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铃声惊雷一般响起,吴宁被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起身按掉了手机闹铃,一看时间才六点半。
白色的蚕丝被从肩上滑下来,他身体上有各种多年摸爬滚打留下的伤痕,但那些比不过淫靡的吻痕指痕惹眼,提醒每一个看到的人昨晚的激烈程度。
他有点缺觉,迷迷糊糊地去摇身边的人,声音软绵绵的:“大少爷……起床上班了。”
邵亦隽比他还贪睡,听到提醒眼睛都不带睁一下的,两只手摸索着箍到吴宁的腰肢,又把人拉回床上,半梦半醒的时候手也不太老实,摩挲着吴宁的腰侧,那处皮肤温良有韧性,无论什么时候都很好摸,就是给吴宁摸得浑身痒。
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他转身和大少爷面对面,和对方肌肤相贴,邵亦隽比他体温高,窝在一起很舒服,他有些贪恋这种感觉,为了不让自己再度睡着,他大着胆子点点对方的下巴:“起床了亦隽。”
邵亦隽乖乖被他弄,眼睛还是闭着,但嘴角在笑了。
他跟吴宁撒娇起来是越来越熟练,闭着眼睛找对方嘴巴的位置,印下一吻,嘟囔着“再抱五分钟。”
吴宁拿他一点办法没有,定了个五分钟的闹钟,想了想又改成十分钟,坦然窝进邵亦隽怀里了,他身体光裸,冬日早晨被窝外边还冷,于是脚缠上对方的,勾连着紧贴在一起取暖,美美地补了个十分钟的回笼觉。
圣诞节他小时候没过过,跟邵亦隽在一起后对方年年不落,拉着他布置家里,拖出塑料圣诞树挂上彩灯,还在两人床头放装礼物的圣诞袜。
“宁宁是最乖的小朋友,圣诞老人会给你送礼物的。”
他扪心自问已经不是小朋友,不可能相信每年这个时候有个芬兰老爷爷驾着驯鹿雪橇挨家挨户送礼物,工作内容更是跟乖不沾边,大少爷心里的自己滤镜快厚上天了,但依旧觉得大少爷每次夸自己乖都令人心里痒痒的。
昨天夜里大少爷也是这样,叼着他后颈那块皮肤用牙细细地磨,像是肉食动物对待猎物,他被弄得浑身抖,喘息止不住地漏出声,呜呜的像只被欺负的小狗,承受着身后的冲撞。
大少爷的手蛇一样缠上他的肩膀,将他往后压,一边发出满足的喟叹,一边亲亲他汗湿的脸颊,真心实意地夸他:“宁宁好乖,宝贝,好棒……”
十分钟后闹铃响起,邵亦隽已经醒了过来,侧着身子盯吴宁的睡容,对方悠悠转醒,见对方已经醒来,于是在他胸前埋着用力蹭了蹭,让自己强行开机,跟大少爷说一句圣诞快乐。
邵亦隽将手指插进对方发丝按着他的头皮,吴宁舒服地哼哼唧唧,不忘提醒他早点去上班,别迟了。
“好的宝贝儿。”他把空调温度又调高了一些,和吴宁起床更衣,亲吻小男友的额头,泡咖啡和麦片,吴宁换上白衬衫和西裤,没穿袜子的小脚踩在毛绒小狗拖鞋里,他从身后抱住准备早饭的邵亦隽,对方心情很好地哼歌,问他有没有看过圣诞老人送了他什么。
他于是跑去床头,袜子被礼品盒塞的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大少爷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礼品盒过度包装了,样子略微有点丑,可能是邵亦隽自己包的,放了一只苹果,一盒看上去就很贵的巧克力,还有一个小袋子。吴宁打开袋子,是一副墨镜,茶色的镜片不像他平常戴的黑色,镜腿是金边的,前半部分拗成了邵亦隽的英文名,用花体字写着Lucas,下边垂了个金色的短链子,挂了一颗小爱心,爱心上刻了吴宁的拼音。
这样的礼物在军师邵谷安的眼里,稍微还是土了一点,但吴宁就觉得很好,又实用,又漂亮,一看就知道是大少爷送的。
他于是带上墨镜跑到邵亦隽身边,仰着头问他:“好看吗?”
凑近了能透过茶色的镜片看见吴宁那双圆溜溜的眼睛,邵亦隽开心得很,搂着人一顿夸,好乖好帅好可爱,末了问他还喜欢吗。
吴宁有一点羞赧,点头表示肯定:“谢谢你大少爷,我好喜欢。”
邵亦隽心里默念圣诞节老板迟到一会儿不要紧,又和人腻歪了半个钟头才去上班,嘴里还有送人的巧克力的香甜味,小狗难得主动,坐在他腿上喂给他吃的,被他抓住手,一根根指头亲了个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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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最后希望用本名叫宁宁(虽然都是在叫昵称没什么区别啦),所以婚后的番外宁宁的全名就素吴宁
第27章 落水小狗
邵亦隽和吴忠宁两个成年男人落水的动静不是一般大,引来周围一圈人的目光和笑声。
邵亦隽没做一点准备,在跌进泳池前没忍住叫了一声“卧槽”,听完徐留山是真的憋不住了,在岸上笑得腰都弯了,连金莎月都没忍住捂着嘴侧过头偷笑。
还好两人都会游泳,只不过或多或少呛了口水,邵亦隽听见徐留山毫不修饰的大笑,有点羞恼,心想吴忠宁今日怎么这样不稳重,往旁边看到湿漉漉的吴忠宁,发尾滴着水,眼尾也红了,一边咳嗽一边跟自己道歉,只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叹了口气说算了算了。
吴忠宁身上穿的本来不是泳衣,此时泡了水,沉重又贴身地黏在他身上,包裹出精干的肌肉线条,邵亦隽自己身上的衬衫也湿了,又怕吴忠宁身上的疤露出来,催着人回去赶紧换套衣服,两人淌水回岸上,吴忠宁因为冒失犯错,后悔得耳根都红了。
邵亦隽看对方也不是故意,虽然心中觉得他职业素养还待提升,还是决定不计较,没想下一秒,游在前面的吴忠宁却停住了,再然后,那人转身,双臂再阳光下显得白如玉石,轻巧地勾上了自己的脖子。他还没从这情况里反应过来,只感觉吴忠宁是不是吃错药了,就感觉对方浑身发着抖。
“喂,你没事吧?吴忠宁?”邵亦隽小声叫他,徐留山已经被这大胆的举动吓得停止了笑容。
吴忠宁把脸埋在邵亦隽肩头,看不清神色,但方才还红红的脸颊此刻变得刷白,他发尾的水滴落在邵亦隽身上,令他又想起那个糟糕的梦。
如果是未来的男朋友的话,稍微对他好点应该也没关系,邵亦隽想着,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以示安抚,在他耳边引导地问:“怎么了宁宁,没事,跟我说。”
不知是不是安抚有了效果,吴忠宁抖得没那么厉害了,只不过一张过了水的小脸还是惨白着,他把勾着人脖颈的双手放下来,低着头道歉:“对不起,大少爷,我有点怕狗。”
邵亦隽心想这已经不是有点怕的程度了,转头又看见金莎月的那只小德牧正锁定着吴忠宁,在岸边上跑来跑去想找他玩,这么小的狗都怕吗,他盯着咬着自己下唇抵抗身体颤抖的吴忠宁,突然起了坏心。
“手,”邵亦隽对吴忠宁笑得和蔼,指了指自己的肩膀:“搭上来。”
吴忠宁乖巧地被乘虚而入,双手搭上大少爷肩膀,下一刻边被环着腰向岸边带,一想到岸上还有只狗,糟糕的回忆涌上心头,冲得他心跳加剧,头脑发昏,邵亦隽摸了摸他后脑,凑在耳边轻轻说:“怕就闭上眼睛,搂紧点。”
他承了大少爷的好意,被人在水中抄起膝弯,捞出水面上了岸,徐留山只以为吴忠宁身体哪儿不舒服,叫人拿了块浴巾递给邵亦隽,他把还紧闭着眼的吴忠宁用浴巾包起来掂了掂,跟两人道歉,说他脚崴了,得回房间看看去。
那只很乖巧的小德牧在邵亦隽脚边绕了一圈又一圈,见他迟迟不把目标人类放下来,干脆汪了一声,换来金莎月的小声呵斥。吴忠宁搂着邵亦隽的手被吓得收紧几分,邵亦隽甚至听见对方嘴里像是怕极了的“呜呜”声,透过振动传到自己耳中,于是把人又抱紧一些。
回房间的路不远,但途中吴忠宁就已经好多了,他声音瓮瓮的,道歉多得像是道不完,又说大少爷可以放他下去了,邵亦隽想着等会儿该怎么问他话,何况吴忠宁的重量对他来说还好,于是丢给他一句“别吵”,就这么抱着人回了房间。
进了房间,他把人丢到沙发上,叫人赶紧洗个澡,转头也进了浴室。
浴室门一关,他边脱衣服边思考,究竟为什么吴忠宁会怕狗到这个程度。算起来,邵家以前也养过一只狗,是他父亲养的捷克狼犬,迅捷优美,不过起的名字却不符合它的威猛拉风,叫小柠檬,是他母亲给起的。小柠檬是只聪明忠心的烈犬,同时也有震慑作用,父亲经常带他出席各种场所,可惜小狗的性命与人相比还是太短,他七岁的时候,小柠檬在后院自己的小窝寿终正寝,此后家里再没养过狗,怕想起它再难受。吴忠宁也是在那时候之后来的邵宅,确实没遇上过小柠檬。
那就是来之前的问题了,他将沾了水的衣服扔进脏衣篓,温暖的水流冲刷着身体,缓解了之前突然落水带来的寒意,specific phobia(特定恐惧症)一般都是有什么原因,或者是什么小时候的创伤,或者是看到别人对这种东西的反应,但吴忠宁的话,结合他小时候的经历,和刚才害怕的程度,估计是前者。
水声停止,邵亦隽穿上浴袍,门外邵亦隽已经洗过澡穿戴整齐,又回到那副工作模式,欠着身等他,无聊至极。
他不看吴忠宁,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又指了指沙发,说了声“坐。”
“你怕狗?为什么?”他想好好了解一下面前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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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宁:怎么总是在大少爷面前出丑……难受……什么时候可以发挥作用保护一下大少爷
少爷:算了算了毕竟是未来的男朋友……宠一下算了
小柠檬和宁宁的名字有谐音我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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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狗怕狗
“说来听听吧,为什么这么怕狗?”邵亦隽坐在床头,靠着柔软的枕头,翘着二郎腿审问沙发上端坐着的吴忠宁。
对方显然有些紧张,随后而来的是道歉自证:“抱歉大少爷,我不是故意隐瞒,我发誓这种情况以后不会再有,也保证不会影响到工作。”
他要听的不是这些话,邵亦隽叹气,他总感觉自己一旦对上吴忠宁,叹气的次数也变多了:“你怎么保证?先把原因说出来,我再考虑考虑要不要给你处分。”虽然他本就没有要给的意思。
这下是逃不脱了,吴忠宁双手放在膝盖上,紧张地握住搓了搓,他不爱提那段陈旧的时光,那些时日太苦,只能揭示自己的弱小和愚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迹,说出来,只怕大少爷要对自己失望。
但再怎么样,他还是想在邵家工作下去的,吃处分不如自己讲出来,他下定决心,有点顾虑地开口,讲出了那个故事。
九岁被带回邵家之前,他和姐姐吴清相依为命,姐姐长他六岁,但是身体不好,估计是哪个冬天染上肺炎,姐弟俩在父母去世后没有经济来源,城寨区又乱,没人管他们,送他们去孤儿院,于是两人依旧住在那个老房子里,姐姐给人做黑工赚钱,去餐厅后厨洗碗,给商铺打扫卫生,什么活都干,最后累倒了自己,没钱去医院,就附近买了点药吃了,药有些用处,但还是没法抵抗身体越来越差。
吴清本来没想让弟弟出去干活的,何况也没什么地方敢用七八岁的小孩,无奈自己成了个下不了床的病秧子,吴宁哄她自己肯定能带吃的回来,便也就试着随他去了。
一开始是跟邻居借,哪家烧了点什么,他也试着要一点带回去吃,但住他们那一片的,哪一家又是个有闲钱的呢,一开始还看他们姐弟可怜给一些,后来时间长了,要么能发达些搬走,要么也索性不管他们了。
讨不来,那就只能去偷,第一次是偷街边红薯摊子的烤红薯,老板忙着招呼客人,没注意到他的手已经伸到炉子上边,吴宁飞快地抓起红薯揣进怀里,手被烫破了皮也不知道,只想快点带回去给姐姐吃。
吴清把他骂了一顿,质问他怎么学会的偷东西,叫他伸出手来要打他手心,吴宁本就不服气,眼睛里噙着眼泪,干脆地把被烫伤起泡的手给她看,吴清又一愣,跪在床边抱着吴宁大哭了好久,最后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当天晚上又发了热。吴宁这下不敢再气姐姐,但尝试了三四天,发现讨饭讨不来几个钱,最后还得靠偷。
吴清的药,两人吃的食物和水,都是吴宁偷来的,或者拿偷来的钱买来的,只不过他再没有干过第一次那种蠢事,再也没留下过痕迹,吴清就是起疑心,也说不出什么。
他跟吴清说自己在店里当学徒,但其实只是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那些店门口,看店里学徒一天做了什么事,回去再原封不动告诉姐姐,撒娇说今天好累呀姐姐抱抱来挡住吴清口中想问的话。
但偷东西风险不小,他有两次被抓现行,对方抄起家伙就要来打他,这种时候不是跑,就是打,他无所谓,身体上的缺陷让他打起架来不要命,他运动能力好,跑起来也疯,没多少人追得上。不知不觉,城寨区的混混倒听说他打架的名声找上门来要跟他比划,他本来就需要一个发泄口,拳头一下一下揍到别人脸上,一点表情都没,看得人心惊肉跳。
自己这种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什么都不如吴清的身体重要。
他每天还是走暗路回家,周边的人家搬得七七八八,没人认出他,他受伤的时候也有意不让人揍到脸,每天在门外拍去灰尘,还是干干净净地回到吴清身边,装成可爱的弟弟,塞给她吃的和药。只有在吴清沉睡之后,他才能借着月色给自己上药,红药水紫药水一阵涂,然后用绷带缠上就行,也不知道是他意志力顽强,还是身体素质太好,那些伤口马马虎虎地给他应付过去,没有弄出些感染滚脓的幺蛾子,给他添麻烦。
乱七八糟的生活就这样过,直到有一天,那帮找他茬被反过来胖揍一顿的小混混叫上了大哥给他们撑场子,而大哥们又带了一群狗。
在那之前,吴宁应该还是不怕狗的。
训练过的猎犬口水横流,吠吠不止,没有栓绳子,吴宁第一个反应就是跑,但猎犬显然比他速度更快,更能跑,饶是他熟悉这里的地形,挣扎了一刻钟后也还是被大型犬扑倒在水泥地上,狗叫和犬齿撕咬的疼痛还铭记于心,一想起来就仿佛坠入冰窟一般手脚冰凉。他被利爪按在地面上不能动弹,肉食动物带来的恐惧灭顶般浇灌下来,仿佛要扒他的皮,将他一片片剜下来。在那种情况下,他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衣物被撕扯开的声音刺耳又恐怖,平日里打架的力气一点都使不出来,他用力闭上眼睛,黑暗中灰白的花纹像万花筒似的向他袭来,却没能帮他分散一点对痛苦的注意力。他只知道要尽力护住脸,不然吴清问起来不好解释,于是身上被咬出几道血痕,被犬齿戳出几个血窟窿,他都没叫出声,只是流眼泪,直到痛晕过去。
对面也没想真闹出人命,见教训了这小子就把狗叫了回去,那几个被吴宁欺负过的看他样子也怕得心惊肉跳,上去踢了他几脚,也就算是过去了,九岁的吴宁就这样被扔在了垃圾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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