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人?只有说我迷人的没人说我烦人的。”陆潮捏住郁霈下颌左右转两下,“你是不是近视了?来,重看。”
郁霈拨开他的手,“你那叫气人。”
“不对,这叫喜人,你喜不喜欢?”陆潮拿过毛巾,仔仔细细给郁霈擦拭被他亲过的地方,边问:“郁兰桡,你喜不喜欢我?”
郁霈拨开他手,本想说不喜欢,但话到舌尖忽然停住,改成了: “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陆潮指尖一顿,郁霈顿时感觉不妙,立即握住他的手冷声警告:“停!你敢再亲我一下未来一周你都别想再亲。”
陆潮:“哦。”
郁霈洗个脸花了平时三倍的时间,换了衣服也没等陆潮直接去了食堂,和陈津一起吃完早餐就去了教室。
郁霈只有半天课,他身体还没好透也不敢贸然练功,就在练功房陪陈津。
林让君打了电话来,郁霈迟疑两秒按下接听,他大概是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欲言又止半天,才问了句:“你还好吗?”
郁霈说:“还好,多谢您关心。”
“我知道……她性子偏激又要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不奇怪也是我没有教育好,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别太恨她。”
郁霈说:“您放心,我不恨她。”
林让君不知该说些什么,无论如何颂锦都是他亲手养大的女儿,虽然她忘恩负义,但这样的过程和结果他难辞其咎。
“谢谢。”
郁霈迟疑半秒:“您不给她求情么?”
“如果我求情你会答应吗?”林让君觉得自己开口郁霈可能真的会答应,但随即他就笑了:“你答应我也不能求啊,你不是我养大的那个小鱼儿,就算是,我也没有立场要求原谅一个伤害你的人,就像我没有资格要求她去原谅过去的霸凌,一样的。”
郁霈:“您比我想象得要更通透。”
“也许是人之将死吧,何况你已经答应了我的一件事了,人要知足,不能什么都想要,你说是么?”
郁霈:“您会长命百岁。”
“不奢求那么多了,能再过个三五年就好。”林让君叹了很长的一口气,语速低缓地说:“我来这个电话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有压力也别觉得亏欠谁。”
郁霈看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植物,以及远处飘扬的红旗,沉默良久回了个“好”。
某种意义上来说,郁霈低估了这个时代的审查力度和速度,更没想到颂锦的绑架无关痛痒,真正决定案件重要性的反而是他的身世。
整件事情就像一个巨大的多米诺骨牌,一环扣一环,从郁审之当年与人非婚生子到私自放水,再到这些年私底下的受贿,根本经不起查。
郁兰桡不是郁霈,对这种结果他没觉得痛快也没觉得伤感。
郁审之大概是觉得无力回天,从来没有要求过见郁霈,反倒是颂锦申请过几次。
期末考前,每个学生都开启了临时抱佛脚模式,只有某些学霸还能泰然自若地逗人玩儿。
陆潮撑着下巴看郁霈,伸手捏了一颗草莓递给他,郁霈正在复习没空出手,偏头咬住草莓吃了。
“好吃吗?”
“嗯。”
“我也想尝尝。”
“你尝。”
陆潮捻着指尖,看着他单薄的眼皮和被草莓汁水染红的唇,心念一动,抬手在他唇上蹭了蹭。
郁霈没躲,反而微微偏头让他更方便擦拭,等过了几秒才开始疑惑,“你擦完了没有?”
“我没有要给你擦嘴唇,我是想尝尝草莓是什么味道。”陆潮说着,一伸手将郁霈压在了书桌上,长驱直入肆意品尝。
下一秒,他就被郁霈推开调转身位按在了桌上,那双潋滟双眸隐含烦躁,拿起一颗草莓十分粗鲁地塞进他嘴里。
“喜欢尝是吧,吃个够。”郁霈收回手理理领子,坐下来继续复习,隔了几秒眉角青筋就是一跳,“陆潮,你别弄我。”
“别动,你手拿开,我的书!”
“你再这样我就生气了啊。”
陆潮收回手,撑着下巴看他:“真要生气?”
郁霈无奈:“你再闹我就要生气了。”
陆潮看他这个表情和语气,很想告诉他这样说话真的没有威慑力,而且你再这么纵容我我可能真的要忍不了了。
“好了不闹了,你哪儿不会?我教你。”陆潮将书还给他,随手翻过一页,“一对一家教,保证可靠。”
郁霈抬眼瞥见桌上的航天模型,多少也知道他们专业比自己可难太多了,奇怪道:“你不用复习?”
“宝贝儿,瞧不起你老公智商呢?我还需要复习?我看你是不知道我什么水平,来仔细听着啊。”
陆潮坐直身子,摸起手机就开始给他看自己从小到大获的奖,一脸都写着今天我不让你崇拜死我就不叫陆潮。
郁霈:“……好了,你当我没说。”
“不行,必须看,这都是你老公的成就懂吗?”陆潮一把把人捞进怀里,仔仔细细讲:“这是我高三拿的奖,世界级奖项懂不?还有这个,这个……”
郁霈知道他优秀,但听他数过来还是不免惊愕,陆潮比他想象中还要优秀,但却一点儿也不跋扈。
“认没认真听啊?别走神。”陆潮换下一页,勾着眉梢显摆:“这是我大一的论文,拿……”
“陆潮。”郁霈拿过手机放在桌上,拍拍他的脸诚恳道:“我知道你优秀了,你平洲之光智商顶尖,别显摆了。”
陆潮抽回手机上锁的一瞬间郁霈看到一张图,“等会,你再解个锁。”
“怎么?想查我手机?这是我隐私懂么?”陆潮说着,解了锁拿过他的手,三下五除二将他的指纹输入进去。
郁霈无可奈何地看着他,打开刚才的界面看到一个穿着军装,陌生又眼熟的脸,“这个人是谁?”
陆潮低头看了眼,“我们家老爷子。”
??
郁霈眼前一黑,“……”
-
期末考结束,陆潮去国外看航天展,郁霈一个人在清河班乐得清静。
颂锦执意要见他,郁霈抽时间过去了一趟。
她比之前显得更老,蜡黄的脸完全看不出以往的优雅与高高在上,只剩歇斯底里后的绝望。
“你还来做什么?看着我有多惨吗?”颂锦平静地问,看向郁霈的眼神却又一瞬间染了火苗,“你满意了?你看我现在变成阶下囚你满意了?”
郁霈:“如果你见我只是想说这个,恕我不奉陪。”
颂锦见他起身,急切道:“我知道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伤害了你,可我真的不能在这儿坐牢,我还有安安,他是无辜的,没有我照顾他不行的,他才十四岁。”
郁霈一顿,再次坐下来隔着玻璃看颂锦,“你用他的名义绑架我的时候考虑过他是无辜的吗?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想过你还要照顾他么?”
颂锦双眼赤红,哆嗦着嘴唇拼命摇头:“我只是一时糊涂,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好不好?我养你这么多年,如果不是我留下你,你爸爸根本不会管你,你看在外公的面子上原谅我,原谅我。”
郁霈只觉得她既可怜又可笑,“你在这之前想过他们吗?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不想坐牢而已。”
颂锦如遭雷击,绝望地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捂着脸痛哭失声。
郁霈出了大门,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郁颂安,他比去年见过的那次瘦了很多,白净的脸上全是泪痕。
他张了张口,小声喊了句:“哥哥。”
郁霈顿了顿,走到他面前:“来见你妈妈?”
“嗯。”郁颂安很轻地点了下头,用力地吸了口气勉强端出一点放松的笑,但几乎是同时,豆大的泪珠就从眼睛里滚出来。
他到底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孩儿,没有那么强大的承受能力。
“哥哥,妈妈和爸爸都……”郁颂安说不下去了,呜咽着小声哭,细瘦的手臂不停地抹着眼泪,看起来无助极了。
“郁颂安,别哭。”
“我、我忍住……”郁颂安完全止不住眼泪,越想憋住越是失控,甚至开始打哭嗝,“对不起,我……”
郁霈厉声:“别哭了!”
郁颂安下意识打了个嗝,呆呆看着眼前这个冷厉的哥哥,抿着嘴唇无声落泪,然后慢慢低下头。
“擦干净你的脸。”郁霈丢给他一张手帕,看他擦完脸才说:“你爸爸妈妈进了监狱是因为罪有应得,你在哭什么?”
郁颂安怕他生气掉头就走,连忙解释:“我知道,我知道爸爸妈妈做错事了,可是我……我还是……以后就只有我一个人了,哥哥,你会不会也不要我?”
郁霈本想和他说自己不是他哥哥,但话到嘴边却没说出口,“你妈妈只在里面住两年,出来她还是你妈妈,而且你还有家人,你有两个外公在平洲疗养院。”
郁颂安对外公不像以前那样好奇,只剩茫然与无措,攥着手帕焦急地看他,“那你呢?你不要我了吗?我知道爸爸妈妈对不起你,他们对你不好,可是我……”
“你要学会靠自己活下去。”郁霈低头看着他,“我不是你的救星,没有人可以永远陪你保护你,你想选择自己的人生就要自己站起来,走下去。”
郁颂安动了动嘴唇,又要哭了。
郁霈知道他这么说对一个刚经历家庭变故的人来说很残忍,但如果他养了郁颂安只会让他从听从父母变成依赖他。
“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找我。”
郁颂安看着郁霈离开的背影,攥紧了手帕又掉下眼泪,用力擦干仰起头将剩下的泪水逼回去。
哥哥说得对,他不能永远依靠别人,他要靠自己的能力走下去。
第85章 霖霈春夏(五)
陆潮走了三天, 郁霈清静归清静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白天还好,他忙着给清河班添砖加瓦,选演员、选乐师, 可到了晚上就有些莫名其妙的寂寞,尤其是看着那张足足能够容纳四个人的大床。
他很怀疑陆潮是故意弄这么大个床让他觉得空旷,可也确实成功了,他真的很想念陆潮严丝合缝的搂抱和见缝插针的亲吻。
这些话郁大先生羞于出口, 只能装得若无其事。
颂锦和郁审之的案子严致玉出了不少力,郁霈一时也想不到如何报答, 便提前开了直播, 争取多给她赚些钱。
郁霈先在微博和小视频平台做了预告, 本以为停了这么久不会有人看,谁知一开播就连续被卡掉了三次。
他第四次连上线,足足卡了三分多钟,等画面恢复正常时发现人数已经突破了三百多万。
——老婆!我的亲亲老婆你终于开播了!
——啊啊啊老婆亲亲!呜呜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直播了, 幸好你还回来!
——几天不见老婆更好看了,吸溜~
郁霈看着铺天盖地的弹幕, 笑了笑:“大家好久不见, 嗯,以后都会开,争取每周播一到两次。”
“不会加入剧团, 如果顺利的话,九月份我们的戏班子就会开锣,如果大家有兴趣可以过来听。”
郁霈和粉丝闲聊了一会,喝了两口温水才开始唱, 今天唱的是他最后一次直播时唱的曲目,足足唱了三个多小时。
结束时他嗓子都有些哑了, 郁霈润了润嗓子和粉丝道别下播,关掉app拿起手机回了几个消息便进了卫生间。
洗澡时发现左胸口还有点儿肿,左右两点像是有种微妙的尺寸误差,郁霈脑子里当场飘出一句脏话,暗自下决定,下次他再这么舔来吸去就把他脑袋拧下来。
没断奶的混账玩意。
盛夏的晚风带着栀子香气,郁霈洗完澡披散着一头长发坐在院子里,徐骁在群里喊他打游戏,郁霈实在是不会,但也加入了语音。
“小鱼,潮哥呢?这两天我给他发消息他怎么老不回?”
“看航天展还没回来。”郁霈说。
“那航天展不是只有一天吗?前天就该回来了吧?”徐骁说着倒抽了口凉气,神秘兮兮道:“他不会被外面的洋妞迷住了吧?”
郁霈:“……”
“你别不信,我跟你说那洋妞个个儿都长得金发碧眼前凸后翘还有那男的也一个比一个浪,不像咱中国人含蓄内敛,小鱼你听我的快去查岗,问他在干嘛!”
郁霈听得直笑:“他不会的。”
“小鱼,永远不要相信男人,他们只是嘴甜,说不定一边跟你聊天一边背地里早就已经跟别人卿卿我我了。”
林垚听他扇风拱火,忍不住插了句凉飕飕的嘲讽:“徐骁,你完了,你等着被老陆回来掐死吧。”
徐骁:“小鱼你千万别告诉潮哥啊!”
郁霈手机震了两声,他没有立刻挂掉语音,先勾起笑意告诉徐骁:“陆潮打电话来了,我去查岗。”
徐骁:“……小鱼!”
郁霈给陆潮拨回去,含着点儿笑问他:“航天展一天就结束了,你怎么还不回来?被外面的洋妞迷住了?”
陆潮正在一个幽暗的店铺里,闻言笑意卡了半秒,随即笑起来:“怎么?想我了?”
郁霈隐约能听见他身后有女人的声音,说着他听不懂的语言,接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臂就顺着镜头右侧伸过来,指尖像是夹着什么。
“一会儿回去了跟你说。”陆潮说完即刻把电话挂了,快得郁霈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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