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活人怎么会关在坟茔里!你是不是在撒谎!”亓英骂道。
“姑娘,我说的都是真的!原本是要把他们关在城外的,但后来王爷出征的时候吩咐我们把姜家人杀了,我们才彻底把那坟茔给填了的。”
“不可能!他还指望修泽帮他打天下的,他怎么会杀我爹娘,你骗人!”姜龄还是不敢相信。
“姜龄,我真没骗你,王爷说,李修泽虽然修为高,现在也为他所用,但修为这么高的人,日后他根本没办法控制,等打下天下,他也得死。至于为什么单把你留在身边,是因为王爷说李修泽喜欢你,你要是也不在身边了,李修泽是肯定不会配合他的。”
姜龄一听,顿时心口一痛,感觉呼吸都十分地困难,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说道,“你!你快带我去坟茔,快!”
“还不快走!”亓英连忙搀起姜龄问道,“你没事吧?”转而又吩咐道,“王五,过来背着他!”
王五忌惮亓英的神力,连忙屁颠屁颠跑到姜龄面前准备蹲下,姜龄摆手道,“没事,走吧,快走。”
几人赶到城外的坟茔,那坟前也没有任何石碑,只有坟头上那些新土能辨识得出来这是个新坟。姜龄发疯似的开始用手刨起了坟来,亓英拉起姜龄说道,“我来。”
只见亓英举剑一劈,那坟头被掩盖的土层悉数滚到两侧,姜龄连忙扑了上去,一手一手开始刨起了最下面的一层土壤,没多时,姜龄看到了一人的头发,再细刨下去,漏出那人的脸来,是姜毅。
“哥!哥!”姜龄一声歇斯底里的痛苦哀嚎瞬间响彻云霄,紧接着姜龄又发疯似的挖出了自己爹娘的遗骸,将三人的尸体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身上的汗水和泪水和着泥土深深地镶在了姜龄的脸上。姜龄抱着爹娘的遗骸,一直哭了近两个时辰,最后呆坐在地上久久没了动静。
亓英只是在一旁看着,也不敢插话,默默点了篝火守在姜龄的身边。
又不知过了多久,银盘似的月亮正挂在头顶,姜龄愤恨地望向天空,大喊道,“爹,娘,哥,我姜龄此生,不报此仇誓不为人!誓不为人!”又是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四下的飞鸟顿时被惊起,铺在大地上的那一层轻霜,都不禁为之震颤。
“亓英,对不起,我忘了,你还在这儿呢,你回去吧,我想再陪陪他们。”姜龄这才注意到身后的亓英。
亓英回道,“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
姜龄想着,自己的爹娘就是被土埋了的,那就更不能给他们土葬了,于是便四处寻来了许多干草和树枝,堆在尸体的旁边。
亓英不禁诧异道,“你要火葬?”
“他们,他们一定非常害怕土了,我怎么忍心把他们再埋回去呢。”
“那,他们的骨灰呢?”
“我带走一点,剩下的,我打算撒到大泽里面。”
姜龄拿起火把,在点火的最后一刻,又突然动容了起来,抽噎着,颤抖着,过了许久,方才将火把轻轻放在柴堆上。
“爹,娘,哥,你们走好!儿子不孝!”说罢,便跪倒在地,用力地磕起了头来。
直到天明,燃烧的烈火方才逐渐熄灭,姜龄捧起一点骨灰,小心翼翼地包了起来,放进了李修泽给他的竹筒里。安顿完一切,亓英又陪着姜龄回到了姜龄家,姜龄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顿时又陷入了回忆。
亓英安慰道,“累了一宿了,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晚上我们再启程回京城,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李修泽,你放心,北平王一定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修泽,”姜龄念叨着修泽的名字,“我现在只剩下你了。”想到此处,姜龄又不禁留下了泪水。亓英见状,也只好不再多言,想他应该没什么大碍,于是便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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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报仇心切
躺回床上,姜龄从怀中拿出竹筒,仔仔细细地端详了起来,若此时把这件事告诉修泽,修泽没准就要当场为他报仇了,可北平王身边还有那么多修士,自己不能再让修泽因为自己而陷入危险之中。
于是便使了点豆成兵之术,打算让豆子去告诉修泽,自己已经找到了爹娘,让他找机会逃出来,自己就在家里等他。
虽说消息是送出去了,可姜龄还是放不下心来,他怕修泽还没逃走就被北平王发现,届时又该如何?自己现在又没什么修为,若贸然前去接应,恐怕反而成了修泽的累赘。但此时的姜龄确实太累了,不知不觉中,竟然睡了过去。
“姜龄,姜龄。”亓英急匆匆地跑来。
姜龄坐起身,看到天都黑了,昏昏沉沉地拍了拍头,这才下了床。看到亓英忙解释道,“没注意就睡过去了。”
“你准备一下,到了三更就出发。”亓英也没有把此事放在心上。
姜龄打好水,洗了一把脸说道,“你们去吧,我就在家等修泽,我已经给他发信了。”
“啥时候?”
“今天上午,我回家以后。”
亓英想了想继续说道,“我是想让浴炎跟李修泽汇合,我们的人现在都在京城呢,再说,你一个人留在金陵也很危险啊。”
姜龄十分平静地摇了摇头,“我相信修泽,你们走吧。”
亓英看了看姜龄,见他这么笃定,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便带着小林先行离开了。
李修泽在看到豆子带来的消息后,瞬间从床上蹦了起来,笑道,“总算找到人了,这下我也没什么顾忌了,今晚就可以溜了。”
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营帐外突然就喧哗了起来,修泽撩开营帐走了出去,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来到了北平王的帐前,看到被押解着的亓英还有小林,旁边还有只受了伤的硕大的飞鸟。
北平王看着亓英眯着眼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谁,去哪里找的这么大一只鸟。”
成义道,“王爷,这女的是南湘院的修士,名叫亓英,我见过她!”
“哦?原来是刺探军情的,怎么,是结界支撑不住了?”王爷嘲讽道。
亓英白了一眼北平王,骂道,“狗贼,要杀要剐,我人就在这儿,有本事,你把这鸟和这小孩儿放了!”
“哦豁,还跟我谈条件?你是不是觉得我撬不开你的嘴?任远,这娘们儿和这小孩儿就交给你了。”
“你放了他!我留下不行吗?他还是个孩子!”亓英急忙喊道。
北平王压根儿没有理会,等任远带走亓英和小林后,径直走到了夜莺的跟前逗起了鸟。那夜莺受了伤,动弹不得,但性子依旧刚烈,瞧着北平王靠近,便试探性地开始攻击他。
北平王吓得往后退了一步,笑道,“这玩意儿咋养的,”又问,“这是什么鸟了?”
成义回道,“看着像是夜莺,但是夜莺哪有这么大的。”
“能驯服不?”
成义摇了摇头,“难,这种通灵性的畜生,认主。”
“认主?那就炖了吃了,让大家开开荤、解解馋。”说完便要回帐。
修泽急忙喊下说道,“王爷,要不让我试试,我或许能驯服它。”
王爷也没在意,便说道,“行,那就送你了。”
来超刚想反对,王爷却径直回了帐篷,话到嘴边也只好又收了回去。
“都散了吧,这么多人围着,我怕吓到它,这就很难驯服了。”修泽吩咐道。
众人见状,也只好各自散去,来超也只好悻悻回了帐篷。
修泽看这夜莺也像个灵宠,在他原先的那个世界,许多动物通了人性是可以继续修炼的,不过大多是被修行人士抓走了。回想起来,自己第一次吸收火属性的力量,还是来自于灵澈上人抓来的一只火球鼠,虽然都是被灵澈上人强迫的,但是也确实牺牲了不少火球鼠,为此,修泽还在山头建了不少坟,用以纪念这些因他而死的火球鼠。
“小夜莺,刚才那个女修士是你主人吧?她是南湘院来的,我没有理由救她,但你如果愿意跟着我,我可以救你,当然,以后我也可以还你自由。”
那小夜莺似乎也听懂了,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
“你是想让我救你主人?”
小夜莺点了点头。
修泽笑道,“我救她,就是与这里的所有人为敌,你好歹也为我考虑一下嘛。”
小夜莺看着修泽竟流下了眼泪,修泽急忙说道,“真不行,若是能救,我一定救她,但我现在是王爷的人,我怎么能帮他的敌人呢,对吧,你想想嘛。”
那小夜莺听后便痛苦地以头抢地,吓得修泽又急忙给它使了定身咒,“你可真是忠心啊!算了算了,我先帮你治好伤,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好不容易有这些修为,可不能这么糟践了自己。”
于是修泽便施了法术,将小夜莺变成了巴掌大小,趁着没人藏入自己怀中。一直到了四更,营中才渐渐安静了下来,修泽便趁此机会,悄悄飞回了金陵。
此时的姜龄正倚坐在院中看着星空,脑海里全是修泽的身影,此时的他心中藏满了仇恨和悲痛,但是修泽又是一个能给他希望又可能给他失望的人,他不知道修泽哪天会离去,如果他真的要走,那这个世界,他还能剩下什么。
“姜龄!”
看到修泽从空中落下,姜龄立刻大步迎了上去,握紧拳头,颤颤巍巍,最后猛地扑进修泽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修泽此刻还没明白状况,笑道,“怎么了?这才几天没见啊,想我想成这样?你爹娘呢?”
“死了,他们死了!是北平王杀了他们!”
修泽顿时震惊了,忙握紧他的胳膊追问道,“你说什么!北平王杀了他们?怎么可能!北平王不是还想利用我的吗?”
“是他杀的,是他手下王五亲口说的,我昨天晚上就找到我爹娘的尸体了,修泽,北平王还想杀你呢,他要等你帮他攻入京城以后再杀你,这也是王五亲口说的。”
愤怒与悔恨瞬间涌上了修泽的心头,此时的他,早已是咬牙切齿,“我一定让他血债血偿!”说罢,转身就要离开,却又被姜龄一把拉住,“修泽!你现在不要去,北平王身边还有那么多修士,我不能让你再为我受伤了!我们可以先去找你师兄,而且我爹娘也是你师兄派来的一个叫亓英的修士帮忙找到的,”姜龄说着就跪了下来,继续哭道,“修泽,谢谢你能帮我报仇,但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不能再看你为我受伤了!”
“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对了,你说的亓英,跟她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个小孩儿和一只巨大的夜莺?”修泽急忙扶起姜龄问道。
姜龄点了点头,“你看到她了?”
“何止看到了,北平王把她抓起来了!”
“啊!”
修泽便将小夜莺召唤了出来,那夜莺瞬间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
“对对对,就是这只夜莺,这可怎么办。”姜龄道。
“我想北平王应该不会把她怎么样,但是苦头是要吃点了,你在这家等我,我去去就来。”
“那可是北平王的大营,你怎么好救人呢,我要跟你一起去!”
“你放心吧,我可是李修泽,我的功力早就恢复的差不多了,他们奈何不了我的。”修泽安慰道,“倒是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我会陪着你的,往后的路,我还需要你帮我呢。”
姜龄哭着点了点头,“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就在家等你。”
“嗯!”修泽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修泽收了夜莺,又在姜龄家设置了结界,转身便飞向了前线。
姜龄望着修泽离去的身影,不经意竟尝到了嘴角一丝丝咸甜的味道,那是一种苦尽的回甘,更是姜龄对未来的期许。
突然间,肚子竟咕咕叫了起来,于是姜龄又点了灯,烧起了火,打算给自己做点吃的。恍惚间,眼前又出现了母亲日常忙碌的身影,似乎父母的劳碌和兄长的慵懒依旧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每当自己回家很晚的时候,母亲总会披着一件外衣前来为自己开门,把早早扣在锅里的饭菜再次热好端给他。哥哥还是会每晚来他屋前询问些干活的日常,偶尔还会说些茶馆的奇闻,虽说这些都不是他喜欢听的。至于父亲,大多是些对他们兄弟俩不结婚的抱怨,要不就是当着姜龄的面去教训兄长的懒散和不上进,这些都是让他耳根子起茧的话,只是现在都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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