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穆久扬起痛到麻木,瑟瑟发抖的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接着又是一巴掌。
“废物……你说得对……我就是废物……”
他什么时候能饶过这个废物?
穆久拼了命,崩溃到极点,丧失理智,发了疯似的抽打自己。他自暴自弃,整张脸打到红肿,连嘴角都泛着了血丝。
临祁过去强行制止他的行为,骂道,“不就是件破衣服,你是不是有病。我送你一百件,一千件,你再打自己,我就把你的手打断了,你还要继续吗?”
又是冰冷冷的再一次威胁恐吓。
只见穆久手腕被对方牢牢的桎梏着,他垂头丧气的自言自语着,又哭又笑,“可它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无可替代的....”
他永远不会懂。
第20章 掌中欢,笼中鸟,乞首摆尾的小狗
“闭嘴,你还真是难伺候。”临祁薄唇微微煽动,只见那墨眸蕴藏着无尽的冷,此刻却翻涌着复杂却不浅显的情绪,透着难以捉摸的寒意。
穆久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只见那个笑逐渐的僵硬在脸上,看起来很勉强,失去了生气般。
临祁瞄了眼他凌乱不堪,失魂落魄的模样,像抽干了灵魂的傀儡。他唇线紧抿,然后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了齐全的医药箱。
临祁手抖了抖,将浓度极高的酒精毫不留情的洒在了他的手上,洋洋洒洒的,那样的随意散漫。刺痛感快速的蔓延着,像剧毒侵入般扎入血肉模糊的伤口,穆久苦不堪言,喑哑的闷哼着,脸色立马煞白了下来。
“疼就叫,忍着我可不知道你是疼,还是爽。”
临祁就那样冷漠的睨着他,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口吻说道。
他是临祁的掌中欢,也是笼中鸟,也可以是被残虐后,迫不得已乞首摆尾的小狗。反正现在临祁是主他是仆,他疼不疼重要吗?就算疼,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下次依旧还是会那么疼,或者更疼。
“不疼.....”穆久沉沉的垂下头,将委屈难忍的眼泪憋了回去,手痛到麻痹,没了知觉。
再疼也没有.....心疼。身体上的伤口能治好,瘢痕也会随着时间流逝变得浅淡,但是心里的伤口藏匿于脆弱的表皮下,任何人都看不到它,意味着也永远得不到治愈。
临祁用白纱布裹着他的手,一圈又一圈。
弄完后,他心满意足的将穆久拥入怀中,弧度完美的下颚紧昵在他的侧脸边,临祁低吟道,声音低哑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记住这种感觉,免得你以后再犯浑,寻死觅活。”
“不听话的小狗,打几顿就乖了。”
不然,总是恃宠而骄啊。
穆久绝望的微阖眼皮,耷拉着,虽然表情写满了不想理他,但耳朵还是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
穆久的床上多了件新衣服,昨晚他是光着身子睡的,一丝不挂。
他没想到在这样天寒地冻的天气,能为他取暖的人竟然是临祁。
这种感觉还真是糟糕又异样。
他越来越依赖恶魔,日渐战损后那他就会成为恶魔的俘虏。
穆久的手都被裹成了猪蹄,连饭都吃不了。下人看他可怜,竟要主动喂他。
他啊,真是越来越像一个废物了。
正如临祁说的那样。
穆久揶揄嘲弄着,止不住的在心里谩骂着自己犯贱。
三天又过去了,暗无天日,被关的严严实实,密不透风的屋子,终于扯开一丝带着希望的光亮。险些他以为自己自由了,有点恍惚的错觉,话在口中,但他却哑口无言,好像都不会讲话了。
只见一个下人为他打包好包袱,对他说道:“临少要去打猎,叫我们送你出去。”
打猎?
穆久眨着困顿的眼睑,只见下人用钥匙解开了他手腕上的锁。他就像被关在监狱的犯人,赶出了门口。只不过他就算离开了这里,也只是短暂的离开,又立马陷入临祁的禁锢。
没什么区别。
硬要说有什么区别,就是换了个场地。
手腕很酸痛,雪白的皮肤上面被铁锁勒出血红,带着血渣的痕迹,这颜色对比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落差美感。
像带血,灌了毒的野玫瑰,绽到了腐烂的血肉里。
连他自己看着都吓人。
他被送出了临府,身上批了件毛茸茸的貂皮披风。今日不同往日那般寒冷刺骨,抬头一望是晴空万里,光风霁月。
大老远的,他就看到临祁映在车玻璃上的影子,是那样的冷峻,犀利,透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穆久慢吞吞的走了过去,他迟疑在门外,没有开门,愣怔在原地站着。
临祁看他傻站在外面,他不耐烦的将门打开,没声好气的说道:“没手吗?连门都不知道开,被冻傻了?”
还没等他回应,一双手将他蛮横地拉扯了进去。他措不及防的趴倒在临祁的身上。车内也没外边那般冷,临祁只穿了一件较薄的衬衫,领口还敞开着。
穆久狼狈的爬到了另一边,然后自觉地缩到角落。
临祁也没理他,这几日他都没有回临府,想必是有事情在忙。穆久偷偷摸摸做贼似的,看他正在闭眼的侧脸,又转头盯了盯外边的繁荣景象。
正当他回头时,只见临祁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眉毛轻挑着,眸中带着阴森森的光,带着几分阴郁肆意。
穆久被吓得一机灵。
“怎么了,想逃走啊?”临祁狂狷一笑,咬着尾音。他用手刮了刮穆久的脸颊,亲昵间又透着危险的警告。
“没...有。”他只是在欣赏,却没有再想过逃走的念头了。
除非他用死亡终止这场猫鼠游戏,不然他的逃亡永远都不可能成功。
上次的教训,太过于刻骨铭心了。
穆久埋下头,柔软的乌发落在脸两侧,看起来是少有的美好恬静。
他趴在靠椅上模模糊糊的睡着了,醒来时自己的脸竟靠在临祁的肩膀上,脖颈间早已僵硬不已。
等到了猎场,这里的环境并不太好,举目望去,山势崎岖,高耸而又险峻。经过冬日的摧残,这里依旧长满树影叠嶂,拔地而起的高树。还没走进层峦峥嵘,错落有致的深山,远远地就能听到野兽的嘶吼声,听着让人生畏。
穆久有点局促不安的跟在临祁的后面,像他的小尾巴,看起来可怜巴巴,特别好欺负。
这里的人都是临祁局里的人,又或者是军营出生入死过的兄弟。他们都是些糙硬汉,个头高,块头大,无一例外,充满了血性的青铜色皮肤。
这时,勤佑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身材算高挺但纤细了些,胜在皮肤冷白,在人群中很是出挑,却又格格不入。
见勤佑然瞄了眼身后的穆久,临祁便挥了挥手,让他回马车呆着,像是避嫌似的。
临祁迅猛的跨着腿脚,他背脊挺直,飘落游云,矫若惊龙。
他骑在马背上,肩上扛着把弓箭,在潇洒的寒风中踏马征程,显得那样英姿飒爽,意气风发。
勤佑然盯着那个马车,在前面慢悠悠的行驶着。只见他嘴角拉扯出一抹意味不明,难以察觉的微笑,接着他将握在手里的弓箭拉到极致,像个满月。
他眯着狭长的眼眸,盯紧了前面出没的梅花鹿,砰的下,射出去了。
那只锋利的弓箭,正好擦边射到了马的腿,只见马儿慌张的跳了起来,不受控制,疯了似的往前面奔跑。车夫被甩了下来,紧接着它以任何人都没有防备的速度与方向,砰的下摔向了前方的悬崖。
整个马车都被甩了出去。
临祁在后面以百米冲刺的速度驾马追行,却还是晚了一步。他双眸阴恻,死死的盯着下面深不见底的深渊。
勤佑然紧跟其后,他从马背上跨越而下,面色略显慌张,“临司令,要不我带人下去找吧。”
第21章 该死的占有欲
“找?有什么好找的,一条贱命罢了。”临祁脸色冰寒如霜,墨眸冷冽,用一贯镇定冷静的口吻漠不关心的说道。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是勤佑然一转头,却发现临祁早已无影无踪,不知道去往了何方。
勤佑然踏着铮亮的军皮靴,踩在被车轮碾过的辙子上,他拢了拢披在身上的披风,然后将它脱了下来。
轻装上阵。
既然人是他“不小心”弄丢的,那既然也要他亲自找回来。
落日熔金,空气渐渐稀薄下来,迎来深沉夜幕。夜间冷空气骤然直降,竟然低达零下几度。抬头一望又下起了洋洋洒洒,碎琼乱玉的雪花,美到极致,凄凉到极致,又具有强大的杀伤力。
勤佑然越过崎岖不平,陡峭险阻的山路,顺着那条悬崖往下爬。他边咒骂着,边踩在遍布的山石上,不经意间脚底一滑,整个人不受控制般的往山下摔去。
但在抬头之际,他却看到挂在半山腰树上的穆久。
他的身子看上去是那样的纤细,瘦弱,那紧紧一握的腰肢好像用手掐着,就断了似的。
那张清冷而又倔强的小脸,好看精致,毫无瑕疵。棱角处的每个弧度都恰到好处般的完美,宛若画家用笔细心勾勒过。睫毛真长,根根分明,上面还沾着未融化的晶莹雪花。
雪花和他,一样美到破碎。
勤佑然脑海突然闪起什么歪念头,他伸手去抚摸那张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脸庞,但还是差点距离。
他用手撑在杂乱的石头上,发力让自己伸直腰板站起。
勤佑然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便随便轻轻呼唤了两声。
穆久睫毛微微颤抖,眨了两下,从煽动的嘴唇模模糊糊的低吟了两声,“好冷.....”
勤佑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能把身子凑过去听。但是啪的下,脚底一滑,他又从上面的山坡滚了下去,手臂撞到了硬实的石头,吭的下,骨骼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勤佑然从喉腔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用另一只手捂住撞伤的位置,整个身子止不住的蜷缩着。
过了段时间,他整个身子都麻痹了,失去了知觉似的。勤佑然从地上爬了起来,满身都是泥泞,被雪打湿了全身,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他艰难的用脚蹬着上去,将穆久挂在树上的身子打捞起,然后抱在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像护着珍贵的宝物。
穆久沉痛的低声喃喃道:“别碰我.....”
“别.......碰我?”勤佑然又重复了一下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他将脸亲昵的贴了过去,然后将嘴唇抵在穆久的耳边低叹道:“我很好奇,你口中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穆久恍然睁眼,却望见一个陌生的男人正低头盯着他。
他眉目清隽,神情如同融在了那漫天大雪里,泛光的眸中像是含了温柔的秋波,含情脉脉。
但重点是,穆久不认识他。
“你是谁?快放我下来。”穆久刚刚说完,勤佑然却又将他抱得更加紧了,多少有点调戏的意味。
“上次见你,也是这样漫天大雪。”
“雪跟你,真的很配。”
勤佑然这般虔诚撩人的话,让穆久感到羞耻,原来上次临祁口中他“勾引”的人,就是面前这个男人。
长得但是温润如玉,人模人样的,怎么说出来的话,这么暗戳戳的风流。
穆久不好意思,两侧的脸颊染上点酡红。
这时周边响起一阵踏雪而来的脚步声,带着野狼狂野肆意的嘶吼叫,紧接着从四面八方躁动的响了起来。穆久盯着那群扑面而来的野狼,瞳孔不禁骤缩,脸色变得惶恐起来。
他们盯着不远处的方向,只见为首的野狼朝他们奔了过来,然后是第二只,成群结队。
“我一个人干不了这么多狼,小美人,你跑的快吗?要不,你先逃吧,我给他们填饱肚子,拖延点时间。”勤佑然嘴角漾着笑,打趣道,口气听起来很轻松,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开玩笑。
穆久脸上扬起一抹苍凉的笑,“要死也是我先死。”
“那我们都不能死,要走出这个悬崖,好好活下去。”
正当他们谈话间,一只凶猛的狼朝穆久扑了过来,勤佑然先一步挡在他的面前,单手搏击抵挡着,死命掐着它的脖颈。然后是几只嗷嗷待哺的凶残野狼,在旁边看戏般的围观着。
勤佑然狠狠地朝野狼打去,一拳又一拳,见到这只狼落了下风,其他的野狼又前仆后继的朝勤佑然扑去,狠狠地向他身上咬着。
勤佑然终于占了下风,那衣服被咬出好几个狰狞的大洞来,几缕棉花惨败的暴露于空气之中,漏了出来。
还带着鲜红,热烈,刺眼的血液,喷涌而出,无情的溅到雪地上。
穆久拿起一块石头,往其中一只咬着他手臂的狼重重的摔去。
刹那之间,几只陵劲淬砺,锋芒毕露的弓箭,从百米之外迅猛,强势的射了过来,快准狠的射中了野狼的要害。它们奄奄一息的躺在雪地上喘息时,最后射发出的一只弓箭,从穆久的手臂旁擦边而过,带着很强的目的性般,牢牢地射到了勤佑然的手臂上。
穆久顺着那些弓箭射出的方向,却看到了一双比弓箭更锐利,更冰冷,更锋利的眼眸。此刻正如鹰隼翱翔于天际,用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眼神藐视,俯瞰着他们。
临祁驾马慢行,用手拉住缰绳。他收起手上的弓弩,喉腔发出带有歉意,但是又让人略感敌意的声音,“勤上尉,真是不好意思了,我技术不好,射到你了。”
勤佑然并未苫眼铺眉,而是打算以直报怨,他客气的回道:“不怪你,毕竟也差了一百多米。不过临司令能把这些野狼射死就好,还保我一命,怎么说也是我的大恩人。”
“就是可惜了,本来我想英雄救美一番,但还是被临司令灭了风头。”
听完这话,穆久总觉得自己有种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意味。他愣怔在原地,垂着眼睑,不敢再去看临祁的双眸。
“英雄救美?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下人罢了,还不值得勤上尉舍了生命般的去、救。”
第22章 渗到骨髓里的毒
“临司令还真是说笑,我只是爱屋及乌罢了。我敬仰临司令骁勇善战,所向披靡,当然也会同时尊重您身边的每一个人,即使他只是您的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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