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那个女人向来聪明,不像其他人明里暗里的和伊萨斯争斗,而是不断笼络他试图平衡军部和联盟的关系。
既然伊萨斯不死军部就会保持独立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那何必把关系搞的那么僵呢。
伊萨斯拉开抽屉,摸出了一包烟,自己抽了一根,又分给伯尼一根。
猩红的火光燃起,微微呛人的薄荷味和烟草味萦绕在房间里。
伊萨斯第一次抽烟不是在临近人形成年前那段最无所顾忌的放荡日子,而是在战场上。
第一次和毒人交锋过后,带着他的独眼老兵分给他第一支烟。
那是伊萨斯第一次杀人。
那些毒人虽然长相丑陋,但确实有着人的躯壳,他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
因为种族,因为血脉,或者因为他这个人天性嗜好杀戮,所以他在战场上是一把开刃的利刃,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他确实沉浸在那种收割敌人生命的快感里,短暂的沉迷过,可当他清醒过来,看见运送尸体的车里不仅有毒人的残躯,还有战友的。
他喜欢战争和血腥的天性总是会动摇,两军交战总会死人,不是敌人就是战友。
那时候他就明白,战争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不是值得期待的好事。
也许急着立功的将军不这么想,满心权谋的领导层不这么想,那些靠战争发财的商人不这么想。
但那些牺牲战士的家人一定是这样想的,死去的人永远也回不来。
有了徐枕清以后,伊萨斯能感觉到自己变的柔软了,或许是软弱,他无法想象他死在战争里,徐枕清见到他遗体的样子,无论是不是完整的,人类也一定会哭。
可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巴卡里疯了,赔上那么多人的命做实验,只为完成他心中对最强的野望。
“当初真不该放他们走。“
伯尼呼出一口气,眼镜下的眼神有种冰冷的残忍:“真应该把他们都杀了。”
不应该接受那所谓的和平条约。
当初为了所谓的和平斩草不除根,现在春风吹又生,搞了个更大的祸乱出来,但伯尼又有种微妙的幸灾乐祸。
“家主,你说联盟后悔了嘛?”
当初同意签署和平条约的可不是军部,现在联盟里的老东西快急死了吧,想想就让人觉得解气。
伊萨斯掐灭了烟,眼睛沉下来,有种嘲讽的不屑:“后悔也来不及了。”
伯尼也立马掐灭了烟,推开窗散去烟味。
伊萨斯解开领口最上面的扣子,把自己从紧绷的状态中释放出来。
“继续吧。”
……………………………………………………
乔林恢复的很好,曼修给他用了最好的药物和最合理的治疗方案,他肩颈上的伤口基本都愈合了,以后也不会留疤。
徐枕清和米洛也经常来看他,徐枕清会带上自己熬的汤粥,米洛会抱一束暖色的花,乔林的养伤生活也因为他们的关心而不显得无聊。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见奥托的时间变多了。
奥托其实是个对待工作很认真的人,所以他上班的时候不会过来,但午休和下班后的时间,奥托都会陪在他身边,晚上就缩在旁边的陪护床上。
乔林有种感动又无所适从的感觉,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奥托了。
那天奥托在他怀里哭了,为这段时间奇奇怪怪的反常行为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奥托喜欢他。
金主喜欢情人,听上去多么正常,身边人是要找个喜欢的啊。
如果是这样乔林不会这样无措,但奥托对他动了真心。
他恢复过来了还好,但最开始的那几天样子特别难看,带着病态的苍白,头发每天睡的散乱,因为怕碰到伤口也不能洗澡,但奥托像是完全看不见他的丑态,闻不见身上的药味。
每天就这样守着他,毫不介意地亲吻他的额头和脸。
如果这样的呵护和温柔发生在乔林死心之前,他一定会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接受奥托,让两人转变成恋人的关系。
像徐枕清和伊萨斯,米洛和蒙特一样,牵着手正大光明地走在阳光下。
可他死心了。
那么奥托迟来的动心,在他看来就有一种带着遗憾的荒谬感。
错过了。
乔林确定自己还喜欢奥托,可是完全不抱希望了,对两个人的未来没有任何设想,总会有一些悲观的念头。
比如奥托以后变心了呢,他的喜欢能维持多久呢,比自己更漂亮的人出现在他身边之后呢?
也许奥托也明白他的逃避,在他面前变得话少,只是坚持不懈地照顾他。
夜色沉沉。
在乔林的位置往窗外看去,可以看见一轮圆月,但总是会被周围的浮云遮盖,若有若无的泄露出皎洁的光辉。
照亮了奥托的脸。
雪魔的人形是很好看的,奥托是里面的佼佼者。
雪白的长发随意散在枕头上,连睫毛都是白色的,像是用雪捏造的人,和原形一样来自漫天的风雪中。
乔林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奥托,周围是会所里的金碧辉煌,男女越界的相互调笑着,高坐在上面的老板对待身边人总有些过火的动作。
乔林那时候很害怕,他头次进入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就要把自己卖出去,有些仓惶的小心张望着,一下子就对上了奥托风流含情的目光。
奥托看见他一愣,然后就笑了,冲他招招手,对老板说:“就他吧,那个粉色眼睛的小魅魔,很漂亮。”
“乔林,你又在用眼睛招我。”
睡在陪护床的奥托睁开眼睛,笑着看他,乔林的记忆与现实在此刻重叠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装作睡觉。
奥托掀开被子起来,走到乔林面前,低头亲亲他的唇角。
乔林眉毛动了动,还坚持闭眼。
奥托又亲了一下。
乔林睫毛晃了晃,还是不睁眼。
奥托作势还要继续亲,被乔林捂住了嘴。
乔林的眼睛带着些微的羞涩和恼怒,充满生气的样子:“睡觉了!“
奥托很喜欢他这样,比之前平静如水的样子好了太多太多。
奥托亲亲他的手心,乔林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奥托撩开他长长的头发,看见了发红的耳朵尖。
“乔林……”
奥托干脆躺到了窄窄的单人病床上,从背后把人裹在怀里,然后把头埋在他的颈窝,呼吸间全是淡淡的香气。
乔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躺着,感受身后人渐渐加快的心跳,这样近的距离,彼此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两个人好一会都没有再说话,乔林怕这样睡着明天让曼修查房看见了,叫他回到陪护床上:“挤,你过去吧。”
奥托没有再纠缠,应了一声就过去了,走之前亲亲他的耳朵尖。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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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托(狗化):老婆老婆~
乔林:(被扑倒)
第70章 恶生
漆黑的鸦鸟盘旋在上空,变异的浑浊血色眼睛闪着阴森的寒光,身上有不规则的斑秃,脱落的羽毛像某种病毒散布在每一个角落,露出的血肉带着腐烂的黑色斑点,还有细密的青色纹路。
地上是来不及处理的尸体,都被撕咬抓挠的残破不全,有些犹如被抽干血液一样干枯僵瘪。
鸦鸟嘶哑地鸣叫着,飞落下来吞食这些肉块。
这是伪政权掌控下代号为M1009的偏远星球。
以前是很不起眼的一个荒星。
从外表看去,星球上全是赤黄交错的贫瘠土地,没有一点象征着生命的绿色,是实打实的死星。
“轰隆——”
被掩埋在地下的暗门开启,掀起了被遮盖好的土层,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深处的道路,密密的台阶一眼望不到头,但下面是洁白的亮光,隐约可见光洁坚硬的合金墙壁。
充当清道夫角色的乌鸦们被这阵嘈杂的巨响惊的飞起,如同乌云一般遮盖了天空,一副暴雨将来的架势。
埃桑和科鲁兹带着下属过来,接待他们的是巴卡里的亲随,波利。
波利顶着两个脑袋,带着笑意接待了他们,引他们进入地下城,埃桑和科鲁兹假笑着和他交谈,眼神却不见轻松。
特别是埃桑,在波利和科鲁兹聊天时,他的表情总是带着一种犹豫和惊恐,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科鲁兹人不聪明,但有着属于上位幻想种对于危险的第六感,虽然心里不安但表面上还是那种憨厚老实的样子,口不对心地夸赞波利:“波利先生,你的第二个脑袋这么快就长出来了,半个月前还没五官呢,恭喜啊!”
波利很高兴,两个脑袋露出了一样骄傲的笑容:“谢谢科鲁兹大人的夸奖,这都是巴卡里大人的功劳,有了他赐予我的神药,还有专门为我制定的改造手术,我感觉思维都快了不少,感谢我伟大的主,主带给我永恒的力量……”
后面波利又带着敬仰地说了一长串地赞美之词,听得埃桑和科鲁兹一阵恶寒,看着波利这种痴狂的信徒样,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怜悯。
波利从小就陪着巴卡里一起读书,是玩伴也是随从,长大了也一直忠心耿耿地辅佐在巴卡里身边,还跟着巴卡里一起叛逃出家族。
这么多年的出生入死,沦落到现在这样的下场。
即使埃桑和科鲁兹不是什么好人,也觉得有些凄凉。
其他人不知道那个“主”是什么东西,他们还能不知道嘛。
一个用人命填出来的“神”。
不过即使心里有再多的惊涛骇浪,埃桑和科鲁兹都不敢表现出去,怕巴卡里知道了会用同样的手段对待他们。
他们现在已经拿巴卡里没有办法了,也不敢忤逆对方。
地下城建的极大,一行人步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地方,中间还经过了层层检查,路过了一个又一个饲养场。
“请。”
波利低下一个脑袋恭敬地推开门让他们进去,另一个变异出来的脑袋却垂涎地盯着他们,腥臭的涎水从长着尖牙的嘴里不断淌下。
这些怪物就是靠血肉为食,人类和上位幻想种的血肉是他们最喜爱的佳肴,能满足他们如同无底洞般的食欲,还有对于力量的渴望。
埃桑和科鲁兹忽略这种目光,留下跟着的人进去。
里面是一个空荡的神殿,雕刻着巨龙的神像,下面是充满科技的实验台,神情麻木的研究员按部就班地进行手上的操作,无数输送管连接到神像下的小型隔离台上,最坚硬的透明防护罩里灌满了血液,里面浮着一颗半人高的蛋。
巴卡里站在蛋旁边,伸手隔着防护罩轻轻抚摸着,像是在对待最宠爱的孩子,灰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压抑的疯狂,已经不剩多少属于人的感情了。
“你们来了。”
巴卡里转过身,脸上带着一贯属于贵族的虚伪笑意,如同绅士一般和他们寒暄:“好久不见,我的盟友,今天邀请你们来是为了庆祝一件喜事。”
埃桑和科鲁兹没有靠近他,隔着三米远和他交流:“什么喜事?”
埃桑的眼睛不动声色地扫过那颗蛋,心想不会是这个东西要出来了吧。
对于巴卡里阵营外的所有人来说,这可不是喜事,而是一场灭顶之灾。
巴卡里脱下一直套在身上的斗篷,露出不着一物的上身,只见他背后有两道陈年旧疤的地方长出了肉瘤,如同活物一般蠕动着,巴卡里微微发力,操控着肉瘤从中间破开,伸出了一双巨大的骨翼,零星的碎肉成膜一样挂在上面,能看出是龙翼的形状。
就是边缘没有防护的坚硬鳞甲,肉膜也不像正常龙族一般和鳞片同色,而是带着青丝的血肉模样,像是被剥了皮一般,有种诡异的恶心感,上面还覆盖着一层浑黄的脓水,淅淅沥沥地滴下来,把底下的钢板腐蚀的滋滋作响。
“你们看,我的龙翼回来了,比以前更大,伊萨斯即使撕碎了我的龙翼又怎样,他赢不了我的!”
巴卡里面色狰狞,背后的龙翼扇起,带动他飞在空中,脓液甩的到处都是,埃桑和科鲁兹小步后退,一点也不想沾上这种东西。
恶心。
巴卡里真是疯了。
比起他们的沉默,波利很给面子地夸赞着巴卡里的英武,殷勤地拿起一旁备好的“神药”和肉块让巴卡里享用。
巴卡里进食后身上现出了密密麻麻地符文,背后的骨翼又多长了一些碎肉,已经不是正常幻想种的身体反应了。
埃桑和科鲁兹都不敢想他喝了多少“神药”,又改造了自己多少次。
“咕噜——”
一阵吮吸声从隔离台上传来,刚才还是灌满状态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下去,被那个晃动着的蛋吸收干净。
“好孩子……”
巴卡里收起龙翼,慈爱地看着蛋喝完血后现出同款的符文,散发出一阵阵浓郁的黑气。
巴卡里和波利陶醉地呼吸着黑气,面色越来越红润。
而埃桑和科鲁兹则悄悄屏住了呼吸,根本不敢吸入这种浓度的毒液。
这颗蛋,已经比当初的毒王还毒了,沾染上就会产生严重变异。
“给神献上食物。”
吸完这股奖赏般的黑气,巴卡里示意研究员准备祭品。
负责这块的研究员眼里闪过挣扎,然后恢复失神状态,打开左侧的另一道小暗门,一会儿就传来婴孩尖利的啼哭声,声音一点点小下去,最后归于平静。
研究员提着一小桶血水出来,连接输送管送到防护罩里,就这样喂养着那个所谓的“神”。
埃桑和科鲁兹就这样白着脸看完了全程,对巴卡里的灭绝人性有了更深的了解,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在人类皮囊下的也不是保留了人性的幻想种,而是一个被妒忌与怨恨填满的魔鬼,会吞噬周围的所有人。
埃桑知道,自己不能再与他为伍了,和这样的巴卡里在一起只会尸骨无存,可他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巴卡里不会允许他们离开,三人在一起几百年,对彼此的秘密了如指掌,活人是脱离不了这个团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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