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所谈论之事,事关重大,林筠初心系村里的孩子,她又能说什么呢?
“你去吧,多注意些,别逞能。”叶新夏拢了拢外衫,不等林筠初说话,就进了房间。
林筠初看着房门在眼前“砰”一声关上,心里莫名涌起一股怒火,不是对叶新夏,而是对那些盯着孩子不放的人贩子。
压了压心里的焦躁,林筠初到底是换了方便的短打,拿上早就备好的几支木矛出门去同赵猎户会合去了。
第18章 抓捕
赵猎户行动力不错,林筠初到晒场的时候,晒场已经聚了不少人,大约有二十人,其中就有那几个无赖。
那几人见到林筠初时,眼睛都瞪大了,这女人怎么什么事都有她的份!这大半夜的,一大堆男的,她一个女人来合适吗?
这几人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一想自家兄弟的惨状,这会儿因为屁股疼被赵猎户给嫌弃了正在家躺着,就又有些怂,而且在场的人多,别人都没说什么,他们就不必当这个出头鸟了吧。
林筠初心情不好,没搭理那几个,细细听着村长的安排。
显然赵猎户已经把自己的打算和村长说了,村长又把这原因给复述了一遍,以打消众人心中的疑虑。
安排妥当,众人抄着家伙便往山上赶。
走得急,花的时间是少了不少,但也累人,爬过山腰,不少人已经开始支着膝盖喘气,不停擦汗,反观林筠初只是呼吸稍微急促了些,看起来比他们一群大男人还轻松。
这让本来心底有点不满的人反倒对林筠初改观了不少。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木屋跟前,木屋里的那几人估计对这环境很放心,连个放哨的都没有,呼噜声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
众人按照计划把木屋围了一圈,在逃跑路线上又多安排了两个人,防止对方冲得太猛没拦住。
为了不打草惊蛇,众人进山都只涂了防虫蛇的药,借着月光视物,没带火把。
木屋在林子里,屋内的光线只会更暗,因此带头进屋的是对屋内摆设最熟悉的赵猎户,其次是林筠初,因为是赵猎户指名要林筠初进去的,主要观察屋内的情况,好安排如何下手。
带着木矛碍事,林筠初进去之前取下顺手就放在了门侧。
刘麻子躺在小榻上正流着哈喇子做着在春风楼潇洒的美梦,梦里他正和他心心念念的四娘喝着小酒,四娘今夜可比往常热情多了,喝酒喝得爽快,两人搂着抱着就往床上去了。
到了床上,刘麻子急吼吼就想脱衣服,被四娘撒娇着摁住了手,说要玩个新鲜的花样,刘麻子看着四娘娇俏的笑脸,哪里舍得拒绝,自然是有求必应。
四娘一边调笑着一边拿出了一条丝带,让刘麻子伸出手来……
小榻就在正门的窗边,赵猎户进门就看见榻上多出来的一坨黑乎乎的影子,招了招手招呼身后的人一起摸过去。
刘麻子正睡得四仰八叉,倒也方便了赵猎户和林筠初。
本来想直接捆了,但是林筠初摇了摇手,自己先拿出绳子做了个示范。
于是两人三下两下将刘麻子的四肢用绳子套了个圈,绳子另一头和小榻的四个脚连起来,为了防止绑紧了刘麻子醒来,没有特意勒紧,但若是刘麻子醒了手脚一用力绳子就会越缠越紧,并且会因为绳子长度和小榻四个腿的限制,四肢无法相互接触,想跑都跑不了。
剩下的四个人就有点难办了,排排睡在地上,离窗口有点距离,光线太暗,也看不清是不是随身带刀,贸然行动可能会有人受伤。
赵猎户和林筠初退了出来,将屋内的情况和负责进屋抓捕的几个村民说了。
小声商讨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安排八个人进去,每两个人绑一个人贩子,靠近里面桌子的那个,就按绑刘麻子的绑法去绑,将绳子一端绑在桌腿上,因为无法绑四肢,就绑双脚,限制他的行动就行。
剩下的三个,就只能两个人一起上,生绑了。
就在林筠初和赵猎户绑里头那个人贩子时,靠里第二位置的人贩子,也就是马二里,迷迷糊糊中感觉小腹有点憋得慌,睡眼朦胧地想起来放水,冷不丁看见几个黑乎乎的影子围着哥几个,亏心事做太多以为索命的来了,差点吓得魂飞魄散:“鬼呀!”
一个骨碌爬起来就想跑,正在悄悄摸向他腰部检查有没有带到的村民被他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整个人直接扑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
这一番折腾,其他人也醒了,场面一度混乱,林筠初和赵猎户只来得及将他们手下的那个给敲晕捆绑,没来得及看清旁边发生了什么,就听几个村民连着惨叫出声:“小心,他们有刀!”
然后就见两个人影跑出去了,床边的刘麻子也被吵醒了,顾不上思考为什么四娘的丝带有点刺挠,下意识就想跑,一个翻身,四肢就被缠紧了,整个人躺在榻上像只翻不了身的乌龟,但是这个时候谁有时间管他!
林筠初手往地上一撑,弹跳起来,抄起门侧的木矛就追了出去。
在外面的村民听见声音,也纷纷围了过来,但奈何他们世代良民,哪有什么和歹人交锋的经验,加上两个人贩子手中有刀又不管不顾,见人就挥,几个冲在前头的村民手臂上、背后、脸上都挨了刀,痛呼出声,后边过来的人听见后,不自觉就怕了。
李二狗和黄左趁着这空隙,突出重围,顺着山路不要命地跑。
耳边的风呼呼响,草木也快速向后退去,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已经成功逃出来的时候,一只木矛直接从身后穿透了李二狗的肩膀。
李二狗肩膀上插着木矛,踉跄了几下,咬着牙往前走,谁知刚走两步,右腿又被第二根木矛刺穿,这下彻底跑不动了。
黄左见状吓得肝胆俱裂,也顾不上李二狗了,只拼了命往前逃。
太可怕了,这是要杀人灭口哇!太凶残了!
林筠初掂了掂手中剩下的两根木矛,犹豫着要不要把剩下的那一个也叉了,转念一想,黄左要是能跑,说不定直接跑回老巢搬救兵,于是便决定先不叉了,敛了气息跟在黄左身后看看他能跑哪里去,能跑回老巢的话再好不过。
林筠初追着黄左和李二狗两人出去的时候,几个没受伤的村民自觉不能被林筠初一个姑娘给比下去,便也纷纷跟了过去,只是速度终究比林筠初慢了许多,待听到李二狗的惨叫之后,循声过去,便只见那地方只剩下李二狗一人,林筠初和黄左不知所踪。
第19章 担忧
自三天前的早晨,赵猎户带着十几个村民押着那四个人贩子回到村子后,这些天村民们就一直处在一个比较兴奋的状态,连着因抓捕而受伤的那几个村民也觉得自己这伤受得值。
村头田间,回荡着的都是关于人贩子终于伏法的话题。
那天村长和没有受伤的村民押着那四个人贩子报官的时候,也同衙役说了林筠初失踪一事,奈何镇上的衙门衙役本来就少,既要忙着日常杂事,又要忙着审问、调查拐卖儿童一事,实在调不出多少人来寻找林筠初,因此衙门派出五个衙役到山上搜索一天无果后,便回去了,为了安抚民心,只贴出了寻人启事。
寻人启事一贴出,到底有多少人会真的去找,叶新夏不知道,只知道村里自发组织去找的人,在周围的山上找了三天了,却依然连一丝消息都没有。
偶尔也会有人来安慰叶新夏别担心什么的,只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谁能真的能做到不担心呢?
林筠初失踪第二天,叶新夏去了镇集一趟,什么都没买,就在衙门门前的告示牌下、人流量最多的地方打听林筠初的消息。
中秋前后,镇集总是很热闹,镇下各个村落都会有人来采购一些东西过节,人和人之间总会交流一些八卦,说不定就有人看见了。
只可惜,一整天下来毫无所获,叶新夏原本还想在镇上住上一晚,第二天再问问,后来在村长夫人的再三劝说下才回了家。
叶新夏蹲在自家的田里一边听着村民们的八卦一边割着田埂上的杂草,试图从他们的闲聊之中听到一些林筠初这几天的消息。
叶新夏也说不上来自己对林筠初到底什么感觉,虽然也才一个多月,但是总感觉好像林筠初已经来了好久好久。
久到,不适应林筠初的突然离开;久到,林筠初一失踪,自己就开始忍不住担心,担心她会不会遭遇什么令人难以接受的事、担心她会不会受伤、担心她即使平安归来,风言风语会伤害她……
叶新夏机械地重复手中割草的动作,脑子里却又开始一遍遍回忆起和林筠初相处的时时刻刻、点点滴滴。
林筠初出现之前,自己的生活一直都是种地、捡柴、刺绣三者无限循环,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人生的尽头。
结果就在一个多月前,原本毫无波澜的生活,突然闯入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她亲手捡来的、在衙门里亲口说出让她登记在自己户籍下的。
平日里,两个人各做各的活,真正交流的时候并不多,却又默契得像是相识好多年的好友。
林筠初除了提到自己会打猎之外,对从前的事绝口不提,也从不问她的私事。
每天早晨起来就开始一天的忙碌,从无怨言,好像有用不尽的精力。
她会问很多平常村里常见的东西,包括各种小动物、各种农具、甚至还有衣服是如何穿的,好像从未见过这些东西。
她还特别好学,只要她发现了什么新鲜的事物都要自己上手去学,基本只看一遍就会,学习能力强得令人嫉妒。
除了刺绣,想到这个,叶新夏就想笑。
林筠初看到她刺绣、裁衣的时候,也捏了绣花针也要试一试,结果因为手太粗糙把绣线都蹭得打结,乱糟糟一片,绣花针也拿不好,往帕子上戳几针,手上就被戳出几个血口,试了几下,就死活不愿意再碰一下针线,像个小孩子一样。
果然是孤独太久了,叶新夏想。
这些事,林筠初没来的时候,自己哪天不做,怎么就只记得和林筠初一起做的时候发生的事呢?
叶新夏想得入迷,手上的镰刀没放对方向,左手食指传来的刺痛,唤回了她的注意力。
伤口不深,但是挺长,鲜血瞬间就流了一手。
叶新夏扔了镰刀,单手打开竹筒,用自己带的凉白开将左手的泥水草屑冲洗干净,将右手也冲了冲,捏紧伤口防止血流过多,然后去找止血的草药,这个方法还是林筠初告诉她的。
林筠初跟了黄左一路,不得不说,这黄左还算有点脑子。
黄左逃脱后,在山里战战兢兢躲了一天,晚上趁天黑夜深人静之时偷偷下山,林筠初知道他绕路,但不知道那么能绕,白天绕,晚上还绕,生生在山上饶了两天,好似知道有人在跟着似的。
到第三天还偷了一户农家的衣服,伪装成农户进入镇集,哪里人多往哪里挤,入夜后才敲了一户人家的门。要不是她擅长蹲守和追踪,铁定会被甩开。
林筠初看那小巷里破旧的小院子,再看看身后不到十分钟路程的镇集,不得不感叹还真是大隐隐于市。
林筠初避开巡夜的人,两三步跃上院子边上的荔枝树,不期然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
林筠初神经都绷紧了,悄悄做好打一架的准备,结果对方就淡淡地打量了她一眼,没吭声,转头继续盯着院子里那亮着灯光的房间。
好家伙,这也是个蹲人的吗?
林筠初细细感受了一下周围,确认这院子周边只有树上有人,并且树上只有自己和那个人再无他人,稍微放松了点。
这一放松,就有点犯困,她盯着黄左三天,三天没怎么休息,又累又饿,实在有点撑不住。
于是待屋里灯光暗下去之后,林筠初转头打量了一下身边那位裹得严严实实的大哥,悄声道和他打商量:“大哥,你还要继续盯着吗?”
大哥转过头来看她,没说话。
大哥脸上的黑布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林筠初实在看不出来他的表情。
就在林筠初以为大哥不会再有反应的时候,大哥点了点头。
林筠初长舒一口气,往树干上一靠:“那我睡会儿,有动静叫我一声,三天没睡,累死我了。”
大哥点点头,认真地做一个无情的监视器。
待到身旁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大哥这才收回落在院子里的目光,把视线投向林筠初。
第20章 大哥
林筠初一上树,第一眼他就认出她来了,所以才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毕竟这人的画像在府衙门前可是挂了三天,虽然府衙出于对她的保护,启示上没有明说她是因为抓捕人贩子而失踪的,但是村民的嘴止不住,几天下来,林筠初的信息早就被人们扒了个遍。
这几天他跟着这院子的人没少到府衙门前和镇集上去,自然也听到了一些,心中不禁有些佩服。
他在沅国各地行走多年,实在很少看见有女子可以如林筠初一样,他也说不上林筠初是幸运还是不幸。
说她不幸吧,榕树村每天都会有人到府衙来询问有无她的消息;说她幸运吧,她失踪了,生死不明。
据他所知,林筠初在榕树村生活也才仅仅一个多月,能让村里如此上心,这在沅国实在少见。
在沅国,人失踪了,一般只有亲人才会如此执着地去寻找,像林筠初这种外来户,一般很少有人去关心的。
见林筠初确实睡得沉,可见是真的累了,大哥,也就是祁方,没忍心叫醒她,小心地打了个哈欠,打起精神继续盯着院子。
他其实也好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到底是睡在外面,林筠初没睡多久便醒了,狠狠伸了个懒腰,正想问问情况怎么样,就见大哥困得直点头,没好意思打扰人家。
林筠初看了看天色,距离天黑还早,便悄悄下了树,摸进院子。
还好今夜多云,若不然中秋前一夜的月亮不知得有多亮堂。
院子不大,几步就能摸到房门,林筠初伸手推了推,没推动,于是上了门栓。
还挺谨慎,林筠初想。
还好八月份的天气还是有点热,窗口是开着的,林筠初在窗口细细听了一会儿,确认屋内的呼吸声都是熟睡中的绵长,无人醒着,这才翻窗进去。
屋子很小,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一人在地上打地铺,再进到里屋,有两道呼吸声。
林筠初悄声在屋里细细搜索,发现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抓贼容易,救人难,屋里没有孩子,是还有别的据点吗?
那可真难办,明日就是中秋节了,她可是答应了叶新夏要和她一起过中秋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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