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在金銮殿气急,罚了建兴王一年俸禄,太子半年,随后就让他们出去。
秦煊回了东宫,又偷偷摸摸溜出去,摸到了宋府来。
明明都已入夜,宋府今日却灯火通明,秦煊察觉不对,刚一踏进院子里,就听一道声音响起:“太子殿下光临,微臣有失远迎,殿下恕罪。”
秦煊回头一看,宋仲明正站在一边向秦煊行礼,似乎料定了他会夜探宋府一样。
秦煊见状连忙回礼:“宋大人。”
宋仲明点头示意,随即又说:“云开正在宋家祠堂跪着,殿下若是想见他,便随微臣过来吧。”
今日建兴王大婚,他作为宋府家主,理应是过去吃席,无奈国子监事多脱不开身,且既然宋郁到了,也就无所谓他到没到。
王爷大婚本该是欢庆的喜事,谁曾想他一出门便被几位同僚追着问,问宋郁同太子当真是那种关系吗,他还疑惑,不知出了什么事,细说之下他才知道今日王府发生了什么事。
他一路火急火燎回府,恰好碰上崔夫人和宋郁下宴回来,问了一嘴,这才知道外头的竟不是传言。
宋仲明两眼一黑,觉得自己宋家要断子绝孙了,气得叫宋郁去跪在列祖列宗面前,转念一想又觉得今日发生这种事,太子应当会来找宋郁。
他一早就让人在暗处看守着,果然让他逮到了。
第50章 见家长喽
宋仲明不敢走在秦煊跟前,走在后面又怕他不识路,无奈只能跟着秦煊的脚步并排走。
倒也没有并排,就落后秦煊半步。
他眼角一直有意无意地瞥向秦煊,这位太子殿下确实品貌非凡,明眸皓齿的。
身型也高大,走起路来器宇轩昂的,微微抬着头,上位者的姿态显露无疑,眉眼间总让人觉得有些狠厉。
宋仲明不是古板迂腐之人,古往今来有多少“契兄弟”,旁人不知,他号称博览群书的国子监祭酒也不知吗?
莫说往前别的朝代,单是大秦先祖皇帝开国以来,史书记载朝堂之中便有不下三十对契兄弟。
对这种事情宋仲明向来秉承着“不歧视,不异样”的态度,却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儿子也是这样的。
在他看来,宋郁喜欢谁都可以,只要对得起本心,他想做什么便去做。
可这不代表他能喜欢太子,太子是什么人?那是只要一句话就能给宋家定生死的人。
他若是喜欢上寻常人家的公子,安安稳稳地过活,宋仲明是不会管他的。
可这人是太子,身份地位皆是最尊贵的,宋仲明独善其身半辈子,深知一旦和上位者搅和在一起,往后就不得善终。
祠堂里烛火烧的噼啪响,崔夫人站在一旁,宋郁跪在蒲团上。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宋郁回头,恰好看见秦煊跟着宋仲明进门。
祠堂里的下人都被叫退,宋郁都没来得及起身,就见宋仲明突然跪下向秦煊行了个大礼。
“老臣年事已高,中年才得这么一个儿子,不求他能有多大建树,只想他能安稳一生,太子殿下天潢贵胄,宋家实是不敢高攀。”
宋郁忽然说不出话,被死死钉在蒲团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仲明。
倒是秦煊先反应过来,连忙扶起宋仲明:“宋大人这是做什么。”
“宋郁在东宫任职多年,担着太傅名头,与殿下之间若是有什么误会,还请殿下看在他任职多年的份上,高抬贵手。”
秦煊自知自己深陷权势中心,宋家向来从不结党,只想要明哲保身,让子孙后代能安稳,可他放不了手。
两辈子,他怎么可能放手?
就算万劫不复,他也绝不可能松开宋郁。
秦煊没回答宋仲明,径直走到宋郁身侧,在他旁边的蒲团上跪下,吓得崔夫人扶着柱子才能站稳。
“宋氏列祖列宗在上,我乃大秦太子秦无修,心悦宋氏云开多年,今有幸与他携手,妄想求得祖宗同意,吾以性命为保,定与他白首不离,此生无悔,若今世有负于他,便叫我万箭穿心,不得好死,永生永世不入轮回!”
宋郁头顶像被炸了个响雷一样,久久不能动弹。
许久后才颤抖着手握住秦煊:“你在胡言乱语什么!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
秦煊没有起身,直接转向宋仲明。
宋仲明也被他吓个半死,现下又见秦煊跪他,差点脚一软坐地上去。
崔夫人连忙上前想要扶起秦煊:“殿下万万不可!”
天爷啊,秦煊竟敢跪他,若传出去,宋仲明有几条命够砍的?
“我知晓大人和夫人是心疼云开,怕他卷入纷争,可大人不曾想过,十二年前云开入东宫之时,就已经是身处朝堂纷争之中了,我亦知晓二位长辈恐我年纪小,少年心性,怕他深陷其中,往后脱不得身。”
秦煊停顿了一下,随后红了眼睛,接着说道:“我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也不奢求二位能接受,只想请求二位莫再生气,别打骂他,云开自小是长辈们疼宠着长大的,从不曾受过皮肉苦,眼尾如今还留着疤,当时若是偏一点,眼睛就看不见了,到头来心疼的还是大人和夫人。”
宋仲明闻言不可思议地扭头看崔夫人,忍不住问道:“他眼睛那伤夫人打的?!”
崔夫人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忙给宋郁使眼色,示意他赶紧把秦煊带走。
秦煊却一动不动:“未知的事情太多,我不敢保证能护他一世周全,但我向二位保证,只要我活着一日,就没人能伤他一分,请二位放心,还有,我和云开的事,母后也知晓的。”
皇后知晓……
皇后知晓的……
这几个字冲击力太大,激得宋仲明两眼一黑,幸亏被崔夫人拉着才没倒下去,他伸手指着宋郁,骂道:“混账!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宋郁吓了一跳,赶忙上前要扶宋仲明,崔夫人把他推开:“你还不快走?赶紧滚!快走快走。”
宋郁反应过来,突然笑道:“多谢母亲!”说完拉着秦煊就走。
秦煊今夜只是想过来跟宋郁说一声他明日的计划,没想到被宋仲明逮住了,这惊心动魄的一晚真是吓得他以后要进宋府都有阴影。
秦煊摊开手,发现手心都是汗,宋郁见状失笑:“你净手了?”
秦煊垮起脸,委屈巴巴地说:“我方才都要吓死了。”
“我见你长篇大论的,哪里是被吓到的模样?”
秦煊抓起宋郁的手往自己心口上放:“是不是跳的很快?我好害怕。”
“这世间还能有你怕的?有什么好怕的。”
秦煊狗腿似的说道:“怎么没有我怕的?我怕你呀,怕你不理我,怕你不爱我,我怕这儿怕那儿的!还怕你父母亲不让我们在一起,怕你不要我了。”
二人偷偷摸摸出了宋府,坐上马车。
秦煊一刻都没有拖拉,一进马车就抱紧了宋郁:“你不会不要我吧……”
宋郁沉思,好像很认真地在思考这个问题,半晌后才说:“嗯……看心情吧。”
话音刚落就被秦煊堵上嘴唇,秦煊手又不安分,覆在他腰间轻轻抚摸。
香津浓滑在缠绕的舌间摩挲,宋郁突然笑了,顺从的闭上眼。
半晌后秦煊停下来,看着宋郁问道:“那先生现在心情好吗?”
说话间他的嘴唇轻轻碰到宋郁的嘴唇,宋郁抬手勾住秦煊脖子:“好极了。” 说完张嘴含住秦煊下唇。
秦煊瞬间感觉周围烟花爆响,灵巧地攻掠着宋郁。
宋郁被吻得头脑发晕,忍不住呻吟,许久后秦煊才放开他。
宋郁看着秦煊,眼神里满是爱欲,随后脱口而出:“你想去云居看看吗?”
秦煊一愣,随即笑道:“想。”
第51章 为何不跪?
按照规矩,新婚第二日,王爷王妃要进宫向皇帝皇后请安。
薛香凝一早就穿戴好,被嬷嬷搀扶着到正厅等着秦皓。
站了许久,才见秦皓不紧不慢地走过来,身侧还跟着那个少年。
苏月见着薛香凝,腰都没弯半寸,微微点头笑道:“见过王妃。”x|
语气里可没一丁点恭敬的意思。
碍着秦皓在,薛香凝不敢表现出不耐的样子,俯身向秦皓行礼:“见过王爷。”
“嗯。”秦皓点头示意,正要抬脚往外走,就听苏月在身后说:“王爷今日可别再冲动行事,您若压不住脾气,远远见着太子便绕道走,别平白惹自己生气。”
薛香凝闻言皱眉,秦皓都还没开口,她先教育上苏月了,沉声呵斥道:“王爷是太子的皇兄,你当是什么身份!竟敢叫王爷避着他?”
苏月还是那副表情,同样的语气:“是,苏月不懂规矩了,王妃说的是。”
秦皓见状紧了眉头,冲薛香凝说道:“苏月说的有理,你斥责什么!”
转而又好言好语地对苏月说:“今日这般早起你定是累了,快回去歇着吧,别在这儿吹风了。”
苏月今年不过十九,还不到及冠之年。
四年前秦皓不知在哪儿救下他,自那时起便日夜带在身边,宠爱得不行。
建州的王府后院原本有好些个小妾通房,自从有了苏月这号人物,后院的美人儿就都如同摆设。
苏月年幼,心思活络,胆大心细,身材也纤细,窄腰翘臀的,又喜欢穿束腰的衣裙,衬得腰线更是盈盈一握。
他有少年人的跳脱,头上的流珠一走路就叮当响,喜欢珠光宝气闪闪发亮的东西,一贯会逗秦皓开心。
骨子里带着狠厉,万事以秦皓为首,时常为他出谋划策,不管是玄铁还是练兵场,都有他的计谋。
试问这样一个以你为尊,聪明又喜欢向你撒娇的小公子,谁会拒绝?
秦皓少时就沉迷美色,早早的养了外室生了孩子,直到碰上了苏月才晓得人间还有这般尤物。
所以在他能接受的范围里,他允许苏月一切的任性妄为,也能在任何人面前给他旁人没有的宠爱。
薛香凝闻言,气得差点没咬碎一口牙齿。
昨日是她的洞房花烛夜,新婚夫君没与她同房,却在个男人的屋里颠鸾倒凤,如今一早还敢在她跟前碍眼!
苏月再也没看薛香凝,只是看着秦皓说道:“薛重阳如今在外替王爷办事,王爷切看顾好了薛娇儿,那丫头是薛重阳的命,是我们牵制薛重阳的筹码,王爷可得握紧了。”
话是对秦皓说的,意思是指向薛香凝的。
薛香凝和薛娇儿不合,这话就是变着法儿地让她别招惹薛娇儿。
秦皓眼神转向薛香凝:“王妃听到了?”
薛香凝恭敬福身:“娇儿是我的妹妹,我自是好好待她的。”
苏月闻言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二人向帝后请完安,便去了薛贵妃宫里,薛贵妃留薛香凝说话,秦皓便称有事先行离开。
秦皓一走,薛香凝立马委屈地哭出声来,跪倒在地:“姑母,您可得为我做主。”
今日一早王府就送来了干干净净的白喜帕,新婚之夜,居然没有落红,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薛贵妃拍了拍她的手:“昨夜是让你受委屈了,你且宽心,端出你王妃的气度来,那左右不过是个男子,碍不了大事,先前本宫同你说的你可记清楚了?待来日皇孙出生,往后你就是皇孙的生母,还怕谁越过了你去?”
薛香凝被薛贵妃拉着手劝慰了一番,这才好了很多。
“多谢姑母,香凝记下了。”
自从薛重阳出了京,就没人能管得了薛娇儿,这薛娇儿就像山里没了老虎的猴儿,整日上蹿下跳没一刻闲。
她在京城里没有交好的朋友,也不认识什么大家闺秀,只得日日去找殷汸娴解闷。
今日又如同往常一样,偷偷摸摸从殷家侧门进去,摸到了殷汸娴的院子里,这条路还是殷汸娴告诉她的。
她是薛家人,一直明目张胆到殷家来不好,于是就跟她说,往后若是有事找,就走侧门进,只要小心一些就没人发现。
薛娇儿来的多了,殷汸娴院里的小丫鬟便认得她,一见她过来就笑嘻嘻地上前去:“见过姑娘,我们家大姑娘今日一早便进宫去陪皇后娘娘了,您来迟啦!”
薛娇儿闻言垮下脸:“啊……”
随后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呀?”
小丫鬟摇头:“平日里应当快回来了,但也说不准,有时候娘娘会留姑娘在宫里用膳,就会迟些回来。”
丫鬟说完又问道:“姑娘若是有要事可以告诉奴婢,待姑娘回来奴婢转告给姑娘?”
“算了,没事。”
薛娇儿挥手道:“我就是闲着无聊找姐姐说说话,既然她不在,那我就回去了,改日再来。”说完转身就要离开。
小丫鬟福身行礼:“姑娘慢走。”
殷汸娴一早进宫,陪殷皇后说了许久的话,后又在凤仪宫用了午膳,如今才要出宫回府。
她虽是皇后外甥女,可身无品级,无法在宫里坐轿辇,她在宫中走了许久,已经快到宫门口了,被传来的声音叫停。
殷汸娴转身看见薛香凝,先是一愣,随后想起什么,忙行礼道:“臣女参见王妃娘娘。”
薛香凝坐在轿辇上,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下人,身上穿着王妃宫服,头上珠光夺目,看着就华贵无比。
薛香凝低头看着殷汸娴,忽然觉得一下子气都顺了。
洞房花烛夜,夫君宿在别人房中,她不能言,不能怨,否则就是善妒,就是忤逆王爷。
一早要进宫请安还要被训斥,她憋了一整日的气,此时看见殷汸娴弯着腰向她行礼,一瞬间什么气都没了。
薛香凝眼神示意,底下的嬷嬷立马察觉,一抬手,几个抬着轿辇的太监就停下来。
殷汸娴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自己鞋尖,王妃没叫她免礼,她就只能一直在这里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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