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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生恨(近代现代)——秋宥呦呦呦

时间:2024-03-06 09:00:07  作者:秋宥呦呦呦
  那个名片扔在口袋里就没再管过。
  他慢吞吞下了楼,拉开大门,男人笑吟吟地站在门口:“聿礼,早上好啊。”
  纪聿礼被刺眼的阳光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嗯,什么事?”
  男人往他身后扫了眼:“不请我到屋里聊吗?”
  纪聿礼思索几秒,转身走进屋内,男人和司机也跟上来进了别墅。
  纪聿礼没有礼貌,也不在乎待客之道,把人领进屋便望茶几上薅了个零食,大剌剌坐在沙发上问他:“说吧,什么事。”
  李兴平自己寻了个地方坐下:“是这样的,你也许不知道,我夫人是你母亲生前的好友, 在你母亲离世后来看过你好几次,因为她……对你父亲有些成见,所以这些年和你断了联系。近段日子她听说你独自一个人,一直很担心你,希望和你见个面,看看你过得怎么样。”
  原来是请他吃饭。纪聿礼问:“什么时候。”
  “你今天没事的话,不如就今天晚上吧。”李兴平温和道。
  纪聿礼连他妈妈都没见过面,对他妈妈的好友更没什么感情,不过他妈妈的好友和他一样讨厌纪伦铭,那他们应该有共同语言。
  正好不知道今天吃什么饭,去蹭一顿也没事。
  纪聿礼点头,答应下来,李兴平眼睛一亮,和他说了些话便离开别墅,约定傍晚五点钟来接他。
  纪聿礼在家看看电影,很快便到时间,楼下准时停了一辆车。
  李兴平本人没来,司机给他开了门,纪聿礼从善如流地坐进去,拿起小桌板上的果切吃起来。
  李兴平的别墅离城中不算很远,半小时不到便到达,纪聿礼被引进餐厅,桌上摆着各色各样精美菜品,李兴平见他来了,笑着朝他挥挥手。
  纪聿礼扫了眼餐厅:“阿姨呢?”
  “快坐快坐,别站着了。”李兴平笑着解释道,“我夫人为了见你,特意去商场买衣服,逛一下午了,有点忘了时间,现在在赶来的路上,十分钟左右就到了,真是不好意思。”
  纪聿礼坐在他对面的位置,垂眼打量那一道道菜。
  李兴平道:“坐了这么久车,应该饿了吧,先吃吧,别等她了,她要是知道我让你一直饿着等她,肯定会说我一通。”
  纪聿礼耸耸肩没推辞,他确实有点饿了,伸筷子夹了块帝王蟹肉。
  李兴平笑呵呵地看着他,对下人吩咐了句什么,没一会下人拿着一瓶开了的红酒回来,李兴平接过红酒,笑着问他:“聿礼,你成年了吧?能喝酒吗?”
  纪聿礼扫了眼那酒,上好的酒,点点头,伸手要接过酒瓶给自己倒一点,李兴平一手摁住他的手背:“哎,叔叔给你倒。”
  纪聿礼抽回手,任由李兴平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看了眼手表:“十分多钟了,阿姨还没来吗?”
  李兴平皱眉道:“是啊,都迟到多久了。”他转头对下人吩咐道,“打电话问问夫人还有多久到。”
  下人微微鞠躬,从餐厅退下,走时合上了门。
  纪聿礼望着那合拢的门,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来来来,尝尝,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拍下来的,年份足、味道醇,懂酒的人一喝就上头。”
  纪聿礼盯了一会那暗红色的半杯酒液,伸手端过,杯沿对准嘴唇,缓缓倾倒。
  余光中,李兴平的视线一眨不眨望着他,眼神有些怪异。
  在酒液即将碰到嘴唇的前一刻,纪聿礼动作顿住,随后将酒杯放回桌面:“好酒自然要放到最后尝,李叔,我们先吃饭吧。”
  李兴平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的神色,随即笑道:“哈哈哈,聿礼原来是个懂酒的,好,先吃菜!”
  李兴平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大多数时候是李兴平问,纪聿礼胡乱答。
  “哎,我现在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你那时候差不多也就五六岁,眼睛跟个葡萄一样大,皮肤雪白,像个瓷娃娃,我还以为你是个女娃娃哈哈哈!”
  纪聿礼没应声,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手表,时间又过去了十分钟,那位李夫人的人影都没看见。
  心中忽然升起强烈的不安,别墅里落针可闻,只有李兴平喋喋不休的声音,按理说下人打完电话应该会回来,可……别墅里的所有人都好像失踪了。
  “咣当——”
  纪聿礼垂下眼,发现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还保持着握筷的姿势,细微颤抖着。
  他试图仔细看看,眼前却渐渐泛起重影,一股酸软又炽热的痛感从身体内部源源不断冒上来。
  “聿礼?你怎么了?”李兴平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纪聿礼垂下手,五指攥拳,指甲深深卡进手心。
  一只手放到他背后:“聿礼,不舒服吗?”
  纪聿礼垂着头大口喘气,眼前冒金花,蓦得笑了一下。
  防不胜防。
  看来李兴平的药不止下在红酒里面了,是这些饭菜,还是车上的果切?
  “你五岁的时候,漂亮的像个小女孩,十八岁,更加漂亮了。”那只手在他颤栗的后背上下摩挲,带着令人作呕的欲望,身边的人呼吸加重,“我一直想尝尝你的味道,宝贝儿,我想了十五年了!要不是你那个混账亲爹,我早就得到你了!”
  李兴平恶心的声音仍在耳边回响:“不过没关系,你最终还是我的了,呼,你真香……”他埋首在纪聿礼耳侧深深吸嗅,“聿礼……我的聿礼!我会好好疼爱你的,我可以给你以前的高品质生活,让你继续做个大少爷,只要你张开腿,给我……啊——!”
  看上去已经不太清醒的纪聿礼突然抬起手,掐住李兴平的脖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猛地将他掀翻在地。
  李兴平猛地砸在地面,后脑勺一阵巨疼,接着喉咙被大力攥紧,紧到到他几乎觉得自己的脖子快被生生拧断,一丝空气都进不来,很快涨红了脸。
  纪聿礼骑在他身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眼神是彻骨的冰冷:“想强|暴我?就你这豆芽菜身板?”
  李兴平嘶嘶抽气,身体剧烈挣扎,被人死死摁住,眼底划过震惊之色,他下了满满一瓶的春药,他怎么还能这么有力气!
  在这时,旁边的大门被人推开,保镖听见声音,往他们方向看来,看见那情形愣了愣,随即横眉立目地冲上来:“你放开——”
  没等他说完一句话,纪聿礼忽然暴起,一只脚踩着墙壁借力,轻巧跃起,以一个漂亮的剪刀腿将保镖铲到了地上。
  眨眼之间,地上躺倒了两个人,有东西从保镖身上甩了出去,纪聿礼看过去,竟然是一个手枪。
  他勾了勾嘴角:“违法持有枪械啊?”
  他走过去,拿起手枪,动作干脆地上膛,朝向他奔来的保镖脚上射了一枪,子弹在大理石地面上砸下一个小坑,划出一道深深的弹痕。
  保镖低叫一声,下意识抱紧了头蹲在地面。
  “还真有子弹?”纪聿礼惊讶地看了眼枪,“配给你这个废物浪费了。”
  他朝李兴平走去。李兴平正侧着身激烈咳嗽,赤红双目朝他看来,眼里满是愤恨和恐惧,还有一丝微不可见的兴奋:“你……你怎么没事?”
  “我有什么事?”纪聿礼漫不经心地走到他旁边,抬脚,狠狠踩在李兴平的胸口,将他狠狠钉在地面,痛苦闷咳一声。
  “你也喜欢我?”纪聿礼低声道,“喜欢我十五年?恋童?”
  他的脚缓缓下移,在李兴平惊恐的眼神中踩在男人最宝贝的部位:“怎么喜欢我的?用这里喜欢的?”
  李兴平大叫起来,两手抓着纪聿礼的裤腿:“不要!放开我!有话好好说!”
  砰的一声,子弹嵌入李兴平两腿之间的地板。
  纪聿礼淡淡道:“安静。”
  没有人会不惧怕子弹,李兴平像个被扼住了喉咙的鸟,顿时止住了嘴里的尖叫,充血的眼睛死死瞪着纪聿礼,浑身抖成筛子,眼泪和冷汗一起向下淌着。
  他好像真的很害怕。
  纪聿礼喘了一口气,忽然收回了脚。
  李兴平立刻毫无形象地捂住自己的裤裆,虽然年近五十但打理精致的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
  纪聿礼瞥了眼在旁边虎视眈眈的保镖,伸出手:“车钥匙。”
  保镖犹豫片刻,远远丢过来车钥匙。
  纪聿礼接过钥匙,头也不回地离开餐厅,听见里面传来李兴平激昂的骂声。
  他很快在别墅门口找到那辆车,解了锁,坐到驾驶座,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瘫在方向盘上,全然不见刚才的游刃有余。
  白衬衫不知不觉已被冷汗浸透,头抵在方向盘剧烈喘息,浑身上下犹如被几万根银针反复刺穿,心跳和脉搏快得不像话。
  后视镜里保镖从别墅里跑了出来,纪聿礼闭了闭眼,拉开手刹,踩下油门,车猛地冲了出去。
  横冲直撞地开了不知道多久,他终于见到了城市的街道。
  此时天色将暗未暗,火烧的太阳半掩在地平线,只带来半边天的光亮。
  在快要撞上路灯的前一秒,纪聿礼狠狠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尖锐的摩擦声后,车子斜停在路边。周围有几个路人皆是错愕地望向他的方向。
  纪聿礼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偏头陡然吐出一口鲜血。
  安静的空间里他听见自己极其混乱的心跳,身上针扎的疼痛如影随形,到他稍微动一下都能感觉到钻心刺痛。
  他推开车门,踉踉跄跄开门下车,眼黑耳鸣,他不太能感受到身边人的视线和声音,忽然不知道谁喊了声“他有枪”,嘈杂的尖叫声变大,而他什么也顾不上。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可以去哪、该去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死死家里!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在一个拐角处,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急速放大的影子。
  又是一阵尖锐的轮胎和地面摩擦声,纪聿礼身前一沉,倒在地上昏了过去。
  昏倒前的一瞬间,他对上一双错愕、熟悉的眼睛。
 
 
第6章 06.住院
  意识漂浮,耳边似乎响着规律的“滴——滴——滴——”,纪聿礼渐渐从虚无中苏醒过来。
  第一个先恢复的感官是嗅觉,呼吸间是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纪聿礼睁开眼睛,盯着雪白的天花板好几秒才聚焦。他偏过头,看见一间略显空荡的房间,窗户紧锁着,从外撒进阳光。
  他下意识动了动手,接着便是钻心的疼痛,从手臂处蔓延至全身。纪聿礼皱起眉,霎时间冒出冷汗。往身下看,看到蓝白条纹的被套,以及自己在被子外面扎着针的手臂。
  他确定了自己是在医院,昏迷后有人把他送来了。
  是失去意识前撞到的那个人吗?
  不等他细想,房门轻响,被人从外拉开,一个身着护士服的女人走进来,似乎是要例行检查,和纪聿礼对上视线,愣了愣,惊喜走上前:“你醒啦!”
  护士叫来医生,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问他有哪里不舒服。
  “浑身疼。”纪聿礼的声音哑得不像话,像是刚发掘出声带功能的野人。
  “浑身疼是正常的,你药物严重中毒,送进来的时候呼吸都快停了,我们抢救了你三天,才成功救下你。”医生抽了管血,“你这几天可能都会持续疼痛,最好先别下地,或者做重活,好好躺着。”
  纪聿礼没回话,疲惫闭上眼睛,单单是说了一句话,也几乎把所有力气都要耗空。
  医生嘱咐了几句便离开,护士留下来给他调整床的高度,让他坐的舒服些。
  纪聿礼沙哑问:“谁送我来的?”
  “你哥哥啊。”护士道,“下次别乱吃药了,你可把你哥哥吓坏了,从早到晚守了你好几天呢,一放学就过来,生怕你醒来看不到他。”
  护士是个约莫三十出头的女人,看着很和善,笑道:“兄弟俩感情真好,不知道我家大儿子长大以后会不会也这么疼妹妹。”
  “哥哥?”纪聿礼低声重复一遍,他连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们一个都不认识,哪里冒出来的哥哥?
  纪聿礼闷咳了几声:“他人呢?”
  “按照以前的时间,差不多快放学了,应该一个小时之后能到吧。”护士给他床垫调成了能半坐的角度,换了瓶吊瓶便离开了。
  纪聿礼看着空空如也的病房发了会呆,尝试着自己坐起来。
  每动一下都疼,这疼不是做了某个手术后伤口未愈合的痛,而是遍布血液里、无处不在如针扎的疼痛。
  纪聿礼咬着牙坐起身,冷汗很快从额头冒出。他稍微喘了口气,接着开始动腿,每一个简单的动作都耗费他极大的力气,他颤着手拿过床边的水杯,灌了半杯水进嘴里,另外半杯全漏在下巴和床单上。
  他扯开胳膊上的留置针,缓慢下床,扶着墙壁颤颤巍巍地在病房里走了一圈,两秒钟的路程他走了半个小时,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但总算是习惯了这个疼痛,动作不再那么艰难。
  等他重新坐回床上,呼出一口气时,门被推开了。
  推门进来的人穿着蓝白校服,背着书包,手里拿着外卖盒,和纪聿礼目光相接的一瞬间顿在原地。
  纪聿礼认出他是谁,眯了眯眼。
  ……宋怀川?送他来的是宋怀川?
  宋怀川很快敛下目光,轻轻合上门,将书包和外卖盒放到旁边的小茶几:“你醒了啊。”
  纪聿礼脑袋陷在枕头里,偏了偏头:“是你送我来医院?”
  “嗯。”宋怀川低低应了一声,忽然注意到被纪聿礼扯下的针头,正悬在半空往下滴液,立马皱起眉,“你把针拔了干什么?”
  纪聿礼扯了扯干裂的嘴角:“我开心。”
  宋怀川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出门叫医生去了,很快护士便带着工具进来,边数落着他边给他重新扎上。
  纪聿礼实在没力气反抗,只好由着护士动作,同时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宋怀川:“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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