点跟信泽搭上线，或者给他们找点麻烦。”
他冷笑：“可惜，他似乎一点都不想配合我，那我只能给他找点麻烦了。”
“——说到这里，我也应该好好感谢你，本来我以为，得知你俩在交往的事不痛不痒，它可能只会成为一个小小的筹码，但没想到这些后续的事能带来这么大的威力，而且我的兴趣也不知不觉地转移到你的身上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眼神放肆地来回打量着盛璞：“这个时机确实晚了些，我是不是应该道歉？”
盛璞的眼里瞬间闪过一丝狠戾，不管是裴远的话还是眼神都让他极为不悦，他向前逼近一步，厉声道：“少他妈这样看着我，不然我不介意让你在进去之前先破个相。”
“是吗？”裴远笑了起来，“但是我倒是很喜欢你用现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就跟上一次我们在这里见面的时候一样，就连被揍得脸朝下趴在地上的时候，眼神都不会变……我真的很好奇，你在什么时候才会露出软弱的眼神，被江离上的时候会吗？”
他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就被盛璞一拳打在下巴上，下颌骨发出清脆的响声。盛璞出手很快，裴远根本反应不过来，他触电般一个踉跄，向后退了几步，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子，盛璞的第二拳已经又准又狠地砸中了他的鼻梁，直接把他揍翻在地。
盛璞松开紧握着的拳头，看了看手指沾上的鼻血，嫌恶地皱了皱眉头。他半蹲下身子，手扣在对方的后脑上，略一用力，轻声说：“不好意思，有些想不起来了，麻烦裴总亲自演示一下，是被揍成这样趴在地上吗？”
裴远的脸被他死死摁在地上，他一边拼命挣扎着想躲开攻击，一边从喉咙里发出疯狂的笑声：“你告诉我啊，我跟那个含着金钥匙的少爷比到底差在哪里？在我们面前，你们这些人都应该是被随意拿捏的蚂蚁而已，你以为他真的能尊重你理解你吗？我好歹还是自己亲手一点一点拼下的产业，他呢？他们……他们这些信泽的人从来看不起我，连江离这个野种都看不起我，难道他们还能看得起你吗？”
他语无伦次，声音逐渐声嘶力竭起来，几乎要穿透盛璞的耳膜。盛璞没理会他恼羞成怒的话语，只是在他说出那两个字的时候又补了一脚。
但是他突然闻到了一股极其呛人的烟味，愣了一下，松开了手，转头看见废弃的窗户附近已经冒起了浓烟。
几乎在同时，他明白了自己之前闻到的怪味是什么，那好像是汽油和其他东西混在一起的味道。他朝远处望去，看见了出口方向的火光，此刻那些堆放着的凌乱材料已经开始熊熊燃烧，并且火势还正朝他们的方向蔓延。
这个疯子难道要把这个地方给烧成灰烬吗？
盛璞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在他起身的瞬间，躺在地上的裴远突然伸手死死拽住了他，他的力气一下子变得奇大无比，盛璞一时间没有提防，被他成功拖到地上，两个人再度缠斗在一起。
裴远又挨了盛璞几下子，他也不抬手防御，而是挣扎着想从衣袋里摸索出什么。趁盛璞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裴远猛然朝他的脖子扑过去，盛璞反应极快地偏头躲开，看到一根冒着寒光的东西跟自己擦肩而过。
他躲避的幅度有点大，等盛璞转过身时，裴远已经再次朝他扑过来，他清晰地看见明晃晃的针头即将刺入他的喉管，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盛璞别无他法，正准备拿手去挡，但在下一秒，对方却直挺挺地飞了出去，狼狈地在地上翻滚了几个来回。
“你不会以为就你那几个三脚猫手下可以拦住我吧？”
男人冷冷的声音传过来，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温度，但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之后，盛璞刚才积累的所有不安和恐惧顿时烟消云散。
——他终于来了。
裴远刚才被江离一脚踹在胸口，他一边喘气，一边挣扎着要去够那个看起来构造奇特的注射器，江离果断将它踢开，随后俯下身子，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警察已经到了，你最好别再有什么动静。”
盛璞抬起头，被他的神态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看见过江离如此动怒的样子，虽然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特别外露的表情起伏，但眼里满是难以抑制的怒意，周身的气场降至冰点，仿佛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下一秒随时就要爆起。
但江离转头看向他的时候，几乎在瞬间就将这些情绪统统收起，好像又变回了那个容易在他面前动不动惊慌失措的毛头小子，急切道：“盛哥，你还好吗？”
盛璞一笑，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场景下居然还笑得出来。他顺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裴远：“应该比他好点……你刚才好帅。”
江离的神色稍微缓和了一点，但盛璞还没忘记自己之前的担心，将江离从上到下细细打量了一遍。他不知道江离到底经历了什么，脸上和衣服上满是灰尘，而膝盖处的牛仔裤洇了一大片血迹。
盛璞的心猛然狂跳：“你的腿怎么了？”
江离正半跪在地上，试图将裴远完全钳制住，他闻声愣了一下，刚想解释，与此同时，裴远已经挣扎着半起身，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杂物凌乱堆放着的地上翻出了一把落灰的锯刀，闪电般朝江离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右腕凶狠地刺过去。
职业选手的右腕……
盛璞的脑中空白一片，即使那把刀已经铁锈斑斑，但看起来依然锋利极了。
他的身体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在刀刃即将碰到江离的那一刻飞身向前，狠狠给裴远的肋骨来了一记重击，同时挡在了江离身前。
对方重心一时不稳向后倒去，这短暂的几秒钟时间已经足够江离闪身躲开了。
裴远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神情满是讥诮，他的眼里映出正在肆虐的火焰：“江少，这个时候冲进来逞英雄，可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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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江：盛哥夸我帅O.O
第138章
再相信我一次
江离对他气急败坏的威胁不以为意，微微挑眉：“那就看看不明智的究竟是谁。”
裴远双手撑住膝盖，眼里射出恶毒的光，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下一句话，江离已经朝他的腹部来了一拳，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再次倒了下去，灰头土脸地趴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完全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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