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锦声是在上课的时候想到凑钱的办法的。
这节是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讲着许多年前的历史,并说到当铺这个词汇,那时候流行用珍贵的东西换钱。
说起珍贵的东西,小锦鲤就想到自己的手串了。
他把手串取下来,对着窗户照进来的阳光看了看,阳光照得玉珠剔透纯净。
锦声小声问小莓,“你觉得能换多少钱呀?”
【很多吧,我不懂这个年代的物价。】小莓提醒,【你如果要卖这个,可别被人宰了,低价别卖。】
小锦鲤其实也不太懂这个年代的物价。
但是班上挺多家里有钱的学生的,他拿着手串问了一圈,最后心底大概有了个数。
低于这个数的他不卖。
小锦鲤把手串重新戴回手腕里,他身后,易朔一直不知道该不该问。
如果要问,那从哪问起?难道问锦声他以前是住在北方吗?或者问锦声和他哥有没有血缘关系?
可这些问题也代表不了什么。
就算是,也代表不了锦声以前是被骗来的。
易朔私心希望锦声不是被骗来的,可又希望锦声能回到亲父母那,他纠结得脑袋都痛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易朔还是没问出口,就在他准备摆烂顺其自然的时候,他抬头,发现锦声今天都没等自己,眨眼人就不见了。
……
锦声背着一书包的钱,准备先去当铺把东西当了。
他书包里的钱都是猪猪储蓄罐里的,全是小额钞票,等卖完小手串,他就先去买衣服鞋子,最后买蛋糕。
小莓也被潜移默化了,觉得好穷啊,不由开始心疼起这些钱来,【这点钱要不然你还是自己存着吧,干嘛给天之骄子用。】
“天之骄子都给我花了好多钱了。”锦声鼓起脸颊,软软反驳,“我还没给他花过。”
【你也没给我花过。】小莓哼道。
锦声茫然:“可我要怎么给你花……”
小莓说:【不给天之骄子花钱就是给我花。】
锦声悄悄低头,装作没听见。
小莓嫉妒:【就知道他比我重要。】
“……不是的,小莓是最好的。”
……
临水市市场很大,找一家当铺并不容易。
所以直到晚上七点,荣庄也没看到小孩回家。
小孩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他说过今天会晚点回来,他就默认锦声又是去同学家玩了。
可是以前再晚,同学都会在七点前把锦声送回来,这次却罕见的,荣庄七点半都没见着人。
荣庄数着钟表,快要八点的时候坐不住了,他推开大门出去找人,却发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刺骨的寒冷扑面而来,好像一瞬间浸入了肺里。
荣庄紧绷着一根筋,回屋拿了雨伞,一路往学校的方向找。
大街上半个人都没有,他没带钟,不知道自己找了多久,只知道手都冻僵了,他还是没找到人。
荣庄想到锦声当初是被骗子骗来这里的。
又想到锦声那么懂事,不可能在同学家玩到忘乎所以不愿回家。
一瞬间很长也很短。
荣庄怔怔站在小雪纷飞的街道中,目视前方,半响,他回了一趟家,见小孩还是没回,就直奔派出所报案。
…
荣庄离开警局,一路大脑迷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他把一切最坏的可能性都想了,车祸、拐卖……越是想,荣庄握着伞的手越是抖。
到家的时候,他动作僵硬地翻出钥匙,好几次钥匙都没拿稳,受抖得根本打不开门,好像浑身有一块地方的力气被瞬间抽空。
荣庄无力松开伞,怔怔盯着钥匙孔看。
或许,他应该再去找找,总比在家里待着等人自己回来的好。
荣庄干涩地想着,动作缓慢弯腰,把伞捡起来。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哥哥。”
这道声音一如往昔,软软的乖乖的,混合在小雪里,清丽好听。
荣庄捏着伞,力道重得几乎要把伞柄都给捏裂,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抬起头的,只知道自己在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向着自己奔过来时,他下意识就松开了伞,被扑了个满怀。
怀里的少年冷得声音瑟瑟发抖,戴着毛茸茸帽子的脑袋不住地往他怀里拱,提得手酸的袋子和蛋糕通通都放下,往他衣服里钻,咕哝说:“哥哥,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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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作精少爷在年代文被宠爱13
短短几分钟,荣庄好像把一辈子的跌宕起伏都历经了个遍,他动作迟滞地低头,看着拱到自己怀里的脑袋,死寂的心脏终于重新复苏。
他伸手,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而后低头把脸靠在少年乌黑的发丝上,逼退眼眶的热意,尽力装作若无其事。
荣庄听见自己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的声音嘶哑,在寒冬的小雪里显得那样僵硬,似乎还有一丝克制不住的哽咽。
荣庄头更低了,生怕锦声听出来。
“今天是哥哥的生日,不知道赶没赶上,现在应该还不到零点吧。”锦声在荣庄温暖的怀里蹭了蹭,直到脸颊热了点,才舍得抬头,语气软软的,透着高兴,“我给你买礼物了。”
他回家的时候已经开始下小雪了,一路走走停停,遮蔽风雪,脸颊都冻得有些红,鼻尖更甚。
唯有那双眼睛,情绪热烈得像是一簇烟花,因风雪浸出一些水润来。
荣庄迟缓地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他又听到锦声的话,这才注意到锦声回来时是带着东西回来的,他注视进那双琥珀色眼睛里,喉头又哽了下。
“哥哥。”锦声期待地看着荣庄的眼睛,路灯分散来的光衬得那双黑眸似乎闪烁着泪,锦声不太确定,不由凑近了点,几乎踮起脚尖问,“你是不是感动哭了?”
“……没有哭。”荣庄不肯承认。
他垂下眼,遮住了那双眼睛,伸手轻轻摸了摸锦声冷冰冰的脸颊,轻声说:“外面冷,先进屋吧。”
锦声在他怀里蹭了蹭温度,然后才舍得松开,催促荣庄开门,“哥哥你刚刚出门了?”
“嗯,想去找你。”荣庄这回顺利的把门打开了。
他弯腰提起锦声买回来的东西,还挺重,锦声娇生惯养的,以前买东西他从来都不让他提的,就怕把手指磨红。
荣庄不用想,就知道锦声这次手指肯定磨红了。
他沉默地垂下头,心中情绪异常怔忡。
这时,一双细白的手拉住了他的袖口,打断了他寂静的沉默,叫他拆礼物。
荣庄反复平复呼吸,这才压制住胸口的沉闷,他轻轻应了声,站在锦声身边,动作小心地打开他买的礼物。
首先是一件布料不错的羽绒服。
这件羽绒服吊牌还没剪,荣庄看到了价格,不便宜。
他捏着羽绒服的手一紧,险些喊锦声拿去退掉,他没必要穿这么好的衣服。
但是话到了嘴边,荣庄又想到锦声为了给自己过生日,一个人在寒冬腊月的街上转来转去的样子。
他心中有些细细密密的疼,又有些不知耻的甜。
荣庄好像把自己割裂开来,一面觉得浪费,一面又忍不住为此高兴,他艰涩地压抑情绪,收好羽绒服,拆开第二件礼物。
第二件礼物是两人的合照。
荣庄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只听锦声说:“我们都没一起拍过照,所以我找摄影师偷拍了一张。”
荣庄盯着照片上的少年看,“声声好看。”
“哥哥也好看。”锦声软软说,“第三件礼物就很俗很俗啦,是钱。”
他打开书包,把剩下的钱给荣庄。
少年眼睛亮亮的,浑然不知道荣庄心中的情绪究竟有多压抑不住,他还把细白的手腕露出来,“我把我那串手链也卖掉了,卖了好多钱。”
一书包的钱,真的很多很多了。
荣庄这一瞬间想的却是幸好锦声走的时候,没被坏人给盯上。
再然后他才想到,锦声为了给他过生日,把陪了自己十多年的贴身手串给卖掉了。
就为了给他过个生日。
一个不值得、不必要的生日。
荣庄手有些颤,他握住锦声的手腕,盯着这截不再戴有珍贵首饰的手腕。
他没能说出话来,也没能发出声音,锦声感觉荣庄有点不太对劲,他迷茫地抬眼,只来得及看见荣庄渐渐通红的眼眶。
紧接着,荣庄就好似想起来什么,兀自转身进了锦声的房间。
荣庄是个好家长,他很尊重孩子的隐私空间,一般不怎么进锦声的房间。
这回他进去也没多久,很快就出来了。
荣庄出来就问:“你的储蓄罐呢?”
“……敲掉了。”锦声茫然道,“买衣服了。”
买衣服了。
他把储蓄罐敲掉用来给荣庄买衣服了。
他把手串卖掉用来给荣庄过生日了。
他花了这么多钱给荣庄过了一个没有必要的生日。
荣庄是知道这个储蓄罐的。
他知道锦声会在里面存钱,却从来都不知道里面存了多少,他也从来不去探究,那都是锦声自己的东西。
可是一个储蓄罐的钱能买一件好的羽绒服。
这足以证明罐子里有多少钱,也足以证明他以前给锦声用来买零食的零花钱用在了哪。
荣庄定定站在原地,一瞬间好像被巨大的情绪淹没,他分不清自己在想什么,心脏好像很空。
他说要养好声声,可是声声这么懂事,这么优秀,他好像根本出不了什么力,给不了他什么东西。
连过生日的钱也是声声卖手串自己挣的。
荣庄陷入自厌,怔怔道:“……我怎么能让你卖手串弄钱。”
“……”锦声茫然无措。
他是期待荣庄被感动哭的。
可是荣庄此刻红着眼眶,又让他觉得他不是被感动的,而是被……被……
锦声说不出来所以然来。
他吸了吸泛着红的鼻尖,挪到荣庄面前,扯他袖口,“你干什么。”
荣庄低头,盯着锦声扯自己袖口的手看。
他盯了两秒,突然伸手握住锦声的手腕,看见锦声手心被袋子勒出的红,以及靠近手腕处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摩擦过的皮肤。
这处的皮肤软嫩,现下却被磨破了皮,看着触目惊心,隐隐还泛着血丝。
荣庄手指发紧,倏然抬头凝视锦声,嘶哑道:“……你摔跤了。”
甚至不是疑问句。
他用确定的语气问,锦声也就没狡辩的机会。
锦声把手抽了回来,挪到桌旁,小声说:“是小小的摔了一下,外面下小雪,太滑了。”
像是觉得有点丢脸,他吸了吸鼻子,声音软软的,垂头丧气道:“你到底要不要过生日嘛。”
荣庄现在不想过什么生日了。
他觉得这个生日过得代价太大。
荣庄微微紧绷着脸,三两步走到锦声面前,他弯腰屈膝握住他的裤腿,动作突然,把锦声吓得往后坐在了椅子上。
“……你干什么。”锦声湿润的眼眸微微睁大,看见荣庄把自己的裤腿掀了起来。
他的膝盖也有伤,荣庄显然猜到了,所以这才问都不问直接动手的。
膝盖上的伤黏连着裤子,荣庄动作变得轻,直到一片青紫的淤青出现在他眼底。
淤青周围都破了皮,带着血丝,伤口并不是很深。
可是锦声却看见荣庄眼眶更红了。
他一直期待的感动落泪,变成了心疼落泪。
荣庄握着他的小腿肚,手指克制不住地发紧,他一点一点地靠近伤口,直到差那么一厘米,就能亲吻到他伤口的位置。
荣庄凝视着淤青,声音很轻,很轻,他说:“以后我不过生日了。”
他说话时微微吐露出来的气息,喷洒在了膝盖上,弄得锦声有些痒痒的,不过伤口的疼少了些,所以他没躲,而是小声反驳,“要过的,这次是意外。”
不等荣庄再说,他顿了一顿,又咕哝:“你要是不过,那我也不过了。”
“……”
荣庄垂下眼睛,盯着伤口。
不知几许,他倏忽俯身,宛若朝圣者,珍重又克制地,轻轻在他伤口处落下了一个吻。
轻得仿若鸿毛,只一瞬的触感。
荣庄几乎是跪在锦声面前。
他仰起头,盯着锦声看,因心疼而通红的眼眶至今未消退,反而愈演愈烈。
锦声胡乱在他脸上一抹,摸到了湿湿的眼泪。
“……你、你别哭呀。”锦声手足无措,“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用安慰。”荣庄轻声说,“声声最好了。”
锦声愣住。
他的手搭在荣庄肩上,闻言指尖微微蜷缩,抿着唇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半响,他干巴巴道:“生日……我们吃蛋糕吧。”
荣庄偏头,鼻尖擦过落于自己肩头的那只细白手腕,他垂目,轻轻吻了吻。
他说不出自己这么做的目的,只是这是他当下最能表达心中汹涌情感的动作。
锦声瑟缩手腕,胡乱把自己的裤腿拽下来,膝盖上还隐隐泛着疼,只是这都不影响他让荣庄吃蛋糕走完生日流程的执念。
“二十二岁的荣庄生日快乐。”锦声合手软软说。
荣庄顿了好几秒,低低应嗯,很珍惜的把蛋糕吃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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