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疼么?”
“都麻了。”
“我给你揉揉,抱你去洗澡?”
“等会儿吧,我没力气。”
“好。”
时静深转过脸,两个人温存地接吻。时静深手一伸,拉开床头柜,摸索着把里面的东西一个个拿出来放在床上。
“口枷、项圈、锁精环…你准备得好齐全啊,没全用上,可惜吧。”
“我想用,你不是没力气了么。下回用也是一样的,总能用上。”
时静深哼笑一声,“得寸进尺,下次还想用纪念日诓我?”
“那我肯定会换一个借口,一个借口用第二次就没意思了。”
“玩我有意思是吧。”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抱我去洗澡,粘死了,你给我弄干净。”
“当然。”
第54章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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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点,时静深洗漱好从卧室里出来,听到防盗门的开门声。他疾步走到过户走廊,在钥匙声停止时一把拉开了防盗门后的木门。
“回来啦。”
萧随站在门口,迅速地把一个东西藏在背后。但时静深已经看见了,于是他笑笑,把东西递出来。
是一朵玫瑰花,外面包了一层偏硬的黑色装饰纸,同色的绸带系了蝴蝶结。
“早上好啊,送朵花给你。”
“你买的?”
前天晚上萧随回了他爸妈家给萧意过生日,又住了一天,今天才回来。
“我从我妈养的花里剪的,只敢剪一枝,剪了我就跑了。”
时静深听得直笑,没接花,而是说:“很漂亮,拿个瓶子插起来吧。”他拉开冰箱门,问,“你吃早餐了吗?”
“吃了。”
时静深拿了点青菜和一个鸡蛋出来下面,萧随换了拖鞋,也在厨房翻翻找找。
家里并没有花瓶,但他记得有个空的蜂蜜罐。在最顶上的橱柜找了出来,萧随冲了冲,灌上水,把花放进去摆在了餐桌上。
透明的厚玻璃罐靠着白色墙面,罐子不高,只到花茎大概二分之一处。玫瑰花斜插着,花茎在靠近花萼处打了点弯,斜对着萧随。
时静深在萧随对面坐下吃早餐,萧随撑着手肘看他吃。
“看我干嘛?”
“要不要出去玩,今天我带你出去玩吧?”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
“去别的地方玩啊,今晚奚江有灯光秀,要去看吗?”
“肯定很多人,去了也是看人头。”
“那去给你买衣服?你衣服还没我多。”
“我衣服没你多很正常,我又不怎么出门,买了也不怎么穿。”
“又不是买什么,买点日常穿的衣服,可以换着穿。”
时静深想了想,“中午我们去吃饭火锅吧?吃完去逛。”
“好啊。那你想去哪儿吃?”
“汇英吧,早点过去,不然要等位。”
“嗯。”
十点四十几的时候萧随和时静深出门。萧随开车,半个多小时之后到达目的地,顺利找到停车位,两人乘电梯进入商场。
火锅店在五楼,连着一个露天的小型空中花园。花园里也摆了桌椅,天气凉下来的时候会很多人坐。
时静深挑了靠着花园的室内座位,隔着玻璃墙延伸出去的窗台上种了多肉,长得很好。
萧随把菜单递给时静深,时静深把单子横过来,两个人侧着头看。
“点什么锅底?”萧随问。
“都行,你想吃辣吗?”
“有点,但是这个辣锅看起来好辣。”
“那点个鸳鸯锅?”
“点个菌锅吧,感觉这几天很干燥,还是别吃太辣了。”
“好。肉菜和素菜都点点什么?”
“牛肉,龙利鱼,海带结和娃娃菜,还有千张。”
“牛肉点三花趾还是五花趾?”
“我感觉没什么区别。都点吧。”
“够了,还点点什么别的吗?”
“我想吃的就这些,你点你想吃的啊。我去拿调料,你要什么调料?”
“酱油,香油,一点蒜蓉,还有沙茶酱。喝的呢,要什么喝的吗?”
时静深思索了一下,“椰子水吧。”
“好。”
时静深弄好了调料,自己那份加了酱油和香油,象征性地放了三两个小小的红辣椒圈。放好了调料,时静深又折回去拿了一点水果。能供选择的品种不算多,他夹了一点石榴,拿了两个青皮橘子。
“你要橘子吗?”时静深拿着一个橘子剥皮,问。细白的橘络连带着被剥下来一点,跟着汁水站在时静深的手上。
“甜吗?”
“不知道,你试试呗。”
时静深递给萧随半个。
萧随接了,掰了一半放进嘴里,嚼了几口,肯定地说:“甜。”
“真甜?”时静深看着萧随,有点打趣地问。
“真甜。”
时静深把剩下的橘子吃了,并不是特别甜,带着点酸,但汁水很足。
他点了点头,用旁边的湿毛巾擦手,“是挺好吃。”
服务员过来上菜,汤锅嵌进桌子里,配菜放了一个小车,停在桌子旁边。
等待锅底沸腾的时间两个人把剩下一个橘子分吃了,石榴萧随不吃,时静深尝了两块,不够爽脆,也没有再吃。
火锅吃完,商场的三四层都有男装。时静深跟着萧随进了一家,店里还有几位客人,因此时静深拒绝导购的推荐之后也没人再来推荐,萧随走在时静深旁边,看他在密集陈列的衣裤里随意拉出几件来看,打量一下又推回去。
萧随往旁边的陈列架看,挑出一件没有图案的墨绿色薄绒连帽卫衣,还有一条面料厚实的软牛仔裤。
“这两件喜欢吗?”
时静深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还行,但是我已经有差不多了的。”
“多一件不嫌多,要不你先试试看?”萧随把裤子拿到时静深腰上比了比,“这是M码的,好像有点大,但是我没看到S的,试试吧。
时静深接了衣服,片刻后却只穿了卫衣出来,手上搭着那条牛仔裤,“腰大了,穿不上。”
“噢,那衣服呢,穿着还行么?店员说裤子没有S吗的了。”
“还行,领子有点大。”时静深对着外面的镜子拨了拨领口,“感觉又热又冷的。”
“那就里面再穿一件,天冷了也保暖。再试试这件吧。”萧随把拿在手上的一件米白色羊毛打底递给他,再拿掉了他手上挂着的牛仔裤。
时静深换了出来,笑着说,“好热啊。”
长发拨在肩膀两边,他整理着打底的高领。
萧随走上去,把时静深脖子后面的领子弄品,“穿的舒服吗?”
“面料挺舒服的,但是这个领子有点紧。”时静深两指抻着脖子前面的衣服,稍微往前拉了拉,“我不太喜欢高领的衣服。”
他在镜子面前看了看,到试衣间换回原来的衣服,走出来。
“那这件卫衣要么?
“颜色挺好看的,要吧。”
“还试别的吗?”
“去别家逛逛吧。”
萧随付了钱,拎着袋子和时静深进了对面一家店。两个人逛了两个多小时,男装店铺逛了个七八成,除开最开始买的那一件墨绿色卫衣,还买了两件毛衣,一件外套,两条裤子。并且在时静深几句话的要求下,萧随试了一件深蓝色调的满印繁花长袖衬衫。虽然萧随基本不穿这种款式的衬衫,但是时静深真诚地对他说好看,他就买了,由时静深付的钱。
最后时静深逛的有点无聊了,也四点多了,于是两个人回家。路上去超市买了只鸡和一点虾,还有三个柠檬。
晚饭萧随做了柠檬手撕鸡,腌的时候他只放了一勺料酒,比以往做的时候放了更多的黑胡椒,然后煮熟,过凉水,能撕下来的肉撕成条。柠檬切片放在盘子底下,调好酱汁浇一勺热油,香气四溢。
除这之外还有白灼青菜和蒸玉米,时静深盛好饭拿出去。吹着徐徐的穿堂风,两个人对坐,在新添了一朵玫瑰花的餐桌上吃晚餐。
第55章 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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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完全黑了,高大树木间的灯亮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在空中飘飞,月亮完全被乌云遮挡,空调吹着风,让室内干燥舒爽。我坐在玻璃门边的地板上,外面起了一阵强风,樟树繁盛的枝叶不受控制地颠来倒去,相邻的高大树木的枝叶互相摩擦,“唰唰”声不绝于耳。
雨忽然变得很猛,这个季节的雨就是这样。风刮着雨,一阵阵地噼里啪啦打在建筑上,一股股水流汇成水幕,玻璃门上映出的人影更模糊了。一片的水帘中盘腿端坐的人没了五官,只能勉强看出个轮廓,我故意做出夸张的鬼脸,却看不到水中的人有任何反应,依旧是一动不动。
我看着那个人,它的眼睛是两个晕开的点,聚焦不了,也没什么感情,空洞洞的,不知道在看哪里,四下茫然,一副无喜无悲的样子。细小的水流一道道地在玻璃门上刷下来,那张脸,那幅身躯也跟着小幅度地涌动,弯弯曲曲的。
那就是我,最真实的我,空有躯壳而再无灵魂,只能随波逐流。
我本来拥有一个完整的灵魂,这灵魂在我五岁时被撕去一角,只到成年才勉强缝补上,针脚很明显,但胜在整齐、牢固。我以为我会带着缝补好的灵魂继续在这世界上行走,但是我想错了。
大错特错,彻彻底底地错了。
我的净土被摧毁,我的灵魂被在明亮的教室里被疾言厉色撕碎,在被污染的净土上被轰隆隆响着的丑陋机器碾进地底,在腥臭泥泞的土壤中沉睡腐烂,缝补的线被黑色的雨水冲蚀,于是最后一块还算完整的碎片也不复存在,最后空空如也。
留下我的躯壳接受阳光的炙烤。
我原本有一个家庭,但是一切在我五岁那年终止。我的父母离婚了,准确来说,我的父亲抛弃了我的母亲,我的母亲为了挽回他不顾一切,把我这个无法在她挽回爱情计划里派上用场的东西丢掉了。
我住进一扇铁门背后的世界,这世界不够宽敞,但明亮,温暖,这是我的净土。
十八岁我离开我的净土走向外面的世界。待在净土的十三年我并没有吃过太大的苦,我同样收获了亲情和友情,我以为命运对我还算仁慈。
但是外面的世界很残忍,待久了就会眩晕,仿佛是建在一个永动的滚筒上,你要站的稳,就要克服这种眩晕;要克服这种眩晕,就要跟着一起旋转。
我学不会跟着转,在外面的世界待久了就要恶心,原本这种眩晕带来的恶心感还能忍受,但转速好像越来越快了,我强烈地想要回到净土缓解这难受的感觉。
我回到净土,正巧完整地看见了净土被摧毁的全过程。
那天下着小雨,春天的小雨还带着严冬的料峭寒意,落在手上像冰。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正正地劈中了我的净土,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我的净土在闪电中粉碎,烟尘漫天,一队推土机也跟闪电从天而降似的,毫不留情的铲走了所有破碎的砖瓦碎片,我的净土被夷为平地。
缝补我灵魂的人也由此虚弱下去。
转速已经很快,却还要在某个瞬间骤然加速,我只记得加速时我在上课,那间教室的灯光格外明亮,像正午的阳光那样刺眼,灼热。滚筒突然变成了高速离心机,把他从我身体内甩了出来。
我陷入了长时间的睡眠之中,却睡不安稳,半梦半醒。我朦胧地感受到他的一举一动,一开始他不知道我,但我和他终究承载的是两份不相通的记忆·,所以就算我和他共享一个躯体,就算他从“我”诞生,我和他也始终是两个不同的人。
他天生就会旋转,他的世界里没有旋转的概念,因为他和这个世界始终同频。要是我长久地睡下去,他会这样一直到死,也是我,我也会这样一直到死。
我偶尔会醒来,一开始醒来的次数还算频繁,后来我觉得累——反正每次醒来看到的都是一样的景象,这个世界的旋转永远不会停止,阳光永远照射着这个世界,日夜不休,因为月亮借的也是太阳的光,只是换了个样子,让人误以为它柔和。
阳光和旋转一样,都是我难以忍受的东西。阳光与我而言像是最强烈最大剂量的过敏原,我的身体时时刻刻觉得疼痛,所以我根本无法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让他来代替我,但绝不能代替我。
他承担的角色有些像父亲,父亲这一角色已经在我的人生中缺席很久。我贸然把他比喻成父亲有些唐突,毕竟父亲给我的感觉已经是一片虚无。但我觉得他应该像一个父亲吧——保护我免受旋转和阳光的苦楚,而且这保护很可靠。
如果他不是像杀了我的话。
他杀了我似乎确实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一个孩童在一个成年人之前总显得很软弱。但他不是父亲,我也不是孩童,说到底他只是我的一个产物,我才是我真正的拥有者,他保护我,我就这样睡下去,他妄想杀了我,那就一起死。
我也不再是曾经那个我了,沉睡同样是一件消磨精力的事,更何况供养他也很费力,再说我的灵魂早已逝去,不能指望一副躯壳坚持多久。一定要找个形容的话,现在的我就是雨中水帘里模糊的我,连一点点细小的水流都能让我摇摇晃晃,我也没办法,只能借着一点东西投射出自己,此时此刻这媒介是水幕,太阳一出来,甚至不同等到太阳出来,雨停了,或许只要雨小一点,我就会消失殆尽了。
我不喜欢的雨竟成为我存在的依仗,因为在雨天我能逃避阳光,即使雨天给我带来的是另一种不适,总让我短暂摆脱了被灼烧的疼痛。
我越来越深刻的明白了:活在这世上是一种痛苦,快乐是一种恩赐,要不怎么会有宗教呢?痛苦总要有一个出口,一个理由,好让人能继续忍受下去。要是在现世中找不到这种出口,就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来生,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超自然生命体身上,求一点安慰,一点垂怜,一点坚持下去的火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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